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節(jié)
他記得林奕吃下了玄羽枝,生生世世記憶不滅,也正是因為如此,轉世之后的沈青陽才會對林清寒犯下如此大錯。 他所在的世界,竟然一直都是那個世界的延續(xù)。 眼前的陳潤玨,為什么會認得玄羽枝? 答案在心中已經不言而喻。 ——是他?! 第203章 這座宮殿, 佇立于半空,終年云霧繚繞,比正派的地方還要像仙境。 然而就是這種地方, 被蘇墨垣以本命真火焚燒, 落沉宮和他們一起化為灰燼,而他……也沒能完成楚宴臨終所托,離得遠遠的, 不讓蘇墨垣發(fā)現他已死的消息。 望著這一切,陳潤玨在腦海里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他費盡心思吃下玄羽枝,竟然落到這種下場。 有時候, 他會覺得自己可笑。 為什么會主動接受詛咒, 明明……他是想得登大道, 然而這卻成了他生生世世的責罰。 不管怎么輪回, 都會帶著記憶。 他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最開始的時候, 尚且能夠撐下去??扇兆釉骄茫接X得前方是黑暗的深淵,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結束。 是不是要等靈魂枯萎, 天地轉變, 這樣的日子才會結束? 終于到了這一世, 他再也無法忍受。 想死。 這具身體儼然已經成了空殼, 只有想到死亡的時候,才會得到一絲撫慰。 原來,太長久的時光, 真的能逼瘋一個人。 他孤孤單單的走過了多少次轉世,他能清醒深刻的感覺到自己在發(fā)瘋。 冷靜的,燃燒著。 所有的情緒已經在他身上都消失不見,宛如只身黑暗,無法逃脫。 陳潤玨用劍指著楚宴:“你不是說,想和我比一場嗎?” 楚宴把戚長銘扶起,讓他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戚長銘還沒恢復氣力,捂著自己的傷口,還不舍的拽著楚宴的手:“別去。” 楚宴露出一個笑容:“我一直在想,那一次做錯的事情。我種下了因,這就是我的果。你帶余友清進來,三番四次的提醒我,是想告訴我,你也懷疑陳潤玨是故人了嗎?” 戚長銘胸口起伏:“如果,我能更確定一些就好了?!?/br> 他想著徹底查明了,再告訴楚宴。 卻沒想到陳潤玨來了這一招,自我毀滅,也要拉上那么多人。 楚宴搖頭,抽出了身側的紫幽劍:“你為了保護我而受傷,這次就交給我?!?/br> 楚宴站起身,看向了那邊的陳潤玨。從深淵里涌入無數的狂風,吹得他袍裾飛揚,發(fā)絲凌亂。而他臉上的表情,就跟古井一樣,心死沉寂。 這幾千年的時間,陳潤玨幾乎已經精通所有的攻擊方式。 他最鐘愛的,卻是劍修的攻擊方式。 以這微末的東西,來懷念那個人。 陳潤玨手中長劍已經被注入了靈氣,他不是純正磨煉劍法的劍修,無法動用劍意。不過拿這點來對付眼前的人,足矣。 原本該僵持一段時間,仔細觀察對方的實力。 先動的人反而是陳潤玨,楚宴迎面而上,對敵經驗他縱然比陳潤玨少,但此番必須得一戰(zhàn)! 劍氣破空! 戚長銘捂著傷口,只恨自己為什么不能立即恢復過來。他看著自己的血條,陳潤玨的那炳劍明顯是加了屬性,如果被它傷到,就會造成短暫的麻痹。 戚長銘緊緊盯著那邊,兩人以極快的速度對戰(zhàn)。 斷天里已經很少有人跟得上楚宴的速度了,可兩人還是以極快的方式在對戰(zhàn)。 陳潤玨壓得楚宴根本無法使用劍招,看似兩人旗鼓相當,實際上卻是陳潤玨領先一籌。 劍氣縱橫交錯,把周圍的山石上也劃了無數道劍痕,那些碎石隨著地面的裂縫滾落至地底。 楚宴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偷偷布下了水符。 在妖云之夜后,他身上就買了十疊水符,孟宇齊還給了他一些。 讓楚宴覺得驚訝的是,陳潤玨似乎并不介意,就算看到他布下劍陣,也沒有摧毀。 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 對方是那只逗弄他的貓。 煩躁! 