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太后最后目光看向何鈺，“是你主動邀皇帝比武，結果害的皇帝吐血毒發(fā)，說你沒有嫌疑，哀家如何都不信?！?/br>
    原來她開始讓何鈺進來，并非嘴上說的那么好，叫何鈺查案，只是懷疑了何鈺，先沒有打草驚蛇，等何鈺進了內(nèi)殿才開始發(fā)作。

    “太后懷疑的有理有據(jù)，罪臣無話可說，不過……”何鈺頓了頓，“罪臣是太子的同窗，太子好歹還有東宮，罪臣是整日都在書苑，寸步不離?！?/br>
    “是嗎？”太后冷笑，“我可是聽說你倆時常偷出書苑，到處瞎逛，夫子都逮了好幾回，也曾跟哀家說過，哀家念其年幼，未曾追究，現(xiàn)下想來哪哪都不對，你二人為何要偷溜出苑？”

    都說太后糊涂，太后關鍵時刻可是清醒的很啊，何鈺很懷疑她以前是裝的。

    “太后，我們并非閑逛，只是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偷花，順便磨練劍法?！焙吴暼鐚嵒卮?。

    皇后福了福身子，“臣妾可以作對?！?/br>
    “依哀家看，是你們?nèi)齻€同流合污吧？”太后冷笑更勝。

    “太后，說句大不敬的話，如果我三人真的同流合污，便不會主動將病情暴露出來，只需再等兩年，父皇便會……”

    “大膽！”太后堵住了他嘴里最后要說的話。

    顧晏生不聽，又繼續(xù)道，“如果我們?nèi)齻€真的同流合污，現(xiàn)下父皇昏迷不醒，您老年事已高，孫子乘機管理朝政，名正言順，但孫兒不會這么做，孫兒會等父皇醒來?！?/br>
    太后盯著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有種，當年你便有種，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跑來跟我說你要當太子，沒想到幾年而已，你比原來更有種，如今都敢名正言順討論皇位了?！?/br>
    太子做揖，“孫兒話難聽，理不難聽。”

    “可作數(shù)？”太后要的就是他一句承諾。

    要他安分守己，別在這種時候趁機拿權。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鳖欔躺F(xiàn)在還沒有把握，萬一父皇突然醒來，怕是第一個就是對付他，現(xiàn)在這種時候，太后一定十分警覺，守在殿內(nèi)，想靠近他都難，沒有把握一刀致命，顧晏生不會出手。

    “行了?！碧髶]揮手，“哀家一個人瞧著便是，你們也出去吧?！?/br>
    三人對視一眼，并肩一揖，又前后腳離開，先是jiejie，“鈺兒，文君還發(fā)著燒，jiejie先回去看她了。”

    “jiejie慢走。”何鈺有話要跟顧晏生說，也沒留，任由她離開。

    等她走遠，他才回頭去問顧晏生，“顧兄，這么好的機會，你真打算放棄？”

    “放棄？”顧晏生冷笑，“那是不可能的?！?/br>
    “那你剛剛答應的信誓旦旦，騙太后？”何鈺瞥他。

    “君子一諾成千金，既然答應了，自然要做到。”但這里面并非沒有空子鉆，“我只說了我會等父皇醒來，又沒說別人也會等，他們等不及先下手，我再坐收漁翁之利，不算違背承諾。”

    他答應了會等父皇醒來，可父皇不一定有機會醒來。

    顧晏生與何鈺并肩而行，離得近了，突然打了個噴嚏，“什么味這么香？”

    第261章 身外之物

    何鈺一臉茫然，“有香味嗎？”

    他聞了聞顧晏生身上，確實有一股子香味，不過是他慣用的檀木香，顧晏生特意這么一問，肯定不是說他自己身上的。

    何鈺又聞了聞自己，“沒有啊?！?/br>
    “有?！鳖欔躺[起眼，在他身上深嗅一口氣，“就是你身上傳來的。”

    “是嗎？”何鈺又聞了聞，許是在大雨中淋的久了，鼻子不太靈，愣是沒聞出來，“剛剛小太監(jiān)給我拿的，說是給你做的，繡錯了一處，你一向講究，怕被你罵，就一直放在倉庫，正好咱倆身形差不多，便宜我了?！?/br>
    那繡錯的一處在哪何鈺至今沒找著，也沒太注意，倒是這個料子不錯，顧晏生又喜歡寬大的衣袍，穿著舒服，何鈺甚是滿意。

