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新學的!”這句話曹盼早知道了,但是,只能是新學。 “若是我,小娘子覺得用什么辦法能把我從這里逼出門?”郭嘉笑瞇瞇地問,曹盼抬頭看向郭嘉,“軍師要跟我玩嗎?” 郭嘉點點頭道:“玩得好了,以后我常陪小娘子玩可好?” 哄小孩的語氣,偏偏曹盼卻正色以對,鬼才郭嘉啊,那可是曹cao帳中的第一謀士,如果能跟這種人常常玩,那是多求之不得的事。 “平娘做的包子好吃嗎?”曹盼牛頭不對馬嘴的問了一句,郭嘉點了點頭,“味道甚好,小娘子的紅雨釀更好!” “我也是這樣覺得的!”曹盼笑呵呵地說,“軍師以為,何事不可負,不可棄?” “美人,美酒!”郭嘉回答曹盼,曹盼表示明白了,“軍師我們聊聊天先,我讓人去取些東西。你來!” 曹盼沖著曹cao安排每日接他來回的內(nèi)侍招手,內(nèi)侍立刻小步走了上來,曹盼與他一翻耳語,內(nèi)侍聽完立刻小步地走了出去。 “小娘子最近學了多少東西?”見曹盼吩咐完了人,郭嘉是真跟曹盼聊起了天來。曹盼據(jù)實而答,郭嘉又問曹盼對于所學東西的理解,尤其是曹盼用之打出丞相府的陣法。 “周易,軍師有研究嗎?我只看了些皮毛,軍師趁閑指點一二如何?”曹盼笑瞇瞇地跟郭嘉提要求,郭嘉道:“萬物何所生?”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曹盼答曰。 “謂之乾坤?” “乾坤者,謂天地,謂日月,謂江山,謂局勢,謂帝后。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tǒng)天。至哉坤元!萬物姿生,乃順承天。乾坤一元,陰陽相倚,謂萬物之始!”曹盼順著郭嘉而答,郭嘉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了,曹cao也好不到哪兒去。 “小娘子聰慧??!”郭嘉夸贊著,曹盼道:“不比軍師!” “小娘子,東西都拿回來了!”被曹盼派去的內(nèi)侍小步走了進來,氣都沒喘勻地就趕緊回話。 “都放在外面,擺好了!”曹盼吩咐,內(nèi)侍再次出去照辦,曹盼看著郭嘉,“軍師,我們來玩吧!” “好??!”郭嘉一點沒有欺負小孩子的自覺,站定在門口,曹盼已經(jīng)跑了出去,內(nèi)侍叫人搬著酒進來,曹盼看了看,從中拿了一壇過來,跑了出來,“先請軍師小酌一杯!” “甚好甚好!”郭嘉極其配合,曹盼拿過了一旁的杯子,倒了一杯,才開封的酒,nongnong的香味就飄了出來,郭嘉贊道:“好酒,好酒!咦,不是紅雨釀。” 聞著酒味就不對了,郭嘉看向曹盼,曹盼道:“自然不是,這是果酒,我剛釀成的。軍師嘗嘗??!” 把酒壇放到一邊,曹盼給郭嘉端酒,郭嘉接過,昂頭一飲,“好酒!” “好酒吧,再喝一杯啊!”曹盼笑著給郭嘉續(xù)上,郭嘉自然不會推卻,就著讓曹盼又倒了一杯,連著喝了三杯,曹盼道:“軍師坐好了!” 郭嘉正想讓曹盼再倒一杯呢,曹盼已經(jīng)帶著酒壇瀟灑地走了大門,郭嘉想攔都沒攔住,而叫道:“小娘子把酒留下??!” “軍師莫急,軍師要是想喝就來,這里那么多,都是給軍師的!”曹盼沖著郭嘉招呼,郭嘉走了一步,突然就想起了,立刻站住了,看向曹盼道:“小娘子聰慧!” 曹盼道:“不及軍師啊!你真不出來?” “小娘子莫不是忘了我們還在玩著!”郭嘉提醒了一句,曹盼點點頭,“自然是忘不了的!那就可惜了!” 