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他就是覺得阮鈞皓不靠譜。也許配別人還行,配倪胭怎么都不靠譜。他一定能查到點什么。 阮鈞皓七八年前寫過的rou麻話又鉆進他腦子里,聶今黑著臉拿著一份報紙用冰冷的聲音一條一條新聞念下去。 寫的什么屁話,一點都不男人。 他要逼自己把這些屁話從腦子里挖出去。 · 倪胭發(fā)現(xiàn)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最近不僅聶今躲著她,就連五爺也開始躲著她。確切地說,自從上次在他休息室的那一次之后,倪胭再也沒見過五爺。五爺以前并不常去大都會,前一陣去大都會的次數(shù)頻繁了一些,如今又不來了。在外人看來再正常不過。但是倪胭知道他就是在躲她。 不過阮鈞皓最近倒是天天跟著倪胭。倪胭睡醒了出門,他在門外。她去大都會唱歌,他一定站在臺下望著她傻笑。她要回家了,他一定送到兆熙公館的門口。她要和別人跳舞,他臉上會流露出失望的表情,眼巴巴地瞅著她。他從不生氣,只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然后想著法子逗倪胭開心。 而且阮鈞皓還真的去蕭大應(yīng)聘了中文系老師。 倪胭覺得他鬧著玩,卻有些意外他上課的時候格外認真。他是真的準備了很詳細的講義,講課風趣幽默,學生們都很喜歡上他的課。之前那些被柯明江斯文外表騙到的女學生們紛紛倒戈。 他來應(yīng)聘是為了倪胭,但是他上課的時候很專注,并不會在課堂上把對倪胭的喜歡表現(xiàn)出來。不過倪胭不經(jīng)意間抬頭,還是會經(jīng)常對上他的眼睛。他溫柔的眼睛安靜地看著她。 當然了,全校都知道他喜歡倪胭。畢竟他沒有來蕭大應(yīng)聘中文系老師的時候就瘋狂地追求倪胭。 偶爾學生會跟他打趣,他就假裝板起臉,課堂上決不許再提。課間倒是隨意,和學生相處得如朋友。 就連有一次倪胭無意間將手搭在他的肩上,他都立刻躲開,低聲說:“在學校里影響不好。” 倪胭笑個不行,問:“知道在學校里影響不好,你來當我老師?” 阮鈞皓抬起眼睛望著倪胭,特別認真地說:“我想多看看你,因為我的眼睛離不開你。人生這么短,少看你一眼便少了一次機會。多看看你,死了也值得?!?/br> 手心微微刺痛,阮鈞皓的第六顆星一瞬間亮起。 倪胭望著他那雙干凈赤誠的眼睛,慢慢收了笑。 原本倪胭還想退學,可是自從阮鈞皓來當了老師,她就暫時掐了這個想法。畢竟……和這傻小子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輕松。 “俞雁音同學,柯教授喊你去辦公室一趟?!币粋€男同學在教室門口喊。 倪胭應(yīng)了一聲。 她都快把柯明江給忘了。 “他找你做什么?”阮鈞皓問。 “可能是談?wù)剼v史期末考?”倪胭笑笑,去了辦公室。她也很想知道柯明江找她做什么?該不會終于要提出課后補課了吧?不過補課是不可能的,誰都知道倪胭一下課就會去大都會。 “老師很關(guān)心你?!边@是柯明江的第一句話。 倪胭沉默地立在一旁等著他說下去。 “老師不僅關(guān)心你的學習成績,還很關(guān)心你的身心健康?!边@是柯明江的第二句話。 “那要多謝謝柯教授了。”倪胭不咸不淡地說。 “應(yīng)該的?!笨旅鹘p輕推了一下眼鏡,臉上的表情越發(fā)斯文和善。他說:“之前我聽到了一些學校里關(guān)于你的風言風語。老師年紀比你大一些,比你更懂人言可畏的道理。也知道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心里很敏感,很容易受到流言的影響。老師理解你,唱歌是你的夢想。你不要介意身邊的人不理解你,不要管他們怎么說。有時候,人啊,保持本心能做自己是一件很難得可貴的事情。” 