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六臉上卻有了些許的憐憫：“若是所有人都能好好的順從自己去生活，不做不擅長的事，也不去勉強(qiáng)旁人那該多好。

    我們?nèi)郊也恍枰獜凝堉Γ冈谟放_任職就很好，族中子弟做官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做官的也做些閑事不敢張揚(yáng)，真的有大富貴，只怕那些污垢都要擺在人前了。

    我雖然不知道這些事與李約有什么關(guān)系，但是李約并沒有答應(yīng)jiejie，冉家將來權(quán)勢滔天就會迎娶jiejie進(jìn)門?！?/br>
    冉九黎收斂笑容：“一個整日里在外惹事的紈绔子弟也來說這些話?！?/br>
    冉六道：“我希望jiejie也做個紈绔，清清明明在人前，不會被人寄以厚望，也不會讓人失望?！?/br>
    冉九黎抬起頭看向窗外：“你若是真覺得這一切都是我在安排，可以告訴季嫣然和李約?！?/br>
    冉六搖搖頭：“既然我能看出來，李約、季嫣然想必都能明白，到時候jiejie要怎么面對他們？jiejie守望李約這么多年，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與季嫣然雙宿雙飛。之所以說季嫣然像常寧公主，實際上是想要害她吧。

    真的撕破臉皮，jiejie未必有勝算，季嫣然沒有jiejie城府，卻比jiejie看得更遠(yuǎn)。

    這些年我一直覺得jiejie是那么美好，千萬不要變得丑陋?！?/br>
    旁邊的管事mama終于忍不住驚呼：“六爺怎么能這樣說大小姐，您這是聽了誰的話……若是沒有大小姐哪里有您的今天，您……”

    “我是為了jiejie，”冉六道，“不想讓她走到那一步?！?/br>
    “是你想的太多，還是受人挑撥，”冉九黎道，“你年紀(jì)也不小了，不要再讓我們?yōu)槟鉩ao心，你這些話會給冉氏一族帶來災(zāi)難。

    希望你就算再糊涂也不要忘記誰將你養(yǎng)大成人，冉家那么多族人，就算你不能帶給他們榮耀，也不要讓他們因你而死?！?/br>
    冰冷的話讓人不禁打著寒戰(zhàn)。

    冉六一臉失望最終低下頭：“說出這些心里話，將來我也不會后悔，jiejie善自珍重?！闭f完起身從屋子里走了出去。

    冉九黎重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吩咐管事：“讓人跟著六爺，別讓他做出什么荒唐的事來?！?/br>
    茶杯放在桌子上，她的手卻忍不住有些顫抖：“我照看大的弟弟，也會一心為她著想，她到底有多好，”說著她微微一笑，“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我的苦心。

    我沒有和她比，因為她根本及不上我。不良人在她手中不過就是查些無關(guān)緊要的案子，在我手中卻不同，他們做的事會震天動地。

    當(dāng)年宋奇明明已經(jīng)知道李約的身世，她卻故意隱瞞下來，真是懦弱至極，她對李約的感情不過如此，而我不一樣，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扶持李約，拿回應(yīng)該屬于他的東西。

    我才是那個可以為了他犧牲一切的人，他終究會明白的。

    他喜歡常寧又怎么樣？早晚我會讓他看到，就算是兩世為人，常寧依舊脆弱的不堪一擊。”

    ……

    皇帝翻看手中的奏折，心中卻很歡暢。

    “身為宗長還要惦念一個有夫之婦，”皇帝忍不住站起身來，“朕還以為他會顧念自己的名聲，沒想到……”

    “噗嗤”一聲，皇帝笑得像個孩子：“聽到謝燮說，朕還不大相信，想著讓人秘密處置了李季氏一了百了，沒想到……李季氏還有這樣的用處，好，鬧騰的好，朕就是要看這個笑話?！?/br>
    內(nèi)侍低聲道：“之前坊間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這李季氏就是常寧公主，李約派人暗中護(hù)著她，雖然謝燮大人也證實確然如此，奴婢還是覺得即便是真的，李季氏已經(jīng)嫁給了李雍，李約又能做出什么事來。

    這……可是大忌啊，沒成想李約真的會李家上下都鬧翻了天，聽說已經(jīng)有人上門問罪，這種事從前還沒聽說過，這李約膽子也太大了?！?/br>
    “大的好，”皇帝道，“朕已經(jīng)好久沒有看這種熱鬧了?！?/br>
    “李雍最可憐，”內(nèi)侍笑著道，“本來是最年輕有為的將領(lǐng)，為人身正，治家又嚴(yán)，剛得了皇上的賞賜，該是春風(fēng)得意之時……如今卻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皇帝道：“李雍人呢？”

