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但是原惜白知道,如果這樣說了,那多半都會被當(dāng)成是一個瘋子。 何況辛幼寧此刻在枝白路的家中。 何況 不對,不對勁。 原惜白心跳如擂鼓,他感覺到了不對勁,卻尋不著條理,覓不見思緒。 保鏢回來告訴他,觀察到身周并沒有什么可疑的人,也就在那一時間,李應(yīng)的電話打了進來。 短暫的交談后,保鏢看向了他。 原惜白道:“怎么了?” “李助理說,外面似乎有守著的記者讓我們換一個出口?!?/br> . 保姆車平穩(wěn)的行駛,楚歌伴著原惜白坐在后座,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如果他的心臟還能夠跳動,那么此刻,定然是心跳如擂鼓。 他躲在那根立柱后,以為自己會被生拉硬扯,以為自己會被陽光曬得灰飛煙滅,卻沒想到,如此突然的迎來了轉(zhuǎn)機。 李應(yīng)打了電話來,保鏢推著原惜白,臨時換了一個出口,而那一個出口,位于大樓的側(cè)面,正在背光處。 行駛過了林蔭大道,終于緩緩地進入了枝白路。 林木繁茂,水流淙淙。 院子里,籬笆后,鮮花盛開,然而從此處望去,已然是開到了最后的季節(jié),嬌嫩的花瓣已經(jīng)不復(fù)最盛時候的顏色,泛上了黯淡的銹沉,或許過不得些許時候,就將會凋零。 從停車下來的地方到大門口,那段距離并不是太長,然而對于一個連什么都沒有的魂靈來說,無疑算得上是斷頭路。 保鏢替原惜白打開了車門。 房門這時候也大開,請來的阿姨等待在了房檐下,急急的要走過來。 楚歌看到了車窗外,一片燦爛陽光。 “我會不會直接灰飛煙滅?”他問系統(tǒng)。 系統(tǒng)說:“你的覺悟倒是挺高超的。” 楚歌:“” 系統(tǒng)安慰他:“跑快點吧,說不定只用掉一層皮呢?” 楚歌:“” 這怎么聽上去一點都不像是要安慰他的話耶?! 但是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楚歌像一根離弦的箭,在原惜白被抱出車門的那一刻,幾乎用盡了平生的力氣飛速竄入了門內(nèi)。 就那么短短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如同燒起來了一般,像吞進去了無數(shù)塊燒紅的烙鐵。 等到跑到門廳后,躲在玄關(guān)處的墻壁那里,似乎都被活生生燒掉了一層皮。 “統(tǒng)子,我覺得再這么搞我真的就死了。” 系統(tǒng)安慰他:“你現(xiàn)在和死了不就沒什么區(qū)別么?!?/br> 楚歌:“” 這系統(tǒng)今天怎么這么皮。 . 別墅內(nèi)還是走的時候的樣子,沒什么變化,常常被人打掃著,看上去十分干凈整潔。 楚歌聽聞迎和李應(yīng)說話時曾聽到過,這邊是聞迎請了可靠人手來,照顧辛幼寧。 原惜白的輪椅被緩緩?fù)迫肓丝蛷d。 阿姨跟他解釋:“原先生,你這個樣子不是特別的方便,所以我們把一樓的房間給打掃了,先住在一樓,可以嗎?” 原惜白點了點頭,抬起頭來,對著阿姨禮貌的笑了一下:“可以的,謝謝阿姨。” 一樓的那個臥室進了玄關(guān)后一拐角就能走到,正對著外側(cè)的馬路。 楚歌走了一步,見著了房門被打開,就停住了腳步。 那間臥室正對陽光,這個時候,他沒有辦法進入。 原惜白也并沒有進去看看的念頭,開口便問道:“辛先生呢?” “在三樓?!?/br> 原惜白道:“我要上去看看他?!?/br> 阿姨有一些犯難。 他這時候坐在輪椅上,骨折了也沒辦法走路,其實并不那么方便去見辛幼寧。 還是先前的保鏢過來,抱著他的輪椅,上了三樓。 楚歌站在二三樓相接的樓梯間處,有一些猶豫要不要跟著他走上去。 這個地方是背著光的,他勉強可以待在這里,不被陽光照射到,但楚歌清晰的記得,從三樓樓梯口到辛幼寧臥室的那一段距離,有很大一片寬闊區(qū)域,會完全暴露在陽光下。 事實上,只是這個時候抬起頭,他便能夠感受到了。 系統(tǒng)問:“楚三歲,你不上去看看他?” 楚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 系統(tǒng):“???”