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趙老太君就當她臉皮子薄,自個兒不太好意思說,但此事肯定不能就此作罷了。 趙家對帝后子嗣一事是相當?shù)年P(guān)心! 這時,下人狂奔了過來,一臉歡喜之至,道:“老太君,好消息,好消息啊,九少爺找著了!” 眾人松了一口氣,王氏忙上前一步,問:“小九現(xiàn)在何處?” 這小廝有些為難,自從世子爺主動請纓去了大同之后,侯爺便每日賴在府上,沒甚熊心大業(yè)了,但趙家人知道,趙凌這是在為他的兒子們鋪路啊。 即便帝后二人都是趙凌養(yǎng)大,趙家也不可太過狂妄,功高過主更是大忌。 夫人看著溫柔賢惠,其實侯爺最怕的人就是夫人了,小廝猶豫了幾下,道:“夫人,您趕緊去上房吧,九少爺他昨個兒爬到了樹上,趴在枝椏上睡了一覺,今日日曬三竿才從樹上下來,還嚷嚷著脖子疼?!?/br> “原本侯爺是不打算追究了,可九少爺說.....說他不高興,不準家中再添弟妹,侯爺眼下正打九少爺?shù)钠ü赡?。?/br> 王氏一聽,這還了得,忙向趙老太君說了一聲,便直奔了上房。 趙凌從來不打兒女,可小九兒讓他屢次破戒,這一次小九幾乎是當面挑釁趙凌的“十二子大計”,按照趙凌的脾氣,肯定是殺雞儆猴,讓其他有意見的人也看看,他趙凌對小十二勢在必得! 眾人也先后去了上房。 人還沒到,就聽到小九的哭腔,“我不要弟弟meimei,就不要!就不要!母親不準再生!” 良哥兒在一旁看著揪心,小九脾氣剛烈,即便被趙凌提著,他兩條小腿也不停的在撲騰,沒有一刻是妥協(xié)的。就算是面對著趙凌,小九依舊我行我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其實,趙凌心里很清楚,他的這些兒女當中,老三和小九最像他了。 趙淑婉的例子就告訴了趙凌,兒女像他并不太好。 趙淑婉倒是嫁人了,以后倒也安分了,可小九不一樣,萬一走了趙凌日后的老路.......趙凌覺著教養(yǎng)孩子需從娃娃抓起。 “你再說一遍!為父之事什么時候需要你來多管閑事了!”王氏本來就不想生了,看著兒媳們也先后當了母親,她這個婆母說什么也不肯生,可趙凌執(zhí)念著他的小十二,這些天一直在想法子說服王氏。 眼下小九這么一鬧,王氏肯定更加不欲生了,這讓趙凌如何不氣憤? 趙寧與兩位嫂嫂過來時,就見小九光著白嫩的小屁股,那上面還有十分明顯的一個巴掌印子,而小九正對著趙凌張牙舞爪。 這小東西很是厲害,這一點,趙寧一年前便就知道了,如今又長了一歲,更是了不得。 王氏匆忙趕來,“子恒!你放下小九!” 這還是王氏頭一次對趙凌言辭不善的說話,趙凌很受傷,他看了看小九,又看了看妻子臉上的疼惜,還是將小九給放下了。 得了自由的小九,沒有沖到王氏跟前,而是跑到良哥兒身邊,抱著良哥兒的腰肢,嗷嗷大哭了起來。 良哥兒的一顆心都跟著顫了顫,父親太狠了! 眾人:“.......” 王氏上前哄小九,小九偏不理她,總感覺母親生了小十與小十一之后,就不怎么疼愛他了。 王氏心疼的不得了,她哪里受得了這個場面,自個兒的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rou,她這才恍然間察覺到了一件事:是不是每次她生孩子,上面的兒女心里都不太好受? 王氏瞪了罪魁禍首一眼,摸了摸小九的頭,眼眶微紅的離開了上房,這件事她自己得好好理一理,此前忽略了幾個孩子的感受,她這個母親太不應(yīng)該了。 趙凌懵了,看妻子這個樣子,怎么好像事態(tài)嚴重了? 趙凌尷尬的咳了幾聲,朝著王氏的方向追了上去。 趙老太君也不想多管閑事,只嘆了幾聲便轉(zhuǎn)身走了,后又吩咐了婆子,日后一定要看緊了九少爺。 趙寧想留宿一夜,但趙老太君意思是讓她務(wù)必得回宮。 新帝如此年輕,身邊若是沒個女人,若是他那日管不住自己了,趙寧就該后悔了。 趙寧其實很想考驗她四哥,但天色才剛暗了下來,侯府便來了一位貴客。 