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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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的于汀蘭見鐘毓氣勢洶洶地上前質(zhì)問,卻被雀兒幾句話堵在當場,心里便覺得說不出的暢快。 她本想開口酸上鐘毓幾句,解解心中素來與她交惡的閑氣,可是方要說話之際,肚子里的胎兒卻似乎踢了她一腳,她瞬間打了個激靈,想起雀兒口中的話,一手下意識捂著肚子,兩只眼睛卻悄悄瞥了老六鐘智一眼,竟生生把嘴里的話咽了回去。 何意如見女兒吃癟,心中既惱怒雀兒的瘋癲不忌,胡言亂語,卻又對她方才口中那大房骨rou一說,極是掛注,因此不得不打起精神,沉聲道: “雀丫頭既然來了,又何必一直站在窗外,還是進來說話吧?!?/br> ***************** 何意如這幾日受到長子離世的打擊,本就心力交瘁??墒菑募覐R方一回來,那雀兒便從泊春苑一直鬧到了她的正房。 在眾丫頭婆子的阻攔中,雀兒口口聲聲,只說是大少爺曾經(jīng)承諾于她,待到今年年末,必將親自做主,將她嫁給三少爺做妾。而現(xiàn)今大爺突然沒了,她自是要讓太太給自己做主,務(wù)必要嫁到三爺?shù)姆坷铩?/br> 其時,雀兒方把這念頭說出口來,便被鐘毓當頭一陣責罵,只說她不知天地高厚,厚顏無恥,簡直是得了失心瘋一般,便欲轟了她出去。 可誰知這雀兒既辣又潑,根本不是盞省油的燈。 見大小姐欲責罰自己,便連哭帶罵,滿地打滾,更指著泊春苑的方向,只說那里面全是幾位大少奶奶的冤魂。并如今大爺命喪家廟,也定是被那幾位奶奶索了命去。 何意如聽她這話甚是不堪,心中警覺,便急忙喝退下人,喝問她說的是什么鬼話。 誰知雀兒冷笑連連,全無懼意,真的說出一番話來,竟將何意如和鐘毓直嚇得面無血色,半晌無語。 原來雀兒告訴她們母女的是,這些年大房奶奶接連暴死,鐘仁對外只說她們都是服食迷藥過量,導致血山崩后猝死于床第之間。即便是官方查驗,也沒有看出什么異樣。以至于外人皆道是那幾個大房奶奶貪yin縱欲,跟大少爺半斤八兩,才終致自食其果??墒瞧渲姓嫦?,卻完全不是那樣。 雀兒冷笑著告訴何意如母女,從她入了泊春苑起,鐘仁因見她伶俐潑辣、膽大心細,便軟硬兼施,更允諾會幫她嫁給喜歡的三少爺做妾,逼著她做了自己房中的幫手。 而她只當大少爺常識自己,心中亦十分歡喜。哪知待得后來,她才知道大少爺?shù)恼嬲靡猓睦镏皇亲屗龓褪执蚶聿创涸返膬?nèi)務(wù),竟是讓她做了自己的下手,偷偷給其時的大少奶奶喂下迷藥。 原來這些年來,那些大房中死去的妻妾,根本并不像鐘仁對外所說,是他們夫妻恩愛時為了貪圖房中樂事,共同服食迷物以助其興。 恰恰相反,在大少爺生前,根本從未對任意一個妻妾,露出過迷藥的根底。 因為他最愛之事,竟是在那些妻妾被偷下了迷藥后,自己躲在暗處,欣賞她們在臥房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特殊樣子。 若藥性發(fā)作時少奶奶反應(yīng)越重,他便越興奮得不能自已。也因此上,越到后期 ,他讓雀兒給少奶奶下的藥量越大,也越能滿足他的變態(tài)之樂,才終至引起幾位少奶奶性命之憂。 何意如與鐘毓面如白紙,聽雀兒講述著這些大房里的蹊蹺狗血之事,一時間竟相對無語。 雖說這雀兒所言也不過是一面之辭,可是無論是何意如、還是鐘毓,在心底里,卻隱隱都覺得這丫頭口中所說的,其實便是事實的真相。 何意如到底還是老辣,強行平復了心神后,便語氣淡淡地告訴雀兒,別說她現(xiàn)在所說的這些聽起來太過離奇,自己絕計不會相信。即便是萬中有一,實情真如她所說,現(xiàn)下的鐘仁也已經(jīng)暴死在外,這些瘋言瘋語便是說與人聽,又能如何。 言下之意,雖未一語說盡,卻又再明白不過。