    內(nèi)侍向殿外看去：“還在外面候著?！?/br>
    皇帝道：“朕不見他了，打發(fā)他去與禮部官員商議，這個誥命到底要給誰?！?/br>
    內(nèi)侍忍不住笑出聲，皇上這樣是坐實了李家的丑事，不知道多少人要對李雍指指點點。

    皇帝悠閑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正覺得高興，內(nèi)侍匆匆忙忙進(jìn)門：“皇上，惠妃娘娘身邊的宮人稟告，娘娘有孕了。”

    皇帝有些驚訝，不過臉上很快浮起了一絲喜色：“朕去看看惠妃。”

    自從江家出事，皇帝就沒有再看到惠妃，如今看到不禁嚇了一跳，從前的明艷佳人如今已經(jīng)瘦骨嶙峋，面色蒼白如紙，無聲無息地躺在那里讓人心疼。

    “皇上，”惠妃不禁驚訝，“臣妾……”

    惠妃說著就要起身行禮。

    “躺著吧，”皇帝按住惠妃的身子，“如今有了身孕就要好好將養(yǎng)。”

    惠妃點點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屋子里的人都退下，皇帝才緩緩開口：“江家的事你有什么要辯駁的嗎？”

    惠妃半晌才道：“江家有錯應(yīng)該受罰，國有國法，家有家法，皇上沒有責(zé)怪臣妾，已經(jīng)是皇恩浩蕩……臣妾也不敢茍活，只求能夠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惠妃泣不成聲，半晌喃喃地道：“她要對付江家也是應(yīng)當(dāng)……我的孩子卻是無辜的?！?/br>
    第三百零九章 反應(yīng)

    皇帝聽到惠妃的話皺起眉頭。

    “你說的是李季氏？”

    惠妃一臉驚恐：“皇上，聽說那李季氏是常寧死而復(fù)生……臣妾……臣妾好害怕……她會不會害臣妾的孩子……”

    皇帝站起身臉上滿是怒容：“做好你的本分，你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有朕護(hù)著，若是再有別的心思朕絕不饒你?！?/br>
    惠妃立即跪下來，整個人都在顫抖，看起來楚楚可憐：“皇上，您還記不記得從前您和臣妾說過的話，您說臣妾生下子嗣必然讓他承繼皇位，臣妾卻不想要這些，臣妾只想他得到您的疼愛，如今江家犯下大錯，全族都要被誅……這孩子來的委實不是好時候，臣妾因母家的事百死莫贖，可憐了這孩子尚在腹中就要被牽連?！?/br>
    皇帝皺著眉頭，江家出事之后惠妃沒有向他求情，也不曾背地里幫襯江家，算得上賢良，如今有了身孕才為孩子求情。

    皇帝思量片刻道：“江家犯的錯罪不可恕，朕會讓人仔細(xì)查辦，江庸有不臣之心，死不足惜，他身邊的人自然同罪，你雖然也有失察之錯，但是畢竟早些年就被抬入宮中，對娘家之事不知曉也情有可原，朕變降你為嬪，若是順利生下孩兒再恢復(fù)你的位分。

    朕在登基之時江家也算立過大功，就不必株連九族了，免得將來你腹中孩兒因此事失了顏面。”

    惠妃臉上滿是驚喜的笑容，她急忙伏地叩拜。

    皇帝卻不準(zhǔn)備再停留，轉(zhuǎn)身走出內(nèi)殿。

    “娘娘，皇上畢竟還記得我們江家的功勞……您救了江家其他族人。”

    惠妃臉上浮起奇異的笑容：“他若是顧念江家的功勞，就不會等到今天才說這樣的話。是因為季嫣然有可能是常寧，那句讖言對他還有威脅，在關(guān)鍵時刻放了我們江家，以示皇恩浩蕩，我們江家必定感激涕零，將來他需要我們的時候，江家就會與五姓望族一起全力以赴為他效命?！?/br>
    內(nèi)殿里又陷入一陣安靜，惠妃抬起頭悄悄露出笑容。

    她最了解皇帝，那句有關(guān)“異人”的讖言，就是皇帝的死xue，因為這件事常寧才會死，現(xiàn)在就讓李季氏再走一次常寧的路，不但如此……皇帝還不知道五姓望族早已經(jīng)不復(fù)從前，不會任人殺戮，他們早就布置好了一切，若不是李約暗中牽制他們，李雍又殺了江冉，他們會找到一個最好的時機(jī)下手，確保萬無一失。

