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他一副“竟然膽敢爬朕龍床”的語氣:“看看你的手放在哪里,還不拿開!” 但謝翡全然無視他的“龍顏震怒”,反倒往他懷里鉆了鉆,一點兒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郁離張了張嘴,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輕飄飄的,一股子氣都憋在胸口。 電話鈴忽然停了,又鍥而不舍地再度響起。 謝翡不耐地扯住被子蒙住腦袋,只露出頭頂一挫翹起的頭發(fā),同時也蓋住了郁離。 黑暗瞬間降臨,郁離內(nèi)心一片茫然。 當(dāng)電話鈴第三次響起時,郁離掀開被子,猶猶豫豫地撐起上半身,盡量不碰到謝翡,橫過身從另一邊床頭柜上拿到對方的手機,低聲接通。 聽筒里傳來中年男人歉意的聲音—— “小謝老板啊,我太太得住院觀察幾天,我們就不回客棧了。” 男人想要退房,但無需退款。 “房費不用退了,就當(dāng)感謝小謝老板昨天辛苦了一天?!睂Ψ胶苁呛浪?,“對了,昨天那位白聞秋先生跟我打了電話,要了你們客棧的聯(lián)系方式,如果他要來住,可以讓他住我這間房……” “哦。”郁離冷冰冰回了句,轉(zhuǎn)念一想這是謝翡的客人,又是謝翡的手機,于是耐著性子多說了兩句。 剛掛上電話,他就見謝翡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靜靜地看著他。 “我以為哥會直接掛呢,誰???” 謝翡說話很輕,氣息拂在郁離頸窩,后者忍著酥麻感,強自鎮(zhèn)定地轉(zhuǎn)述了電話內(nèi)容,末了說:“你既然醒了——” “才八點,我再陪哥哥睡會兒?!闭f著,謝翡就閉上了眼,他只睡了三個多小時不到,腦子還暈著。 郁離不可置信,到底誰陪誰睡? 可盯著謝翡眼下的青黑,他忍了忍,沒有爭這一時之氣。 謝翡一睡就睡到十點,醒來時房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恍惚記得中途好像和郁離說了幾句話,說什么來著……哦,林先生要退房,還有啥來著。 謝翡撓撓頭,想不起來。 他起床收拾了一番,一進花園就見到了神色郁郁的白焰,對方黑眼圈很重,似乎一夜都沒休息。 謝翡瞬間就想起了郁離所說的另一件事,“白先生,我得提前跟你說一下?!?/br> 白焰愣了愣,“你說?!?/br> “昨天那位白聞秋先生有可能會過來,應(yīng)該是想來找你吧?!敝x翡窺著白焰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不過也不確定,但他要了客棧的聯(lián)系方式。 白焰果然瞬間變臉,半晌輕嘲一笑,“來就來吧。” “那我——” “他是我上一個對象。”白焰突然說:“謝老板猜到了吧?” 謝翡干笑。 “當(dāng)年把我甩了,如今把我忘了,我是有點不舒服?!卑籽嬉桓淖蛉照谘?,態(tài)度坦然:“但事情都過去了,他也找了女朋友,就這樣吧?!?/br> 謝翡琢磨著白聞秋到底喜歡同性還是異性,或者雙性?但照顧著白焰的情緒,他也沒多打聽。 到了下午,白聞秋果然來了,來之前有打過一通電話,是阿福接的。 阿福早就得了謝翡的吩咐,知道林先生的房空出來了,便安排白聞秋和趙小曼入住。 謝翡幫忙推著白聞秋到花園時,正好碰見了白焰。 白焰顯然已經(jīng)調(diào)試好了心情,不但大方地點頭以示問候,還順手幫著拎了行李,看上去就像個和對方略有交情的普通的朋友。只是在謝翡問起白聞秋的口味喜好,后者回答喜歡甜食時,白焰忽而一愣,目光與白聞秋觸了下又匆匆垂眸。 謝翡注意到了這點小細節(jié),卻并未多想,安頓好兩位新客,他就去廚房里忙碌了。 今天的客人很多,即便不是每個人都會在客棧用餐,晚飯也整整湊出了兩桌。 由于燕來幾人都走了,外頭又做了兩桌子菜,謝翡便叫上阿福和湘妃來餐廳湊熱鬧,就連郁離也做了一番偽裝跟著一塊兒。 席上,謝翡發(fā)現(xiàn)白聞秋果然很喜歡甜食,而且不碰辣,和白焰十分相似。 正想著,就見白聞秋和白焰的筷子碰到了一起,白焰讓了讓,似笑非笑:“沒想到你口味變化還挺大的。” “我以前是什么口味?”白聞秋面有困惑。 白焰略一沉默,“你以前嗜辣,不碰甜食?!?/br> “可能是小曼喜歡吃甜食,我受了影響?!卑茁勄镛D(zhuǎn)頭看向女友。 突然被cue的趙小曼一頓,僵硬地笑了笑,趕緊為自己舀了勺糯米八寶飯。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白焰狀似平常地問了句。 “三年?!