便是雀兒若想用鐘仁昔日這些陳年舊事來威脅鐘家,答應(yīng)她給三少爺做妾,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雀兒聽她所言,竟不氣反笑,一條烏溜溜的大辮子,被她甩出一陣風來。 她從大太太一邊的梳妝臺上,拿起一瓶鐘家最經(jīng)典的‘鐘桂花?!^而冷笑著打開蓋子,輕輕嗅了嗅,才對何意如道: “大爺剛剛暴死家廟,二爺那邊,便已經(jīng)派人來封了泊春苑的前門后院。太太心里必定明白,二爺總不會是在替大爺?shù)耐鲮`看家護院,這么大的動靜,為的是哪點子東西,渾不過就是這瓶香水的方子罷了?!?/br> 何意如聽她忽然提到了鐘家的祖?zhèn)髅胤?,心中一凜,卻見雀兒將那香水輕輕放下,撫著辮梢,徑自走到了門口。 “太太或許不知,大爺這半生光陰,從來都是享福不cao心的命。偏生眼下又娶了個不中用的男人做奶奶,更幫不到他什么。也就還有我,為了他答應(yīng)我的那事,才一直死心踏地為他盡力,素常幫他保管好一切有用沒用的物事罷了?!?/br> 她說到這里,已推開房門,卻又回頭笑道,“太太才從家廟回來,想是勞乏得很,我該與太太說的話,今天已經(jīng)說的盡夠了。至于雀兒此生能不能遂了嫁入三少爺房中的心愿,太太這邊,又能不能得了大爺留下的東西,就全憑太太來拿主意?!?/br> 她扔下這番話,辮梢一甩,竟揚長而去。 何意如坐在椅上,眼睛盯著那瓶她方才打開過的香水,忽然抓在手里,舉在空中片刻后,卻終又慢慢放在原處,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她自認在鐘家撕斗了半生,也算是見過不少不易對付的烈貨,可是細細數(shù)來,卻當真從未見過如此大膽妄為,放賴撒潑,心計卻又如此深沉的丫頭。 偏生這樣一個棘手的丫頭,還是個極偏執(zhí)之人。從她言語之中,何意如不難發(fā)現(xiàn),雀兒對鐘禮之情意,竟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執(zhí)拗與瘋魔。她那種對鐘禮的迷戀和渴求之意,并不是金銀珠寶或是另許她個好前程,便可以甩脫的。 且聽她言語,不僅知悉著鐘仁房中那些見不人的污穢私密,似乎手里面,更握了鐘家最重要的祖?zhèn)髅胤?。而她唯一想要的,無非是用這兩件事情來要脅自己,讓自己的三兒子娶她為妾。 雖然何意如在心中很是懷疑,鐘仁是否真的會將那秘方交給她收藏。但是眼下的情形卻是,鐘仁已經(jīng)死了,她又確實在幫鐘仁當著泊春苑大半個家。要得到那方子,恐怕還真要她為自己出力。 可是…便鐘禮那個牛心古怪的性子,能答應(yīng)嗎? 果然,在何意如一番試探勸慰之后,鐘禮不出意料地拒絕了母親委婉的提議。 并且讓何意如感覺氣惱的是,即便自己告訴鐘禮,雀兒是在拿鐘家的秘方來要脅大房,而那物事,便是對他在鐘家的未來,也是極其重要。只可惜千說萬說,這老三卻偏是不為所動。 因此上,何意如特意同鐘禮好言好語,百般暗示,只讓他好好思量一晚,再給自己個回復過來。 這一夜大太太何意如堪稱愁腸百轉(zhuǎn),憂心如焚。一邊掛念家廟那邊鐘仁真正的死因,一邊惱恨竟會被一個丫頭借機要脅了自己。 畢竟這丫頭彪悍得很,若是惹急了她,真的把鐘仁房中那些陳年舊事說了出來,惹來前幾位大少奶奶娘家的關(guān)切,便會是一場相當大的麻煩。 所以何意如心中所想,便是欲讓鐘禮先安撫了她,待日后細水長流,自己自然有降伏她的辦法??烧l知過了一夜,偏生這牛心死犟的三兒子油鹽不進,竟還是當眾說出這樣無法回轉(zhuǎn)的話來。 而眼下,顯然雀兒已經(jīng)在窗外聽到了鐘禮拒絕娶她為妾的言辭,才會忽然發(fā)了聲來。 *************** 雀兒聽到何意如喚她進去的話,也不作聲,腰肢一扭,腳步輕盈,登登登幾步便從廳外走了進來。 