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我知道。”孟海東沒有轉(zhuǎn)頭,抿了抿嘴后說道:“你真的不去看看爺爺?” 陳錦州沉默。 孟海東指了指窗外:“我若是用她……” “你不會愿意這樣做的?!标愬\州不喜歡威脅,就像這次的事情?!巴夤热粵]事,底下自然有人照顧,生日宴已經(jīng)結束,我請的假不多了。等著腿好一些,我就回去。至于外公那邊,恕我一個瘸子有心無力,只能等過陣子去探望了。” 孟海東全身無力感。 他重重地喘著粗氣。 可要讓他說點什么,真的是說不出來。 就算他違背良心,可每一個字都像是化成刀片在割他的喉嚨。 這其中的艱辛,讓孟海東作罷。 “是我對不起你?!泵虾|轉(zhuǎn)身往門邊走去,開門的一瞬間出聲說道:“等爺爺?shù)纳碜雍靡恍?,我媽就會去支援西北,短時間內(nèi)不會回來。” 就算是家里有點背景的人,往西北那邊調(diào)動,這幾年想調(diào)回來卻是不容易的。 反而東北這一塊容易許多。 往常徐慧也是常去西北,但那是出差,意義不一樣,還有津貼補助。 可這一次呢,她雖是平職調(diào)過去,可基本上也就是光桿司令一樣,而且就是到了那邊,按照老爺子說的沒有干出成績就不能回來。 可什么才叫有成績,而且文工團想在西北那邊干出實績又談何容易。 只是這一次的事情,孟川流都不愿意站在徐慧這邊。 可以說,孟家老爺子生日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在大院里傳開了,鬧大了。 等孟家反應過來,已經(jīng)是遮掩不住了。 談論的人太多了。 就是在這個偏僻的療養(yǎng)院里,因為幾個重要主人公都在,同樣有人小聲議論著。 被放行的舒曼跟著前頭的護士走路的時候,耳邊卻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八卦,還沒有走到陳錦州的病房。 當日在孟家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被她拼好了一大半。 孟老爺子生日那天,孟家的人都來了。 除了孟川流這個大兒子,孟老爺子還有兩個兒子,算上子子孫孫的,一大張桌子還坐不下,當時是直接擺了三張的桌宴。 這還是大院里的人都沒有請的情況下。 不過也有例外,那日和陳錦州下棋的尚老爺子也是在的。 尚老爺子卻不是一個人來的。 一起的還有他的兩個孫女。 知道那日下棋情況的人,明白這是尚老爺子和孟老爺子兩個人借著機會給小輩們相親來了。 可不知道的人也有好幾個。 尚家有些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何況這尚家的兩個孫女容貌都不算差,在大院中算是難得的中上之姿了。 其中年紀小一點的那個,是尚老爺子的親孫女,容貌尤其好,按照他們的描述,舒曼覺得這個人大約就是紅樓夢里薛寶釵那種類型的容貌。 這種姑娘其實很得長輩喜歡。 正好,徐慧就是其中一個。 第67章 “你在干什么?”門口清亮的聲音讓掙扎著想要起身的陳錦州臉上一喜,快速地回頭去看。 舒曼穿著一身他沒有看過的漂亮裙子, 剪裁十分修身, 能把她正悄悄開始發(fā)育的身材給勾勒出來。 不會顯得突兀, 覺得太過, 反而看著賞心悅目,恰如其分。 只是一想到這一路上火車、巴士,小姑娘就是穿這么一身過來的, 陳錦州彎起的唇角抿成一條線。 舒曼用后腦勺都猜出這個人在想什么了, 冷笑一聲, 也不進去,就這么站在門口。要說沒來之前,沒有親眼看到, 心里總是會有不好的構想, 那孟海東也不把話說清楚, 這都讓她把陳錦州當成重危病人了。 可眼前的情況呢? 至少死不了就是了,所受傷多嚴重。 舒曼也看不出來,只是陳錦州現(xiàn)在至少是不良于行, 否則早該見到她的那一刻,從床上蹦起來沖到面前。 當然, 想抱住是不可能的。 身后傳來輕微的咳嗽聲, 舒曼面色一紅。 正在床上的陳錦州也不動了, 只是看向門外面。 舒安從舒曼身后緩緩走出,神情肅穆地看向病房里面的人。從兩個人進了醫(yī)院,又聽到那一路上的閑言碎語, meimei就突然狂跑了起來??梢娹r(nóng)村的的確確是鍛煉人的,以前他縱然身體不好,也沒有趕不上的時候。 現(xiàn)在呢 要不是路就那么長,舒安都覺得自家meimei要一溜煙跑不見了。 然后,就是為了見眼前這么一個人? 一想到大老遠地從上海過來,路上meimei不說,可細心的舒安豈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幾乎就沒怎么休息過來。 