話音剛落,曹盼手上一松,啪的一聲,懷里的酒壇掉落在地,碎了,酒香漫溢,四處可聞,郭嘉那個心痛啊,“這酒,這酒如何使得?!?/br> “原本這酒是給軍師喝的,既然軍師不要了,那就砸嘍!”曹盼一胸無辜地沖著郭嘉說話,郭嘉看著空空如也的酒杯,再看曹盼腳下那流了一地的美酒,心痛啊,心痛?。?/br> “這么多的酒啊,都是我要送給軍師的。軍師真的不喜歡嗎?好香的酒啊,這可是我用了上好果實釀的,做工復雜,比紅雨釀的味道更佳呢,每一壇的味道都不一樣。軍師你聞這酒多香??!真是香!”曹盼一邊說著一邊在那兒拆酒封,每壇都不一樣的味道啊! “軍師真的不要嗎?真的不要?”曹盼又搬起了一壇問著,郭嘉伸著手道:“每壇都不一樣?” “真的,不騙你,我想試著釀不一樣的酒,所以每樣都釀了不同的果實,味道都不一樣,不過我阿娘說很好喝??上О?,我還太小,不然也想嘗嘗味道?!辈芘我徽f話,手下一松,啪一聲,又一壇酒灑了一地,郭嘉…… “酒為天下好酒者而存,軍師說了唯美人不可負,唯美酒不可棄,卻還是棄了,如此,這些酒還要來做甚呢,砸了吧,砸了吧!”曹盼一邊說,一邊砸,郭嘉看著那地上已經(jīng)酒流成河,那叫一個心痛啊,“小娘子!” 曹盼道:“軍師別怕,我這酒雖然特別,但大漢的美酒數(shù)之不盡,軍師想必已經(jīng)嘗遍了,自是看不上我這些酒的,如此,更該砸了!” 念叨著,曹盼砸得更起勁了,“欲送軍師之酒軍師不愛,從明天起,紅雨釀我也不賣了,不賣酒家真是不賣酒了,我也再不釀酒!這最后一壇酒,砸完了就是!” 是啊,曹盼砸酒砸得高興,真是全都砸了??!就剩她那最后一壇。曹盼嘴里還念著從今往后再不釀酒,想到剛剛的酒香,還有之前喝過的紅雨釀,郭嘉果斷地道:“等等!” 曹盼的酒壇都舉到一半了,乍聽這一叫,面不改色地問道:“軍師想說什么?砸完了這最后一壇酒,從今我再不釀酒,也省得軍師瞧得到喝不到鬧心,是吧!” 郭嘉都已經(jīng)鬧心死了,再被曹盼捅了一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小娘子手下留情!小娘子贏了!” 說著郭嘉一腳邁出了大門,曹盼終于是將那酒壇放下了,“軍師果然是愛酒之人。” 郭嘉已經(jīng)跑了過去,直接奔過曹盼手里的酒壇,撕了就喝了一口,入口卻立刻噴了,“這怎么是水?” 曹盼道:“除了一開始給軍師倒的是真酒,其他都是水??!” 郭嘉聞言嘴角抽抽,“都是水?” “不信軍師你看看!”曹盼指著地上,郭嘉才注意到地上那顏色不對,而且也確實是沒有酒味,都是水,都是水。 郭嘉什么時候被人那么算計過,點著曹盼,曹盼已經(jīng)作一揖,“多謝軍師承讓!軍師,兵者,詭道也!” 被一堆水給騙了的郭嘉再聽這話,氣得直指曹盼,曹盼道:“明日,我讓人將這些原本要砸的酒都送到軍師府上可好?” 原本氣極的郭嘉一聽眼睛亮了,“甚好,甚好!” “軍師還氣嗎?若是我剛剛真的砸的都是酒,那可是一去不復返,還能入軍師之口?所以,軍師你該高興我砸的是水,否則豈不都可惜了?”曹盼笑著給自己解釋,郭嘉啞然,半響沖著曹cao道:“主公大幸也!” 小小年紀,曹盼已經(jīng)深諳人心,凡事算無遺漏,雖為女兒之身,誰說女兒之身就不能為家國天下出一份力了? 曹cao同樣笑得嘴都合不攏,“亦是軍師之幸,軍師后繼有人!盼盼,還不快快行拜師之禮?!?/br> 哦,曹盼就這么在兩天之內(nèi)拜了兩個先生,一個雖然不知其名,看著卻很厲害;一個嘛,是天下公認的厲害人物,鬼才郭嘉?。?