    現(xiàn)在雖然損兵折將，但結(jié)果還會是一樣，因為太子被他們握在手心里。

    早晚有一天，皇帝要跪下來求她。

    “娘娘，門口的宮人撤走了?！?/br>
    惠妃松了口氣，終于不用時時刻刻被人監(jiān)視。

    “田御醫(yī)每天都能進(jìn)宮為您請脈，”宮人低聲道，“這樣一來宮內(nèi)外消息流通，也能有人接應(yīng)您?！?/br>
    惠妃吩咐道：“從現(xiàn)在開始大殿里的燈火不準(zhǔn)熄滅，我的吃食都要小心檢查，要擺出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給皇上看，讓皇上知道我們很害怕李季氏?！?/br>
    這樣更能激怒皇帝。

    ……

    季嫣然剛剛走出季家，門口的林少英就迫不及待地讓人送了消息。

    “太夫人想要見您?！?/br>
    季嫣然看向躲在角落里的林少英，他立即走上前道：“jiejie，太夫人和父親是聽到了外面的傳言，我和阿嬌什么都沒有說?！?/br>
    太夫人昨天一早就去了冉家，回來的時候太夫人眼睛都紅了。

    他本來還想要打聽些消息，就被父親揪著領(lǐng)子帶到了書房，即便是這樣他也什么都沒說，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肯定遮掩不住了。

    太夫人讓他來找jiejie的時候特意囑咐，不要讓季家人發(fā)現(xiàn)，他不敢走正門求見，只能在門口等，天黑之前還沒有機(jī)會，他就唯有翻墻了。

    “姐，”林少英握著韁繩，“你這該怎么辦才好？”

    季嫣然微微一笑：“我是季家的女兒，”如果沒有季嫣然她恐怕早就已經(jīng)死了，或許這就是一種緣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等于重活一世，只不過帶著前世的記憶，“我也是林家的女兒。

    但是我更是我自己，所有的事都要按照我的想法來解決。”

    林少英點了點頭，正要扶著季嫣然上馬車，季嫣然卻轉(zhuǎn)頭看向胡同口。

    顧珩帶著常征走了過來。

    “世子爺在這里等了很久吧，”季嫣然笑道，“不如跟著我一起去林家坐坐?！?/br>
    顧珩風(fēng)塵仆仆，看樣子是才回京，臉上掛著一抹明麗的笑容，仿佛滿不在乎地道：“索性我也閑來無事，就去給林太夫人請安?！?/br>
    眼看著季嫣然的馬車前行，常征砸了砸嘴：“聽說人家可能是常寧公主，這樣一來不免在叔侄兩人之間選擇左右為難，就想來討點便宜，結(jié)果被人揭穿……還要跟著去林家做苦力，世子爺……這買賣虧得很啊?！?/br>
    顧珩收斂了笑容，一腳向常征踹過去。

    林家。

    喬夫人下了車先去了林太夫人屋子里。

    “今天怎么來了?！绷痔蛉诵χ催^去，眉宇間是藏不住的喜色和期盼。

    喬夫人道：“是嫣然讓人送信給我?！?/br>
    旁邊的林二太太一臉歡喜：“這么說一切都是真的了，季大小姐真的就是我們的常寧?！?/br>
    喬夫人沒有說話，林太夫人喃喃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活了這一大把年紀(jì)，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說著頓了頓，“你們也不要亂說，兩個人只是有些相像……”

    林二太太雖然被訓(xùn)斥，笑容卻依舊不減：“對……相像而已，是媳婦一時高興說錯了話?！?/br>
    喬夫人倒是一如往常般鎮(zhèn)定：“嫣然小時候就常來我們林家，自然與我們有些緣分，不但教了阿嬌醫(yī)術(shù)，還給少英治傷，太夫人請嫣然過來宴席也是林家的一番心意，至于外面的話自然當(dāng)不得真，都是以訛傳訛，不乏有人想要借機(jī)鬧事，要知道朝廷最討厭那些所謂的‘異人’。”

    “說得對，”林讓大步走進(jìn)門，臉上滿是怒容，“府中再有人議論此事，就逐出家門。”

    林二太太面上一僵低下了頭：“是我沒有想的周全……”

    第三百一十章 緣來如此

    季嫣然進(jìn)了林家大門，林夫人和林玉嬌立即上前來迎。

    四目相對，林夫人不由地眼睛一熱，半晌才控制住情緒：“這兩日太夫人就說要將大小姐請過來聚聚，今兒終于得了空……”

    林玉嬌二話不說就挽起了季嫣然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