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盡管氣候上似乎與以往并沒有什么差別,可楚歌自己卻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變得更加嗜睡了。 仿佛有瞌睡蟲悄悄寄居在了他的體內(nèi),每一天,總是睡不醒。 楚歌變得畏懼寒冷,貪戀溫暖,常常入眠之后,不知不覺就滾入了陸之南的胸膛。 年輕的軀體是火熱而又guntang的,擁著他,仿佛可以驅(qū)走外界一切寒意。 然而身體外部是溫暖的,內(nèi)部卻仿佛被凍僵了一般,每一個骨頭碴子里,都朝外散發(fā)著冷氣。 楚歌總是蜷縮在陸之南的懷里,或是依偎在他的身旁。 更深更緊的接觸,仿佛親密無間。 可越是靠近,身體就越發(fā)寒冷。 仿佛心臟那里破了一個洞,已經(jīng)不會流血,越是靠近就越是凜風(fēng)呼嘯。 . 生日的那一天,陸之南早早地就起來,親自下廚。 楚歌遵循了數(shù)個月的禁令,到今天,總算是短暫的解除。 陸之南難得的按照他的口味做菜,竟然做了一開始怎么都不許楚歌吃的小龍蝦。 隔得老遠就聞到了麻辣鮮甜的氣味,一絲一絲,勾得人饞蟲大動。 楚歌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直到陸之南終于把鐵缽端過來,擱在了木桌上,才終于相信。 可惜,也不能夠多吃。 看上去做了許多,但除去了辣椒、香料、湯汁,其實小龍蝦也沒有多少,更遑論還有厚厚的腦袋和蝦殼,剝完以后,就更是剩不了一些了。 陸之南十分嚴肅的表示,楚歌不能多吃,過個嘴癮就可以了。 氣的楚歌覺得他簡直是冷酷、殘忍、又無理取鬧。 哪里有這個樣子的,難不成陸之南吃,他就在旁邊,干巴巴的看著??? 喔,不對,其實不是這個樣子的。 至少他還有一碗,沒油沒鹽淡的閑出小黃啾的土雞湯。 不對比還好,一對比簡直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陸之南的口味跟楚歌差不多,準確的說,他的口味基本都是按照楚歌來的,還做了一些其他的小菜,看上去賣相很不錯。 可是就只想吃小龍蝦??? 那當(dāng)然是被無情拒絕了。 楚歌哀怨,哀怨,凄愴,又彷徨,不過吃了那么幾小個,就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陸之南大快朵頤。 再一看自己面前,熬的奶白奶白,一絲油腥都看不到的雞湯。 再好喝的湯藥,這么天天喝也受不了。 “壞心眼子?!背栊÷曕絿仭?/br> 陸之南假裝自己并沒有聽到。 . 兩人說說鬧鬧,過了那個中午,大半缽小龍蝦都進了陸之南的肚腹。 楚歌傷心,無助,又委屈的三連,最后決定何以解憂,唯有睡覺。 剛好,也到了他午睡的時候了。 陸之南貼在他的身旁,楚歌靠著身后的胸膛,很快就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身后的人守了他一會兒,小心翼翼的起來,替他掖好背角,輕手輕腳的下床。 陸之南關(guān)上了房門。 楚歌睜開了眼睛。 他側(cè)臥在床上,視線定格在前方,那像是在凝視著什么,而當(dāng)細細看去時,又是沒有焦距的。 他在那里發(fā)了一會兒呆,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緩緩地坐了起來。 輕紗飛舞,薄幔飄搖,他赤腳下了床,無聲無息的走到了窗邊。 海風(fēng)透過了窗戶的縫隙吹拂過來,帶來了濕潤的氣息,也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仿佛皮膚都變得冰冷潮濕。 入目所及是碧海金沙,隱隱能聽到濤聲流卷,順著海岸線朝一側(cè)望去,在天際的盡頭,隱隱可以看得見一片高崖。 