/br> 曹cao從聽到郭嘉松口收下曹盼為徒已是眉開眼笑,要知道郭嘉是他謀士中的第一人,郭嘉的本領別人不知,曹cao再清楚不過。曹盼本就靈智,再交郭嘉調(diào)、教一二,將來會怎么樣,誰也不敢說。 “主公,我為小娘子取字如何?”郭嘉受了曹盼的拜師大禮,沖著曹cao問了一聲,曹cao道:“有何不可?” 能得郭嘉為曹盼取字,那是曹盼的運氣,雖然他亦曾想過待曹盼及笄時為她取字,如今讓郭嘉取了便取了。 “明心,明心見性。”郭嘉沖著曹盼說,曹cao細細一品,贊道:“好,好,其名為盼,字為明心,好,好!” 連連夸贊,可見是真覺得好。曹盼卻一頓,明心者,謂之本心也,郭嘉取這個的字…… “怎么,不喜歡?”郭嘉低頭問了曹盼,曹盼搖搖頭,“先生字取得極好,明心即本心,不忘本心,不改本心。” 郭嘉聽聞更是流露出了贊賞之色,“我要恭喜主公了,有這樣聰慧的小娘子是主公之幸?!?/br> “成了奉孝的弟子,你我一般?!碧斓鼐H師,師與父那是一般的,曹cao那般說著,郭嘉作一揖,“是嘉一時按捺不住。” 見才心起,從沒見面,郭嘉就對曹盼好奇著,接二連三見了曹盼顯露機智,郭嘉著實是按捺不住了,這才有了今日之事。 “明日設下宴席,我要叫天下人知道,我兒得入奉孝之眼,也是我謝奉孝?!边@么叫人高興的事,曹cao哪有不張揚的道理,笑呵呵地吩咐下去,卞夫人在旁邊道賀道:“恭喜丞相,賀喜丞相?!?/br> 曹cao更高興了,鬧騰了半天才叫人送曹盼回去,當然,背著曹盼吩咐小內(nèi)侍道:“與夫人說說今日小娘子帶著她的阿兄們闖府私自外出了?!?/br> 小內(nèi)侍一頓,曹cao呲牙,小內(nèi)侍嚇得一顫,連連應下,轉(zhuǎn)對郭嘉,郭嘉道:“主公對小娘子誘嘉之事怎么看?” 曹cao本來高興著,聽到郭嘉一問,“奉孝之意?” “攻心為上,東西放了出來,還怕沒人來拿嗎?”郭嘉陰晦地說,曹cao立刻明白了,“好,此事鬧了數(shù)日,也該趁早做個了結(jié)了?!?/br> 郭嘉一拜,表示就是這個理。 至于曹盼,本來高高興興地回家,樂呵呵地告訴她娘郭嘉收她當徒弟了,末了才洗了個澡出來,她娘手里抄著戒尺,往案上一拍,沖著曹盼凌厲地喝了一聲,“過來!” 曹盼一頓,還是乖乖走了過去,丁氏直接往她的腳上一抽,“說,誰給你的膽子亂跑出府?” 還不知道她這是被人告狀了曹盼就是個傻的,然而丁氏毫不留情地往她腿上抽著,“下次再敢嗎?” 第021章 死亡 “盼盼,你怎么了?”第二日去丞相府,曹盼一邊坐著一邊摸了摸小腿,曹茂見著了問了一句,曹盼撐著道:“沒什么?” 曹茂又不傻,曹盼一天都在摸著小腿,沒什么才怪,只是曹盼不說,曹茂也不能多問。 “痛?。 钡认铝苏n,曹盼被請到曹cao那兒,曹cao開門見山就問曹盼,曹盼瞪大了眼睛,還不是因為曹cao告狀,否則她怎么會被她娘打,這小腿痛死了! “我沒打你倒是招你記恨,莫不是你欺軟怕硬?”曹cao走到曹盼的面前問,曹盼昂起頭道:“小人行徑?!?/br> 曹cao笑呵呵地道:“小人又如何,君子又如何,偽君子還不如真小人。” 這倒是句實話,曹盼面色稍緩,曹cao按住曹盼的腦袋道:“與我說說,你是怎么想的?接下來你是要跟奉孝還是文若專攻一樣?” 曹盼道:“兩位師傅都不說讓我選定哪一個,你為什么要讓我選?” “怕你吃不消!”曹cao老實地說出他的擔心,曹盼道:“都還沒做,你怎么知道我吃不消,或者,你想讓我跟誰學?郭師傅?” 一下子就說破了曹cao的心思,曹cao在荀彧跟郭嘉之間,確實更偏向郭嘉。 “文若此人,真君子也,我心中敬佩,但是,相比奉孝,我更喜于奉孝。”