好不容易布置完成,楚宴揚起紫幽劍,給了陳潤玨痛擊后又迅速拉開距離。 “不毀了那些水符,你是輕視我嗎???” 陳潤玨死氣沉沉的說:“孟宇齊之前偶然跟我提起過,說你的劍陣很獨特,根本沒有見到過。我想看看,到底有多獨特,這么些年,還沒有我沒看過的劍陣?!?/br> 楚宴知道自己若不拿出殺招,就對付不了他。 他下定了決心,同時發(fā)動了水符,在那些水符之中都注入了自己一絲劍氣。 當發(fā)動的時候,水符匯聚到了深淵的上方,那些流動的水最終形成了一個劍陣。 楚宴丟出了紫幽劍,讓紫幽劍作為陣心的引子,他緊咬著嘴唇,忍著靈氣干涸的疼痛:“你想看,就讓你看看吧!” 陳潤玨原先沒在意,當他抬起頭看向天空的那一眼,眼底卻閃過震驚。 “六壬水天劍陣!”陳潤玨的眼底終于帶上了點兒光彩,“你怎么會這個招式?” 楚宴沒有說話,六壬水天劍陣已成,雖然花了不少功夫,還有陳潤玨故意放水,但劍陣成了的那一刻,就注定會扭轉主導權。 天空的雨絲就像是細刃一樣傾盆而下,無數把利刃同時涌去,即使是陳潤玨,也要花費不少的心力才能接住。 可他卻毫不介意,眼底的光彩越來越深。 反而,他伸開了雙肩,以一個擁抱的姿勢迎接這場劍雨。 毫無抵抗。 “竟然是六壬水天劍陣,竟然是這個……”陳潤玨不顧身上的疼痛,在雨中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些雨滴刺透了他的衣衫,他身上每一寸的肌膚都浸透了血液。 而陳潤玨眼中只剩下狂熱的情感,就像是沒有痛感那般。 楚宴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他借助外力,還是沒辦法維持太久。 當六壬水天劍陣散去,他渾身都出了汗,幾乎站不起來。 “你怎么會這個劍陣?” “好久不見,沈青陽?!?/br> 當楚宴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陳潤玨的呼吸都凌亂了。 他胸口起伏,不再如剛才那樣,而是死死的盯緊了楚宴:“你為什么知道這個名字?” 楚宴看著他,覺得可悲極了。 費心的得到了玄羽枝又如何?等待他的就是無窮無盡的痛苦而已。 他經歷了那些快穿世界,是有一個戚長銘一直陪著他,楚宴才覺得沒那么難熬。如果真要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那么久,又懷著悔恨,仿佛遠處只有黑暗而已,那才叫可怕。 這樣的眼神,讓陳潤玨額頭青筋凸起,總覺得對方是在可憐他。 不,他不用任何人的可憐。 他捏緊了劍柄:“說!” 楚宴抿著唇:“不說又如何?” “我有無數種方法逼你說出口。”陳潤玨把目光放到了戚長銘身上,作勢就要朝他攻擊而去,“在商封洞死了,才是真的出不去了?!?/br> 楚宴睜大了眼,沒想到陳潤玨會那么偏激。 “住手!” 然而陳潤玨已經發(fā)出了攻擊,只聽轟的一聲,落沉宮一部分坍塌而下,把戚長銘深深掩蓋在里面。 這攻擊太快,讓楚宴根本沒來得及反應。 楚宴愣在了原地,飛快的從這邊沖了過去。 楚宴丟了紫幽劍,狠狠用手刨著地上的土,他的呼吸急促,臉色蒼白的大喊:“戚長銘,戚長銘!” 然而,沒有任何聲音回答他。 楚宴的手指甲里已經沾染了鮮血,他卻絲毫沒能察覺到疼痛那樣,仍舊執(zhí)拗的重復著這個動作。 陳潤玨已經走了過來,抓起楚宴的衣領:“早些告訴我,就不會發(fā)生這件事了,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楚宴的眼淚落下,一顆顆的砸在陳潤玨的手上。 “我不說,是為了你好?!?/br> 陳潤玨嗤笑一聲:“笑話?!?/br> 楚宴的長睫已經被眼淚打濕:“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別人的原諒?!?/br> 這樣的神態(tài),是陳潤玨無比熟悉的。 他的呼吸微顫,下意識的松開了楚宴。 “你是……” 楚宴捏住了一邊的紫幽劍,朝著陳潤玨刺去:“該永遠留在這里的人是你,而不是戚長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