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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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走出房間,婉清似乎渾然不覺。 謝煊把佩兒叫了出來,低聲問:“你給我好好說說大少奶奶這段日子到底怎么回事?” 佩兒眼眶泛了紅,小聲抽噎道:“從北京回來后,大少奶奶精神就一直不大好,也叫大夫瞧過,都說沒事,就是憂思成疾,這個三少奶奶也是知道的。” 采薇點頭:“我知道。那她什么時候抽上大煙的?” 佩兒說:“三少奶奶你還記得嗎?您去安徽找三少前,大少奶奶也像今天這樣鬧過一回?!?/br> “記得。我走后她又鬧了嗎?” “您走了沒幾天,后來又連著鬧了兩次,然后整宿整宿睡不著。后來她熬不住,就去煙館買了大煙,抽了大煙后,倒是沒再鬧了,偶爾也能睡上一覺,只是人的精神頭越來越差,也不怎么吃東西?!?/br> 采薇憂心忡忡朝臥房內(nèi)看去,婉清坐在地上靠在床尾吞云吐霧。比起她離開那會兒,她瘦得更厲害了,面色蠟黃,眼窩深陷,臉頰和唇上都看不到一點血色,用形容枯槁毫不為過。 謝煊道:“沒讓大夫開點中藥調(diào)理嗎?” 佩兒道:“先前三少奶奶在的時候就讓大夫開了,但沒什么用?!?/br> 采薇知道婉清這是精神狀況出了問題,也知道百年后治療抑郁癥尚且不簡單,更別提這個時代。 她想了想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等明天大嫂清醒點,咱們和她好好商量商量?!?/br> 謝煊點頭:“嗯?!庇謱ε鍍旱?,“你好好照顧大少奶奶,晚上警醒點,別讓她出了什么事?!?/br> “我會的?!?/br> 本來打了勝仗回家,兩人心情一直挺不錯,但現(xiàn)下被婉清這一鬧,頓時都沉重下來?;刂鳂菚r,一路各有所思,都沒說話。 直到一道聲音將兩人回神。 “大嫂怎么了?剛剛好像聽到她在叫。”謝珺站在自己房門口,看到兩人走過來,擔(dān)心地問道。 謝煊抬頭看向他,回道:“不是太好?!?/br> 謝珺道:“我使署公務(wù)忙,也不?;丶?,聽瑩瑩說大嫂最近精神越來越差,靠抽大煙才能睡著覺。前段時日,我讓醫(yī)生給她開了點安定,好像也沒什么用。” 謝煊道:“大哥沒了后,她就一直過得不大好,這回回北京她家里又接連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如今母親和弟弟去了東北,對她是雪上加霜。我們家得好好關(guān)心她,不然這么下去,恐怕會出大問題?!?/br> 謝珺點頭:“你說的是?!?/br> 謝煊幽幽嘆了口氣:“剛剛剛看到她大喊大叫說夢到大哥來找她,告訴她自己是被人害死的,我這心里真不好受。若是當(dāng)年我做事穩(wěn)妥點,別那么爭強好勝去追土匪,大哥也不會死,如今大嫂也就不會過得這么苦。” 謝珺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行軍打仗難免有各種意外,大哥的事也不能怪你,你別再自責(zé)了,以后做事更穩(wěn)妥點便是?!?/br> 謝煊抬頭看了他,默了片刻,點點頭:“二哥說的對。” 第79章 二更 快一個月沒住的房間, 因為有傭人每天打掃著,依舊整潔如新,四喜正在給采薇收拾衣裳,看到兩人進來,道:“小姐,要放水洗澡嗎?” 采薇點頭:“嗯, 放好水你就去休息吧。” 四喜撅了撅嘴抱怨道:“小姐, 你偷偷跑去找姑爺也不告訴我,差點嚇?biāo)牢伊恕!?/br> 采薇笑:“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嗎?” 四喜說:“以后你要再去哪里, 可必須得帶上我,你說這長途跋涉的, 你沒人照料怎么行?” 采薇道:“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照顧自己?!