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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靈氣祥騰云霧在線閱讀 -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其實大明畢業(yè)后并沒有失業(yè),他找到工作了,工作還不錯,5k的月薪。對于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來說,這薪資不算差。然而這5千塊錢卻是拿1萬塊錢的代價換的——那份工在血汗工廠,加班太兇了,每天不到深夜11別想下班,老板似乎生怕自己給的工錢虧了似得,即使當天的事已經(jīng)做完了,也一定千方百計地讓員工留下來熬著。

    大明咬牙做了一年,感覺自己羽翼豐滿,便辭職了,自己創(chuàng)業(yè)。和很多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的人一樣,他賠了個血本無歸,他這個血本無歸甚至比別人更慘,別人只是賠了錢和時間,他卻把感情也賠了進去。其實他決定創(chuàng)業(yè)時,小娟就不是太贊同,小娟太了解他,知道他這種一根筋的性格準會把路越走越窄,幾次三番,小娟都勸他先多做一段時間,把那個行業(yè)的內(nèi)情摸清楚再動手,然而他就是不聽,結(jié)果賠了夫人又折兵。就在大明熱火朝天做著發(fā)財夢的時候,現(xiàn)實中小娟被一名臺灣老板勾引,再加上跟大明賭氣,扭頭和灣灣玩兒去了。這么一說,他比周郎強多了,周郎確實賠給劉備一個夫人,大明卻只是賠了半個女友。為什么叫半個女友?因為小娟連讓他上都沒上過。

    在事業(yè)和感情失敗的雙重打擊下,這個倒霉哥們連夜跑到了d市一處小鎮(zhèn)的一個即將拆遷的舊村子里,過起了醉生夢死的日子。他白天玩游戲,夜里還玩游戲,rpg玩膩了玩射擊,射擊玩厭了換策略,各種游戲都厭了就喝酒看片擼。這么著過了一段時間,他擼都擼膩了。人在擼膩了的時候,往往會更加渴望愛情,渴望一個可以互相斗嘴互相傾訴相依相偎的人,如果這個魯尼以前有女友,那就更麻煩了,這個以前的女友,會日日夜夜在他心里撩撥,讓他閉上眼、睜開眼、走起來、停下來、吃著飯、洗著澡甚至上著廁所都掛念。大明也是這樣。他試著用qq聯(lián)系過小娟幾次,起初兩次小娟還禮貌性地和他說兩句,到第三次時,直接就裝作沒看到,不搭理他。于是這個悲催的哥們心一橫,定做了個充氣娃娃。把小娟的照片發(fā)給娃娃公司,讓公司照著她的樣子弄了個塑膠的。不是為了發(fā)泄,只是為了抱著。

    在大明心里,這個塑膠小娟可是寶貝極了,每天早起不說刷牙洗臉,先給它梳頭發(fā),因為抱著卿卿我我了一晚上,披頭散發(fā)的,大明一邊給娃娃梳頭,一邊跟她聊天,跟她聊從前在一起的時候,跟她聊在網(wǎng)上看到的新聞,跟她聊將來如何如何,如果不知道原委,乍一看,準會以為他瘋了。其實他的確是有點瘋。

    然而就是這么寶貝的一個情人,卻突然不見了。這天大明照例睡到下午,起床幫娃娃梳理整齊,給她穿上衣服,突然覺得她每天就穿這么一件衣服有點太委屈,便說:娟娟,都秋天了,你還穿著夏天的衣服,肯定很冷吧?都怪我,只顧著自己捂得暖和,都把你忘了,我去街上給你買套衣服,你再睡會兒吧!說完,他把娃娃放床上,蓋好,然后出門買衣服了。待他買完衣服回來,一掀被子,發(fā)現(xiàn)是空的,娃娃不見了。他起初還以為是記錯了,又四處找了找,誰知仍是找不到,又找了兩遍,還是找不到,他頓時慌了,手里拿著剛買的粉色外套在屋里團團轉(zhuǎn),在轉(zhuǎn)到第三百二十一圈時候,突然一拍腦門,扭頭就往外走。

    他住的這個村子,屬于城中村,自開發(fā)以來,附近的村子都拆掉建成了工業(yè)區(qū),不曉得為什么這里還留著。村子破破爛爛的,大多是解放前建的房子,7成房頂都露著臉盆大的洞,潮乎乎的,像一片廢墟。村子的人得到補償款,全都搬到鎮(zhèn)上住別墅去了,留下這么一片原住民遺址,有的村民感覺太浪費,便花錢在自家的地方隨便建了些平房,租給外地人。雖然村子通著電,可一到夜里仍是陰森森的,正走著路,就會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還不能停下腳步去細聽,因為越聽那些聲音越跟你——意思是,你聽的時候沒動靜了,但起步一走就又響了,并且你走到哪兒那些聲音跟到哪兒。問原住民,原住民說這是一種蟲子,跟蛐蛐似得,愛叫喚,又和蚊子似得,愛跟人,別搭理就沒事了。不曉得你聽說過這種蟲子沒,反正我是沒聽說過。