應該是太擔心所至。 為了不影響到舒曼的情緒,更不敢刺激她,饒是舒安想把這個攪動meimei的心,把她弄得六神無主的臭男人暴打一頓,也只能軟言好語,維持一派溫和的笑容??墒呛脷馀?,舒安的忍耐在看到陳錦州的這一瞬間,差點爆表。 果然是個小白臉。 舒安覺得自家meimei是被人騙了,長得好看的人勾引不經(jīng)事的小姑娘這樣的戲碼每天都有發(fā)生的。 只是他從未想到,有一天這會和自己meimei有關。 還是這種看上去家世不錯,明顯是世家公子哥出來打獵,偶爾改善口味的行事風格。 舒安看著因為見到自己明顯變得緊張的陳錦州,但愿自己猜錯了。 “曼曼?!痹趯Ψ匠?裸/裸而又濃烈的審視目光中,陳錦州手足無措地不知道怎么擺正身子,只能求助舒曼。 舒安微一哂笑,雙手蠢蠢欲動,他突然覺得有時候暴/力比什么都來得好。 “哥。”舒曼輕喚一聲。 舒安扭過頭,看著舒曼,默了默,問:“還是不后悔?” 在他的注視下,舒曼緩緩點頭。 舒安嘆氣:“罷了,我出去走走?!睕]走出去幾步,轉(zhuǎn)身譏笑道:“不知道這醫(yī)院,方不方便讓我逛一逛?” “大……您盡管去?!标愬\州脫口欲出的話做了緊急剎車。他從沒有覺得面對一個人的時候,會有這般艱辛。 外公不曾,領導也沒有。 就是舒曼,打他確定心意后,自然也不會覺得艱辛,再多的折磨和辛苦都是理所應當?shù)?,畢竟世界上沒有什么容易的好事。 只有經(jīng)歷過辛苦,到手的才會珍惜。 而對于陳錦州來說,舒曼是他想珍惜的。 舒安把兩個人隨身帶著的行禮放到另一張空床上,才帶上門出去。 他一走,陳錦州立刻看向舒曼。 那眼神,就像舒曼以前看過的大型金毛犬。 舒曼哼了一聲,仔細看過后,確認陳錦州好像真的沒辦法下床,這才搬過一張椅子慢悠悠地過去。 “你這是半身不遂了?難怪孟海東打電話給我?只是怎么地?就沒一個人來照顧你?這么把你丟在這里就成了?”就看陳錦州想要下床都不能,別說生活自理了。也不是舒曼沒良心,而是坐得近了,也看到陳錦州的好氣色,臉上也不見一點頹廢的模樣。雖說臉皮厚一點,覺得這是因為見到自己她容光煥發(fā)??梢宰约簩λ牧私猓嬉獋€殘廢,陳錦州這人肯定不會賴著自己。 哪里能是現(xiàn)在這一副想見自己,求抱抱求親親的小表情。 陳錦州理虧,苦笑著往門口看了看。 舒曼瞅了他一眼,起身去開門。 門外已經(jīng)不見舒安的影子,對面的房門是關上的。 舒曼透著門上的玻璃看了看,里面并沒有人,至于隔壁她就沒有去看,而是直接回到房內(nèi)。 再檢查過窗戶后,舒曼走回椅子上坐好,一臉要對方給交代的模樣。 陳錦州摸了摸鼻子,小聲說道:“我沒事,一只腳有些骨裂,正好那醫(yī)生是我一個叔叔……” 舒曼斜眼。 陳錦州解釋:“是我爸以前的戰(zhàn)友,從前做過軍醫(yī),后來就到這里來了。我也是前兩天才見到的?!币彩菍Ψ较日J出了陳錦州,而他雖不太記得,可從父親走后,接手那些留下來的遺物后,知道一些人的存在,正好包括這個醫(yī)生。 “我爸救過他?!标愬\州說道。 舒曼點頭,這就說明為何面前這個做事小心的人會那么容易相信對方。畢竟救命之恩涌泉相報,這年頭恩將仇報喪良心的人還是不多見的,特別是軍隊里面。 舒曼其實也很相信軍人。 否則怎么一開始,就對陳錦州與眾不同。 “那這次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聽說你這腿是你外公打斷的?”舒曼說完就看到陳錦州驚訝的表情,只得無辜地回視:“可不是我說的,剛才路上我和我哥聽得清清楚楚,是一點也沒有作假?!?/br> “這是無中生有?!标愬\州咬著牙齒微笑。 對于這次的事情,他雖然很氣憤,可怎么說呢,被老爺子打斷腿這種借口是一點也不想聽到。 “空xue不來風?!笔媛⑿δ?。 陳錦州無奈,知道她這是故意氣他。這次的事情,小姑娘肯定生氣了。就是他也沒有想到表哥會自作主張,可人都來了,他內(nèi)心還是歡喜雀躍勝過更多,但擔心也依然在。他嘆著氣,知道拿對方?jīng)]辦法,還是勉強說道:“曼曼,傳言不可信?!?/br> “那要看是從誰的嘴里說出來的?” “這……”陳錦州低了低頭。 舒曼冷笑:“難不成這話還是從孟老爺子口里出來的?要真是這樣,那你可真夠不孝的,把老人家都氣病,氣躺倒床上去,也難怪你這邊沒有半個人照顧?” 舒曼看著陳錦州變得鐵青的臉,冷酷地說道:“怎么?想到了?心里難過了?”越說她越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