他贊賞地沖倪胭點點頭:“老師看好你?!?/br> 倪胭明白了,他這是以她被風言風語影響到了,來找她做心理輔導,想從心理防線攻陷飽受流言困擾的女大學生啊。 倪胭在心里“嘖”了一聲,現(xiàn)在變態(tài)的手段越來越多了。 她瞇起眼睛,扯起一個有點假的笑容,說:“多謝柯教授的關(guān)心了,不過我上班要遲到了。再見。” 柯明江微笑著送走倪胭。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他臉上斯文的笑頓時消失。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褲子,拿著手紙去了衛(wèi)生間。 · 聶今走近一樓客廳時,管家正接起電話。聶今覺得很可能是他的電話,便等在原地。畢竟這個家里就他一個人算正牌主人,而何麗平母女三個幾乎不用家里的電話。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幫忙轉(zhuǎn)達雁音小姐。” 聶今皺眉,問:“找雁音的?” “是。說是大都會的人,有事找雁音小姐。車子已經(jīng)停在了前街。” 聶今看了眼掛鐘,才上午十一點,根本沒到倪胭上班的時間。 “找我的?”倪胭從走廊盡頭的房間走過來。 今天是周末,倪胭才剛睡醒,身上穿了一條松松垮垮的奶白色睡裙,卷發(fā)也有些亂。瞧上去一點都不顯得不修邊幅,反而有一種美人朦朧睜眼時的慵懶之美。 “是?!惫芗矣职央娫捓锏脑捴貜土艘槐?。 倪胭點點頭,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轉(zhuǎn)身。 “沒到上班時間去大都會做什么?”聶今問。 倪胭低頭看著自己的拖鞋,又慢悠悠地轉(zhuǎn)過身望向管家,問:“電話里有說找我做什么嗎?” 管家敏銳覺察出來大帥的心情恐怕不太好,他不敢多言,急忙搖頭,將電話那邊說的話一字不落地重復了一遍。 “你好,這里大都會。派去接俞小姐的車停在兆熙公館前街,煩請告知俞小姐。” 管家說完,客廳里安靜下來。 倪胭懶散地撩了撩頭發(fā),無辜地看向聶今,說:“我也不知道什么事,等我回來再跟大帥稟告?” 聶今沉默了幾息,才開口:“下次不要穿睡衣亂走。” 言畢,轉(zhuǎn)身大步往樓上走去。 一旁的管家驚訝地打量了一下倪胭。倪胭身上的睡裙可是長袖長裙,明明遮得嚴嚴實實。 倪胭嘴角抿起一道淺淺的弧度。生氣了?很好,倪胭決定繼續(xù)冷著他。 倪胭也沒急著出門,回去沖了個澡,挑了喜歡的旗袍,才悠閑出門。倪胭沒見過停在前街的那輛黑色汽車,但是她卻認識從車上下來的司機——是五爺?shù)乃緳C。 司機從前面下來,繞過后面給倪胭拉開車門,恭敬地說:“是五爺讓我來接雁音小姐的?!?/br> 倪胭一點都不意外。 汽車沒有走大路,東拐七拐,駛進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在一座普通的四合院門前停下來。 倪胭走進小院的時候聞到一股很濃的飯香。她推開正廳的門,桌子上擺放著飯菜。飯菜都用碗碟倒蓋著保溫。 五爺沒穿西裝,而是一身素色長衫。他不緊不慢地將倒扣著的菜碟取下來,道:“再不來就要涼透了?!?/br> “五爺做的?”倪胭有點驚訝。 五爺將筷子遞給她,道:“嘗嘗。” 倪胭優(yōu)雅坐下。她接過筷子,目光在桌子上的幾道菜上掃過,開始吃起來。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沒有什么硬菜,但是味道出奇得不錯。 “有點意外?!蹦唠賹嵲拰嵲挕?/br> 五爺笑笑,沒說話。他斯文地吃著飯。倪胭抬眼看他一眼,也沉默下來吃飯。這一頓飯,兩個人都沒怎么說話。 倪胭吃飽放下筷子的時候,五爺也跟著放下了筷子。 