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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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窈聽了這樣的后續(xù),心里頭有些不是滋味。 這就是大家子的人情世故了。再怎么鬧,只要沒鬧出人命,磨碎了牙也只得往肚里吞。 三房的事折騰完了,令窈第二天便稱病已痊愈,帶著東西又回到老夫人屋子。 大老爺來問安。 老夫人抱著令窈坐膝上,指了桌上的瓊蓮露讓大老爺拿過來,大老爺憨笑著將碗遞到跟前。 老夫人道:“前陣子清姐冤枉卿卿,你要拿卿卿問罪的事還沒算,卿卿大病一場,又那么被你冤枉,如今瞧著,竟比剛進(jìn)府那會,清瘦一環(huán)?!?/br> 大老爺賠笑,“是兒子的錯?!?/br> 說完便要給令窈賠罪,令窈也不推讓,就這么受下了。 天氣越發(fā)熱燥,院里蟬兒已高占枝頭,撲翅聲有氣無力地躁動著。 令窈趴在桌上吃瓊蓮露,老夫人同大老爺說今年家學(xué)里的事情。 修整了兩月,五月底該重新開塾了。族里的哥兒姐兒,除了旁系幾個剛出世的,其他都已經(jīng)開蒙認(rèn)字,今年該讀四書五經(jīng)了。 “都里時興考女學(xué)士,凡汴梁名門之后,家中女孩多已參選,臨安這幾年漸漸地也興起來,我們家總共五個姑娘,令佳現(xiàn)已十四,不必再同meimei們一處學(xué)習(xí),若是參試,今年秋闈后即可報(bào)選。除了令佳,二房里令窈的庶姐令婉年紀(jì)最長,現(xiàn)已十二,她開蒙時間晚,若是想試,便讓佳姐教她。剩下便是令窈,二房的清姐與其庶姐令玉,我想著她們年紀(jì)相仿,在一處學(xué)習(xí)再好不過,閑時也能互相切磋?!?/br> 老夫人點(diǎn)頭,“就這么辦吧,哥兒考科舉,姐兒也考學(xué)士,若是能出兩個雙狀元,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令窈聽見這話,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diǎn)噎住。 她在宮中時,最煩的就是汴梁千金人人都考女學(xué)士。一個虛職罷了,有什么好考的,大商的皇位才坐穩(wěn)兩代,皇室籠絡(luò)人心的把戲罷了,竟真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繼的涌上去。 這世道,當(dāng)個貴女還不夠,非得再奪個才女的名? 反正前世她是沒去考的。別說考學(xué),她連家塾都沒上,總共就去了那么幾回,沒什么意思,無趣至極。 即使她前世被人笑話空有傾國美貌沒有半點(diǎn)才學(xué),她也不后悔的。 人生恣意,哪來那么多時間浪費(fèi)在書里。 大老爺說完了家學(xué)的事,思及自己屋里的事,當(dāng)著令窈的面,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求老夫人。 因著上次寧府的事,令佳再也不同他說過話,便是尋常問安,也找了理由不過去。一向溫順端莊的女兒,突然變成這樣,大老爺這時才回過神,卻又不好意思放下身段去央和。 大奶奶那邊,大概也是使過勁了,無奈令佳實(shí)在傷心,沒有半點(diǎn)成效。 大老爺想來想去,只得來求老夫人做個人情。 老夫人眼一瞪,“現(xiàn)在知道著急了?自己養(yǎng)出來的女兒不心疼,但凡你為她cao點(diǎn)心,如何會是現(xiàn)在這樣?” 大老爺垂頭聽訓(xùn)。 