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他心里正沉了幾分。 就聽其余幾人道:“不過蕭公子也是奇怪,每每進青樓,都喝酒,倒是沒見他與那些女子鬼混?!?/br> “其實蕭公子去青樓的次數(shù)也不多吧,他十幾歲時進了一次,被英國公打了之后就少得去了。 我去的那么多次就遇到一次,就見他坐那兒喝酒,跟其余幾位公子玩鬧,那包廂敞開,其余公子身邊都鶯鶯燕燕圍繞,就他身邊一個也沒有,當時就稀奇?!?/br> 幾人皆是覺得奇怪:“真的?” 那人笑道:“我遇到的那一次,有個女子上去想勾搭,被他冷臉諷了幾句?!?/br> 這些人都是常年待在京城的,愛去青樓酒肆,關于蕭拓的逸聞聽得比江南生多了去了,知道得也真實些。 江南生聽了許久,也聽出來,蕭拓愛混愛玩,不在意什么形象和外界的看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是真的肆意張揚,但絕不像傳聞那般一無是處,好色放浪。 江南生看向江元依,沉聲說道:“為父想聽一下原因。” 江元依提裙跪下,聲音清脆,說道:“父親,母親,女兒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br> 江南生敲了敲桌面:“前來求親的公子有許多,其中不乏人品端正有學識之人,依兒為何不考慮?” 江元依忽然抬眸看向江南生,那眸如山澗冷泉,清澈明亮,帶著光:“女兒的一生一世,只愿與他共度?!?/br> 她不知想起什么,眼眶驀得紅了幾分,江元依雙手交疊,俯身磕頭:“望父母親成全依兒?!?/br> 江元依想來乖巧聰明,很順從父母的心意。可在這件事上,江南生和江氏都看出了江元依的堅定。 江元依說過,若讓她嫁給她不喜歡的人,便去庵里當尼姑,她除了蕭拓誰都不喜歡,那這不是明擺了,若他們不同意她嫁給蕭拓,她便去當尼姑了嗎? 兩人沒說話,對視了幾眼,江南生起身扶起江元依:“明日,父親便去找國公大人談談你們的婚事?!?/br> 江元依一聽,眼眶濕潤了幾分:"謝父親母親成全。"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成親。后天洞房。哇咔咔。嗚嗚嗚嗚嗚嗚嗚,不容易我的脫衣cp。 第46章 我們,終于 翌日,江元依早早地起身,就聽父母親出門的聲音。 她心像是被人時不時撓著,難以靜下心來。 江元依隨意挽起頭發(fā),走入庭院中,接過通元遞來的箭,倏然拉開,瞄準之后,迅速放箭。 箭準確地插入靶心。箭尾在空中不停的晃動,搖曳的白色羽毛劃出淺色的殘影。 江元依垂下手,弓箭有氣無力地搭著。 ……若是還不成?那該怎么辦? 蕭拓對待她,不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總是小心翼翼,視若珍寶一般的對待。他為自己做了那么多,江元依不希望他因為自己的父母而感到難過。可父母沒有她重來一次的經(jīng)歷,他們種種行為,江元依雖然無奈氣惱,但都理解。 國公大人昨日親口說了,自己嫁給蕭拓,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不是妾。饒是江元依聽了也有些震動。 她前世便知道國公大人不看著出身,看得是人品和才華,蕭宇寧的妻子便是他在邊疆打仗是認識的一位貧窮農(nóng)戶家的姑娘,照樣進了國公府的大門,千寵萬愛。 寧安國男女姻親,門第觀念很重,這就顯得蕭家越發(fā)不同。這也是為何,許多普通人家的姑娘削尖了腦袋也想跟蕭拓摻染些關系的原因。 江元依雖是知道這一點,但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得到他們的青睞。 但他們態(tài)度如此,想來也是因為蕭拓,再加上一點點自己勤加練習騎術和箭術的功勞。 江元依練了一個時辰的箭,實在累了,便坐在石凳上歇息。 天是湛藍的顏色,云只在天際有薄薄的幾縷,不甚明顯。 江元依呆呆地看著天空,前世的種種開始在腦中浮現(xiàn)出來。 前世她第一次見蕭拓時,是她及笄后的出門的那次茶會,她先到,坐在靠里的位置,靜靜地喝著茶。 茶會一向安靜,可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江元依也詫異地抬起頭,就見幾位公子說笑著走進來。 她一眼見到的,便是蕭拓,無他,年輕的公子模樣俊美,劍眉星目,狹長的眼眸中流光溢彩,笑起來的模樣帶著幾分痞氣。好多女子都被吸引過去,但被那好看而張揚的皮相吸引不到幾瞬,就羞紅著臉垂下眸,低聲議論些什么。 她聽到他的名字。 蕭拓。 哦,是他。京城如雷貫耳的浪蕩人物。 她蹙了蹙眉,方才有的那幾分好感也瞬間消失殆盡。 后面楚桓進來,奪走了全部的視線,包括江元依的。 茶會時,突然有酒杯滑到她面前。她起身,走上前賦詩一首,彈了古箏,驚艷眾人。 楚桓主動走到她身邊,跟她談論茶,兩人聊茶的品類,不同茶的香味,泡法,聊得很是愉快。 茶會結束,她隨曉晴離開時,去被人攔住去路,年輕肆意的公子笑得輕佻,看向她:“可否告知在下,姑娘的名字?” 她現(xiàn)在都記得,他那時笑起來的模樣,眼睛彎彎的,很亮,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她那時怎么做的? 