闭f著看著自己這個丫鬟嘖了一聲, 想起什么似的,說, “四喜,我沒記錯的話,你馬上要十九了吧, 我回頭跟mama說一下, 讓她幫你物色個好人家嫁了。” 四喜跺腳道:“我才不嫁, 我要一直照顧小姐?!?/br> 謝煊輕笑:“我也覺得你該找個人家嫁了, 免得你老是橫在我和你家小姐, 多不方便?!?/br> 四喜紅著臉哼唧了兩聲, 扭身去了浴室放水, 放好水之后, 邊出門邊道:“早知道小姐有了姑爺就不要我了,我還不如不跟您陪嫁過來。” 采薇瞪了眼謝煊,對方則是聳聳肩,一臉的不以為然。 采薇無語地?fù)u搖頭,去了浴室。 哪知,剛脫了衣衫坐進浴桶,閉著眼睛準(zhǔn)備享受一會兒熱水的撫慰,忽然感覺到有人進了浴桶,睜開眼一看,只見謝煊不知何時跟進來,脫了□□,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了水中。 采薇這不經(jīng)意的一眼,將他渾身上下盡收眼底,她臉上頓時一熱,佯裝鎮(zhèn)定般嗔道:“你干什么?” “有點累了,跟你一塊泡泡,也省了再放水?!敝x煊輕描淡寫回道,自顧地在她面對坐下。這浴桶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一個人泡著綽綽有余,兩個人就實在有些逼仄了,尤其是謝煊那么人高馬大一個,他一坐下,兩人的腿便在水下交纏在了一處。 采薇對他這種不請自來的行為,本想發(fā)作,但見他臉色確實有些疲憊,想了想,還是作罷,反正都已經(jīng)是夫妻,倒也沒必要太矯情,何況在這人面前,所有的矯情最后都會成為他沒皮沒臉的情趣。 她看了他一眼,稍稍將腿往后收了收。 謝煊坐下后,便闔上了眼睛,也不再說話。 采薇對他自然而然的狀態(tài),其實還是很有些無語的,分明才洞房沒多久,而且因為天不時地不利,洞房之后也沒再有過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這樣,仿佛跟老夫老妻一樣。 她默默看了他一會兒,想起什么似的,問:“謝煊,你說你二哥這個人怎么樣?” 謝煊身體靠在浴桶,雙手搭在邊沿,頭微微往后仰著,一派慵懶的姿態(tài),聽到她的話,不緊不慢地睜開眼睛:“什么怎么樣?” 采薇說:“他這么年輕就做了上海鎮(zhèn)守使,我還挺好奇的。你給我說說他的經(jīng)歷唄?” 謝煊漆黑狹長的眸子,隔著薄薄的水汽看著她,默了片刻,才娓娓開口:“二哥他小時候跟梅姨住在莊子上,后來父親進京,他才正式回到謝家。因為之前沒在一起生活的,他性子又很安靜,我們兄弟之間一開始不算親近,后來才慢慢好起來。怎么說呢?”他頓了頓。“我從來沒見過比他脾氣更好的人,那時候因為父親對他比較忽視,家里的傭人自然不會對他上心,但無論受到什么委屈,他一次都沒抱怨過。他回到謝家沒多久,玉蕓玉嫣的父母出事,兩姐妹被父親接到家里養(yǎng)著。玉嫣年紀(jì)小,有傭人照料,但玉蕓已經(jīng)七八歲正是貪玩的年紀(jì),我和我大哥最怕這種麻煩的小姑娘,都是躲得遠遠的,生怕被她纏上。但二哥不一樣,玉蕓想去哪里玩什么,二哥一定會滿足她,有時候出去累了,回來時他還會一路背著。他自己也才十幾歲,背個小姑娘,一走走半個時辰,從來沒嫌過麻煩?!?/br> 采薇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那你和大哥,很少跟二哥一塊玩嗎?” 謝煊道:“我和大哥貪玩愛動,但二哥他喜歡安靜,可以在亭子里看書一看看一下午,小時候不太能玩得到一塊。” 采薇想了想,奇怪問:“照你這樣說,二哥他這性子應(yīng)該不適合當(dāng)兵,他怎么會進新軍的?而且還做得這么好。” 謝煊沉默了稍許,道:“他剛回謝家確實不像能當(dāng)兵的,騎馬射箭樣樣不會,不像我們從小就在父親手下受訓(xùn)。但他這個人特別上進,他第一次跟我們一塊去射箭,因為以前沒拿過弓,射得一塌糊涂,父親說他不是這塊料,以后去衙門里謀個文職,或者去家里的生意做賬房掌柜就行。沒想到他回去后就默默練習(xí),第二次再去,就突飛猛進。后來去了講武堂,他就一讀書人,斯斯文文的,根本不受重視,但他特別刻苦,等從講武堂出來,已經(jīng)是他們那一批最優(yōu)秀的學(xué)員。