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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俏寡婦榮寵記(重生)在線閱讀 - 第91節(jié)

第91節(jié)

    毓王卻聽岔了,只點頭道:“青年守節(jié),倒也令人欽佩。只是……可惜?!?/br>
    顧思杳耳里聽著這話,滿心怪異,也不愿同別的男人多談姜紅菱的事情,便拱手告辭道:“在下還有事要辦,王爺請回?!?/br>
    毓王也并未挽留,看著侯府家丁牽馬過來,顧思杳翻身上馬,漸漸遠去。

    不知為何,今日的顧思杳雖是盛怒前來,但毓王總覺得他神態(tài)之間意氣風發(fā),與昨日大不相同。好似一夜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令他極其得意歡喜之事,所以今日方有此態(tài)。

    聯(lián)想昨日情形,那顧王氏就在后院,顧婷報信不去找她,卻舍近求遠偏偏找到前堂上來尋顧思杳。顧思杳乍聞姜紅菱去了蘭氏的臥房,那焦慮躁狂之態(tài),委實不似是小叔關(guān)切嫂子。

    自己同他交往也算有了時日,深知此人性情,素來冷靜自持,行事縝密,滴水不漏。昨日卻為著個女子,連內(nèi)外之隔的忌諱也忘了,就這般闖入王府姬妾的房中,甚而還折斷了齊王的一只胳臂,今日又為了此事前來興師問罪。

    雖則此事兩人早已通了氣兒,但顧思杳心中的狂怒,卻也是實實在在的。

    難道說,他對那姜氏……

    姜氏躺在顧思杳臂彎之中的情形,還歷歷在目,毓王每每想到此事,都覺得胸口發(fā)悶,極不舒服。

    之前,他已有感觸,自己對這女子似是過于留意了。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也不肯多想。畢竟,時局緊張,容不得他胡思亂想。

    然而這一次,她險些為齊王玷污。此事同自己分明沒什么關(guān)系,卻令他超乎尋常的憤怒。

    顧思杳折斷了齊王一只胳臂,在他看來,竟是遠遠不夠。

    不止如此,若非反復提醒著自己,要留那蘭氏的活口,他或許早已調(diào)唆齊王,將蘭氏勒死了。

    昨夜,他整夜都在想著顧思杳帶了姜氏回去,又會怎樣。雖明知自己這般揣測,實在是無理至極,卻又壓抑不住思緒,竟致一夜不曾合眼。

    看著天上白花花的日頭,齊王忽而悵然一笑。他明白了,他這是她動情了。

    他自幼生長于宮廷,看慣了各樣女人為爭寵奪勢使盡了惡毒手段。就如毒蛇,越是毒性猛烈,越是色澤斑斕。對于女人,他打從心底里的排斥厭惡。

    他自問自己是個無心無情之人,如今卻對一個才見了幾面的寡婦動了情,這是怎生的荒謬?

    然而,造化就是如此弄人。也許當初在得月樓上的那驚鴻一瞥,便已注定了今日這場迷局。

    毓王撫摸著石獅腳下光溜的繡球,嘴角忽然彎起了一抹笑意。他并非什么別扭造作之輩,動了情便是動了情,又如何?只要他能得到那天下至尊的位子,想必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對于權(quán)力,他今生從來不曾如當下這般執(zhí)念深重。

    顧思杳并未即刻回府,而是折道去了貨行。

    那蘭氏也被他吩咐家人,送到了此處。

    他是騎馬去的齊王府,并不曾預備,帶蘭氏出來,便吩咐家人雇了一乘轎子,用以與蘭氏乘坐。

    也是顧思杳的吩咐,蘭氏這邊出了門,那邊便被捆了個結(jié)實,蒙眼堵嘴,甚而連耳朵也蒙了起來。待再見天日時,驚覺自己竟深處一間陰暗斗室之中。

    第134章

    蘭姑娘定睛細瞧, 但見這屋子甚是逼仄狹小,屋中陰冷潮濕, 四面墻壁甚而有些濕漉漉的, 雖是盛夏,亦覺寒氣逼人, 便知這屋子怕是設(shè)于地下,潮氣方才如此重。

    屋子墻上并未開窗, 只留著一排氣孔。屋舍正中放著一方木桌, 做工粗陋,也不是什么好料子。其上一燈如豆, 照的室內(nèi)一片昏暗。

    蘭姑娘打量了四下一番, 見屋中空無一人, 微有些驚魂不定。她本以為顧思杳會將她押往侯府, 與那姜氏發(fā)落出氣,誰知竟會被送到了這里。她不知顧思杳將如何處置自己,心中惴惴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 屋門吱呀一聲開了,顧思杳緩步走到屋中。

    他進得門內(nèi),高大的身軀令這屋子更顯得狹窄不堪。

    蘭姑娘見他進來,緩緩起來, 向他一笑:“不知世子, 將小女子關(guān)在此處,有何貴干?”