她徑直走向何意如的方向,一雙吊起的眼角此刻便像是要斜飛到天上,秦淮在她從自己身邊走過的時候,在她的目光里面,看到了一股只屬于雀兒才有的神情。 既兇悍狠毒,又帶著一種要毀滅一切的怨念。 何意如終歸是盼望大房開枝散葉最迫切的一個,見她走到面前,便開了口。 “雀丫頭,你方才說的話,我卻沒有聽得明白。要知道我大房里這幾個子女,偏生都還沒有生養(yǎng),你說三年前便曾經(jīng)有過大房的骨rou,我卻又無緣得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雀兒輕輕咬住了下唇,目光卻從何意如這里轉(zhuǎn)到了一邊鐘禮的臉上。 后者和她對視了一下,兩道濃眉下意識擰了起來,竟是毫不掩飾的反感。 雀兒似乎讀出了鐘禮臉上的神情,咬在唇上的牙尖情不自禁便用了力,竟然生生將嘴唇咬出了一點血絲出來。 “三少爺,方才我在窗外,聽到你在廳里這些人面前,發(fā)誓十年不婚不娶,可是真的?” 鐘禮不知她意欲何為,只點了點頭,“沒錯。” “然后我又聽到你說,絕計不會納我為妾,可也是真的?” 雀兒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只手似乎有些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辮梢,來回拉扯著烏黑的發(fā)絲。 鐘禮竟然沒有一點的猶豫,斬釘截鐵道:“不錯,絕計不會!” 秦淮看見雀兒的手指在那一瞬間猛一哆嗦,似乎扯下了數(shù)根長長的頭發(fā)。 “很好,三少爺,很好,你終究還是忘不了那個賤人!” 雀兒忽地把手中的長辮向后一甩,猛地又轉(zhuǎn)向了何意如。 “太太,您既然想知道三年前便曾經(jīng)有過大房親生骨rou一事,雀兒現(xiàn)在便告訴你,那會子確有人懷上了大房少爺?shù)墓茄?,只可惜那人命賤福薄,不配懷上鐘家的種,因此只懷胎數(shù)月,便一尸兩命,帶著大房的骨rou歸了西,所以太太自是無緣得見。說起來,若那賤人當初真能生下大房的骨rou,那孩子今天倒已三歲有余,想來要叫三少爺一聲父親,也完全能夠了!” 雀兒這番話乍一出口,整個會客廳里先是一陣低低的驚呼,繼而又迅速變得安靜下來。 鐘禮兩只眼睛瞪著,滿臉驚詫之色,用手指著雀兒的臉蛋,聲音竟有些氣得打顫。 “你這個丫頭,當真是瘋魔了不成。便是我不肯答應(yīng)娶你為妾,你也不至于便要造出這么大的口孽,竟連死人活人的謠一起都造了出來?!?/br> 他話說至此,干脆轉(zhuǎn)過身來,朝向廳中眾人。 “方才她口中所說的一尸兩命之人,若說起來,大家或許還會記得,便是其時大房里的一個丫頭,名叫斑兒?!?/br> 角落里的鐘信卻忽然間開了口。 “這斑兒我是記得的,當時泊春苑上下都說她得了臟病,死了后便緊著送到煉人廠去,因大哥派了我跟著,故此記得很是清楚。” 鐘禮點點頭,“老七說得不錯,那斑兒便是大哥房里的丫頭,因我常常去泊春苑與大哥對棋,那會子便天天能見上幾面。因見她天真活潑,心靈手巧,又正是我心中喜歡的那種溫柔的女子,我竟便…喜歡上了她。” 說到此處,鐘禮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一絲夾雜著悲傷與甜蜜的懷念之情。 而一邊的雀兒,卻緊咬著下唇,一雙眼睛里竟似要噴出火來。 鐘禮又接著道:“我知道斑兒其時心中,也對我有了好感,平時大哥在時,她便默不作聲,只小心服侍。若沒了他人在時,才會和我小聲說上一會子知心話來。她人既溫柔,手又極巧,見我最愛下棋,竟自己親手偷偷雕了個木棋盤予我,至今我尤記得在那棋盤一角,有個小小的禮字,當真是用心良苦?!?/br> 鐘禮說到此處,言語竟不自覺變得溫柔起來,嘴角也隱隱現(xiàn)出一絲微笑。 一邊的雀兒卻忽然冷笑道,“只可惜這棋盤雖然好看,卻和雕它那個賤人一樣,也不過是塊腐木罷了,到最后還不是一身腥臭,都在那煉人場里燒成了灰!” 鐘禮臉色驟變,怒道:“為何你偏要如此惡毒,說話間便要詛咒于她?