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傳出去……您……您的名聲……”

    李約道：“這些于我來說不過是小事，我也不會讓嫣然因此受委屈?！?/br>
    季承恩吞咽一口。一個敢?guī)е麝J入行宮的人，自然不在乎這些，世俗的名聲，權(quán)貴的打壓對于他來說都無關(guān)緊要。

    現(xiàn)在真正不知所措的是他。

    嫣然呢？嫣然心中是否有思量，她想要嫁給誰，應(yīng)該跟誰在一起，她自己能不能明白。

    季承恩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這些事傳過去定然會震驚世人。

    季承恩深深地吸了口氣，卻仍舊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

    李約平靜地與季承恩對視：“即便今日我不來，想必很快京中就會傳出消息。季家會聽到很多傳言，所以在此之前我來說清楚。在太原府遇到嫣然之后，我開始心悅她?！?/br>
    李約嘴角微微上揚，目光變得深遠(yuǎn)：“即便那時我已經(jīng)知道她嫁給了李雍，我若是選擇離開對所有人來說可能更簡單些。

    但這世上已經(jīng)有太多的不應(yīng)該，能夠用利益、名聲、前程去換的都是小事，波折、坎坷不過是一時得失，只有生死才真正無法逾越，有些事唯有死才能放棄，即便她成親、嫁人、生子，于我來說也只是等待而已，等到我無法再等之時，我也會帶著期盼離開。”

    “嫣然……她……”季承恩僵立了半晌才說出來。

    李約道：“我會等她?！?/br>
    季承恩幾乎不能喘息，所以這是真的了，李約和李雍都喜歡上了嫣然。

    李約說的好女千家求是這個意思。

    季承恩茫然地看著李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切好像都在夢中，讓他覺得那么不真實。

    季承恩端起面前的茶，手卻顫抖的無法自持。

    李約道：“我方才的話，你不用告訴她?！?/br>
    季承恩頷首。

    李約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告辭。

    季承恩一直將人送走卻都沒有回過神來。

    “老爺，”管事上前道，“姑爺來了。”

    剛送走一個又來了一個。

    季承恩的頭都漲起來，早知道會有今日，但年不如再努努力多生個女兒。

    第三百零七章 不原諒

    季承恩坐在那里目光閃爍就像是做了賊一樣。

    李雍平日里看起來是很和善的后輩，對他們也是畢恭畢敬，讓他們很是舒坦，可是在外面李雍可是名聲在外。

    正襟危坐，有種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感覺。

    季承恩暗自咂舌，這兩叔侄都不好對付，但凡有一個差些，他就可以撿軟柿子捏。

    “冉家六爺還好吧？”季承恩清清嗓子開口。

    “還沒有醒酒，不過看起來沒有大礙，出入過軍營的人，不怕這一頓酒，”李雍說著微微一頓，“不過這些日子京中會有異動?！?/br>
    季承恩知道五姓望族沒有那么容易對付。

    李雍沒有遲疑：“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波折都能度過，您要相信嫣然。”

    被李雍這樣一說，就有種風(fēng)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感覺，季承恩也正色道：“是不是哪里已經(jīng)傳出了消息？”

    李雍點點頭：“若是有什么疑惑您可以問嫣然和我……”

    能有什么疑惑，不過都是江家那些人用出的手段。

    季承恩剛想到這里，只聽季夫人的聲音傳來：“我有話要問你。”

    李雍站起身將季夫人迎到椅子上坐下。

    季夫人眼睛有些發(fā)紅：“我問你，如果嫣然在太原時死了，這其中有沒有你的過錯？”

    季承恩驚訝地看著妻子，今天到底都怎么了。

    李雍面色不改，撩開袍子跪下來：“有我的錯?！?/br>
    季夫人整個人都在顫抖：“你還敢承認(rèn)?！?/br>
    “好了，”季承恩皺起眉頭，“你這是瘋了不成，沒有事卻來鬧孩子……現(xiàn)在不是好端端的……”

    季夫人卻不肯罷休：“我只問他，我們家嫣然怎么不好，被他那樣對待，你既然知道有你的錯，就說一說錯在哪里?！?/br>
    “鬧夠了沒有，”季承恩忽然揚聲，“我都說了，兩個孩子都有錯，雍哥已經(jīng)賠禮，你還要干什么?！?/br>
    “嫣然如果死了，那是一條命，”季夫人眼淚再一次落下來，“你說的那么好聽，不是什么錯就能原諒，你想不理睬她就不管她的生死，你想求我們將從前揭過去一切都可以萬事大吉，哪有這種道理，我就問你，如果嫣然死在了太原，你能不能賠命給我。”