趙慎的突然造訪讓侯府一下子亂了陣腳。 皇上也真是的!他還以為自己是當年的趙四公子呢?說來就來?! 趙老太君忙命管事去設(shè)了酒饋,皇上既然來了,總不能連頓飯都不給他吃,他到底也是從趙家出去的孩子。 席間,趙凌讓人端上了一壺五十年的老花雕過來,趙寧發(fā)現(xiàn),這頓酒饋上所用的碗筷統(tǒng)統(tǒng)換上了銀制的。 但一屋子的人又好像回到了當初家宴時,趙寧今個兒晚上食欲大增,還是頭一次添了兩碗米飯,趙慎多看了她幾眼,倒也沒說什么。 飯過三巡,皇嗣一事又被拿出來說事,自然了,這是事關(guān)皇家,趙家并沒有直言,只是委婉的說了一句。帝后二人離開趙家時,趙家贈了不少“滋補”良藥,似乎都是給男子服用。 趙寧察覺到她四哥的臉色不甚好看。 趙寧很不想讓她四哥服用這些藥材,要知道,如今這樣她已經(jīng)吃不消,每天都是斗智斗勇度過,能逃一次是一次。 趙慎今日所穿的也是常服。 趙寧已經(jīng)太久沒有看到他穿著常服的樣子,以前覺著素白色是四哥的專屬,但玄色卻讓他看上去更添穩(wěn)重。 趙慎斜睨了趙寧一眼,突然沒來由的冷聲了一句,“朕若是不來,你是不是打算不回宮了?” 是的,這的確是她的計劃。 趙寧違心道:“怎會呢?我可不放心讓四哥一個人留在宮里,誰曉得哪家大人又想盡法子給四哥塞女兒?!?/br> 這話取悅了趙慎,他低低一笑,“你明白就好,想靠近朕的女人如過江之鯽,你最好時時刻刻盯著朕?!?/br> 哼! 又來這一套! 趙寧:“......四哥,我為何還是懷不上?當初我那么想給你生孩子,也總是懷不上,后來才知你給我下了避子藥?!?/br> 趙寧意有所指,那輩子全天下都以為他們是兄妹,趙寧也一直以為堂堂晉侯不愿意讓她生孩子僅僅是因為顧及天下人的唾棄。 可而來她才知道究竟是為什么。 她其實并不怨恨他,她真正恨的是那個爾虞我詐的世道。 若是沒有他阿兄,她怕是早就消散在茫茫人世間,根本不會有機會體會瞬息消失的春秋。 眼下,她又開始起疑了,究竟是她不能生育,還是四哥又在暗中搗鬼? 趙慎豈會不知她的那點小心思?他從袖中取出紅綢絲帶,話中帶著不可掩飾的戲謔,“我們寧寶兒到底想怎么生?” 趙寧:“.......” 一回宮,趙慎就將趙寧的眼睛就蒙上了,她的四哥繼續(xù)兢兢業(yè)業(yè)的教她“生孩子”。 轉(zhuǎn)眼一年后,趙寧還是沒有懷上。 為了生孩子,她已經(jīng)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每天都老老實實的在后宮等著趙慎。 她都是十七了,嫁給趙慎已有兩載,聽聞朝堂上每隔幾日便有多名大臣聯(lián)名疏奏請求皇上充盈后宮,生育皇嗣已經(jīng)是迫在眉睫之事了。 趙寧在園中散步,她越想越可疑,四哥雖口口聲聲讓她為了子嗣考慮,一定要全力配合他,可趙寧從未在他臉上看到擔憂之色,她突然想起了薛神醫(yī)給她調(diào)制的大補藥。 薛神醫(yī)現(xiàn)如今在太醫(yī)院任職,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之后,他又來到了這個地方,他知道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回苗疆了。 趙寧命人將薛神醫(yī)叫了過來。 薛神醫(yī)一看到帝后二人就頭疼。 在趙慎身邊待久了,趙寧也養(yǎng)成了察言觀色之能,她一眼就瞧出了薛神醫(yī)心里有鬼。 按理說,趙寧若是真的無法生育,她四哥一定要請了天下名醫(yī)給她醫(yī)治,而不是靜觀其變。 趙寧理了理胸前的壓襟,拿出了皇后的威嚴,正色道:“薛神醫(yī),本宮聽聞你這兩年來一直在致力于調(diào)理本宮的身子,本宮每日服用的湯藥便是出自你手?” 薛神醫(yī)聞此言,當即感覺不妙了,皇后娘娘是皇上的眼珠子,若是讓皇后娘娘知道了他在湯藥里面做了手腳,而且還是皇上指使的,那他死后的尸首恐怕也回不了苗疆了! 