    “不是這個。”給他做的衣物都會按照他的愛好熏上檀木香，這衣物上確實有一股檀木香，但那股子香味，不是檀木香。

    “何兄，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惦記著姑娘？”他以為是何鈺與別的姑娘做了什么親密接觸的事，染了人家姑娘身上的香味。

    “什么姑娘？”何鈺不服，“我就背過太后?！?/br>
    許是太后身上的香。

    “太后禮佛，身上常年有一股子焚香之味，與你身上的香味天差地別?！焙吴曉绞钦医杩?，顧晏生越是懷疑。

    何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真沒找姑娘……”

    等等，好像是有一個姑娘接觸了他，還給他送了個香囊，何鈺突然想起來，從懷里掏出香囊，“你說的該不會是這個吧？”

    顧晏生拿在手里聞了聞，“就是這個?！?/br>
    他看何鈺的眼神越發(fā)充斥著一股子責備，宛如看下流的色狼。

    何鈺無語，“這是我jiejie送我的，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種人嗎？”

    他剛從死亡的邊緣試探了一下，好不容易被拉回來，哪敢沾花弄月？也沒那心情。

    說起來皇上還有兩年活頭，著實是個該好好慶祝的好事，奈何皇家威嚴，這時候他要是喝酒慶祝，第二天皇上沒死，他先掉了腦袋。

    再等等，反正也就是個將死之人了。

    “皇后送你香囊做甚？”香囊可不是亂送的，這東西就跟腰帶似的，都有含義。

    “我也不知道。”何鈺聳聳肩，“說是叫我回去之后才能拆開。”

    顧晏生挑眉，“是嗎？”

    什么香囊非要回去之后才能拆開。

    “別瞎想，不可能是她?！焙吴晫⑾隳覔尰貋?，“jiejie一向膽小，毒殺皇上，那可是牽連整個家族的大罪，一個弄不好就是滿門抄斬，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br>
    他自己都做不出來，更何況jiejie，在何鈺眼里，jiejie還是原來那個纖細溫柔的女子，縱然有些變化，本質不變。

    顧晏生只沉默，沒說話。

    何鈺與皇后是親姐弟關系，對皇后無比信任，但他不是，所以數(shù)來數(shù)去，竟發(fā)現(xiàn)就她嫌疑最大。

    畢竟何鈺因為像何文斐，惹來殺身之禍，皇后同樣如此，一次兩次倒也算了，屢屢下手，她早該懷疑，女人有時候看起來柔柔弱弱，一旦心狠起來，比男人還狠。

    說不準毒就是她下的，雖然沒了皇上，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但是有皇上在，小命都有可能丟，如此一算，還是先殺了皇上劃算。

    但是三年都下同樣的毒，皇上不可能沒有發(fā)覺。

    這又是一個問題。

    “先回去吧?！鳖欔躺麌乐?，還沒來得及歇息，便被何鈺的事牽著，一直忙到現(xiàn)在，天都黑了。

    “嗯?！焙吴暻埔娏怂媸直郏澳愫蒙?，該使喚下人的地方使喚下人，別逞強。”

    顧晏生失笑，“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br>
    其實嚴格來說，他有時候就跟個三歲小孩似的，摔傷了為了不讓別人碰，自己藏著傷口，告訴別人自己沒傷，任性程度跟小孩子沒啥兩樣。

    何鈺想起這事，忍不住偷笑兩聲，被顧晏生發(fā)現(xiàn)，還沒來得及問，他已經(jīng)逃之夭夭，徒留下顧晏生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無雙瞧見倆人分開，連忙奔過去，給太子打傘，雨小了許多，毛毛雨，顧晏生嫌傘沿太低，擋住他的視線，抬手要自己拿。

    無雙本能抬高了些，“太子，何公子剛剛說了，您身上有傷，不能勞累，這種雜活就讓奴才來吧?！?/br>
    ‘何鈺’倆字當真是個很好的擋箭牌，顧晏生果然不說話了，任由他拿著傘跟上。