    李雍給季夫人磕了頭，聲音沒有了剛才的清朗，多了幾分低沉：“不能，這件事雖然錯在我，但是我不能就此自戕贖罪，但是季家和嫣然有事我會舍命相護(hù)?！?/br>
    “老爺，您瞧瞧，”季夫人道，“他明知自己有錯，卻還是說些好聽的來哄我們?！?/br>
    李雍一動不動地跪在那里，沒有任何的辯解。

    季承恩伸手拉住了季夫人：“給我回去……”

    “岳父，”李雍道，“岳母責(zé)怪的對……”

    “別叫我岳母，”季夫人聲淚俱下，“你算是哪門子女婿，連迎親、拜堂都不曾，更沒有盡到夫婿的責(zé)任，我不會認(rèn)你這個女婿。”

    李雍剛進(jìn)門，消息就傳到了季嫣然屋子里。

    “怎么樣了？”季嫣然問過去。

    容mama搖搖頭：“夫人還沒有消氣，姑爺就在那里跪著，什么話也不肯說?！?/br>
    這是他們早就料到的，李雍不想躲過去，也不肯和她說起這些事，她隱隱約約猜到是這個結(jié)果。

    母親滿腹的委屈總要有所發(fā)放，方才不見她就是這個原因。

    李雍是算準(zhǔn)了時間才會登門。

    季嫣然起身：“我去看看?！?/br>
    “三爺不讓您過去，”容mama道，“就是李家管事讓奴婢來知會一聲?！?/br>
    “我知道了，”季嫣然眉眼舒展開拿起手邊的醫(yī)書，仿佛將所有的煩惱全都擱下，“就讓他自己去處置?！?/br>
    ……

    冉家。

    冉九黎將手中的牡丹插入花斛，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會兒給太夫人送去吧！”

    太夫人心情好的時候就喜歡牡丹花。

    管事mama應(yīng)了一聲，這個家里能將所有事都打理妥帖的只有大小姐。

    冉九黎嘆口氣：“六爺還沒起身嗎？”

    “沒有，”管事mama道，“一直睡到現(xiàn)在，若是換在平日里，三老爺大約就會發(fā)脾氣，不過這次六爺領(lǐng)了軍功，三老爺也就沒有那么大的火氣了。”

    平日里冉六就算不見叔父也會來找她，這次回京之后卻不見人影。

    冉九黎端起茶來淺酌了一口，或許是因為他也察覺到了季嫣然的身份，想到這里她看向窗外。

    雖然晴空萬里，但是她知道就要起風(fēng)了。

    就這樣仰著頭望著云卷云舒何嘗不是一種愜意。

    可惜了李雍，這個時候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都要一力扛下來，這也就罷了，還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恐怕到了最后還要走到另一條路上去。

    千古霸業(yè)，又怎么會沒有人犧牲呢，說到底人與人之間或許只有微小的差距，便是天上地下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

    沒有人幫襯，沒有人籌謀，最終只能是一無所有。

    “大小姐，”管事道，“季家真的會亂起來嗎？”

    冉九黎摩挲著手中的玉佩：“從前季家處境不好，還在生死上掙扎，顧不得這些，現(xiàn)在不同了一切落定，那些沒有細(xì)究的事就要好好的捋一捋?！?/br>
    冉九黎話音剛落，就聽外面?zhèn)鱽砟_步聲，緊接著下人道：“六爺來了?！?/br>
    冉六走進(jìn)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脾性也見長。”冉九黎微微笑著將茶端給冉六。

    “姐，我們家管事為什么說李三奶奶像常寧公主？您這不是讓季家人心慌嗎？李三奶奶和李雍九死一生走到今天，他們最危險的時候你們怎么不來幫忙，林家和公主的舊人又在哪里？如今是順風(fēng)順?biāo)?，一個個可都冒了出來?！?/br>
    管事mama聽的臉色煞白，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大小姐說話。

    冉九黎定定地看著冉六：“你的意思這都是我的錯？”

    冉六臉上一僵不知道怎么說。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冉九黎神情從容，“不是一個人就能改變的，如果她真的是常寧又怎么對得起李約?！?/br>
    冉六靜謐半晌道：“jiejie真的是這樣想的？那為什么讓冉家在山東征糧，背地里聯(lián)系先皇太子舊臣？你為的不是自己嗎？”

    第三百零八章 手段

    冉九黎轉(zhuǎn)過頭看弟弟，目光漸漸陰沉，但是又忽然光亮起來，她微微一笑：“你覺得我為的是自己？”

    冉六抿了抿嘴唇：“難道jiejie不是喜歡李約嗎？所以處處想要強過常寧公主。

    常寧公主薨逝十年，李約卻一刻都沒放下她，本來是李約和常寧的事卻變成了你的執(zhí)念。

    一個人若是總跟另外一個人相比，即便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你還是無法超越她?！?/br>
    冉九黎笑容仍舊云淡風(fēng)輕，仿佛冉六的話并沒有說中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