老夫人又道:“這件事,本因佳姐的婚事所起,外頭的人敢起歪念頭,不就是因?yàn)槟氵@個當(dāng)父親的從不留意她的婚事嗎?佳姐外祖家名聲大,我們鄭家又是皇恩之家,你也該是時候拾掇起這件正事了。家里的姑娘們長得快,你也順便留意些。” 大老爺問:“娘可有中意的人家?” 老夫人道:“十二名門大家中,古郁的蘇家,蘭陵的夏家,孤竹的葉家,云夢澤的竇家,皆是上好人選。” 大老爺聽她沒有提及王氏的姻親,便問:“幽州的穆家呢?三朝丞相皆出自他家,論家世深遠(yuǎn),穆家遠(yuǎn)遠(yuǎn)凌駕于十二名門之上?!?/br> 大奶奶的嫡姐奶是穆家長房兒媳,大奶奶與嫡姐情分深厚,各為人婦后,雖相隔千里,卻也時常有書信往來。 老夫人笑:“我們家起勢不過三四十年的事,縱是我們家出了個駙馬郡主,你以為就能攀上?我們家連王家都比不上,不過是借著你家媳婦的名,過個親戚關(guān)系,再說了,他家哪有哥兒讓你配佳姐的?” 大老爺?shù)溃骸八议L孫,如今已十一歲?!?/br> 老夫人一合手,“你說辰良?他還是個孩子,與佳姐差了三歲,穆家未必肯依。你要換個人說,說與我們卿卿做夫婿,才是差不多的事?!?/br> 令窈猛然聽見這么一句,嚇得摔了碗,湯羮倒了大半,全灑在她的縷金百蝶緙絲襦裙上,老夫人將她抱到一旁,回頭同大老爺笑話道:“你看卿卿嚇成這樣,真以為咱們立刻要把她嫁出去呢?!?/br> 令窈想到穆辰良就覺得后背發(fā)涼。 以她前世的經(jīng)歷來看,穆辰良是個最不好惹的主。迫不得已,她絕不會再選擇穆辰良為婿。 他可以為了她的一句話殺掉所有近身伺候的婢子,甚至將自己弄?dú)垙U,他這樣的人,瘋起來是六親不認(rèn)的。 第8章 令窈不愿再想穆辰良的事,收起對他的恐懼,跟著丫頭到暖閣換衣裳。一邊往里走,一邊回頭沖老夫人道:“我好不容易與祖母團(tuán)聚,祖母不多養(yǎng)我?guī)啄?,真舍得以后將我嫁出去??/br> 老夫人笑意愈濃:“這話可是你說的,以后我把你養(yǎng)成了老姑娘,可別怪祖母不為你打算?!?/br> 令窈換好衣裙,款款走出來,挽住老夫人的手。 嫁人肯定是必須做的事。 難得說起婚事,她可不能放過這個機(jī)會。 她最好是能盡快嫁給那個姓孟的。可天下這么多個姓孟的,她總不能每個都挑一遍,想想就覺得有些發(fā)愁。 “祖母,我昨兒個得了個夢,說出來你可別笑我。” 老夫人來了興趣,“什么夢?” 令窈:“我夢見自己嫁人了。” 老夫人撫掌而笑,旁邊大老爺也忍俊不禁。 老夫人逗她,“卿卿倒是說說,你嫁給誰了?” 令窈張大杏眼,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天真無忌,稚嫩的童聲字字有力:“沒瞧清模樣,只記得是個姓孟的?!?/br> 老夫人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佯裝沉思狀,“娶得了我們卿卿的,便只有清河的孟家才勉強(qiáng)能夠上??赡羌沂莻€大火坑,卿卿這夢做得不好,萬不要再夢到這樣的事了。” 令窈好奇問:“為什么他家是火坑呀?” 大老爺忍不住接話:“清河孟家,前朝皇族后裔,圣上甚是忌諱這家,先帝發(fā)恩并未奪他家富貴,然終究是心頭刺,他家沒有一人入朝為官,十二大家中,也無人與其聯(lián)姻?!?/br> 令窈聽完,眼睛都亮了。 那個姓孟的,肯定就是這家的人了!前朝皇族后裔,有理由有勢力起軍造反,足以在顛沛分離的局面里,一氣呵成,奪下唯一一份權(quán)力之羹。 她前世十三歲時便以婀娜艷絕的嬌名聞名天下,眾家爭先搶后表達(dá)提親之意,定是那個時候,孟家的哪位少年郎對她一見傾心,念念不忘,以至于造反成勢時都巴巴地跑來她跟前說著纏綿之語。 令窈問:“他家有幾個公子哥?” 