    倆人一道回了東宮，剛坐下便有人匯報，說是養(yǎng)心殿的小太監(jiān)求見，顧晏生隨口拒絕，“不見。”

    末了又改變主意，“叫他進來吧?！?/br>
    養(yǎng)心殿的小太監(jiān)突然過來找他，怎么聽怎么有古怪，見見也無妨。

    那小太監(jiān)手里還拿著東西，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奴才見過太子。”

    顧晏生抬了抬下巴，“什么事特意跑一趟東宮？”

    “回太子?！碧O(jiān)低下腦袋，“今個兒何丞相被雨淋到，太后命小人拿來新的衣物給何丞相換上，這是何丞相換下的衣物，擱在了養(yǎng)心殿一角，奴才不知如何處理，便想著先送來東宮，太子與丞相交好，若哪日碰上了，打聲招呼還給何丞相便是?！?/br>
    顧晏生點頭，“知道了，東西留下，人走吧。”

    小太監(jiān)不敢遲疑，磕了個頭，將衣物給無雙，自己后退幾步，到了門口才敢轉身，大尚禮節(jié)，用屁股對著主子是大不敬的做法。

    等他一走，無雙將衣物擱在桌子上，“主子，還是濕的，奴才拿去洗洗吧?！?/br>
    顧晏生阻止，“不用了，擱那吧?！?/br>
    無雙明白，何公子的東西主子要自個兒洗，正如他不喜歡別人碰他似的，許是將何公子當成了自己人，真正的走進了心里，連何公子的東西也不喜歡別人碰，每次都是親力親為，今兒也不例外，雖說傷了手，不過這事不急，等手好了再洗不遲。

    “你也出去吧，我想靜靜。”

    無雙行了一禮，依言離開。

    整個殿內(nèi)瞬間只剩下顧晏生一個人，顧晏生揉了揉手腕，不經(jīng)意似的，歪頭瞧了瞧桌上的衣物。

    那衣物還是濕的，太監(jiān)上心折成了方塊，不過穿過就是穿過，很多地方都有折痕。

    他探手摸了摸，涼涼的，似乎還存留了何鈺的體溫似的，一點點余熱。

    第262章 一身傲骨

    何鈺太不要臉，褻衣也脫在了別人的殿內(nèi)，如果不是小太監(jiān)機靈，將衣裳全部送來東宮，這些衣物還不知道會被人怎么處理。

    何鈺有錢，穿的衣物料子極好，他這身也沒怎么穿過，保不齊會有太監(jiān)撿到，自己洗洗穿在里頭，亦或者拿去賣掉。

    總歸不會再還給他，畢竟是掉在養(yǎng)心殿的東西，只消說皇上太后瞧見，隨口一句扔掉，他們做奴才的不扔不行，就能將何鈺打發(fā)。

    當然一身衣裳而已，何鈺多得是衣裳，也許根本不會在意，但顧晏生就是不舒服，何鈺放浪不羈，將褻衣脫在別的地方，還有可能會被別人穿在身上。

    不知道為什么，何鈺的東西被別人碰了，只是想一想就覺得惡心。

    他將衣裳重新折起來，左右無事，小心擼起袖子，用無雙接來的洗臉水洗了洗。

    洗倒是好洗，擰干不好擰，頗廢了一番力，還打翻了洗臉盆，驚動了外頭候著的無雙，本來便耳目聰靈，聽到里頭水嘩啦啦的聲音，只以為洗了幾刻的臉，推開門一看，才發(fā)現(xiàn)太子單手洗衣裳。

    無雙嚇了一跳，“太子，您手上有傷，萬不可沾水?！?/br>
    顧晏生表情淡然，“無妨，我自己就是醫(yī)者，對自己了解，輕微骨折多活動活動，更有利于養(yǎng)傷?！?/br>
    胡說八道，從來沒聽說過骨折還要多活動的，是嫌斷的不夠干脆嗎？

    他知道是因為何公子，但太子洗都洗的差不多了，雙手也沾了水，即便搬出何公子也不管用，已經(jīng)遲了。

    “太子，剩下的還是我來吧。”無雙擼起袖子，主動要求幫忙。

    顧晏生只抬了抬手，無雙以為是叫他接手的意思，連忙跑過去，雙手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