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會展也沒有其他人,如果—— “小海,jiejie工作上有事。你愿意跟jiejie一起去嗎?”宋一滿對著童小海說,“jiejie工作的地方有很多畫。你想看畫嗎?” 宋一滿等了好幾秒,童小海都沒反應。 就在她失望的時候,童小海忽然摁掉了電視,關了機。 哆啦a夢的國配一從耳邊消失,宋一滿就知道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嘴角揚起笑容,很想去擁抱童小海,可是她忍住了。她怕嚇著別人小孩。 “小海真棒!”宋一滿夸贊他,“一會呢,jiejie會先開車。然后帶你去會場。那里有好多好多的畫。小海喜歡的話,可以一直在那里看。只有你一個人?!?/br> 童小海都沒什么反應,看上去還是呆呆的。要是他脖子再長點,宋一滿都快以為他是呆頭鵝了。 等載著童小海到了會館,宋一滿才發(fā)覺,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這個陷入自己小小星球的小孩,居然在滿屋子的妖怪的畫里,第一次露出了童真的笑顏。 他看著大天狗的畫,伸出小小的手想要去觸碰。 宋一滿捕捉下了這個瞬間,然后把照片發(fā)給了祁游。 宋一滿xi:像不像天使? 祁游在病房里,只覺得溫柔裹挾了自己。 qiyou:他真的很喜歡畫。 祁游一直都知道,童小海有這方面的天賦。 qiyou:和你一樣。 第26章 是一種很奇妙的機緣。 莎莉美術館里放置了一架bosendorfor的白色鋼琴,奧地利產的, 倒是不常使用, 只是平時做展覽需要烘托氛圍時會請人彈奏。 看完了畫,宋一滿開完小會,解決了之前出事的時候的歷史遺留問題。對方擔心此次事件給展覽造成不良影響從而想要停止合約, 被宋一滿一手阻止。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天的憤青一樣的人, 還有人亟待接觸這樣的文化, 去了解這樣的世界。 她從童小海眼中讀出了少有的渴望。那個稚嫩的孩子是那么熱切地在捕捉著眼前關于妖怪畫的一切。 好在這次遇上的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宋一滿承諾給每個作品加保,那個人也就松了口。 她從會議室走出來,空蕩蕩的會館只剩下掛在墻上的畫。小胖子跟在她的身后,正要開口說什么,宋一滿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她聽到了微弱的音階。 她朝著會館唯一有聲源的地方走去,腳步很輕。近了,那破碎的音階顯得格外清晰。她定睛一看, 是童小海站在鋼琴前, 高高舉著手,在敲動。 宋一滿上前去, 一把將他抱起來,放在已經(jīng)調整好間距的椅子上。童小海扭頭看了看宋一滿,依舊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他轉頭看向鋼琴。宋一滿把他摟在懷里,防止他掉落。她看著他, 述而一笑。 “jiejie彈給你聽?” 她注視著童小海,等待著他的回應。他一個字也沒說,只是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收了起來,從琴鍵上離開。 宋一滿小時候學過鋼琴。她那個時候覺得自己不能輸,別人家的小孩會什么,她就得會什么。她不喜歡鋼琴,或者說,她不喜歡那一段盲目又壓抑的童年。 可是現(xiàn)在好像不一樣了。 她指尖輕摁,鋼琴共振發(fā)聲。非常普通的一首歌,一閃一閃亮晶晶。她彈得只能說是流暢,可童小海,竟然好似沉浸了進去。他那小小的手搭上了鋼琴,無師自通般,跟著曲調在琴鍵上尋找著,跳躍著。 宋一滿有些驚訝,“你會?” 童小海好像全然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只是彈著鋼琴,嘴角露出了一些笑意。 這笑容怔到了宋一滿。 原來一首簡單的曲調,一部鋼琴,真的可以使人露出這樣的笑容。 她眼眶有點發(fā)熱,胸膛里翻涌著不知名的情緒。 因為這個原因,宋一滿停下了手。她的衣袖被人扯了扯,回頭看,是童小海拽著她。他明亮的大眼睛看了看她,又去看那鋼琴,邀請她繼續(xù)參加合奏。 宋一滿拿他沒轍,笑著搖了搖頭。 童小海是個很乖的小孩。 休息日結束,宋一滿帶他去買了些用品,然后就開車領著他回月亮小屋。 宋一滿的心情還挺復雜的。 就在那門口,不少小孩都在跟父母告別。