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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俏寡婦榮寵記(重生)在線閱讀 - 第103節(jié)

第103節(jié)

    顧思杳不理這話,又問道:“她是你的嫂子,你為什么要害她?!”

    顧嫵看著他,忽然咯咯大笑,仿佛很是歡暢淋漓。她說道:“嫂子?她是我哪個嫂子?是我大堂嫂呢?還是我的二嫂嫂?”

    顧思杳切齒斥道:“別裝瘋賣傻,說你到底為何要設計陷害她?!她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一定要她死?!”

    顧思杳也不明白,姜紅菱到底是招惹了誰,為何這些人都要她死?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孀居無依的寡婦,從前世到今生,要在這世上活下去,竟是如此艱難。

    顧王氏、程氏到顧嫵,害她的人,還都是女人。

    身為寡婦有錯嗎?他們相愛有罪嗎?

    有錯的,一定是這個世道。

    顧嫵看著他,頰邊依舊帶著笑意,眼中卻逐漸鋒芒凌厲:“我病的要死,你都不來看我一眼。她還沒怎么樣你,你就來興師問罪來了。二哥哥,你就這么寶貝她呀?”說著,她忽然又一笑:“這樣也好,你總還是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br>
    顧思杳竟有些不知說什么為好,他從來就不懂女子的心緒,更是不知這個meimei到底是怎么就鉆了牛角尖,迷在自己身上,就是出不來。

    顧思杳沉聲道:“我早已跟你講過,你我是親兄妹,斷不能如此。這樣的心思,你趁早打消。你卻不知悔改,反倒變本加厲起來?!甚而還要去害人,這樣的meimei,我顧思杳容不下!”

    顧嫵聽著他的話,倒沒什么波瀾,只是在目光觸及他手中提著的狼筋時,頓時又癲狂渙散起來。

    她突然奔上前去,抱住了顧思杳的腰身,仰頭大聲道:“你來這里,還想打我是么?!她讓你來打我的是么?!我的親哥哥,竟然為了外人,來打自己的meimei?!”

    顧思杳被她鬧得煩不勝煩,竟而自她腦后揪住了她的頭發(fā),將她自身上扯了下來,甩在地下。

    顧嫵一個踉蹌,頓時跌坐在地。她仰頭看著顧思杳,滿眼的不可置信和強硬倔強。

    顧思杳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女子,目光冷冽而可怖。

    他開口,話音清冷淡漠:“不是她讓我來的,是我要打醒你這個不知廉恥、不懂人倫的meimei。你既然還叫我親哥哥,那便該明白身為一個meimei的本分?!闭f著,長臂一抬,旋即落下。

    狼筋在空中抽出嗖嗖聲響,鞭笞在顧嫵的身上。

    顧嫵只覺的臉側有風聲掠過,周身上下頓時火辣一般的疼痛。自小到大,她是金貴的顧家四小姐,哪里受過這樣的苦楚。當即在地下滾做一團,痛哭哀嚎,然而不論她怎樣躲閃,身子卻依舊籠在那鞭影之下。

    不知過了多久,顧嫵只覺的自己就要喪命在那狼筋之下,嗖嗖鞭響之聲卻突然停了。

    顧思杳的話音自頭頂落下:“顧家今年已然生了許多波折,我不想再添一樁白事。今日這番,只是給你個教訓。往后若再不安分守己,便沒有這等容易了結了。”

    顧嫵躺在地上,聽著兄長這毫無半分感情的聲音,心中卻是一片麻木。

    但聽腳步聲響,她自地下坐了起來,卻見顧思杳的背影正向門邊走去。

    她忽然開口:“二哥哥,你告訴我,為什么親兄妹不可以,你和堂嫂就可以?”

    顧思杳頓住了腳步,沒有回頭:“她不是心甘情愿做寡婦的,也不是自愿嫁給堂哥的。而血rou至親,只能有親情?!闭f到此處,他頓了頓,又添了一句:“然而你這番作為,已然把我們之間的兄妹情分糟蹋一空了?!?/br>
    顧嫵面色木然,吶吶開口道:“那,如果我們不是親兄妹呢?二哥哥,如果我們不是兄妹,你會不會喜歡我?”

    顧思杳想也不想的答道:“我不會喜歡上一個惡毒的女人?!眮G下這一句,他大步流星也似的離開了。

    顧嫵癱坐在地下,眼中的光芒和熱度漸漸流逝,最后成了一片灰白。淚水自眸中不斷滑落,在頰邊流出了兩道亮色。

    他親口說了,無論如何,無論他們是不是兄妹,他都不會看她一眼。

    那她做的這一切,還有什么意義呢?即便姜紅菱真的不在了,他只怕也會殺了自己,去在她墳前獻祭罷?

    若然還只是兄妹,她或許還能跟他撒嬌,博得一些屬于兄長的關切愛憐。然而如今,這一切都被她自己毀了。

    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過了多久,丫鬟蓉兒自外頭進來,見她滿面淚痕的坐在地下,吃了一驚,連忙上前攙扶:“四姑娘,地下涼,快些起來,仔細凍著身子!”