    顧思杳看著她,淡淡說道:“我要你在齊王府中的一切所見所聞?!?/br>
    蘭姑娘瞇細了眼睛, 向他慵懶一笑,說道:“世子真能說笑,我只是個小小的內(nèi)宅侍妾,所知不過是些雞零狗碎的婦人事體。世子,竟對這個有興趣?”

    顧思杳說道:“我勸你還是放聰明些,齊王已將你交了出來,這世上無人再關(guān)心你死活。你硬挺下去,并無好處。”

    蘭姑娘自進了齊王府,受齊王寵愛,過的也是受人追捧的日子,哪里受得了人當面威脅,一時氣盛,仰首笑道:“我便是不說,你能奈我何?殺了我么?我活成這個樣子,留這一條爛命,又有什么趣味?不過是多費了你一口棺材。”

    顧思杳面冷如水,眸中波瀾不起,張口道:“我曉得你這個年紀的人,都不怎么怕死。然而這個世上,多得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你若不信,大可試試。我多的是手段,讓你死不成,活不了?!?/br>
    這話口吻淡淡,聽在耳里卻森冷可怖,蘭姑娘不由出了一背的冷汗。

    想到自己從人人捧著的親王寵妾,淪落為階下囚,她忽覺悲憤交加,仿佛自己還是那個聲色坊里任人魚rou的下等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費盡了心機,竟而又回到了原地。

    她雙膝一軟,癱坐在地,哀哭叫罵,雙手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

    顧思杳立在一旁,不言不語,靜看她撒潑的癲態(tài)。除卻姜紅菱,別的女人心事如何,感受怎樣,他絲毫也不放在心上。

    蘭姑娘一時叫罵齊王,一時哀哭自己身世,鬧了半晌,筋疲力竭方才漸漸停了下來。

    顧思杳冷眼旁觀,這方說了一句:“瘋夠了?那便說話罷。”

    蘭姑娘忽然抬頭,冷凝著他,獰笑道:“世子想從我嘴里撬出東西來,那也沒什么不可以。我和世子合作,但世子也須得與我些好處。不然,任憑世子要殺要剮,我蘭馨爛命一條,沒什么可怕的?!?/br>
    顧思杳這方曉得,原來她閨名蘭馨,又問道:“你要什么好處?”

    蘭馨說道:“我要一萬兩銀子,連同一份良家籍?!?/br>
    這所謂良家籍,乃是本朝戶籍下女子的出身憑證,用以區(qū)分良家女與入了賤籍的女子,比如為婢為妾為娼,皆不在其列。女子若非良家,身份上自是跌了一等,即便出嫁也不能為人正室。這蘭馨既出身于聲色坊,又是齊王的侍妾,自然并非良家。

    顧思杳心中盤算了一回,良家籍不算什么難事,無過是找些門路替她辦了便是,只是那一萬兩銀子,未免有些漫天要價。

    他當下說道:“你如今在本世子手中,我為何要同你談條件?”

    蘭馨昂起下巴,看著顧思杳,眸中泛著異樣的神采:“容嬪娘娘,不是好死的?!?/br>
    顧思杳聽她突然提及容嬪,大感意外。

    容嬪是毓王的生母,早年受柳貴妃構(gòu)陷,戴罪而亡。然而這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其時齊王也不過是個懵懂孩童,這蘭馨更是年幼,顧思杳不知她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顧思杳心念飛轉(zhuǎn),口中說道:“容嬪是玩弄巫蠱,禍亂宮廷,被當今皇上下旨自縊而亡,誰不知道?”

    蘭馨笑道:“我便是知道,容嬪娘娘不是自縊而死。她死前,原是找到了證據(jù)自證清白的,只是被柳貴妃搶先下手,害死了她?!?/br>
    顧思杳聽聞此訊,當真吃驚不小。容嬪戴罪而亡,方才致使毓王自幼不受上寵,幾乎流放于外。毓王與他雖都猜此事必有蹊蹺,卻只是苦無證據(jù)。此事若有轉(zhuǎn)機,那于宮廷局勢,必是大有震動。

    他雙眉一挑,沉聲問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證據(jù)?”

    蘭馨杏眼一翻,嬌媚笑道:“有如何,沒有又如何,橫豎不是我的事。世子若然答應了我的條件,我才幫得上忙呢?!?/br>
    顧思杳原本只想從她口中挖出些齊王沉溺酒色、荒唐跋扈的事跡來,不想竟而爆出了這樣大的消息。與此相較,蘭馨所提的兩個條件便什么也不算了。

    他當即答應道:“一萬兩銀子,并一份良家籍,這不算什么。”

    蘭馨說道:“我是被你們這些男人弄怕了,不把東西送來,我是不會說的。待這兩樣備齊了,你還要送我到安全去處,不然休想從我嘴里聽到一個字!”