海水拍打過嶙峋的巨石,激起一蓬又一蓬雪白的浪花。 楚歌以前曾經(jīng)聽說過,有一些在海邊長大的人,就靠表演高崖跳水為生。 當(dāng)有游客來的時候,他們就從高崖邊上跳下去,再潛水從海里浮起來,依靠這樣刺激緊張的表演,來獲取報酬,養(yǎng)家糊口。 有很多的表演者,依靠這樣一份算不上工作的工作,獲得微薄的報酬,然而有更多的,身體撞上了崖底的巨石,遭受重創(chuàng),再也不可能醒來。 . 晚上的生日過得異常的簡單,陸之南遵循傳統(tǒng),煮了一碗長壽面。 青菜,豆腐,荷包蛋,一根從頭到尾、連續(xù)未斷的面條,許下他虔誠的心愿。 祈求他所心愛的人無災(zāi)無病,身體康健。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除此以外,陸之南還準備了一個蛋糕,依舊是不變的大理石乳酪冰激凌,芒果口味,但是這一次,蛋糕的尺寸就十分可憐了。 滿打滿算,也不過只有一個巴掌大小,幾口就能夠吃的精光。 中午的麻辣小龍蝦只不過嘗了一個味道,本來還滿心的期待著晚上呢。 楚歌看著那個他一只手就能夠捧起來的蛋糕許久,終于確定過來,這就是自己的生日蛋糕。 他瞅瞅陸之南,又瞅瞅蛋糕,簡直沒有辦法相信。 一年一度的日子,就只有這么小的一丁點兒? 大概是從他的神情里捕捉到了不滿,陸之南莞爾,柔聲說道:“奶油太膩了。” 楚歌十分不開心:“……我就只吃這么一次而已?!?/br> 陸之南說:“真的嗎?那冰箱里少了的是什么。” 楚歌心虛的低頭。 冰箱里僅有的那么幾個……都進了他的肚子。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不對勁,抬起頭,理直氣壯:“等等,怎么,你蛋糕都不讓我吃的啊?!?/br> 陸之南道:“不是不讓你吃,是要有節(jié)制,傭人說你每次吃起來就停不住。” 因為,真的很甜呀。 絲滑細膩的奶油,馥郁香甜的水果,仿佛可以把心底那一絲絲苦意驅(qū)散。 楚歌說:“……不管,生日一年就這么一次?!?/br> 一次也就這么一個蛋糕。 陸之南無奈的攤手:“那也沒辦法,其他的都沒了,我也就只準備了這一個啊?!?/br> 兩人大眼瞪小眼,陸之南的態(tài)度無比堅決。 但是楚歌比他更堅決。 最終還是陸之南敗下了陣來:“好吧,好吧,明年做一個大一點兒的,可以吧?” “明年?”楚歌重復(fù)了一句,咬住這兩個字。 以為他是在抗議這漫長的等待時期,陸之南點頭道:“我保證?!?/br> 楚歌聽到了,似乎唇邊翹了翹,笑了一下,然而那一絲笑意轉(zhuǎn)瞬間就逝去了。 他低下了頭。 芒果散發(fā)著馥郁的香氣,看上去無比的可口。 明年嗎? . 聽上去似乎并不遙遠,只要他等得到下一個新年。 然而那其實又是相當(dāng)遙遠的,意味著他要等待足足三百六十五天。 而楚歌,連一天……都等不了了。 . “到時候早就過期了。” “我保證,做一個大一號的,可以吧?” 陸之南點亮了生日蠟燭,關(guān)上了燈,一時間,室內(nèi)只有蠟燭搖動的火苗,熏出了兩人的面龐。 一個人含著笑,而另一個人半垂下了頭,卻是微微沉默著的。 “該許愿了?!?/br> 視線的盡頭掠過了陸之南眉梢眼角的笑,楚歌輕輕抿起了唇,合上了雙掌。 他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下了愿望,爾后吹滅了蠟燭。 咔噠一聲后,白光大亮。 黑暗被驅(qū)散,陸之南坐在另一側(cè),含著笑道:“許了什么心愿呀,哥。” 楚歌看著他的眉眼,也搖了搖頭,笑了一瞬:“說出來就不靈了?!?/br> 于是陸之南不再追問,遞給了他蛋糕刀,只有巴掌大小的蛋糕被切成了兩爿,看上去個頭更加的可憐。 不過,尺寸雖小,味道還是不錯的。 . 夜幕終于完全籠罩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