    顧嫵沒有動彈,只是任憑她拉扯,雙目呆滯,嘴里囁嚅著什么。

    蓉兒聽了一陣兒,方才聽明白,原來四姑娘說的是:“你打死我好了,我也討厭我這個樣子。我管不了自己,管不了自己啊……”

    她不懂這話是什么意思,然而白日秫香樓發(fā)生的事情,晚間二爺又來登門問罪,這樓中上下早已如驚弓之鳥,只敢低頭做事,更不敢多問一句。

    她將顧嫵扶到了床畔,去倒了一碗熱茶來,說道:“姑娘,吃口熱茶,壓壓驚?!?/br>
    顧嫵端著茶碗,看著手中的盞子,不由想到了白日里的事情。

    她沒有喝茶,只是說道:“你出去罷,我要睡了。”

    蓉兒雖有幾分擔心,但到底還是依言出去了。

    顧嫵坐在床畔,雙手一松,看著茶碗在地下摔了個粉碎。

    她仰頭倒在了床上,看著頭頂?shù)膸め!?/br>
    顧思杳已然堵絕了她所有的希望,不是自己的就不該生非分之想,更不該踐踏旁人來達成目的。這一課,她學的慘烈。

    姜紅菱立在門檻上,幾乎望穿了夜色。

    終于,那熟悉的身影進到了院中,快步行來。

    顧思杳進到門內,沒有言語,將手上的狼筋丟在了地下,而后吩咐:“都出去罷?!?/br>
    如素與如錦有些擔憂的望著姜紅菱,姜紅菱雙唇輕抿,向她們搖了搖頭,輕輕道:“去罷?!?/br>
    這兩個丫頭,方才低頭出去了。

    顧思杳在椅上坐了,姜紅菱走到他身側,見他一臉的戾氣,卻是一身蕭索。

    她剛欲開口,顧思杳便將她攔腰抱住,把頭埋在了溫軟的懷中。

    這份帶著幾分女性甜香的溫暖柔軟,讓他的心漸漸安寧了下來。

    從來,姜紅菱便是他心底那唯一干凈的地方。

    他并沒有那么外人看上去的那么強悍,他需要她。尤其是在這個充滿了污穢、骯臟、冰冷與算計的府邸之中,她是他唯一的幸福和溫暖。

    有時候,顧思杳甚而會以為,姜紅菱就是上天送給他的救贖。

    他宛如溺水的人一般,死死的抓著她,一經(jīng)放手,便是再也無望的人生。

    姜紅菱本想問些什么,見了他這幅樣子,也就沒有言語。

    細嫩的春蔥十指插入了他的發(fā)間,輕柔的替他按揉著。他偶然的頭疼,她替他這樣做過一次。那之后,他便喜歡上了這樣。但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她便會這樣安撫他。

    燭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緊緊的偎依糾纏著。

    顧思杳在她懷中,吸吮著她身上甜軟的氣息,低聲說道:“我教訓過她了?!?/br>
    姜紅菱眸色微動,輕輕道:“我知道。”

    “沒有人教她,她就走了歪道,走火入魔了?!边@聲音在她腰間傳來,有些悶悶的。

    姜紅菱聽出這弦外之音,聯(lián)想至顧嫵對自己那莫名的恨意,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她倍感詫異,但想到這家中的荒唐,似乎多添上這一件也不算什么。再聽顧思杳話音之中的苦悶,她便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道了一句:“她知道錯了,能走回來,就是好的?!?/br>
    顧思杳沒有接話,忽然說道:“紅菱,成婚之后,給我多生幾個孩子吧?!?/br>
    姜紅菱臉上一熱,不知他怎么突然間就說到這事上來。

    顧思杳將頭自她懷中抬起,凝視著她,雙眸之中滿是熱切:“我想要和你的孩子,我們好生教導,好好養(yǎng)育,再也不要走他們的老路。我想要,真正的家。”

    姜紅菱頓時明白過來他這話的意思,鼻子猛然一酸,道了一聲:“好?!?/br>
    她和他,是一樣的。

    第147章

    翌日, 姜紅菱醒時,身畔已然空空如也。

    看著一室光亮, 她心里頗有幾分啞然。昨日, 顧思杳又同她歡愛到半夜。他睡得比她還要晚,只記得她遁入夢鄉(xiāng)之際, 他依然在她身上。

    今日醒來,她只覺得腰肢酸軟無力, 身子也還兀自有些困乏。他卻同沒事人一般, 再度出門去了。這男人同女人的精力,竟有這樣大的分別么?他折騰了她一夜, 她連起床的力氣也幾乎沒了, 他卻還有精力出門辦事。仔細想想, 也是不公平。

    想至此處, 她忽然失聲一笑,抬手撫在了光潔的額頭上,略遮了遮那有些刺目的日光。

    值夜的如錦聽到動靜, 掀起帳子,服侍她起來穿衣,一面說道:"奶奶今兒起晚了,二爺出門好一晌功夫了呢。早上二爺本是要等奶奶一道吃早飯道, 但看奶奶始終沒醒, 就先出門了。"姜紅菱聞言,當即問到:“既是這樣,怎么不叫我起來“