    顧思杳看著她,頷首道:“你倒是聰明,很會利用手中的籌碼?!?/br>
    蘭馨笑道:“你們這些所謂的貴人,我是見多了,面上衣冠楚楚,骨子里虛偽造作,說過的話,轉(zhuǎn)過臉便可不認的。我吃過的虧已是太多了,不得不小心些。”說著,她四下看了一眼,頗為嫌棄道:“我不要在這地牢里住著,與我一間上房。我心情不好時,什么也想不起來。”

    顧思杳劍眉微揚,冷聲道:“別得寸進尺,若非你還有那么幾分價值,但憑你做下的事情,我便想你立刻就死。”丟下這一句,他轉(zhuǎn)身就要出門。

    蘭馨又是委屈又感憤慨,沖著他背影厲聲喝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爺,憑什么如今卻要我一個弱女子來承受你的報復?!”

    顧思杳本已踏出門外,聽到這一句,又回首道:“你也不過是為了你的榮華富貴。”言罷,拂袖而去。

    蘭馨看著那厚重鐵門重新鎖上,跌坐在地。她方才雖有膽量同顧思杳討價還價,此刻卻真正后怕起來。

    顧思杳出了地牢,走到路上,卻是自貨行的后院出來。

    這家貨棧乃是云煙貨行的分號,因著先前那家生意興隆,他便又在東市開了一家,乃為聯(lián)號。這店鋪面上只是尋常貨行,背地里卻是他豢養(yǎng)能人異士,搜羅情報,乃至關(guān)押囚犯之所。

    憑借著上一世的記憶,他網(wǎng)羅了許多江湖異人,又請了數(shù)位精明強干的賬房掌柜來打理貨行生意。貨行的生意蒸蒸日上,做通周遭幾個縣市。如今,他錢財人力兩全,許多事情也都有條不紊的推行著。眼下,只欠御駕南巡的這股東風了。

    自后院出來,前頭正生意鬧熱,人進人出,絡(luò)繹不絕。

    看店的掌柜見東家出來,慌忙迎上去,就要倒茶讓座。

    顧思杳眼見已出來了一日,此刻日頭竟已偏西,心中掛念著姜紅菱,便也不做停留,騎馬回府。

    回到侯府,已是日薄西山,幕鴉歸巢。

    顧思杳進得府中,也沒有回坤元堂,徑直去了洞幽居。

    一路過去,卻見路邊不時有家丁焚燒草藥,弄得四處煙熏火燎,藥氣沖天。

    顧思杳駐足問道:“這是在做什么?”

    那家丁見是他,慌忙回道:“是大奶奶的吩咐,說城里傳起了疫病,要小的們四下熏這草藥?!?/br>
    顧思杳聞言,亦不曾多問,徑自去了。

    走到洞幽居時,恰逢如錦出來倒水,見他回來,就要向里面通傳。顧思杳卻擺了擺手,如錦會意,悄悄走開了。

    顧思杳踏進門內(nèi),卻見姜紅菱倚著軟枕,歪在美人榻上,正望著窗外出神。

    他輕步上前,自她身后將她摟住,低低問道:“在想什么?”

    姜紅菱不防他忽然走來,嚇了一跳,回身看是他,又喜又怒,嗔道:“幾時回來的,做賊也似,倒唬了我一跳!”

    顧思杳在榻上坐下,將她一扯,輕輕抱在膝上,環(huán)住了她的腰身,低聲問道:“你這一日,在家里做什么?”

    姜紅菱見他竟公然親昵,不由臉上微熱,虛推了他一把,斥道:“這是做什么,怪熱的。”嘴上雖這樣說,身子卻沒動彈,乖覺的任他抱了。

    此刻日頭西斜,余暉遍灑,照在姜紅菱身上,薄紗羅衣之下,隱隱透出冰肌玉骨。她微微垂首,鬢發(fā)自耳畔滑下,精致的臉上眸光似水,柔媚無限。

    雖是兩人尚未成親,但擁著她,顧思杳只覺的心中充滿了甜意與溫暖,一切的辛苦為了這一刻都是值得的。直到了當下,侯府于他,方才有了家的意味。

    姜紅菱余光輕掃過這個男子,清雋的臉上,挺直的鼻梁被日頭撒上了一層碎金,偎依在他胸前,是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安穩(wěn)。這個男子,就是她的男人。從昨夜起,他就是了。

    每每想到這里,姜紅菱便覺的不可思議。

    這一整日,她都為此事恍惚,甜蜜之中帶著一絲焦慮,但不論如何,她都不曾后悔。

    第135章

    兩人依偎著, 看著窗外落日余暉漸漸退下地平。

    如錦從外面進來,問道:“晚飯得了, 討兩位的示下, 可就擺進來?”

    顧思杳沒有言語,姜紅菱點頭道:“就擺在這屋里罷。”

    如錦得了吩咐, 點頭出去。

    片刻功夫,如錦便提了兩支黃花梨樓花食盒進來, 如素將姜紅菱平日里吃飯的八仙桌抬出來, 兩個丫頭便將飯菜一一擺了出來。

    待擺桌齊整,如錦過來請他們二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