“走，走哪里去？”曹盼冷瞥了阿甫一眼說，而官兵已經(jīng)沖了進來，而且直沖著倒地氣絕而亡的漢子而來，“將軍，就是他！”

    “看看他身上的東西?！鳖I(lǐng)頭的將軍吩咐著，曹盼已經(jīng)將那絲帛放入了懷入。阿甫快急死了。

    “將軍，沒有，他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小兵搜了一圈漢子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他們想要的東西，急急地報來。

    那將軍一聽橫對著阿甫他們，“他身上的東西是不是你們拿了？”

    “放肆，你可知道這是丞相府上的小娘子，休得無禮?！毙?nèi)侍在那將軍逼近之時，挺身擋在曹盼的面前表露曹盼的身份。

    那將軍一聽立刻看向曹盼，小內(nèi)侍道：“你不會連丞相府的馬車都認不得吧，你看看門口的車是不是丞相府的?！?/br>
    “去看看?！蹦菍④娨宦牱愿佬”?，沒一會兒小兵來報，“將軍，確實是丞相府上的車，而且還是丞相的專車?！?/br>
    這將軍顯然是不認識曹盼的，雖然車是丞相府的車，但是這也不能證明曹盼手上沒有他們要打的東西。

    “快去稟告夏侯將軍?！蹦菍④娤肓讼?，不能輕易地放過曹盼，是以回頭吩咐了一聲，沒想到還沒有出門，一個將軍已經(jīng)迎面走了來，正好是曹盼在離開曹cao書房時碰到的人。

    “夏侯將軍！”原本的將軍一見來人立刻喚了一聲，夏侯將軍點了點頭，“怎么樣？”

    那小將趕緊的與夏侯將軍說明了事情的始末，東西是他們看著人拿的，人倒在了此處東西卻不見了，最后接觸這漢子的人正是曹盼他們幾個。

    “小娘子認得此人？”夏侯將軍是認得曹盼的，是以話說起來甚是客氣。曹盼點了點頭，“認得。昨日他到我的酒肆喝酒，三盞換一式，他還是我?guī)煾?。?/br>
    一聽這話，夏侯將軍一頓，“那他將什么東西交給小娘子保管了？”

    “我說沒有你信嗎？”曹盼問，夏侯淵直接搖了搖頭，曹盼道：“那你又何必多此一問。他人已經(jīng)死了，你打算如何處置？我，你又打算如何處置？”

    一般的死人，夏侯淵當然知道怎么處置，架不住如今扯上了曹盼，曹盼是曹cao的愛女，如珠如寶，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誰不知道。

    衡量再三，夏侯淵道：“還請小娘子隨我一同去見丞相?！?/br>
    見曹cao啊，曹盼倒是不怕，指了地上的漢子道：“我要厚葬他。”

    “小娘子莫為難末將，此人犯下謀逆大罪，非末將能做主，小娘子若要厚葬此人，該與丞相請示?！毕暮顪Y不敢隨便答應(yīng)曹盼，事情也絕不是夏侯淵說了就算。

    “所以……”曹盼等著夏侯淵把余下的話都說完，夏侯淵看了曹盼一眼道：“小娘子隨末將回丞相府，尸體，末將也會一并帶回丞相府！”

    曹盼看了一眼，“好！”

    抬腳往外去，小內(nèi)侍急急地將她抱上車駕，欲言又止。曹盼看不到，回過頭看向酒肆的方向，兩個將士拖著漢子的尸體出來，血一路染來，曹盼闔上了眼。

    “小娘子請！”馬車搖搖晃晃地回了丞相府，事情的經(jīng)過夏侯淵早派了回來稟告，對于曹盼的去而復(fù)返，沒有人問。

    郭嘉是突然聽到事情跟曹盼扯上了關(guān)系，那搶了東西的人還是曹盼的師傅，郭嘉當時就看向曹cao的臉，曹cao臉色一沉，“小娘子呢？”

    “已經(jīng)回了府，夏侯將軍正陪小娘子一同來見丞相。”報信的人倒是很會講話，曹cao看向門口，果然看到夏侯淵與曹盼一同走來。

    “丞相，逆賊已經(jīng)拿下，東西沒能找到。”夏侯淵抱拳回稟結(jié)果，曹cao點了點頭，“知道了！盼盼，你認得那人姓甚名誰？”

