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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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鄭先生,你帶著他們嗑藥了?” 鄭九鈞尷尬地吞咽唾沫,回答道:“怎么會,我沒嗑過藥。就是剛才……我一個沒留神,事態(tài)失控?!?/br> 傅承林笑笑,沒再和鄭九鈞說話。他一把拽起了姜錦年,單手搭放在她腰間,尋思要用什么姿勢把她扛回車里。他摸到了潮濕的發(fā)絲,飄散著濃烈而刺激的酒味,他就在她耳邊問:“你和別人玩了什么,慶祝潑水節(jié)還是潑酒節(jié)?” 包廂內,壁燈點綴著深灰色墻面,冷光調的陰影交融,墻壁被扭曲成詭異形狀。似乎有無數(shù)妖怪從裂縫中滋生,魔音亂耳,此起彼伏,嘲笑姜錦年的沮喪和狼狽。 她忽然難過極了。 比沒有依靠時更難過。 她的緊張焦灼和高度戒備,持續(xù)了幾乎一整晚,一面要看顧尊嚴,一面要捂緊錢包。 或許是酒精作用,她自覺活得太累,亦真亦假道:“沒什么,我不小心把酒倒在了自己頭上。我想回家了?!?/br> 燈火昏暗,傅承林側身擋住她,含沙射影道:“你的衣服也潮了,這得多不小心?!彼胩痤^,掃視在座所有人:“誰有空和我講講事情經過?” 方才提起“烈酒灌眼”的年輕男子一悶咳,應話道:“剛才,芊芊在和姜小姐做游戲,倒了半瓶酒……大家都沒有惡意,聚會玩玩嘛,朋友們也不是放不開。” 姜錦年已然聽不下去。 她走向長桌邊,撿起自己的皮包,頭也不回沖出包廂。傅承林在她身后喊了一聲,她毫無停頓,踩著高跟鞋一路小跑,游蕩于酒店邊上。 她不準備坐地鐵了,她要打車。 夜幕一片漆黑,幾盞路燈斑駁,車窗外的景物飛快后退,冷風吹散了她的頭發(fā)。她盡量忽視了出租車計價器。臨到最后,司機和她報價,她從包里翻出兩百多塊,暗嘆:還好,還付得起。 * 常言道:屋漏偏逢連夜雨。 當晚,小區(qū)的電梯壞了。姜錦年費力又辛苦地爬樓,深感七厘米高跟鞋是一種酷刑,當她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她一下子就栽倒在了沙發(fā)上。 許星辰坐在她身旁,邊吃泡面,邊問她:“你怎么搞的一身酒味?” 姜錦年把整張臉埋進枕頭,甕聲甕氣道:“我被一個女人潑了酒?!?/br> 許星辰捧著一碗老壇酸菜面,喉嚨發(fā)緊,嗓子微澀:“潑酒?怕是得了公主病哦?!?/br> 辣醬融入湯汁,面條被她吸溜出聲。酸菜的氣息彌漫在客廳中,姜錦年宛如咸魚般紋絲不動。許星辰見她可憐,順毛摸她的頭發(fā),接著一串連珠炮:“有沒有別人在???那女的是啥人,周圍沒人管嗎?你要不去投訴他們酒店,我很擅長這一套,我?guī)湍阃对V?!?/br> 姜錦年的心情逐漸平靜。她聽見窗外風聲微動,樹葉沙沙作響,樓上的鄰居拖動了一把椅子,隔壁的夫妻正在訓罵兒子,那小男孩又忘記寫作業(yè)了。 生活與往常沒什么不同,她理當看開些。 許星辰緊挨著她,嘴里碎碎念個不停。姜錦年打斷她的話,開口道:“沒過多久,傅承林也來了?!?/br> 許星辰懵然道:“你沒讓他幫你出口惡氣?” 借助男人的權勢與地位,達到自己的報復目標,讓姜錦年聯(lián)想起一個詞“狐假虎威”,亦或者“狗仗人勢”。她和傅承林是什么關系? 同學關系。 真好笑。 “我又不是十八歲,”姜錦年扭過腦袋,目光空空望著她,“就算我讓他們給我道歉,被我灌酒,那是看在誰的面子上?是傅承林,不是我自己?!?/br> 許星辰沒有繞過那個彎:“有區(qū)別嗎?” 姜錦年攤平手掌,摩挲枕頭的側面:“當然有。就等于給自己埋一個定時炸.彈……還是上學的時候快樂一些,考試比較公平,同學們不知社會險惡,沒被算計過,也沒有受過氣?!?