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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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桌全是鄭家姑娘們,除了鄭令佳與鄭令清,鮮少露面的鄭令婉與鄭令玉也在。 鄭令佳見她來,心中一喜,剛好解了眼下的尷尬。 “卿卿,到我這里來坐?!?/br> 鄭令佳的位子在南邊,離大老爺那一桌遠,令窈掃了掃席間的人,鄭令佳與鄭令清離得近,她特意背對著,擺明就是不想搭理,偏生鄭令清嬉皮笑臉地,使勁辦法與她親近。 “阿姊我們坐那邊去。”令窈收回目光,拉了鄭令佳的手,牽她繞到桌椅對面一方,與鄭令婉和鄭令玉擠在一起。 對面就剩鄭令清一個人孤零零,帶了哀怨的眼神瞪向鄭令窈。 半晌,她慢吞吞吐出一句:“難道你對我就沒有半點心疼之意嗎?我肚子還痛著呢?!?/br> 鄭令窈專心致志地瞧著斜對面的孟鐸,壓根沒有意識到鄭令清是和她說話,令佳也不想提醒,坐在一旁剝炒花生,拿了蘸料的小碗盛。 鄭令清委屈,鼻腔帶了哭聲,“你怎么不理我?” 被晾了半天,最后還是鄭令婉開口喚了令窈,“郡主,五妹喊你?!?/br> 她本不該喊郡主,都是自家姐妹,一聲郡主,太過疏遠,更何況是同父的庶姐。 令窈轉過臉,想起自己從回家起,從未與這位庶姐說過話,前世分府后,這位庶姐便跟著三房過了,實際上她也只跟三房親近,大概是沒有母親的緣故,所以格外依賴三奶奶。 記憶里,她似乎是代替自己與穆家結了親,嫁的倒不是穆辰良,而是穆辰良的表兄,雖是正妻,卻是填房。假設后來穆辰良一路榮華,想來她這個沾親帶故的表嫂也該過得不錯。 這樣一想,這位小尖臉淡娥眉的庶姐,該是她們幾個中過得最好的。 鄭令婉丟下話便不再言語,轉而與鄭令清講話:“五妹,你想吃什么,二姐給你夾?!?/br> 鄭令清兩只眼睛仍瞧著令窈不放,嘴里指揮道:“給我剝花生,要和阿姊一樣的?!?/br> 旁邊鄭令玉聲音怯怯的,提醒道:“五妹,你病才好,花生吃不得,嚼些其他的罷?!?/br> 鄭令清提高音調就是一句:“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你這個庶姐管?!?/br> 鄭令玉是三房花姨娘所生,母女倆都像是從江南名畫中走出的仕女,嬌弱弱羞滴滴,此時被鄭令清一吼,當即紅了臉,往令窈這邊挨近些。 鄭令佳忍不住出聲,“清姐,玉姐是你jiejie,你該待她親厚些,如此這般在外人跟前行事,豈不叫被人笑話?” 鄭令清的氣勢不蔫反勝,仿佛鄭令佳開口與她說話了,其他一切都不要緊,“阿姊,我只有一個jiejie,那便是你,別人都不算。” 令窈坐在旁邊瞧戲,余光瞥見鄭令婉剝花生的動作一頓,隨即又恢復正常。 憑良心講,上輩子鄭令婉對她很一般,但對鄭令清是真好。但似乎鄭令清并不在乎。 鄭令清又加上一句,“但若是某人肯理我,那也能算是我jiejie,母親一向教導我要心胸開闊,要擅于原諒別人的錯處,我今天便做到了?!?/br> 這句話是看著鄭令窈說的。 令窈無語,朝她那邊施舍一個眼神,嘟囔道:“有些人臉皮真厚?!?/br> 鄭令清先是一抿嘴,而后施展眉頭,往令窈跟前湊,“你說我嗎,四姐是在和我說話嗎?”她上前一把握住令窈的手,“四姐的手又白又嫩,摸起來滑溜溜好舒服?!?/br> 三老爺正在往這桌瞧。 令窈即時明白過來,上次老夫人的訓誡不是沒有用處,大概是三老爺給鄭令清下的通牒,命她與兩位jiejie“重歸于好”。 令窈任由她玩鬧,橫豎就是不理。 令清急了,低聲怒道:“我都這樣夸你了,你怎么還不肯跟我好?你這個人真難伺候!” 