再之后從日本陸軍士官學(xué)校畢業(yè),也是當(dāng)年的優(yōu)等生?!闭f著,他自顧地輕笑一聲,“怎么說呢?他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溫和斯文,但意志力好像特別強大,但凡認(rèn)準(zhǔn)了的事,一定會完成得很好。以至于后來我父親對他是徹底刮目相看?!?/br> 聽他說這些,采薇并不驚訝,反倒是覺得在情理之中,若是謝珺沒有這種毅力,他這個年齡,不可能坐到這個位置。 她想了想,又問:“那在你眼里,他是個什么樣的人?!?/br> 謝煊垂下眸子,沉吟了片刻,道:“除了剛剛說的這些。他是一個對所有人都很好的人,不僅對家里下人很寬厚,這些年也一直資助寒門子弟求學(xué)甚至留洋,在街頭遇到乞丐,也會丟上一點錢。不僅如此,他這個人幾乎沒有任何惡習(xí),吃喝嫖賭樣樣不沾,這么多年,除了玉蕓,身邊從來沒有其他女人?!?/br> 采薇倒還真不了解謝珺的這些事,雖然他看起來是謙謙有禮的儒雅公子,但這個時代這種出身和身份,能做到這么自律,著實讓她有些意外。 謝煊見她微微垂著眸子,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坐直身子,握著木桶沿壁的雙手稍稍用力,將自己與她拉進,湊在她跟前一字一句道:“我這樣說,你是不是覺得二哥是一個沒有缺點的好男人?” 采薇一抬頭,差點撞上他的鼻子,摸了摸額頭,啐道:“你作何忽然靠這么近?”看到他勾著唇似笑非笑的樣子,又說,“二哥是不是好男人我不知道,不過你愛喝花酒這事我是知道的?!?/br> 謝煊笑著退回去,拿起帕子擦了擦胸膛,輕描淡寫道:“雖然二哥生活上像個完人一樣,但公事上的風(fēng)格,卻是跟他這個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采薇看了看他,道:“聽說他能坐到現(xiàn)在這個位子,靠的是暗殺政敵和屠殺革命人士?” “你都聽說過了?”謝煊對上她的眸子,收斂了剛剛那玩世不恭的表情,過了會兒,點頭道,“沒錯,他是總統(tǒng)手下最得力的劊子手?!?/br> 說完又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實話,有時候看著我二哥,我都覺得自己好像并不了解他?!?/br> 連他這個親弟弟都這么說,采薇也便覺得謝珺給自己的那種奇怪感覺,說的過去了。 謝煊抬頭看她,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轉(zhuǎn)過去,我?guī)湍悴帘场!?/br> 采薇皺眉嫌棄道:“不用,你泡好了就趕緊走?!?/br> 謝煊眉頭一挑:“我偏要?!闭f罷笑著湊上來,抱著她在浴桶里轉(zhuǎn)了個方向。 雖然已經(jīng)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但是在水中肌膚相貼的觸感,還是讓采薇因為害羞,渾身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謝煊低頭見她面紅耳赤的樣子,心中直樂,馬馬虎虎洗了一下,拿起浴巾將水嫩嫩的人兒包裹起來,抱進了房內(nèi)。 被丟在床上的采薇,惱羞成怒用力踹他,可一動便春光大露,讓這人眼睛沾足了便宜。 謝煊干脆笑著將浴巾一把抽開,抱著她鉆進了被子。 采薇斥他:“你還有心情胡鬧?” 謝煊坦坦然然道:“雖然回來就遇到糟心事,但咱倆的日子還得過是不是?”說罷咬著她的耳朵,笑說,“離咱們洞房花燭已經(jīng)十天了,這回肯定不疼。” 那日的疼痛讓采薇還記憶猶新,她虛張聲勢道:“你要是再弄疼我,我饒不了你!” 謝煊笑道:“以前聽說江家五小姐是個溫柔乖巧的小姑娘,原來根本不是,我這是被騙了,娶了個母夜叉進門?!痹掃€沒說完,忽然倒吸了口氣,“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靜了許久的屋子里,又是一室春光,那些疑惑和痛苦便暫時被拋到了一邊。 