/br> 許星辰喪失了吃泡面的盎然興致。 她把飯盒扔在茶幾上,跑去廚房,洗了一碗圓滾滾的紅色小番茄。姜錦年和她分食水果,她掏出手機固定于沙發(fā),右手食指不斷往上撥弄,原來是在看網(wǎng)絡小說。 姜錦年偷瞄一眼,問她:“什么小說???” 許星辰煞有介事道:“不管它叫什么名字,核心都是突出金錢、地位、顏值、武力值、性能力……等等優(yōu)越性?,F(xiàn)實太殘酷了啊,我要從小說里獲取慰藉?!?/br> 姜錦年點頭:“給我也推薦一本。” 此話一出,她又想起今晚錯過了交易所報告,并沒有時間休閑娛樂。她只能返回臥室,打開筆記本電腦,繼續(xù)加班到深夜凌晨。 * 次日早上八點,姜錦年第一個抵達辦公室。她快速瀏覽財經新聞,幫助羅菡為今早的競價工作做準備。等到當日股票開盤,羅菡看中的‘四平購物’進入了估值區(qū)間,她直接就去下單了。 姜錦年留在辦公室,收集了幾份研報。 她的一位同事驀地出聲:“我和債市那邊的哥們吃了一頓早飯。他們組開始半年考核了,表格已經交到經理手中,咱們這邊也快了。” 這位同事名為高東山,工齡長于姜錦年,但是沒做成基金經理助理。他仍然是一個部門研究員,而且本年度舉薦的證券沒有一個被公司納入股票池。 午餐的飯桌上,羅菡偶爾會提點他。 他稍有長進,依舊沒摸著訣竅。 姜錦年卻暗想:他不怕風險,敢闖敢拼,興許適合做私募。 高東山被她注視一陣,心里頭有些不好意思。他回到座位專注本職工作,上午還跑了一場行業(yè)推介會,十二點多返回公司時,恰好趕上大家伙兒一起吃午飯。 高東山端著一盤牛rou蓋澆飯,坐到了羅菡的左邊。而羅菡正與姜錦年說話:“昨晚你們的聚會還愉快嗎?” 姜錦年用叉子戳起一根花椰菜。她手指一轉,唇邊笑意隱現(xiàn)譏誚:“愉快,非常愉快。我見到了靜北資產的鄭九鈞先生……” 羅菡忙著拿筷子挑魚刺,一時沒注意姜錦年的表情。 她剔好了一塊魚rou,才問:“傅承林去了嗎?” 姜錦年道:“他最后出現(xiàn)了。” 羅菡了然:“那他是臨時趕來的。” 姜錦年說不準傅承林的目的,也就沒搭話。 羅菡便拿餐巾紙抹了一下嘴,迂回曲折道:“有幾個p2p項目的綜合評級不錯,他們公司在組織聯(lián)合調研……我們收到了邀請,靜北資產也要參加,你問問傅承林現(xiàn)在是什么態(tài)度?” 她們二人說話聲音偏低。 大廳里餐具敲擊瓷盤,碰撞聲不曾間斷。姜錦年聽得清楚,答得含糊:“嗯,好的?!?/br> 高東山以為她倆又在談論股市或者債市。他便感嘆了一句:“我們基金的排名跌了兩位,今年在公司里是中游水平……等到十一月份,電商金融服務的app上架,咱們的這些內部情況,每時每刻都要向使用app的客戶們匯報嗎?” “是啊,”羅菡笑道,“規(guī)則都是領導要求的,你改變不了,就只能遵守?!?/br> 姜錦年深以為然。 但她恐怕完成不了羅菡交代的任務。 傅承林還不知道自己被姜錦年惦記上了。傍晚六點多鐘,他斟酌著給姜錦年打了一個電話,用的是第一次拆封的新號碼。 姜錦年接聽后,傅承林問:“你現(xiàn)在心情好點兒了么?” 她不吭聲。 傅承林握著方向盤,車就停在姜錦年公司樓下。他今天沒帶司機,因為他要說的話,不適合第三方偷聽:“昨晚你走得早,沒聽見他們發(fā)自內心的道歉。鄭九鈞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他最近閑的沒事做,那一巴掌你扇得好……我也應該說聲對不起,給你添了這么多無厘頭的麻煩?!?/br> 姜錦年剛一離開大廈,就發(fā)現(xiàn)了傅承林的車。 她干脆掛掉了電話,走過去,站在車外,道:“不關你的事,你什么都沒做?!?/br> 傅承林讓她上來講話。她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位,這輛車就開始緩速行駛,駛向前方一片未知區(qū)域。