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倪胭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被人搶了?” “……是?!?/br> 倪胭:…… 倪胭重新坐直身子,微微后仰,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上上下下打量著駱孟。 “姓孫的騙我……”駱孟咬咬牙,“你放心,我一定能重新招到兵馬!殺入京中把皇位搶來送你!” 他聲音又低下去,語無倫次:“這次是我不對。你失蹤了,我怕你被欺負(fù),急著找你,沒怎么用心做事。現(xiàn)在知道你好好的,終于放下心。這次那姓孫的……我、我知道我沒用,我……” “行了行了,”倪胭揮手打斷他的話,“不過八百個兵,搶回來不就行了。多大點事兒。” 倪胭眸中忽又閃過亮色,問:“那姓孫的手里有多少兵馬?” 駱孟回憶了一下:“八千!” 倪胭翹起嘴角,笑:“去,把他約來作客。” “孫漢義這個土匪唯利是圖,我知道他騙我跟他打了兩架,他不會過來的。” 倪胭笑了。 她招了招手,讓駱孟湊過來吩咐他該如何去做。 “是,我知道了!我這次一定把事情辦好!”駱孟轉(zhuǎn)身就走。 倪胭這才瞧見駱孟脖子后面有一塊淤青。 “等等。” 倪胭起身,拖著曳地的紅色裙擺,走到他身后,抬手撫過他后頸,問:“疼嗎?” 駱孟的脖子縮了一下,立刻搖搖頭:“不疼!” “還有哪里傷了?”她繞到他身前,手指從他的后頸滑到胸前衣襟,“脫了我瞧瞧?!?/br> 駱孟猛地睜大眼睛,向后退了一步。 “不、不礙事……” 倪胭立刻豎眉冷了臉。 “別、你別生氣!”駱孟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脫了。 他身上有不少淤青,而且左臂明顯受過刀傷,竟只是胡亂用布纏了一下,恐怕連外傷藥都沒涂過。 倪胭皺眉,領(lǐng)著他回房間,仔細給他涂著傷藥。 駱孟緊張得動都不敢亂動一下。 “好了,穿上吧?!蹦唠賹⑹掷锏募啿紒G掉,臉上掛著不悅的表情,“這個孫……孫什么來著?” “孫漢義!” 倪胭“嗯”了一聲,輕點頭,“這個孫漢義連我的男人都敢打,是該給他點教訓(xùn)?!?/br> 駱孟因為她這一句話瞬間漲紅了臉,驚喜地、又是緊張地望著倪胭,生怕自己聽錯了。 倪胭不耐煩地瞪他:“還不穿衣服想做什么?” “哦哦哦……”駱孟急忙把衣服穿好。 “我一定把事情給你辦好!” 倪胭抱著胳膊,淺淺地笑著。 · 這一次,駱孟總算沒有再把事情搞砸,果真按照倪胭交代的,將孫漢義請了過來。 “駱老弟,你說的可當(dāng)真?”駱孟坐在客廳里,懷疑地看向駱孟。 駱孟謙遜地說:“當(dāng)然是真的。上次是我一時糊涂,孫大哥不要跟我一般見識?;貋碇?,家姐點醒了我。如今我只想變賣家財投奔孫大哥?!?/br> 孫漢義攏著袖子,神色莫測。他生性貪婪,又多疑。雖然他并非完全相信駱孟,可是駱孟如今手下無兵,毫無可懼,所以他來了。他心里想得很美,如果駱孟真的變賣家財投奔他自是極好,若其中有詐直接殺了他,把他的錢財搶了就是。 他正在心中盤算,忽見一絕色女子出現(xiàn)在門口。一時之間,以為自己眼花。 倪胭搖曳生姿地緩步走進廳中。 孫漢義呆呆望著倪胭,情不自禁站起來,頓時驚為天人。 他不僅生性貪婪,而且極其好色。 “這位是……” 駱孟把牙齒咬得格格直響,他忍不了孫漢義用這種色瞇瞇的目光望著倪胭!他正想揮著拳頭再跟他干一架!可是倪胭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就阻止了他。他努力克制怒意,冷梆梆地道:“家姐?!?/br> “當(dāng)真是美人……”孫漢義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來,渾然沒有注意到駱孟語氣中有些微不正常。 倪胭含羞帶怯地沖孫漢義微微點頭,道了一聲“你們慢慢聊”,便轉(zhuǎn)身去了旁廳,用一個小火爐煮著茶。茶香慢慢飄過來。 主廳與旁廳只有一扇六角窗相隔。從孫漢義的角度,能夠若隱若現(xiàn)地瞧見倪胭的側(cè)身。 駱孟與他說了什么,他都嗯嗯哈哈地應(yīng)著,一概沒有聽進去了。他捏了捏袖子,里面是一包銷魂的神藥,本來打算留著今晚送給張員外的女兒,沒想到可以用在這里。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看這女人在床上呻吟的模樣了。真是……運氣太好了啊…… 倪胭感受落在身上的目光,勾起嘴角。她可就等著孫漢義過來了呢。她放下扇子,仔細打量自己這雙纖纖玉手。 