    “不知！”曹盼很老實地回答，曹cao道：“不是說，那是你師傅？”

    “他是，昨日相識，他送了我一條鞭子，還有一套鞭法，我已經(jīng)拜他為師。”曹盼力證傳信的人并沒有虛傳，那是她師傅不假，她拜了師就應(yīng)該把人的老底查得一干二凈嗎？

    “你不知其姓名，也敢胡亂拜師？”曹cao對于曹盼的大膽也算是見識了。

    曹盼昂頭道：“他能做出一條火燒不毀，水不能融，刀槍不入的鞭子，就憑這樣的本事，不值得我拜師嗎？”

    “為師者，傳道授業(yè)，他送我兵器，賜我鞭法，這樣的人哪怕不曾有師徒之名，亦有師徒之實，況論我行了拜師大禮，他也受了大禮?！辈芘卫渲粡埬樥f著。

    “難怪他哪里都不跑，就往你的酒肆去，如此說，他手上的東西在你那里?！辈躢ao問著曹盼，曹盼道：“是在我這里，你要搶嗎？”

    昂著頭看向曹cao，曹盼抿著唇等著他的回答，曹cao見她那一副對峙的模樣，卻是笑了，“如果你不肯給我，我不會跟你搶，比起木于成舟的事，你對我更重要?！?/br>
    這樣的一句話，讓曹盼聽著心下一跳，曹cao道：“手上的血怎么沾的？”

    不說曹盼還注意不到，她的雙手盡是血漬，身上也沾了些，那nongnong的血腥味，就好像提醒著她，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在她的面前沒了。

    “打盆水來！”曹cao沖外面吩咐了一句，沒一會兒的功夫一個侍女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曹cao接過端到曹盼的面前，“來，父親給你洗手。小娘子手上怎么能沾了血呢?！?/br>
    動作十分輕柔，將曹盼手掌的血都洗了干凈，再拿了身上的絲帕給曹盼擦著手，一邊擦一邊問道：“第一次看到死人，怕嗎？”

    曹盼的小手不由地握成了拳手，曹cao立時就注意到了，“不必怕，人必有一死，誰都躲不過，人不是你殺的，用不著怕?！?/br>
    聽到這樣的話，曹盼立刻抬起了頭看向曹cao，曹cao注意到曹盼的眼神，輕輕說道：“怎么，現(xiàn)在知道怕我了？”

    “父親這雙手不知殺了多少人?！辈躢ao將曹盼手上的水漬都擦干了，帶著幾分平靜地沖著曹盼說。

    “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害怕嗎？”曹盼竟然問了這樣的問題，引得曹cao一頓，隨之道：“怕的，但是如果我不殺他的話，死的人就是我，所以我殺了他?！?/br>
    直接的說法，曹盼頓住了，郭嘉一直注意著曹盼的表情。

    “不是所有人都必須你死我活的。”曹盼兩只小手捏著，冒出了那么一句，曹cao伸手揉了揉曹盼的頭，“不是所有，但有的人就是必須你死我活。他給你的東西，你看過了嗎？”

    曹盼搖了搖頭，曹cao道：“那份東西，叫衣帶詔，是他們聯(lián)合起來一起要取我性命的東西，所以，盼盼，東西給父親?！?/br>
    伸著手，曹cao沖著曹盼要，曹盼退了一步，“所以那是一份名單，想殺你的那些人的名單？”

    “是！”曹cao肯定地告訴曹盼，曹盼道：“你殺了那么多人對你有什么好處？你需要把他們都殺了嗎？”

    這兩個問題問住了曹cao，曹cao看向曹盼，“盼盼想跟我說什么？”

    “殺人無非是要震懾，有時候不殺人會比殺人更好！”曹盼突然說了那么一句，郭嘉眼睛一亮，曹cao不住地打量著曹盼，伸著手撫過了曹盼的頭，“為了救這些人，你倒是費盡了心思！”

    “你得到的好處會更多！”曹盼認真地告訴曹cao，曹cao輕輕地笑了，“那我且聽聽。”