此時孟鐸也往這邊看來,令窈下意識挽了她的手,回以春風般的微笑,輕聲道:“五妹過獎,只是以后不要靠近我,小心我再踢你。” 令清臉色一嚇,立馬回原位坐好。 旁邊有其他府的姑娘坐過來,令窈一看,是南侯府的長房嫡女南文英領著自家三個meimei,以及齊伯公府的長房嫡女華朝并兩個meimei而來。 南家與華家的公子前世曾是令窈眾多求婚者之一,他們家這兩個姑娘,她還是認得的,雖識得,卻并不喜歡。 南文英與華朝皆是臨安土生土長的女孩子,穿著打扮崇尚素凈,與令窈大張旗鼓的華艷完全不同。近年來女學士的興起,更是在臨安貴族女子里掀起一股“去華飾重文章”的風潮。 南文英上來便問:“怎么不見寧jiejie?” 說的是寧府姑娘,上次小宴的東道主寧悠君。 令佳想起寧府的事就頭疼,含笑輕語一句“見她最近忙,便沒去請?!?/br> 南文英與華朝齊齊坐下,“她最近確實忙,秋天便要進汴梁參選女學士,臨安城里,取得進汴梁參考資格的人雖多,但只有寧jiejie,最是卓爾不群,若能一舉拿下女學士的稱號,定將名揚天下?!?/br> 南文英問:“令佳jiejie,今年你不去么?” 令佳笑道:“我等兩年再去?!?/br> 席間眾人皆互相打過招呼,只令窈懶洋洋地癱在那。 南文英與華朝竊竊私語,三言兩句卻依稀傳進令窈耳里。 “你看她身上穿的頭上戴的,未免太輕浮張狂,哪有穿成她那樣就出來的,一看就是肚子里沒墨的繡花枕頭,光有臉蛋沒有才華,等她大了些,哪家兒郎敢娶她?” 鄭家姑娘行拜禮后皆已換過衣裳,令窈想著孟鐸一眼未瞧她,越是費盡心思打扮。 她心想,以后求娶她的人絡繹不絕,哪里用得著她們cao這閑心? 不等她開口,令佳已替她辯駁:“我們家卿卿師從孟鐸先生,幾年后汴梁相會,兩位meimei大可與我家卿卿于文章場上一決高下?!?/br> 南文英輕蔑地看了眼令窈,目光從她的發(fā)飾一掠而過,轉向她的臉蛋她削瘦的身板,再收回來時,隱隱有嫉妒之意,抿了嘴道:“論打扮,我可能不如令窈郡主,但論作詩寫賦,我自認為不會比郡主差,更何況郡主才啟蒙兩三年,我已學至開筆,此番相比,怕是對郡主不公平?!?/br> 令窈覺得煩悶。 這里一個鄭令清已經夠讓她討厭的了,偏偏還要湊上來一群外府姑娘,當真擾人清靜。 她起身,快步走近門排紗簾后面。 待她再走出來時,手里拿了一張青箋,輕飄飄一丟,擲到南文英懷中。 是首七言絕句,以今日宴席為題,對仗工整,用詞巧妙,內涵豐富,其中詩意絕非一八歲孩童所能領悟的。更重要的是,全詩飽含諷刺意味,句句針對南文英。 “你既然喜歡作詩寫賦,我便賞你一首?!绷铖盒χ此?,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前世她“草包”的名頭就是南文英這起子人給攪和起來的,她們嫌她庸脂俗粉,怎么難聽怎么傳,就連她的汴梁口音也曾淪為她們茶后的閑話,從前她不在乎,不代表她永遠不在乎。 她想要擁有的,比前世更多。過去她瞧不上眼的,她現在也想要了。 令窈想,若是她集才華與美貌于一身,那便不止是傾國了,說不定還能順帶著傾掉其他幾個鄰近國。 這樣子的光明前途令她歡喜。她甚至不想瞧南文英挫敗的嘴臉,便離席往老夫人那邊而去。 南文英瞪目哆口,想說些什么,但又不好點明,若是點透,那便相當于直接承認,鄭令窈作詩,罵的就是她。半天才找出句給自己臺階下,對著令窈的背影道:“你有孟鐸先生為師,就算是做出再好的詩文,那也是情理之中的?!?/br> 令窈頓住腳步,目光自不遠處的孟鐸浮過,最終望向南文英,她斂了神色,清高自傲:“就算他不教我,幾年后汴梁相會,你也比不過我?!?/br> 大話一出,報應隨即就到。 入家學的第一天,令窈興高采烈地打量堂前的孟鐸,眼中如流光般的星點尚未散去,便被點了名。 “令窈郡主?!?/br> 孟鐸負手而立,下一句便是命她將《幼學瓊林》的大段內容背出來。 