他注定了要客死他鄉(xiāng)了? 薛神醫(yī)故作鎮(zhèn)定道:“回娘娘的話,娘娘調(diào)理身子的湯藥的確是出自下官之手,皇上他都是為了娘娘的身子考慮.....” 未及薛神醫(yī)說完,趙寧悠悠一笑,“哦?本宮只是問你湯藥一事,與皇上有什么干系?怎么薛神醫(yī)會好端端的提及了皇上呢?嗯?” 太可怕了! 薛神醫(yī)自問只是個醫(yī)術(shù)高超之人,他不會耍心機,方才的鎮(zhèn)定在皇后娘娘的逼視之下漸漸灰飛煙滅,他道:“娘娘.....皇上他當真是為了您好,您雖已十七,但身子骨實在不宜有孕啊?!?/br> 果然是四哥在暗中搗鬼! 趙寧已經(jīng)了然,她放過了薛神醫(yī),眼下已經(jīng)入夏了,她便只著薄紗,安靜的在殿內(nèi)等著趙慎。 趙慎聞訊而來,趙寧索性將肩頭的輕紗也褪下了,只留下了一件玫紅色小衣,這是趙慎最喜歡看到的一幕,趙寧今日的穿著打扮都是按著他的喜好來的。 趙慎眸色微瞇,方才臉上的異樣都消散了,他笑道:“這才晌午,皇后怎么.....”他指尖輕觸美人肌,午膳也不想用了,打橫將趙寧抱了起來,大步穩(wěn)健的走到了榻上。 可趙寧卻抬腳揣在了他胸口,“四哥當真是壞透了。你口口聲聲要讓我給生孩子,卻一邊給我下避子藥,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趙慎獲知薛神醫(yī)被趙寧叫來問話之后,便知道事情藏不住了,他眸色幽幽的看著她,已經(jīng)開始解身上的腰封。 “你此前那個樣子如何能安然生下孩子?”他眉目含笑,卻很孤淡,又道:“朕舍不得。” 趙寧聽了這個解釋竟然無從罵他了,趙慎雷厲風(fēng)行,人已經(jīng)壓了下來,親手除下他命人縫制的小衣,在她耳邊低語道:“你放心,那湯藥不傷身子,你要是想生孩子,朕現(xiàn)在就給你?!?/br> 趙寧很需要一個兒子,斷了湯藥之后,沒過連個月便有喜了。 是以,宮內(nèi)大慶,趙家大慶,舉朝文武也大慶了。 薛神醫(yī)將腦袋綁著了腰上過日子,皇帝警告過他了,讓他一定要保住皇后母子平安,否則他即便是死了,尸首也得葬在京城!薛神醫(yī)如今的要求又降低了,他活著怕是回不去了,哪怕死后葬在家鄉(xiāng)也是好的。 次年開春,皇后十八了,舉朝上下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皇后生產(chǎn)的日子。 懷胎已有八月,眼看著就要臨盆了,趙寧每晚都睡不踏實,除卻渾身不舒坦之外,她還憂心這一胎究竟是兒子還是女兒。 在懷孩子之前,她覺著兒女都好,可如今她想先生一個兒子,長子總要有長子的風(fēng)度,日后也能多照顧著點弟弟meimei們。 薛神醫(yī)的藥膏子很管用,她肚皮上沒有絲毫紋絡(luò),趙寧每晚都會在肚子上涂上一些,趙慎每次見到,都會笑話她,“為了留住朕的心,難為你了。” 這叫什么話?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什么叫為了留住他的心?!懶得跟他計較! 趙寧月份大了之后,胃口甚好,可每日都吃不飽。趙慎嚴格控制了她的飲食,每頓飯只可用一碗,就連湯也是控制著的,宮里日常供應(yīng)的點心吃食都被禁了。 趙寧時常夜里餓醒,加之孕期情緒波動甚大,她氣急了就當真哭了出來,揪著趙慎的衣襟,狠狠拉扯,“你想讓我生孩子,還不給吃東西!” 趙慎每次都是將她摟在懷里,輕撫著她的后背安慰她,聲音低醇,無限柔情,“我們寧寶兒乖,等你生完了,你想吃什么都成?!?/br> 他才是罪魁禍首,卻看上去比她還難受。 趙慎也吃得少,這陣子都是陪著趙寧一塊餓著。 故此,趙寧足月之后,四肢依舊纖細,尤其是肚子不大,薛神醫(yī)說不出意外,皇后母子定能平安。 趙慎卻給他下了死命令,“意外?朕不允許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