大老爺:“他們這一支家大業(yè)大,若要細(xì)算,加上分府在外的,起碼得有幾十個。” 令窈皺眉頭,幾十個,那她怎么知道是哪個? 老夫人乏了,準(zhǔn)備歇會,大老爺這時想起來自己是來令佳的事討法子,又問了一遍。 老夫人道:“佳姐是個貼心的孩子,你真心待她,她犟兩天便也就好了,出去罷?!?/br> 令窈聽了孟家的事,精神抖擻,壓根沒有一點(diǎn)困意,趁勢同大老爺一塊出了屋子。 從穿廊而過,到了小過道子,有段小路砸了半截,家里的匠工正在修葺。前兩天下了雨,泥巴洼洼的坑大大小小,密麻散落。 令窈看了眼自己腳上的鞋,錦邊彈墨粉桃緞制成的鑲玉鳳頭履,全臨安都找不出第二雙。 大老爺見她停下來,再往前一瞧,頓時明白。 他嘆口氣,二弟怎么養(yǎng)出個這樣矜嬌的女兒? 令窈一雙黑透的眸子望見大老爺。 可憐楚楚,盈盈動人,似乎等著他主動開口。 大老爺嘆口氣,最終還是低下腰來,“來罷,伯父背你過去?!?/br> 令窈滿意地爬上去。 等快到大奶奶屋前,大老爺放她下來。令窈并不進(jìn)屋,準(zhǔn)備到處逛逛。 她拉了大老爺?shù)男渑?,“伯父,寧府的事,您真覺得委屈了阿姊?” 大老爺一愣,隨即點(diǎn)點(diǎn)頭。 想來確實(shí)有些愧疚,他與三弟關(guān)系好,遠(yuǎn)超于同胞的二弟,難免事事考慮他些,對他家孩子亦然。 他不想被人說他這個當(dāng)家的苛待庶弟。 素日他與大奶奶和佳姐并不親近,雖不甚和美,但也不至于僵持到如今這個程度。是以現(xiàn)下有些急了。 令窈非常干脆地列出一長串單子,全是令佳喜歡的,還有一些是大奶奶喜歡的。 大老爺有悔改之意,此時緩和他們的關(guān)系,有利無害。再怎么樣,阿姊終歸對這個父親還是有所期望的。 大老爺甚是高興,連帶著對令窈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當(dāng)即便讓人去準(zhǔn)備東西。 令窈在府里慢悠悠地逛,一點(diǎn)點(diǎn)地想自己以后的事,愁呀。 初夏的日頭并不曬人,照在身上暖暖的。偶爾有幾個婢子路過,是各房里頭伺候少爺姑娘的大丫頭們,捧著家學(xué)里脩敬用的紅帶頭,說說笑笑,到了她跟前問聲安。 各房都開始準(zhǔn)備了,念書是大事。 令窈閑得乏悶,不知不覺便走到度月軒前的穿云門。 鄭嘉和就住這里頭。 令窈往回避兩步,想了一會子,回身重新往前進(jìn)。 反正來都來了,就見見罷。 鄭嘉和隨身的小廝飛南見到她,乍一看不認(rèn)識。連他主子都不未有機(jī)會時常見到的人,他更加沒有機(jī)會窺探真容了。雖不識得,但見她柔曼俏麗,像是府里的姑娘,但穿著打扮,卻又比家里頭的姑娘奢艷百倍。 一時愣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令窈沒有心思搭理他,直接便往里頭走,飛南也不敢攔她,連忙跑進(jìn)院子里通報(bào)。 鄭嘉和的院子窄小,統(tǒng)共只有三間屋子,她橫沖沖往屋里去,恰點(diǎn)與人撞個滿懷。 “兄……兄長。” 鄭嘉和端正地坐在輪椅上,今天穿的又是青衫。 他見了她,有些驚訝,大概是沒想到她會跑到這里來。 令窈使勁地盯著他瞧,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探出一絲歡喜,卻什么都沒窺到。 鄭嘉和神情特別淡然,除了咳嗽時臉上浮現(xiàn)的星點(diǎn)紅暈,幾乎雪白一張薄臉。 令窈有意與他親近,主動從小廝手里接過,推著他往游廊去。 她前輩子從沒這樣伺候過鄭嘉和,從后面推,竟有些吃力。鄭嘉和便要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