令窈沒興趣背書,結結巴巴地,不甚流暢地將書擠了出來。背前略微緊張,背后輕松自豪。 她許久不曾看書,卻還能背得這般好,想來天賦是極好的。 孟鐸站在她跟前,姿容儒雅,眉間攏了一蹙,淡淡看她:“以你這般功夫,想要與人相比,只怕令人笑掉大牙?!闭f完他便將蒲鞭拿了出來,“生疏至此,該罰?!?/br> 第11章 令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人說過要罰她。 “夫子頭回教我念書,此前從未吩咐功課,我自汴梁回臨安,途中大病,梁先生所教之書早已忘得一干二凈,今日能將書背出大半,已屬不易?!?/br> 她想了想,自己還是占道理的。他無緣無故地罰她,完全不合乎情理。 退一萬步講,她是郡主,他總該知些分寸的。第一才子又如何,要不是看他姓孟,她才不跟他客氣。 孟鐸難得笑了笑,眉目含春,說出的話卻寒氣逼人,“你不受罰,那便出去,我不收自以為是的學生。” 令窈愣住。 她沒想到孟鐸竟然如此硬氣,壓根不帶任何情面。 其他人見她被訓斥,噤聲不語,看向孟鐸的眼神里更多了一分敬畏。 尊師重道,乃學子立身之本,更何況是對著孟鐸這樣的老師,便是皇族權貴,也不能不低頭。 令窈瞪著水亮的眸子,甚是委屈地抿著嘴唇,她這時才意識到,孟鐸與梁厚不同,他是根硬骨頭,她若依著尋常性子去對付,定然啃不動。 “先生。”令窈咬牙切齒地喊他,暫時斂起自己所有的鋒芒,緩緩將手掌心遞出去,聲音越來越輕:“您輕點打?!?/br> 孟鐸換了薄板子替藤鞭,公事公辦的模樣,板子落在她掌心,原該痛的,卻只是輕點了三下,便算是罰過了。 令窈心慌地等著他的痛罰,沒想到不疼不癢的,他竟只是做個樣子。 快速收回的雙手掩在袖子下,緩緩握緊,她看向前方雋逸清顯的男人,目光里多了一絲玩味。 一天課講下來,眾人心悅誠服。 孟鐸講學,風趣幽默,天文地理,無所不知。 夜晚令窈回到老夫人屋里,一天學下來,累得心神疲倦,飯都沒吃,直接就癱在榻上,不肯再費一丁點力氣。 鬢鴉與老夫人屋里的大丫頭喜夏端了盥洗之物伺候她,老夫人從房里走出來,后面跟著三奶奶,滿臉堆笑。 老夫人問:“今天第一回 入家學,怎地累成這樣?”說完就挨著她坐下,招跟去伺候的婢子問話,問了幾句,全是白天里伺候消暑添香的瑣事。 令窈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著,忽地聽見老夫人問:“聽說今天先生罰你了?” 令窈沒有否認,嘴里擠出一聲“嗯”。 老夫人立即命人拿了玻璃牛角燈來瞧傷處,沒有發(fā)腫,心疼又無奈地低頭吹吹氣,囑托:“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自祠堂拜師那刻起,你便要將他當做自己的父親來侍候,從今往后,再也不許同先生拌嘴,他說什么,你照辦便是,他若罰你,你也不能怨恨?!?/br> 令窈瞧了眼旁邊坐著的三奶奶,嘴里回應老夫人的話:“我曉得的,我尊敬先生,自然視他如父,今日學堂里的事,原是我一時懈了性子,往后再不敢的?!?/br> 老夫人點點頭,吩咐婢子去書房準備好筆墨紙硯,又親自看了今日里的功課,說是睡前要親自檢查,過關了再準睡。 令窈答應下來,原想著先休息會,不曾想老夫人怕她第二日又挨罰,立馬掇她起來,沒法子,只得拿了書在旁邊讀背。她想著早點背完早點歇息,愈發(fā)專心,不到一刻功夫,便將書背得滾瓜爛熟。 三奶奶還沒來及和老夫人多說幾句家常,便聽見令窈一把小嗓子嬌颯颯地喊:“祖母,我背熟透了,你盡管查?!?/br> 老夫人一檢查,果然對答如流。 三奶奶驚訝,問:“郡主在堂間早已讀過罷?竟然背得這般快,可見課上下了不少功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