要知道,不管你如何造謠生事,我鐘禮可以對天發(fā)誓,我和斑兒當年發(fā)乎情而止乎禮,我沒有因為她是個丫頭而想占她的便宜,她也沒有因我是鐘家少爺便要攀什么高枝,勾引于我。至始至終,我和她都是清清白白,從未有過男女之事。至于我在外面學堂期間,究竟又發(fā)生了何種不可測之事,以至于她有了身孕,我實是一無所知?!?/br> 鐘禮話音剛落,雀兒卻忽然笑了起來。 “一無所知……好一個一無所知的三少爺!也罷,既然到這會子,橋歸橋,路歸路,咱們終究走不到一條道上,我也無需再替你遮掩著什么了。” 不知為何,在聽到雀兒這幾句話的時候,秦淮看著她站在人群之中的孤單背影,心里竟莫名地體會到一種酸楚和悲涼。 “三少爺,在你的心里,你一定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溫柔如水、清白干凈的好少年??墒悄隳睦镏?,在三年前立秋的那個夜里,你曾經(jīng)在泊春苑你最心愛的斑兒身上,做出過多么狂野下流的勾當!因為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下棋的時候,在大爺勸你喝下的那碗解暑湯里,加進了能把男人變成野獸的東西。而你,在完全失去理智的情狀下,和同樣被騙喝了迷藥的斑兒,一起為大爺演了場最精彩的好戲……” 秦淮感覺自己的脊背瞬間透出一股寒氣。 頭一次,他主動在人群中去尋找一個男人的眼睛。 他發(fā)現(xiàn),那個窩在角落里的男人,也正在看向自己。 這一刻,他們或許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原本在寶輪寺里,他們也險些上演了一出好戲。 第32章 一時間,會客廳里的眾人皆是瞠目結(jié)舌。 雖然雀兒并沒有將那些既污穢又悲絕的畫面說得有多詳細, 但只是三言兩語, 卻也把鐘仁暗中坑害老三,來滿足其變態(tài)私欲的過往都說了個清清楚楚。 誰也想象不到一個大宅門里的家生子, 一個正值青春妙齡的俏丫頭,竟然會瘋魔至此, 完全不顧主子的體面和自己完全可以預料的下場,真的將那些隱在金玉之下的骯臟之事說了出來。 只不過, 雖說天下烏鴉一般黑, 哪個豪門大戶的齷齪之事都不會少,但是像鐘家大少這樣變態(tài)到連親兄弟都不放過的, 卻真是實屬罕見了。 二房三房此刻像是挖到了什么天大的寶貝,從兩房太太到小姐少爺,無不暗遞眼色,竊竊私語,各人的臉上,只差沒直接寫上“幸災(zāi)樂禍”四個大字。 何意如又如何看不出她們的竊喜,只是這會子,她已是強自支撐, 若不是身后椅子撐著,幾乎便要癱倒在地上。 她一生在后宅斗智斗勇, 見過多少大風大浪,卻未曾想今天會栽在一個丫頭的手上。 以她的閱歷和經(jīng)驗,卻實在沒有料到, 雀兒竟會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徹底撕掉了自己和大房最后的臉皮。 按說以雀兒的聰明和心計,自是知道有些重要的東西,只有悄悄放在手掌心里,才能和人討價還價,變成對她最有用的籌碼。 而像現(xiàn)在這樣把大房最隱晦、最骯臟的機密直接端出來,卻絕計討不到任何好處。 她這個樣子,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墒呛我馊缬衷鯐趟?,大房的罐子就算再破,也是要高擺在其他兩房的前面,又怎能任一個丫頭說砸就砸。 何意如心下暗暗思量,眼睛便悄悄看向一邊的族長鐘九,卻見他面色沉郁,一邊捻著胡須,一邊卻有些擔憂地看著老三鐘禮。何意如看著他的側(cè)臉,又看了一眼鐘禮的側(cè)臉,心中長長地嘆了口氣。 鐘禮從雀兒說完這番話后,便一直怔怔地站在那里,臉上的血色褪了又褪,幾如白紙。半晌,他終是開了口來,聲音已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