曹cao也不跟曹盼繞彎子,道明他的心思,也肯定了曹盼的猜測。 “我的先生,你喜歡誰跟我有什么關系。”曹盼才不管曹cao喜歡不喜歡,不管是荀令君荀彧還是郭嘉,她既拜了師,沒有不跟他們學本事的道理。 曹cao看著曹盼那認真的小臉,很多話都說不出口了,“盼盼,生于曹家,為曹氏女,一榮俱榮,一辱俱榮,這話你阿娘沒有教過你?” “沒有!”曹盼十人光棍地回答,曹cao一咽,好吧,曹盼還小,丁氏沒來得及教也是正常。 “她沒教過,如今我教你,你可記下了?”曹cao板著小臉問,曹盼搖頭道:“我拜先生不知跟曹家有什么干系,還扯上了榮辱。無論是荀令君還是郭祭酒,他們都是你帳下的得力助手,難道他們沒有幫助你,又或是沒有能力嗎?” 曹cao看向曹盼,曹盼道:“昔日迎天子至許者是荀令君提議,挾天子而令諸侯,你得到的好處用不著我來提醒;郭軍師為你平定北方出謀劃策,這般功績,如果沒有荀令君鎮(zhèn)守后方,你能放心地出征?” “盼盼,有很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睂τ谝粋€聰明得過分的女兒,曹cao也在想究竟該怎么說服曹盼的好,如果要讓曹盼專攻一個先生,曹cao第一個想的非是郭嘉無疑。 “丞相,屬下有要事稟告!”曹cao斟酌著究竟該怎么說服曹盼,外面?zhèn)鱽砹藢④姷穆曇簦躢ao立刻道:“進來吧?!?/br> “腿痛了先回去,改日父親再跟你說。”今日怕是沒有那樣的時間跟曹盼說話了,曹cao只得決定改日,曹盼起身作一揖,小步地走了出去,正好門開了,一個將軍走了進來,路過的時候,曹盼聞到了nongnong的血腥味…… 曹盼出了曹cao的書房即準備回家,半路上吩咐道:“去一趟酒肆?!?/br> 得令的小內(nèi)侍趕緊吩咐馬夫,曹盼剛到就直奔酒肆進去,“阿甫!” 才喚的一聲,入眼都是阿甫驚恐的模樣,還有那面前血流了一地的人,曹盼卻是一下子認出了那人,“師傅!” 趕緊的走了過去,小內(nèi)侍急急地要捉住曹盼,“小娘子,不可!” “沒什么不可的,快放手?!辈芘巫吡诉^去,這才注意到那漢子身上全是傷,漢子一看到曹盼趕緊的捉住曹盼,“小娘子,小娘子!” 曹盼道:“師傅,你別說話,阿甫,快去拿藥箱來?!?/br> “小娘子,小娘子!”阿甫顯然也是不認同曹盼的做法,急急地喚了一聲,曹盼卻斥道:“去拿藥箱,這是一條人命,人命吶!” 阿甫是第一次看到曹盼這樣嚴厲的模樣,嚇得趕緊的去拿藥箱,漢子搖頭道:“沒用的,沒用的,我傷得太重,來不及了。小娘子,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這不僅是一條人命,那是成千上萬的人命。這個東西,這個東西你幫我藏好了,絕對不能落入曹賊之手。” 那白色的絲帛染了紅色的血,硬是放到了曹盼的手里,曹盼拿在手里,只覺得那輕飄飄的絲帛重若千斤。 “多謝小娘子!”見曹盼拿在了手上,漢子沖著曹盼一笑,無力地垂下了手,阿甫急急地拿著藥箱走過來一看,伸手探了漢子的鼻頭,顫顫地道:“小娘子,人沒有了,沒了?!?/br> 這是曹盼第一次看到人死在她的面前,雖然他們之間只有一面之緣,那師徒的名份還不定,但是,那條鞭子,那套鞭法,曹盼是認了這個師傅的。 “圍住,快,把這里給我團團圍?。 蓖饷?zhèn)鱽砹斯俦穆曇?,阿甫急急地道:“小娘子你快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