    如錦說道:“二爺說不讓吵醒奶奶?!敖t菱瞅著她, 點頭說道:“好啊,如今你們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你們二爺說的話倒好使,我說什么就都成了耳旁風。我說怪道昨天夜里我叫你們兩個,倒茶也不動彈,倒水也懶怠動。虧得昨兒夜里我還替你捏了把汗,生恐你被二爺拿了去。原來只是白cao心罷了!“

    如錦任她數(shù)落了一番,嘻嘻笑道:“我曉得奶奶疼我,但如今連奶奶都是二爺?shù)?,我們還能說什么?昨兒夜里,擺明二爺不想我們在旁杵著礙眼,我們倒沒眼色硬湊在不成?“

    幾句話說的姜紅菱面紅耳赤,她前世今生活了這二十余年,人前從來端靜自持,且因她生性不茍言笑,又身份敏感,也從無人敢在她面前同她風言風語的開這些玩笑。

    然而近來她同顧思杳之間相處是越發(fā)不避人了,如錦如素兩個貼身服侍的婢女看在眼中,閨服侍之時免不了拿這些事情來說笑。

    姜紅菱聽了這調笑之言,不覺羞惱起來,呵斥了她幾句。

    主仆兩個正拌嘴之時,如素忽自外頭匆匆進來,說道:“奶奶,秫香樓打發(fā)人來報信兒,四姑娘昨兒夜里四更天時分發(fā)了高熱,到了這會兒已有些人事不知了?!?/br>
    姜紅菱微微吃了一驚,但轉念便想到昨夜之事,心中遂明白了幾分,當著兩個丫鬟面前也不提起,只問道:“可請大夫了?”如素說道:“秫香樓上下都慌了神了,并不敢擅作主張,來請奶奶做主?!?/br>
    姜紅菱聞言,更不多語,草草梳洗了一番,便起身往秫香樓去了。

    一路到了秫香樓,只見院中擠了一地的人,那些西府跟來伺候顧嫵的丫鬟婆子,此刻都在院中。

    姜紅菱眼見此景,心中生出幾分恚怒,斥責道:“姑娘病著,你們不在里面伺候,都杵在院中做什么?!”

    這些人各個垂首不言,面色發(fā)白,竟有幾分人人自危的情形來。

    姜紅菱更覺得奇怪,也沒多出言,拾階而上,進房看視顧嫵。

    進到屋中,堂上一片寂靜,一人也無。

    她轉進內室,就見顧嫵僵臥在床上,聲息俱無。只如雪一人守在床畔,抽抽噎噎。

    一見她進來,如雪連忙起來,低低道了一聲大奶奶,又抬手拭淚。

    姜紅菱走上前來,看視了一回,但看顧嫵躺在床上,雙眸緊閉,臉色潮紅,雙唇卻無絲毫血色,與昨日她暈倒之時的樣子,真有天壤之別。

    她忍不住伸手試了一下,果然顧嫵額頭guntang不已,不由斥道:“姑娘病成這個樣子,不說請大夫醫(yī)治,倒在這里哭哭啼啼,算是怎么樣?”說著,想起外頭那一院的人,又道:“怎么就你一人在這里,那些人都在院里發(fā)瘟不成?!”

    如雪聽她問起,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道:“昨兒半夜姑娘燒起來,這些人便四處亂傳姑娘是被二太太染了疫病,不敢進來扶持。我央求了幾回,他們誰也不肯來。姑娘要喝水也沒有,要請大夫也沒人肯去。我要走開,又怕姑娘床前沒了人。恰好如素jiejie打這兒路過,我才央了她去報知奶奶。”

    姜紅菱聽了這一番言語,面色沉沉,先不發(fā)落這事,只吩咐如素道:“去二門上打發(fā)個小子,騎快馬請大夫來家。昨兒來的那位就不必了,另外請個高明的來。”

    如素答應著,快步出去了。

    姜紅菱便在正堂上首坐了,吩咐著將院中那一票人傳到屋中。

    只見她杏眼圓睜,俏臉含怒,朱唇微啟:“二爺將你們自西府調派過來,是要你們服侍四姑娘的。如今四姑娘病了,你們竟這等畏禍,一個也不在跟前。連分內的事情都做不好,侯府留你們還有什么用處了?!我不知你們在西府里如何行事,又是誰家的什么人,有些什么臉面。但既來了侯府,便要服我的管束。我可容不下這等欺凌主子、貪懶畏禍的下人!”

    這些人在底下站著,各個聽得面面相覷。

    昨兒顧嫵鬧下的事,這些人也模糊聽到了一些,又見顧思杳夤夜前來,將她狠狠教訓了一番,便當這四姑娘將這兩位當家的主子得罪了一遍,再也不必將她放在眼中。

    顧嫵曾藏匿程氏生前使用之物,如今夜半發(fā)熱,人便都傳她是得了疫病。眾人既不將她放在眼中,哪里還肯親身涉險,前來照看?遂各個躲了開去,任憑如雪如何央告,并無一人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