說起來,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親手殺過人了。 “夫人,桑玄寺的雪無大師求見?!?/br> 倪胭皺了下眉,雪無怎么這個時候來了?若是讓這和尚見到她殺人可不妙。瞧一眼正廳里的孫漢義,倪胭起身走出旁廳。 她站在廊下臺階,望著下面的雪無,問:“和尚,你怎么過來了?” 又壓低了聲音,笑著問:“想我了?” 雪無垂著眼,捻著手中的佛珠,道:“女施主忘記了今日是第二次過來取衣物的日子?!?/br> 倪胭拉長了聲音“哦——”了一聲,慢悠悠地說:“是給忘了。衣物還沒搶……哦不,還沒送到呢。” 雪無面色微變。 “開玩笑的。并沒有忘記。我的人正去取,一會兒就能取來。隨我進來坐坐。” “貧僧在院中等候便好?!?/br> 剛轉(zhuǎn)身的倪胭停下來轉(zhuǎn)頭瞧他,滿臉的不高興:“你這和尚跟別人要東西都這么個態(tài)度嗎?呵?!?/br> “非也。貧僧只是不想打擾施主?!?/br> 倪胭慢悠悠地走到他身邊,湊得極近。她眼中帶笑,臉上是何其嫵媚的風(fēng)韻,偏偏聲音發(fā)冷:“連杯茶都不肯陪我喝,要個屁的衣物!” “哼!”倪胭拂袖,大步走回旁廳。 雪無望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他心里一番掙扎,仍舊提步追上,跟著倪胭走進旁廳。 倪胭往正廳瞅了一眼,駱孟和孫漢義都不在那里。想來駱孟已經(jīng)按照計劃帶孫漢義去了后院。 也好。 倪胭瞇著鳳眼,慵懶地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又翻起倒扣在茶托里的另一只杯子,斟滿茶水推給雪無。 “大師嘗嘗這茶如何。聽說是從西夷傳來的,我也是剛剛煮好,第一次嘗?!彼f著便嘗了一口。 茶的味道倒是一般,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喝。 雪無坐在對面,捻著手里的佛珠,紋絲不動。 “又不是酒水……算了,我自己喝?!蹦唠俨辉倮硭约盒】谛】陲嬛?。她以前并不喜歡喝茶,只是如今天寒,喝一杯熱茶倒是能讓身上暖和不少。 室內(nèi)安安靜靜的,只有倪胭續(xù)杯時偶爾的倒水聲。 這種安靜讓雪無有些渾身不自在,他靜默坐了許久,終究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道:“多謝施主的茶。” 倪胭拒絕理他。 雪無便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默地喝著茶。 不遠處高腳柜上的香燃到一半,雪無手中的茶盞忽然落到地上。 倪胭愣了一下,抬眼看他,便見他臉色發(fā)紅。是一種極為不自然的潮紅。倪胭立刻意識到他這反應(yīng)代表了什么。 “貧僧這是怎么了?”雪無抬起發(fā)顫的雙手,他慌張地望著自己的雙手。身體里陌生的感覺讓他驚懼。 倪胭收回視線,重新打量杯中的茶。 這茶水…… 她還以為是西夷傳來的茶葉味道本就與中原不同,竟是沒有發(fā)現(xiàn)茶中被人做了手腳。 孫漢義! 很快,倪胭的身體里也產(chǎn)生了某種奇異的感覺,這種感覺彷如螞蟻啃咬,絲絲縷縷的酥麻慢慢攀爬糾纏。 惱怒瞬間在倪胭眼中迸發(fā)。她瞇起眼睛,一下子捏碎手中的茶盞。 孫漢義居然敢用這么下三濫的手段害她。上一個敢用這種藥戲弄她的人,被她捏碎了三魂七竅,永世不得超生。 倪胭起身,猛地拔出墻上懸掛的長刀,怒氣騰騰地去往后院,她一刀把孫漢義這個狗東西砍了。 她就不應(yīng)該耽擱,應(yīng)該在孫漢義進來的時候一刀砍了,一了百了! 雪無從椅子上栽倒在地。他努力爬起身,盤腿端坐,顫抖的手飛快捻著佛珠,口中念著經(jīng)文,拼命克制身體里某種可怕的欲望,平心靜氣。 倪胭聽見誦經(jīng)的聲音微微一怔,握著長刀站在門口,回頭望向雪無。 第50章 圣僧與妖花魁〖10〗 倪胭抿了下唇, 快步走出偏廳,趕去后院。她剛一邁進后院的月門, 駱孟迎面迎了上來,慌忙問:“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聽見又是茶杯碎了,又是椅子倒了的……” “孫漢義呢?”倪胭冷聲問。 “美人兒是想找我嗎?”孫漢義翹著二郎腿坐在石凳上,身后站了兩個他的手下, “是不是身子里不舒服了?別怕,大爺我保證會讓你舒舒服服的……” 孫漢義一陣干笑,笑得鄙陋無比。 駱孟瞬間冷了臉,怒問:“孫漢義你干什么了!” 與駱孟的暴怒不同, 倪胭勾起嘴角輕笑了一聲,緩步朝孫漢義走去, 停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