宋一滿和童小海兩個人相顧無言,直到工作人員過來,領著童小海離開。 還挺難受的。 她在想象祈游面對這樣的情況會怎么辦。他最重要的人,卻從來不會回應他的呼喚和眼神。只能和她一樣,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從自己的世界里消失,然后走進森林里。 宋一滿嘆了口氣,她仰頭看了眼枝椏葉里透露出的陽光,破碎又璀璨。她轉身準備離開,身后有工作人員追過來,喘著氣遞給她一張紙。 “這是小?!彼龤獯跤?,“小海給你的?!?/br> 紙張上只有兩個蹩腳的字,一筆一劃都歪歪扭扭。 ——鋼琴。 簡簡單單一張白紙,卻讓宋一滿忍不住掉眼淚了。那淚珠子就往地上落,啪嗒啪嗒地,止不住。她往車里藏,紙條被攥在手中。宋一滿忍著,往前開了一截路。她真忍不住了。腳下剎車一踩,車停住,她坐在車上嚎啕大哭。 她哭了兩下又不知自己在哭什么,就是最近所有的郁結都積累了起來,在這一刻釋放。哭著哭著宋一滿又笑了,覺得這樣真有點夸張。她從車抽屜里扯出紙巾,擦干眼淚,又扳開鏡子補了個妝。 她給祈游打電話,把人家小孩送回去,那得通知一下。 祈游正躺在床上看書,接了電話。 “辛苦你了?!彼f。 宋一滿倒不覺得辛苦,她給祈游分享今天的事,“小海給了我一張紙條?!?/br> 祈游以為自己聽錯了。 “紙條?” “你教過他彈琴嗎?”宋一滿把那天在會館的事娓娓道來。 祈游在電話那端,愣了好一會。 他從沒見過宋一滿口中的小海。 這些年他一個人扛,不火的時候得跑各種通告。小海的護理費很高,他要給他好的生活。好像匆忙之中反而忘了,小孩到底需要什么。 祈游覺得口中有些發(fā)澀。 “你們彈了什么?”他冷靜地問。 宋一滿覺得有點奇怪,“小星星。” 祈游苦笑。 他一直覺得小海不能和他們溝通,原來只是因為彼此的頻道不同。他在回應著他。 小星星,是祈游在他小時候每天都彈給他的。那個時候他說不上多喜歡這小孩,爸媽都還在。就好像日行一施,陪他在鋼琴前玩一會。 他什么都不說,可他什么都記得。 電話里那端的呼吸聲變得綿長。 宋一滿沒有掛斷電話,于是兩個人都能聽到彼此世界的聲音。宋一滿這邊傳來的森林的鳥雀鳴叫,風吻過樹葉后的沙沙作響,輪胎碾破枯枝的咔嚓聲……祈游的心一下變得柔軟而不可控制。 “下次,我們一起去接小海吧?!彼卣f,“帶他去彈琴?!?/br> “好?!?/br> 祈游側頭,醫(yī)院里的白色窗簾正在翻飛,不知何處而來的信鴿于外撲騰翅膀。而那帶來的是夏日與愛的訊號。 他就在這個瞬間,想到了和宋一滿終老。 宋一滿直接把車往她媽公司開,按這個點,羅女士估計還在跟別人唇槍舌戰(zhàn)。 管門的人認識她,就算她沒有牌照,也給她開了后門,送她進去。宋一滿一路殺到了二十三樓,羅知棋辦公室在這一層。這才剛出電梯門,還沒往里走幾步,就聽到羅知棋在訓人。 “上個月的報表為什么做成這樣?” “南部的營銷總額也不對,我難道沒有告訴你們要整理好送上來?” “說了多少次,控價要符合市場條件。” 宋一滿歪著頭往里瞅了眼,羅知棋正毫不留情地大殺四方。她看上去很精神,好像什么毛病也沒有。宋一滿彎了彎眸,踢了踢背后的墻壁,很小聲。有人耳朵尖,刻意走過來看了一眼,見是宋一滿,大松一口氣。 “宋一滿小姐!”那人故意大喊。 宋一滿覺得好笑,佯裝生氣,那人穿得西裝革履,卻給宋一滿鞠躬求饒。大伙都把她當羅知棋的滅火器。 還有人八卦,“宋小姐,你和那個明星談了多久了啊?!?/br> “結不結婚呢?” 宋一滿還沒說什么呢,羅知棋就出了一招河東獅吼。 “看什么熱鬧呢?”她眼神威懾力十足,“還不都去做事?” 各個都作鳥雀四散開,宋一滿和羅知棋對視,后者領著她去自己的辦公室。 “今天怎么來了?”羅知棋是真詫異,“來之前也不叫人打個電話。” “順路過來看看。”宋一滿簡單地說。 羅知棋知道這丫頭這句話十成都是假的。她對這些商業(yè)上的事半點興趣也不感,弄得她只好找個職業(yè)經(jīng)紀人來負責這些。等她百年,留給宋一滿的就是股份。她的女兒,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不然她這打拼半輩子要死要活的,給誰用?。?/br> 羅知棋想的得出神。 “媽!”宋一滿見她這樣,也忍不住打斷她。 羅知棋瞪她,又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說吧,找你媽干嘛?” 宋一滿也不知道怎么開口,羅知棋就開始了自我發(fā)揮。 “打算跟祈游私奔,前來匯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