    第022章 又死了一個

    曹盼與曹cao說的話，聽到的只有那么幾個人，郭嘉是第一個同意曹盼計劃的人，曹cao輕輕笑著，“給你娘傳個信，今夜不回去了。你不會想讓你娘知道你做的事?！?/br>
    如此篤定的語氣，曹盼動了動唇，終是點了點頭。

    “讓夫人派人整理好房間，小娘子今夜會在府里住下?！辈躢ao喚了內(nèi)侍進來吩咐，曹盼伸手捉住曹cao道：“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嗎？”

    曹盼第一次顯露出來對于曹cao的依賴，曹cao很是高興，“我讓人收拾的是你娘之前住的院子，那也有你的房間?！?/br>
    他與丁氏成親二十余年，丁氏對孩子的期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曹盼能夠住進那房間，他也高興。

    曹盼明白了，有人伺候曹盼去洗漱，曹盼想到懷里的絲帛，與旁邊的侍女吩咐道：“不用你們在這兒，出去吧?！?/br>
    “小娘子是嫌奴婢們伺候不好？”其中一個長相秀氣的侍女小聲地問了一句，曹盼道：“聽我的話就是伺候好了，不聽我的話就是伺候不好！”

    這樣的回答讓侍女們一呆，還是聽話地退了出去，曹盼脫掉身上的衣裳，沾了血的絲帛被她緊緊地握在手里。

    “丞相，小娘子不讓侍女近身，衣帶詔一直都在小娘子的手里沒離開過一回。您看？”父女間的官司，他們也是不知該如何插手，曹cao聽著笑了笑，“拿不到就算了?！?/br>
    “有刺客，來人吶，有刺客！”曹盼的話音剛落，外面?zhèn)鱽砹岁囮嚱泻埃犞曇綦x得很近，外面的將士都動了。

    曹盼也聽到了聲音，立刻起身穿衣，剛要往外去，一個人從屋頂?shù)袅讼聛?，渾身都是血地倒在曹盼的面前?/br>
    “啊！”大聲的尖叫，卻不是出自曹盼的嘴里，而是那侍女。

    “曹賊，人人得以誅之！”倒下來的人吐字說著，曹盼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她剛穿上的新衣裳，早已沾了血，就是眼睛也叫血染了一層，迷蒙地叫曹盼看不清他的臉。

    “把人拖出去，盼盼，閉眼！”曹cao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大掌覆過曹盼的眼睛，曹盼卻睜著眼睛看著，看著……

    尸體被人迅速地拖了下去，曹cao低頭看著曹盼，“我送你回家？”

    曹盼接二連三地看到死人，曹cao是不知如何寬慰，想了想決定送曹盼回丁府，曹盼卻道：“不回，阿娘看到了會擔(dān)心的?！?/br>
    曹cao聽著低頭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的眼睛依然看著剛剛那人倒下來的地方，血跡未干，曹cao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趕緊的拉過曹盼，“不想讓你娘擔(dān)心，那父親陪你說說話?！?/br>
    父親啊，曹cao是她的父親，親生父親。曹盼有些迷茫地看著曹cao，這原本存在于傳說中的人，竟然成了她的父親，這是她想都不想的事，卻成為了事實。

    但是因為初見的不愉快，再因為丁氏，曹盼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父親。必須要承認，曹cao待她很好。

    “阿爹，謝謝你！”曹盼真誠地跟曹cao道謝，曹cao一頓，這一聲阿爹，是曹cao盼了很久的，伸手揉過曹盼的頭，“能聽你叫一聲爹，都值得?！?/br>
    曹盼不傻，她那不知名的師傅給她的那份衣帶詔，上面寫的必都是想殺曹cao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這份名單在曹盼的手上，曹cao早就已經(jīng)拿到了。

    而曹cao之所以不動曹盼，不從曹盼的手里搶回這份名單，因為他看重曹盼，拿了曹盼當女兒，曹盼可以肯定，如果今天換了任何一個人，曹cao早就拿到了這份名單。所以，沖這一點，曹盼心甘情愿地認了曹cao這個父親，哪怕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不是一個好人，但對曹盼，他絕對是個好父親。