等等這宿主是怎么了,居然都不上去看看了。 內(nèi)心有一些掙扎,想要上樓,腳步邁出了一步,最后也戛然而止。 楚歌坐在樓梯間的拐角處,靠著那個圓肚子的花瓶。 “晚上吧”楚歌說,那其實是有一些想要嘆氣,“這個時候上去,見著原惜白的樣子,也不過是徒惹傷心。” 而且大概從阿姨的神色終,多多少少也能猜到現(xiàn)在的情況。 三樓里的辛幼寧,應(yīng)當(dāng)是昏迷著,仍然沒有醒。 . 楚歌上一次見到辛幼寧的身體,還要數(shù)到剛才外地回來的那一天。 從中秋到今天,其實也就是小半個月的時間,然而卻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 醫(yī)院中撞見辛又鳴與原嘉澍,在病房中失去意識,爾后回到了辛家,得到了辛幼寧幼時的一段記憶,再之后,便是原惜白摔下懸崖。 那么多的驚心動魄,說起來,竟然也不過就是中秋那一天的事情,再一恍惚,就到現(xiàn)下了。 夜深人靜。 楚歌站在了辛幼寧的床前。 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灑入,穿透了他的身體,他沒有影子。 是萬籟俱寂的夜晚,卻如同聽到了細(xì)弱的、輕微的,來自于幽冥深處的尖銳呼嘯,鬼哭狼嚎。 楚歌看向了辛幼寧脖頸處的那一根細(xì)細(xì)烏線,他知道那下面有一張符。 是原嘉澍送給辛幼寧的平安符。 記憶中那時候原嘉澍含著絲絲笑意,說是七夕出了那么一場車禍,幸虧福大命大,才保下了一條性命。那之后他就去香柘寺,親手給辛幼寧求了一道平安符。 那眉目含笑,笑意又是如此的溫柔,幾乎能讓人感受到滿溢的愛意。 然而其中的意味,又是那樣的殘忍,幾乎可怕到令人不寒而栗。 許久以前,楚歌看不出來問題,他懷疑那張符不對勁,卻說不出來哪里不對。 直到今天。 那隱隱的鬼哭似乎就從那張平安符中傳出。 他想起來那一次在醫(yī)院中,他無意之下踏入了病房中,如同被枷鎖、被禁錮,聽到了幽魂咆哮嘶吼后失去了意識。 透著遮蓋的衣物,楚歌看到了烏線盡頭,一團盤旋縈繞的黑氣。 楚歌沒有上前:“統(tǒng)子,這是啥?!?/br> 系統(tǒng)說:“那肯定就不是保平安的玩意了?!?/br> 這張符,不是平安符,聯(lián)系到辛幼寧如同被鬼迷心竅的割腕,更像是催魂奪命的惡咒。 依稀能夠猜測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原嘉澍送給了辛幼寧,辛幼寧如獲至寶,一直都貼身攜帶著,須臾不可離。 然后那個惡毒的符咒就不斷侵蝕著他的神智,蠶食著他的意識,導(dǎo)致了他做出令人嚇得魂飛魄散的割腕自殺。 歹毒已經(jīng)無法形容。 誰能想到心愛之人殷殷的笑容、真切的愛語,其實包藏著陰險的禍心。 “為什么他要這樣做?”楚歌喃喃,無法理解,“辛幼寧不是非常愛他么,為了他連自己的性命都能夠不要,原嘉澍被他救了一命,怎么還能下得去手!” 那次車禍中,如果不是辛幼寧,原嘉澍便早就會死了。 “你忘了?!毕到y(tǒng)說,“從始至終他都不是辛幼寧記憶里的人?!?/br> 時光回到多年前的午后、孩提時代的那一次綁架。 楚歌不知道辛幼寧是為什么會錯認(rèn),以為原嘉澍就是當(dāng)初的人,但顯然,原嘉澍自己心中如同明鏡。 他心知肚明當(dāng)年和辛幼寧產(chǎn)生交集的那個人是原惜白,卻鳩占鵲巢,堂而皇之的占據(jù)了原惜白的位置。 “或許是他害怕有一天會暴露呢?站得越高,摔得也越慘?!?/br> 那么多年,不知道是什么誤會,原惜白自始至終都不曾說出當(dāng)年的一切,種種跡象無不指向了一種推測。 ——那就是連原惜白自己,都不知曉,辛幼寧當(dāng)初是錯認(rèn)了人。 原嘉澍享受著辛幼寧帶給他的一切,態(tài)度曖昧著,若即若離,然而同一時刻,他又和另外一個人糾纏不清。 先是搶他人身份,再是戴上一頂綠帽或許原嘉澍就是怕某一天事情暴露了,無法再遮掩下去,害怕承擔(dān)來自于辛幼寧的怒火,因此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