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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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易說:“寫檢討?!?/br> 聲音又低又啞,聽起來沉沉的。 何牧陽看他沒什么事兒,于是點點頭,跟著看了倪梓一眼,沖檢易撇了撇下巴,轉(zhuǎn)身就走了。 檢易對著她牽起嘴角一笑,“還吃餃子么?” 倪梓急完了之后只剩下氣惱,“不吃了?!?/br> 檢易就跟個悶葫蘆似的抿著嘴,站著什么也不說,倪梓內(nèi)心有氣,但氣的不是他,究竟氣些什么她也說不上來,還伴著隱隱的不安。 她不想陪他傻站著,扭頭就走。 檢易有些發(fā)怔,看著她走開了,然后再看著她折身回來,拉著他一起走。 這件事就這么不了了之。 倪梓問過他為什么會打起來,檢易什么也沒說。 因為打起來的原因,根本不足以構成打架的因素。 顧丘就是不小心說錯了話,不是有意的,但是話中的內(nèi)容涉及到他爸。 “爸爸”這個詞一直以來僅僅是他不愿意提起的話題,但是就在那一刻,忽然之間就成了他的禁忌,成了引爆點,閑人勿扯,扯一句就是死路一條。 他只知道,打架的時候他的意識是清醒的,拳頭落下的時候甚至還有一種被解放的痛快感。 可是那種一時的痛快感就跟毒癮一樣,好像甩不掉似的。 一面驚恐,一面貪戀。 所以他才討厭這個世界,到處充滿人性的矛盾與虛偽,連他自己也無法免俗。 即便是有個人忽然搭上了他的肩,甚至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拍了他一下,他都心生厭惡,拳頭掄起來的原因僅僅是想驅(qū)趕打散這種厭惡感,可是仍然不斷有人過來打擾他…… …… 倪梓只要一下課就會跑到隔壁班看一眼,確認檢易有沒有沖動行為,她覺得自己再這么惶惶不可終日,遲早得神經(jīng)病。 當檢易接二連三地發(fā)生打架事件的時候,倪梓覺得比起一發(fā)而不可收拾的局面,天塌下來也不過是一瞬的事情。 教導主任氣得血壓直升,嗓門能掀翻屋頂,嚷嚷道:“敗壞校風??!無組織無紀律??!打電話叫家長??!處分!!處分??!處分——” 檢mama接到電話,撇下診所趕到學校來,直奔教導處。 倪梓連課都聽不下去,心里一直想著教導主任會怎么處理,下了課跑到隔壁班打聽才知道,檢易被檢mama帶回家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檢易變得很敏感,動不動就跟要殺人似的,”某同學嘆了口氣,說:“我覺得,他應該是這里有問題?!蓖瑢W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腦殼。 倪梓一臉嚴肅地看了他一眼,那同學才慢慢收回八卦的神情。 他之前不管哪方面都表現(xiàn)得挺正常的,為什么這段時間會忽然發(fā)作? 萬事開頭總得有個契機或者誘因。 可惜檢易不肯開口說出任何想法。 …… 這幾天檢易沒來學校,學校沒有停他的課,據(jù)說是請假了,請了長假。 周六放學倪梓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跟何牧陽一塊走,去了檢易那兒。 來開門的是檢詞,她悶悶的,就差要哭出來,“哥哥每天都不說話……” 倪梓抱著她拍拍她的背,然后去敲檢易的房門,門是虛掩著的,她敲了兩下就自動開了。 門一開,倪梓就聞到一股濃重嗆鼻的煙味,她進去之后在門邊發(fā)現(xiàn)了他,檢易靠坐在墻角下,面色陰沉,目光灰暗,地面全是煙頭。 倪梓的手搭在門柄上忘了放下來,定定地看著他,想象不到他這幾天是怎么度過的。 檢易感覺門口的人沒有任何舉動,抬頭望過去,發(fā)現(xiàn)來的人是她時,忽然就慌了,急忙撐著地板站起來,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地站著。 倪梓感覺喉嚨倏地發(fā)緊,緊到有點疼,緊到呼吸困難。 她張著嘴呼吸了兩下,才慢慢把他推到床邊讓他坐下,手抬起他的臉看了一下,笑著說:“黑眼圈這么深,晚上不睡覺?” 檢易嚅動著雙唇,什么都沒說,看著她干澀地扯了一笑。 倪梓感覺他的下巴有點扎手,掌心往那邊蹭了幾下,說:“我就是過來看看你,看你家里要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按時睡覺,還有不要吸煙。” 何牧陽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抱著檢詞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倪梓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意識到天已經(jīng)暗下來了才去看時間,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7點了。 “我明天再過來?!?/br> 她說完剛站起來,檢易忽然攥緊了她的手,他垂著腦袋幽幽沉沉地嘆了口氣。 倪梓只好抬起他的臉,彎下腰對著他的唇親了一下,說:“滿嘴煙味,明天別吸煙了?!?/br> 檢易伸手攬上她的腰,再去勾她的腿,半強迫式地讓她跨坐上來,然后不管不顧地湊上去就吻她。 像是要拋開身外的一切,再往她身上索取更多,最好連根拔起,讓她歸自己所有。 這個想法剛成型,檢易猛一下回過神來,怔愣著慢慢松開她,換成把臉埋在她頸窩里,不斷地呼吸。 …… 晚上8點鐘檢mama就關了診所的門回家了,回到家里開始做飯,8點半的時候門鈴響了,她關了火急忙跑出去開門,門口是檢易的小姨還有eric。 見到他們來了,檢mama才松了一口氣,趕緊把人請進門。 檢mama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有點后悔沒有早點實施之前的想法,“他回來一個星期,一直沒開口說過話,有時候連飯都不吃。” eric聽完沉默良久,站起來去敲檢易呃房門,門依然是虛掩著的,他直接推開,屋里沒有開燈,通過屋外投射進來的燈光,eric看見他坐在床邊,盯著對面發(fā)呆,感受到光源的時候才扭頭看過來。 檢mama在檢易房門口徘徊許久,小姨好幾次拉她過來坐下,可是她的一顆心懸著,坐下沒多久又站起來,來來回回地徘徊。 eric在檢易屋里待了接近兩個小時才出來,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本本子,坐下之后,他把本子攤開,推向檢mama。 可能是個人習慣,eric在本子上把自己所得的信息,用中文簡單地列出來: 1、自認不正常; 2、長時間壓抑; 3、一再逃避,避而不談,并且自我封閉; 4、一旦被人【尤其是被自己在乎的人】察覺出端倪會惶惶不安,然后再度壓抑這種不安,可是越是想掩蓋,就越是不安,如此形成一種循環(huán),導致病情加重。 …… 檢mama看到這里就看不下去了,捂著嘴拼命克制著不讓情緒崩潰。 她知道檢易一直在壓抑自己,但是也一直心存僥幸,希望是自己的錯覺,因為這幾年來他比以前更懂事,幾乎承擔了家里的一切。 檢詞坐在自己房門口,非常聽話,沒有跨出去一步。 …… …… 倪梓一到星期六就會過去看檢易,陪他聊聊天,給他煮個粥什么的,檢易的表現(xiàn)很正常,就跟以前一樣,逗她兩句,再給她幾顆糖。 她有一種錯覺,覺得他或許沒病。 又或者,他以前就這么隱瞞著她的,甚至隱瞞了所有人。 倪梓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會學校繼續(xù)上課,問了他,他也什么都不說。 直到她要回去的時候,他忽然說:“我出國?!?/br> 她猛一下轉(zhuǎn)過來,愣了好久才理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笑著說:“如果出國比較好的話,那就出國?!?/br> 檢易定定看著她,沉默的期間感覺喉嚨干澀發(fā)緊,非常難受,“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br> 倪梓覺得自己的嘴角扯得發(fā)酸,慢慢收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是什么意思?” 檢易伸手把她拉過來抱住,手臂將她緊緊圈在懷里,他咬著腮幫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心臟疼起來恨不得立刻讓它停止跳動。 這種茫然無助的感覺,檢易在小的時候經(jīng)歷過,那樣的經(jīng)歷導致他幾乎每一晚都能夢到那樣的場景,那樣的場景讓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被迫剝離自己。 那種驚惶就跟這一次的感受一模一樣。 不用等我,不值得。 不用等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不要再靠近我這種隨時會傷及無辜的人,說不定那天會失手傷害到你。 …… …… 倪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高考前這一個月的,檢易沒有再來學校。 而她比起之前,似乎是想做最后的沖刺,沒日沒夜地復習,有時候可以整宿整宿不睡覺,最后的結果就是黑眼圈加重了,并在課堂上睡著了。 忱書看得出來她的異樣,問了兩次,她什么也不說,最后只好改勸說,她依然不聽勸。 倪梓強行讓自己陷入一種麻木的狀態(tài)里面,她以前的生活中也沒有檢易這個人的存在,現(xiàn)在不過就是回歸了原本的生活。 而她也確實不負眾望,該學習的時候?qū)W習,該說笑的時候說笑,甚至還能比以往還要活潑。 這樣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高考。 那天檢易來學校考試了,檢mama陪著,倪梓遠遠就能看見他,他看過來的時候,倪梓拉著忱書擋在自己跟前,找她隨口聊了幾句轉(zhuǎn)移注意力。 考試的時候,倪梓覺得自己超常發(fā)揮了。 果然,化悲憤為力量是科學的是可行的。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腦子越是麻木的時候,就越感覺到冷靜,做題目順利到連自己都認為,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每考完一場出來,她的毛孔都要張開一次。 那天考完最后一場,倪梓最后一次感覺到毛孔展開。 那晚跟忱書一起出去外面吃了一頓,硯尋款待,說有酒,她就去了。 那晚她確實喝了點酒,沒有大醉,不過心里難受,于是就有點借酒裝瘋的意思,酒下了肚卻沒醉,反而更難受。 看她這樣,忱書只好讓硯尋早點回去。 倪梓感覺自己是被兩個人夾在肩上出來的,其中一個是冉小弟。 出來之后,忽然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