她被嚇住了,低頭閃躲著走開,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見到女子驚慌羞紅的臉,又慌忙松開,手摸了摸鼻子,突然道:“國公府的門江姑娘愿意進嗎?” 江元依愣了幾瞬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越發(fā)覺得他輕浮。 江元依沒回答他,匆忙離開了。 再見時,實在惠親王妃的生辰。蕭拓一直盯著她,但江元依一直規(guī)矩地待在女席,蕭拓也找不到機會接近他。 后來,她彼時被楚桓騙的團團轉,哪里容得下他。 楚桓已經(jīng)派人與江家商量婚事,寧安國邊境突然發(fā)生戰(zhàn)事,蕭拓被父親派去邊疆,一聽聞這個消息,便胄甲未卸地跑來,直接翻墻跑進她的庭院。 江元依正在梳妝,一見突然闖進閨房的男子,嚇壞了。 她起身讓他出去,被他一把抓住手,臉上再也沒有隨意散漫的神情,他眉宇凝重地看向她,聲音嘶啞?。骸霸?,你若愿嫁,我即刻讓我父親提親,娶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br> 第三次…… 江元依笑了笑,已經(jīng)物是人非了,她不再是艷絕京城的江元依,他卻還是那個有著赤子之心的少年。 她鮮少愿意回憶前世,每每想起,都是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纱藭r,也因為蕭拓,前世的回憶,也多了幾分溫暖。 她開始逐漸拼湊起蕭拓和她的故事,只有她和他的上一世。 …… 曉晴詢問了幾次,見江元依不愿去前廳用飯,便從廚房給她拿來了些糕點。 江元依沒有胃口,隨意吃了幾口便停下了。 曜日逐漸升上頭頂,然后緩緩向西山滑落。 江元依坐在庭院里翻著兵書,隨意翻了幾頁,發(fā)現(xiàn)沒看進去,就又翻回去繼續(xù)看,視線里忽然走進一個黑色的男靴,滾著金銀雜線的云邊。眼睛微抬了些,就見一塊墨玉腰佩。 江元依頓了頓,心跳忽然加快。 她坐在石凳旁,朝外,背靠著石桌。 一道身影覆下來,在她身邊落下暗影。熟悉的氣息籠罩過來,江元依臉紅了幾分,手中的書被人拿走,那手修長有力,虎口處有一顆小小的痣。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微微響起:“怎么在看兵書?” 江元依愣楞地看著他的手,就聽書被放在石桌上的聲音,然后下巴突然被人捏住,溫熱的氣息噴灑下來。 江元依有些無措地抬頭看向他,就見他狹長的眸中閃著帶著笑意的光,俊逸而張揚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愉悅。 “他們……” 江元依還未問完,他便俯下身,輕柔的吻細密地落在她的唇上,一點一點,溫柔和霸道地將她吞噬。 江元依迷失在他的味道里,他饜足一般停下,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啞啞的,帶著笑的:“依兒,我終于可以將你娶回家了?!?/br> 江元依聽著他說的那個“終于”,忍不住,眼眶紅了。 是啊,我們終于。 蕭拓輕輕摩挲著江元依如玉般細膩的臉,指尖忽然濕了,他詫異地抬眸,望進她微紅的眼中。 又是那樣的眼神,像隔著難以跨越的時光,帶著他看不懂的復雜和愧疚。 蕭拓幫她拂去眼淚:“怎么哭了?” 江元依慢慢彎起眼睛,水光盈盈的眼眸映襯著天邊彤紅的云,光彩熠熠,她笑道:“開心?!?/br> 蕭拓湊過去輕啄一下她的臉頰:“我也是?!?/br> ———— 江元依要嫁給蕭拓的事情一傳出,便在整個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什么?!嫁給蕭拓了?” “為何啊?!” 有人不滿艷絕京城的大美人嫁給蕭拓,也有人覺得江元依那是攀上了高門貴族,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她一商戶女子,嫁入國公府做正妻,這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此話一出,紛紛揚揚的議論安靜了一瞬。 畢竟就算蕭拓再惡名遠揚,也抵不過他是國公府嫡子的事實。 可京城剛聲名大噪的美人,多少人想娶回家啊,卻不知怎的,這么快就被蕭拓截胡了,酸的人不在少數(shù)。 但無論外人怎么議論,江元依和蕭拓皆是充耳不聞,開心得都要找不著北了,自然是沒有心思去聽別人如何說。 這天,里街熱鬧非凡,人流涌動,摩肩擦踵,眾人皆是像好奇地探出頭,看看這京城難得一見的盛大婚禮。 前日,江家的嫁妝便送去了國公府,發(fā)嫁妝的隊伍延綿了數(shù)里,這送嫁妝的隊伍綿長而浩大,京城眾人也算知道這江南首富茶商當真名不虛傳。 有了前日那陣仗,今天來瞧熱鬧的人便更多了些。 迎親的隊伍浩大壯觀,用的馬匹毛色順滑,高大英俊,抬轎的人也與一般的轎夫不同,器宇軒昂,身姿挺拔。 花轎紅色帷幔綠翠頂蓋,上繡著龍鳳呈祥,繡工精美栩栩如生,四角掛著絲穗,花轎的四周,繪制英國公府的鷹云紋。 隊伍最前方,旗鼓傘扇開道,一路鞭炮齊鳴,熱鬧至極。 一身材挺拔,寬肩窄腰的公子騎一匹黑馬上,紅衣映襯得他眉目越發(fā)俊逸,氣質出眾,一旁不少女子都紛紛議論起來,不敢相信眼前俊男就是傳說中的蕭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