倪胭將手遞到五爺面前,撒嬌:“五爺該不會要讓我洗碗吧?我為了見你剛涂的指甲油呢。” 五爺?shù)哪抗庠谀唠倮w細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說:“當然不用。女人的手不該做這些?!?/br> 他本來就沒打算讓倪胭洗碗。 五爺洗碗的時候,倪胭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好奇地望著他。她是真的有些意外五爺會親自做這些事情。而且從五爺?shù)膭幼魃蟻砜矗d許現(xiàn)在不常做,可以前一定常做。 五爺拿起架子上白色的毛巾不緊不慢地擦著手,道:“沒什么意外的。就是突然想請你來吃飯。我讓司機送你回去?!?/br> 倪胭染著正紅色指甲油的手搭在廚臺上,指尖輕輕點著廚臺,站在原地沒動,安靜地望著五爺。 五爺終于抬起頭看向她。 倪胭頓時微微一笑,輕聲“嗯”了一聲,說:“那五爺今晚會去大都會嗎?” “不一定?!?/br> 倪胭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外走。她走到廚房門口停下來,手搭在門上銅環(huán)把手,側(cè)著身望向五爺。外面的陽光正好,在她身上的藍旗袍撒了一層光暈。 她的眼睛慢慢溫柔而笑,問:“五爺是不是想我了?” 五爺像是認真思考了片刻,才開口道:“有一點?!?/br> 倪胭溫柔的笑霎時明媚璀然,晃得人睜不開眼,她輕輕揮了下手,開心地說:“晚上見?!?/br> 五爺沒應(yīng)。 五爺有些后悔,他似乎不應(yīng)該動這個女人。他動了她,然后再也忘不掉。他故意不去見她,故意不去想她。 然而結(jié)果卻是夜夜肖想。 倪胭沒有回家,而是讓司機直接送她去大都會。她提前登臺,惹得臺下的人叫好連連。送到后臺的禮物一個接著一個。 “今天怎么來這么早呀?你以前就算是周末不上學都很晚才來的?!卑傧闾m說,“對了,你看我身上這身旗袍。就是你上次送我的那件??烧婧每矗《椅乙郧霸阡佔永镆娺^,可不便宜呢!你哪兒來這么多旗袍呀?老實說,是不是哪個客人送的?快告訴我是誰!” 百香蘭一如既往得啰里啰嗦。 倪胭在首飾盒里挑著耳環(huán),隨口說:“怎么,告訴你是誰,你去勾引一下?” 百香蘭挨著倪胭坐下,開玩笑:“是呀!我直接勾來,讓他也送我!” “五爺送的?!?/br> 百香蘭愣住片刻,又立刻笑開。她在倪胭的肩上拍了一下,笑著說:“你可別唬我。我就隨口跟你開玩笑,還真能從你手里翹男人不成?搬出五爺來嚇人……” 百香蘭皺了下眉,猶豫地說:“要真是五爺送給你的,打死我我也不敢穿吶!” 倪胭笑笑沒說話。決定還是不要嚇唬她了。 等到倪胭在臺上唱第二首歌的時候,果不其然看見五爺走進大都會。他坐在他專屬的地方,慢悠悠地品著茶,看上去很悠閑。偶爾他會抬頭看一眼臺上的倪胭,眼神平靜,看不出來有什么別的不同。 倪胭在舞臺上盡情唱著歌,也和往常一樣在不唱歌的時候去舞池里跳舞。她走到人群里,永遠有男人迎上來邀請。倪胭來者不拒。 今天的客人發(fā)現(xiàn)倪胭的心情似乎格外好,竟然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要知道她平時可不會這樣。 音樂節(jié)奏明快,倪胭轉(zhuǎn)身時望了五爺一眼,他正低著頭從口袋里取出懷表看時間。 倪胭勾起嘴角,完全沉醉在音樂里,認真跳舞。 一支舞曲結(jié)束時,忽然有一個富家子朝倪胭跪了下來,高舉戒指,大聲說:“雁音小姐,我喜歡你很久了,你是否愿意嫁給我!” 人群喧鬧。 倪胭來大都會兩個月里,追求她向她示好的人不計其數(shù),可還是頭一次有人真的求婚。 倪胭低著頭,望著男人手里舉著的戒指。她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