第80章 合一 隔日早上吃過飯, 采薇和謝煊便去了配樓看婉清。 婉清今日精神好了許多, 人也是清明的,只是瘦削憔悴的面容, 依舊讓人看得膽戰(zhàn)心驚。見到兩人進來,她笑著先開了口:“昨日讓你們看笑話了,沒嚇著你們吧?” 采薇上前在沙發(fā)坐下:“大嫂, 沒事的, 你這就是在家悶出的毛病, 待會兒我去工廠,你帶著眉眉跟我一塊去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什么感興趣的,你也可以去做。這女人在家里待久了, 容易胡思亂想, 沒病也得悶出病的?!?/br> 婉清面露踟躕:“但是……父親向來是不允許咱們家女人拋頭露面的。我到底跟弟妹你不一樣?!?/br> 她明白的很, 采薇能出去, 到底還是因為娘家有底氣,而她不過一個寡婦, 家里早已沒落,如今只能依附著謝家度日,哪里敢做這種事? 采薇看了眼謝煊, 謝煊會意, 道:“大嫂不用擔(dān)心,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民國了, 女性們從后宅走出去工作, 再正常不過。父親雖然是個老古板,但也在慢慢接受新思想,不然怎么可能讓采薇出去親自打理工廠。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也擔(dān)心,若是知道你愿意出去,肯定也挺高興的。” 婉清看了看身旁的女兒,因為她這個做母親的精神越來越不好,也沒辦法親自再帶她,這段時日不是交給傭人就是瑩瑩和玉嫣幫忙看著,小姑娘也不像之前那么活潑開朗了。 她猶豫了片刻,點頭:“好,那我就跟弟妹出去看看?!?/br> 謝煊又說:“我去一趟松江使署,若是回來得早,晚上我們再去看戲?!?/br> 采薇點頭:“好,你去忙自己的事,不用管我們?!?/br> 謝煊失笑,伸手在她額頭點了下:“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走遠點?!?/br> 采薇似嬌似嗔瞪他一眼,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br> 一旁的婉清看著兩人斗嘴,不由得輕笑了笑。采薇見她這模樣,暗暗舒了口氣。 * 又是大半個月沒來工廠,好在幾個經(jīng)理都在江家做了十來年,她臨行前交代的事,都有條不紊地完成了。 婉清第一次來這種工廠,跟眉眉一樣充滿了新奇,看到采薇跟經(jīng)理談?wù)摷喚€棉花價格這些生意經(jīng),聽得云里霧里,又覺得好奇妙,原來女子也可以做這些事。 張經(jīng)理說:“五小姐您之前說得沒錯,如今歐洲那邊在打仗,洋貨減少了許多。紗線這兩個月漲得飛快,國內(nèi)的工廠都忙著搶棉花,棉花價格也是水漲船高,得幸好咱們之前囤了那么多貨。工廠新添的紗機日夜趕工,現(xiàn)在生產(chǎn)的紗線已經(jīng)囤了不少,很多布廠都在問咱們要貨,你看現(xiàn)在價格這么好,要不要開始加大出貨量?” 采薇搖搖頭:“不著急,先別接新單子,暫時還是按著以前的量走貨,等到價格再上漲百分之十,咱們開始一點一點加大出貨量?!?/br> 原先采薇讓他收購棉花的時候,張經(jīng)理還有些忐忑,但這幾個月,他是看著紗線和棉花價格因為歐洲的戰(zhàn)爭,一點一點漲上來的,對這位年少的五小姐,算是徹底心服口服,聽她這么說,點頭:“好嘞,那我就繼續(xù)按之前的出貨量走貨?!闭f著,他將賬簿翻開,放在采薇面前,“五小姐,這是這個月的賬目,因為棉紗價格漲了一成,而咱們是在打仗前收購的棉花,當(dāng)時收購量大,成本比早前還略低一些,這樣一算,我們利潤多了一成不止。” 采薇掃了一眼道:“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將多出來的利潤,拿出一半當(dāng)加班工資?!?/br> 張經(jīng)理道:“工人加班都是有薪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