卑茁勄餄饷嘉Ⅴ荆Z氣中有些遺憾、也有些愧疚:“可惜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br> 趙小曼勉強笑了笑,“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比較重要?!?/br> 三人間的談話內(nèi)容有些莫名其妙,加上白聞秋又與眾不同地坐著輪椅,以至附近好幾個客人都好奇地支著耳朵偷聽。 白焰有所察覺,便不再說話了。 飯后,客人們陸陸續(xù)續(xù)散了,有回房的,也有去村子里轉(zhuǎn)悠的。 大年初一,夕寧村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幾分熱鬧,待在客棧里也時時能聽見外頭傳來的煙花爆竹聲。 到了晚上,“噼里啪啦”的聲音更為密集,抬頭仰望夜空,總能見到一朵朵炸開的煙花。 絢爛轉(zhuǎn)瞬即逝,墜落如雨,又會在下一刻重新璀璨。 阿福收拾完桌子便去前院搬花,有些花耐不住寒,到了晚上必須得搬回房里。 白焰也跟著幫忙,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建筑設(shè)計師,他對園藝也頗有研究,平時總幫著阿福打理客棧的花花草草。 有年輕的姑娘們喜歡白焰長得好看,總愛跟他搭話,就如此刻,“這是什么花???” 白焰手里正擺弄著一盆大棵月季,他勾唇笑了笑,碧藍的眼睛直直望向?qū)Ψ剑骸拔业男摹!?/br> 問話的女生霎時臉紅了,又聽白焰輕笑著說:“這盆月季的名字叫我的心,是不是很好聽?” 女生訥訥點頭,看了眼附近幾盆生得相似的,忍著羞澀問:“這里都是嗎?” “只有他手里那盆是,其余都是粉色龍沙寶石。”回話的是剛被趙小曼推過來的白聞秋,他盯著白焰說:“粉龍花朵大,外白內(nèi)粉,是爬藤的歐月;而我的心花朵小,多頭,是日月。兩者雖然看著像,但并不是同一品種?!?/br> 白聞秋似乎是各中行家,談起花時眸色溫柔,與他硬朗的外表不太般配:“粉龍雖然美貌,但只開一季,夏秋頂多零散幾朵;我的心只要植株夠大,就很容易復(fù)花。至于二月就開花,大概是發(fā)生了異變,畢竟客棧里好像比外面暖和不少?!?/br> “幾年不見你都學(xué)會種花了?!卑籽嫔袂榈床怀鍪裁辞榫w:“以前不是嫌無聊又臟嗎?” “是么?”白聞秋愣了愣,“我家里養(yǎng)了很多花,也買了不少關(guān)于養(yǎng)花的書?!?/br> 白焰挑了挑眉,瞟了眼一臉緊張的趙小曼,“那估計是趙小姐喜歡了?” 白聞秋沒吭聲,因為他知道趙小曼對此一竅不通。 “聞秋,我有點不舒服,我們先回去吧?!壁w小曼忽然說。 “怎么了?”白聞秋回頭,見女友臉色發(fā)青,擔(dān)心地問。 “可、可能是剛剛吃得有點多?!?/br> 白聞秋盯著她看了會兒,才轉(zhuǎn)向白焰,微微頷首:“不好意思,先失陪。” 兩人一走,白焰的表情也冷掉了。 謝翡和郁離剛才就在附近,自然而然看到了這一幕。 “嘁,又是個騙子?!庇綦x輕嗤。 謝翡心里也覺得很奇怪,順口接道:“怎么了?” “那個女人不喜歡甜食,也不喜歡花。” 謝翡一怔,越想越得趙小曼表現(xiàn)很奇怪,而喜歡甜食又喜歡花的分明是白焰。再一想白焰和白聞秋的糾葛,以及白聞秋失憶的事,他竟有了個匪夷所思的猜測,“你說……” 稍一猶豫,謝翡又搖搖頭,“算了,怎么可能?!?/br> 若真如他所想,未免也太狗血了。 何況白聞秋總有家人朋友,想要實施他的猜測并不現(xiàn)實。 “你想說什么?”郁離偏偏要問。 謝翡撓撓臉,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是在想,趙小曼會不會假冒白聞秋的女友……” 郁離嘲諷一笑,“要是這都能冒充,那只皮皮蝦得有多蠢?!?/br> “可他失憶了啊。” “失憶就是理由?” “失憶不就都忘了,還不是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郁離看著他,茶色的雙眸滿是認真:“我就不會忘?!?/br> 就算失去靈智,有些人、有些事,也不會忘。 作者有話要說: 琉璃:就算被當(dāng)寵物、被獵殺,我也不會忘。 第48章 趙小曼倚坐床頭, 看了眼正為她倒水的白聞秋,咬著唇說:“聞秋,要不我們明天回家吧。” 白聞秋動作一滯, 轉(zhuǎn)回頭平靜地問:“你不是想出來旅游嗎?” “我、我可能有點兒感冒了?!壁w小曼磕磕巴巴找了個理由。 “發(fā)燒了?” “那倒沒……” 白聞秋自問還是能分辨出女友到底生病沒,他稍適沉默:“你不喜歡住在這里嗎?” “沒有!”趙小曼情急地反駁, “這里很好, 我、我很喜歡!” “那是不想和我白焰接觸?”白聞秋毫不掩飾自己的疑惑,“昨天晚上你就魂不守舍的, 你知道他?還是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