姜錦年問他要去哪里,他竟然回答:“跟我走,去我家?!?/br> 姜錦年沒拒絕,只是調笑:“為什么要去你家?” 他認真道:“我有禮物送你,不能親手帶過來?!?/br> 姜錦年面露狐疑:“什么東西?活的?” 傅承林覺得女孩子太聰明不一定是好事,生活中可能喪失一些樂趣或新鮮感??傊靡粋€姜錦年已經猜到了的理由,將她本人騙進了家里。 正門一開,姜錦年一眼瞧見了一只趴在角落的橘貓。她沉思良久,嘆氣道:“房東介意我們養(yǎng)貓,所以我一直沒養(yǎng)……” 傅承林住在一棟別墅里,客廳的天花板很高,邊沿處鏤刻了一層大理石浮雕。那只貓正在用爪子使勁撓墻,可惜墻壁質地堅硬,貓爪根本就摳不出什么。 傅承林忽略了寵物貓的調皮。他蹲下來,撫摸貓的腦袋,又說:“我有個妥善的解決辦法,你可以把這只貓養(yǎng)在我家,想它的時候,就過來看看。” 第22章 秀致 橘色的貓尾巴拖在地板上,左右來回甩動。 地磚石料冰冷又堅硬,襯托了貓咪的蓬松柔軟。姜錦年忍不住伸手觸碰,尤其是貓的那雙立耳,每摸一下她的心臟就顫一下。 啊,她愛擼貓。 她感慨道:“貓是造物主的恩賜?!?/br> 傅承林席地而坐。他拍掉了沾在衣服上的幾根貓毛,解開袖扣,雙手搭放在膝頭。姜錦年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態(tài)度閑散放松,好像當年的學生模樣。她知道他閑來無事時,就愛坐在公園里看景,臨近草木樹蔭,假山涼亭。倘若有影影綽綽的光線被樹葉篩落,那光斑會灑在他身上,深淺不一,悠然寂靜。 這段記憶是很美好的。 她輕嘆口氣,將貓咪抱進了懷里:“說到底,這還是你的貓。等我以后攢夠了錢,自己買了房子,我會再弄一只屬于我的貓?!?/br> 傅承林私以為,姜錦年不按套路出牌。他隨口一說:“分得那么清楚做什么?我只是幫你養(yǎng)著它……先給它起個名字吧?!?/br> 姜錦年不再推辭,斟酌著回答:“就叫匯率吧?!?/br> 她征求了一下傅承林的意見:“好聽嗎?” 傅承林答非所問:“今天英國脫歐的結果出來了,51.3%的群眾支持脫歐,匯率市場大跳水,你還記得我們在泳池邊打過的賭么?” 姜錦年立刻扭過腦袋。 傅承林將她的臉撥了回來。他的指尖輕輕杵著她的下巴,近一分則輕浮,退一分又顯疏離。他其實挺想親近她,就像她搓揉撫摸那只貓一樣,這種沖動的來源不可尋——如果人類清楚自己每一種感官的發(fā)作機制,那么生物學將迎來一大飛躍。 姜錦年大約能猜到他已經不是坐懷不亂柳下惠。兩人的對視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她首先敗下陣來,懷中抱著貓,腦袋慢慢垂下去,掩飾著微紅的臉。 她說:“沒錯,我承認,我賭輸了。根據(jù)新聞報道,英格蘭地區(qū)下暴雨,沖垮了倫敦的投票站,一些支持留歐的人懶得出門……如果重新舉辦一次投票活動,我跟你保證,結果絕不是現(xiàn)在這樣?!?/br> 傅承林抓了一把貓尾巴,念道:“你說過,輸了要跟我姓?!?/br> 他嗓音更低:“傅錦年同學?!?/br> 姜錦年言而無信,反應很兇:“不要這么叫我?!?/br> 傅承林就叫她:“年年?” 兩個字一出,化作珍珠般接連滾落心頭,又在腦海里敲撞出重復的回音。他怎么能這樣?怎么能隨便叫別人的小名,可恥!姜錦年理當憤慨,但她眼眸里水色瀲滟,回望他的目光飄忽不定。 他拉開旁邊的柜子——那是一個嵌入式小冰箱。抽屜里放滿了幾種飲料,他給自己拿了一罐啤酒,又問姜錦年想要什么,她搖了搖頭,坐在一旁看他喝酒。 他掀開易拉罐的銀環(huán),捏在指間,手指骨節(jié)彎了彎,他還沒開口,似乎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