    “盼盼吶，我是真高興，高興你叫這一聲爹！”曹cao由衷地表露他的高興，顯得有再多人的想殺他，都不重要了。

    曹盼叫了這一聲，也就不覺得那么難叫出口了。

    “來，陪阿爹在這里坐坐，我們好好說說話，說說我們盼盼最喜歡做什么，將來想做什么，只要是盼盼要的，阿爹一定為盼盼做到?！辈躢ao高興地一手抱起曹盼，看到曹盼臉上的血，順手就幫曹盼給擦了。

    “阿爹的手真重！”曹盼很是嫌棄地說了一句，曹cao笑了，“小娘子是要嬌氣些，你哥哥他們從來不敢嫌棄我?！?/br>
    “那是因為他們怕你。”曹盼是看出了曹cao在他的兒子中等于是老虎，沒人敢惹他。

    “是啊，他們都怕我，就只你，從來不怕我。”曹cao指著曹盼帶著幾分無奈地說。

    曹盼昂著頭道：“因為我知道，阿爹是不會傷害我的！”

    如此篤定，從一開始就如此。愛屋及烏，曹cao心里真的有丁氏?？墒撬睦镌賽壑∈希瑓s不會只愛丁氏一個，這也是丁氏不愿意再回來的原因，她不想自己將來變得面目全非。

    “阿爹不會傷害你，但有很多人都會毫不顧忌地傷害你。”曹cao說了一句，“剛剛差一點，這個人就要了你的命。”

    指的是剛剛掉在曹盼面前的人，曹盼道：“他要殺我，是因為阿爹，還是因為我？”

    這個問題問得很尖銳，曹cao道：“人逃到你的酒肆，隨后你被帶回丞相府，許都的人都不是傻子，他們會思考！”

    換而言之，想殺曹盼的人，是因為她手上的那份衣帶詔。

    曹盼看向曹cao，“你死我活？”

    “這樣的局面并不是現(xiàn)在才開始的，而是早就已經(jīng)注定的。你還小，權(quán)勢這種東西，足以讓人為之瘋狂?！?/br>
    “你也一樣嗎？”曹盼問了曹cao。

    “我還沒有為權(quán)勢而瘋狂，可是我現(xiàn)在所擁有的都是我用自己的本事，甚至你阿兄的性命換來的，想讓我拱手相讓，除了那人有本事，還得有個理由，一個足由讓人放棄現(xiàn)在擁有的這些權(quán)勢的理由?！辈躢ao不介意告訴曹盼他如今是什么樣的想法。曹盼看了曹cao很久，“今晚刺殺的人，你會怎么處置？”

    還沒等曹cao回答，一人走了進來，“丞相！”

    并沒有立刻稟告來意，曹cao道：“無事，說吧！”

    那人看了曹盼一眼，既然曹cao覺得沒關(guān)系，他便說吧?！八写炭鸵驯徽D殺，無一生還?！?/br>
    應(yīng)了曹盼剛剛的問題，曹cao看了曹盼一眼，“知道了，退下吧！”

    曹盼握緊了手中的拳頭，曹cao道：“看到了嗎？有時候，哪怕是我都作不了主，我想留人活口，你以為來殺我們的人，他們愿意活嗎？”

    緊緊地咬著牙，曹cao道：“睡吧，明日阿爹再帶你去看看，有多少人想要阿爹的命，又有多少人想讓阿爹活著。”

    曹盼不知道曹cao想要讓她看到什么，點了點頭，曹cao道：“送小娘子去夫人處，告訴夫人準備些安神茶。”

    一個侍女應(yīng)聲走了出來，帶著曹盼往另一個院子處，卞氏早就已經(jīng)聽到了消息，站在院門迎著曹盼，“盼盼來！”

    曹盼看著卞氏，想到的卻是丁氏，其實作為母親，卞氏與丁氏是一樣的，她們都是一個好母親。

    “夫人！”朝卞氏喚了一聲，卞氏微微地笑著，伸手牽過曹盼，“盼盼不必拘禮，這是你家。我生了你幾個哥哥，一直想生個女兒，卻沒有那樣的緣份，你身上的衣裳臟了，我?guī)湍銚Q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