    由于賣相不好,年輕的人誰也不愿意在這個村子里住,這里住的,大多是做著邋遢活兒的中年人。以收廢品的居多。大明住的這條胡同最里面,就住了一個收廢品的。這個人是個瘸子,起先有老婆的,據(jù)說原先她老婆做小姐,他混社會,后來他砍人時候不留神被別人砍了,廢了一條腿,不敢混了,他老婆恰好也人老色衰,沒人買了,于是結(jié)成伙伴,兩口子過起了正經(jīng)日子。但這倆人各有各的習慣,一個愛賭博,一個愛吸粉,做正經(jīng)買賣收入又低,沒過多久,攢的積蓄花光了,成了吃了上頓沒下頓。他以前混社會結(jié)交的朋友雖說不會讓他餓死,但誰也不借錢給他,知道借給他等于是扔進了窟窿里,他倒好說,大不了不賭,然而他老婆可不能不吸,癮上來難受得眼淚直流,她大著肚子又不能再出去賣,沒過多久,終于挺不住了,和尚未出生的孩子一塊兒跳進了村前的絨花河,一尸兩命,香消玉殞。聊這個,是因為大明就是出門找這個瘸子去了,他想起有一次正在屋里跟娃娃聊天,這個瘸子打門口過時,往屋里瞟了一眼,他覺得自己的娟娟肯定是被瘸子掠去玷污了。

    這條胡同漆黑一片,除了不曉得什么蟲子的吱吱叫聲,還摻雜著一首哀怨的閩南歌,唱的是:點燃一支煙,瓦滴心像吐出滴眼圈,倒?jié)M一杯酒,瓦滴心像什么什么混亂

    什么狗屁玩意!大明罵道。他來到瘸子的門口時,發(fā)現(xiàn)屋里燈亮著,屋內(nèi)似乎還有個女孩在喊日語。大明原本想敲門,但手伸出去又改變了想法,他把眼睛湊到門縫邊往里偷窺,看瘸子在干嘛。瘸子趴在床上,正抱著一個充氣娃娃在忙活。大明一看,不由心頭火起,暗道哥們還沒玩兒過,你他媽倒是先給玩兒了!念及此,他一腳踹開了房門——確切地說,一腳沒踹開,踹歪了,他又補了一腳,那扇爛門差不多倒了三分之二,卻仍是頑強地掛在門柱上,不肯妥協(xié)。大明又想踹,瘸子已經(jīng)起身了,站在門口傻愣愣看著大明,說:你,你這是要干嘛?你進治安隊了?

    大明正想發(fā)作,一聽他問這話有蹊蹺,于是反問:什么進治安隊?

    瘸子說:沒什么,我還以為你要掃黃呢,那什么,兄弟,你這么大火氣干嘛?誰惹著你了?他這一提,大明頓時又火了,大吼:誰?你!你他媽自己不會去買一個?干嘛偷我的娟娟?你知道她對于我來說有多重要么?

    瘸子仍是一臉疑惑,弄不清大明到底怎么回事,大明見他裝傻,一拳搗在他胸口,把他搗得一個踉蹌沒站穩(wěn),仰面摔倒在地上——確切地說,他和他的爛門一樣,也沒有立刻摔倒,而是伸手扶住了椅子,椅子承受不了他的慣性,跟他一塊倒了。

    大明清除障礙后,一個箭步竄到瘸子床前掀開被子,一把拉出里面蓋著的充氣娃娃,指著瘸子的鼻子橫眉怒罵:你——總之全是器官。

    瘸子起初仍是納悶,但從大明罵的那一堆器官中挑出幾句正常話后,加以分析,隱約知道了,原來大明以為他偷了自己的娃娃。

    兄弟,你別沖動,你再看看你手上的東西,那是你的嗎?瘸子說。

    大明仍是怒,說:這還有假?這不是我的難道還是你的?這說到這兒,他突然又把話咽了回去,他發(fā)現(xiàn)手上的娃娃竟然成了蒼老師。

    大明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瘸子沒偷。那娟娟到底去哪兒了?難道長腿自己跑了?這不能啊。本身大明就很消沉,心里憋著一股委屈,這下娟娟又丟了,還找不到下落,他不禁越想越難受,越想越煩躁,煙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完了出去買,發(fā)現(xiàn)早就過零點了,街上的小賣部也關(guān)門了,他垂頭喪氣地回到屋里,在地上撿煙頭。很快,煙頭也被他撿光了,于是撕書,把那些什么經(jīng)濟管理,什么不是教你詐,什么勵志狗屁全翻出來,放鼻子上聞,聞著哪個味道好,直接開撕,卷成卷當煙抽。

    書紙含鉛,燃燒時的味道雖然沒那么嗆,可要真拿著當煙抽,一般人也受不了。大明又正生著氣,猛抽兩口后,被嗆著了,連聲咳嗽一陣,眼淚直流,他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現(xiàn)在雙眼紅腫胡子拉碴的德行,不禁悲從心來,抱著被子嚎啕大哭起來。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可男人一旦哭起來,簡直就是海做的。大明這一哭,把什么枕頭呀,被子呀,床單呀全給弄濕了,這倒還好,濕了可以曬干,可是如果誰要恰好從這個古村經(jīng)過可就慘了,大半夜的,夜深人靜,到處黑乎乎的,居然有個男人的哭聲,這得多慎人。可大明渾然不覺,邊哭邊自憐,回想自己畢業(yè)后這段日子的悲慘經(jīng)歷。他越哭越回想,越回想眼淚越止不住,簡直比怨婦都哀怨。正哭著,大明忽聽手機響了,拿起一看,竟是小娟打來的,他迫不及待地拿起電話,小娟在電話那邊溫柔地問了他的近況,又說這段日子好想他,其實當初她是一堵氣才跟那個臺灣人玩玩的,不當真,并且要大明原諒她,說明天就來找大明。

    大明聽到一半就忍不住了,激動得不曉得怎么辦,抓耳撓腮地興奮。而就在這時,他忽覺腦袋一疼,似乎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緊接著,忽地,四周成了寂靜的。他伸手把手機往耳邊湊,卻發(fā)現(xiàn)手里是空的,又扭臉四處一看,敢情是一場夢,剛才哭著哭著竟睡著了,做了一場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