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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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煊側(cè)身看她,點頭:“嗯,這是配給將領(lǐng)的?!?/br> 采薇隨口道:“配給將領(lǐng)的還這么難吃?” 謝煊輕笑一聲:“你以為行軍打仗跟你們富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樣,想吃什么有什么?” 采薇撇撇嘴:“我就是客觀評價一下這餅干的口感,你怎么還人身攻擊上來了?” 謝煊愣了下,失笑搖頭,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道:“將就吃點壓壓肚子,我估計雨停還得等個把鐘頭?!?/br> 采薇咬了口餅干,這回喝水時記住了嘴巴離壺嘴沒直接接觸。不得不說,這餅干雖然味道不怎么樣,但飽腹感十分顯著,就這涼水幾口下肚,竟然就飽了,剩下吃了的半塊也不好還給人家,便塞進了手包,只把水壺遞還了前面的人。 也算是吃飽喝足,她將臉貼在玻璃窗,看著外頭惆悵道:“今天出門該看黃歷的。”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終于是聽到了她的心聲,過了片刻,雨勢終于慢慢緩下來。 謝煊拿起雨衣遞給她:“差不多了,你穿上下來給我打手電,我趕緊把車修好?!?/br> 雖然雨小了,但還是淅淅瀝瀝沒有停,采薇接過雨衣:“那你呢?” “這點雨我用不著?!?/br> 說完已經(jīng)拿起電筒下了車。 采薇趕緊脫了軍裝套上雨衣,跟著他來到車前,又從他手中接過手電。雨雖然快停歇,但寒風依然凌冽。采薇下意識四顧了下,這才發(fā)覺,這附近哪里只是人煙稀少,簡直像是荒郊野嶺。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隔了好像十萬八千里,而這四周除了風聲就再無其他。 但因為有謝煊在,她倒沒覺得可怕,畢竟他是拿槍的。 謝煊已經(jīng)打開了引擎蓋,借著手電的光,彎身去檢查發(fā)動機狀況。他只著一件夾棉襯衣,可好像并不覺得冷,襯衣下的手臂,隨著手上用力,隱隱浮現(xiàn)噴薄而流暢的肌rou線條。 采薇忽然想,這樣一個年輕健朗的男人,怎么會年紀輕輕就死去的?雖然這是一個亂世,但這兩年相對安穩(wěn),并沒有打過什么仗,按著歷史進程,軍閥混戰(zhàn)還得三四年后。實際上,在她有限的歷史知識里,謝家并沒有在軍閥割據(jù)的時代留下名號,而按著謝家現(xiàn)在的勢力,是不太可能的。 到底是因為謝家迅速衰???還是說她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時代,跟百年后的歷史有了不為人知的細小偏差? 約莫一刻鐘后,就在采薇覺得舉著電筒的手有些發(fā)酸時,謝煊直起身,一把將引擎蓋闔上,拍拍手道:“應(yīng)該好了。” 邊說邊下意識回頭看了身旁的女孩一眼,暗沉的光線下,她的表情有種與年紀不符合的平靜,完全不像是一個在荒郊野外和男人獨處的少女。 他忽然又想起父親和二哥說得話——江家五小姐是個不諳世事的嬌小姐。 “走吧?!彼曊f。 “嗯。”采薇舉著手電轉(zhuǎn)身往后走。 兩個人不約而同,往天空看了眼,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完全停下來,濃云散開,天空像是洗過似的,一片澄凈,竟然還有幾顆星子影影綽綽掛在了上面。 采薇說:“明天應(yīng)該是個好天氣?!?/br> 謝煊道:“但愿?!?/br> 第29章 一更 回到沁園, 已經(jīng)過了八點。這么晚才回來,自然是被一家老小擔心地問東問西, 她只說在租界和許久不見的同學喝茶, 恰好遇到暴雨, 就耽擱了回家。她在家里素日乖巧聽話, 眾人也沒多懷疑。 只不過,她到底還是感冒了。隔日醒來頭昏腦漲, 咳嗽個不停, 四喜見了趕忙咋咋呼呼去找大夫拿藥。感冒不是大病, 卻著實折磨人,加上這具身子嬌氣,她連著幾日,都是昏昏沉沉渾身乏力,喝得湯藥效果甚微, 只能等著慢慢痊愈。 因為生病,她就老老實實呆在家里, 哪里都懶得去。倒是青竹這幾日天天往外頭跑, 即使采薇腦子不大清明,也看出自己這位便宜四哥, 肯定是哪里不對勁。 她還沒抓他問個究竟,這日早上, 江四少自己送上了門。他將四喜支開, 鬼鬼祟祟躥到采薇跟前, 嬉皮笑臉道:“好meimei, 你還有多少私房錢?” 少年人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采薇瞥了他一眼,道:“上回二姐去美利堅,我攢的錢都給她了,現(xiàn)在頂多就十幾個大洋?!?/br> 青竹抓住她的手搖晃道:“那你都借給我,下個月我就還你?!?/br> 采薇道:“你要買什么東西么?告訴爸爸就好了,只要不是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他都會買給你的?!?/br> 青竹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道:“不是買東西,是我前日去賭坊玩輸了錢,我得去還給人家,不然等他們上門收賬,叫爸爸知道了,又得揍我?!?/br> 采薇聞言一愣,蹙眉瞪向他:“賭錢?江小四,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青竹手指放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對賭錢沒興趣,就是前日和朋友喝了點酒一時糊涂?!?/br> 采薇倒也知道,江家四少爺雖然是個紈绔,但無非是少年心性貪玩而已,并沒有什么真正的惡習。她不動聲色地對上他略微躲閃的目光,心知這孩子估計有事瞞著自己。 她想了想,走到柜子前,從一個小抽屜里掏出所有的銀元遞給他:“行,去把錢給人還上,這回我就不跟爸爸告狀了,但下不為例?!?/br> 青竹歡喜地跳起來,接過錢往兜里一塞,大力將她抱起來轉(zhuǎn)了個圈:“就知道m(xù)eimei最好了?!?/br> 采薇一腳將他踹開,少年嘻嘻笑著跑了。 采薇皺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迅速換了件襖子,跟了出去。 “小姐,你干什么去?”剛走到門檻,四喜躥出來大聲道。 采薇差點被嚇了一跳,本來是要尋個借口打發(fā)她,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一個人出門反倒會引人注意,小心讓青竹發(fā)現(xiàn),便道:“咱們出去買點東西?!?/br> 四喜欣喜點頭:“好啊,悶了幾日正想出去呢?!?/br> 兩個人出門時,青竹已經(jīng)走到路口,上了一輛黃包車。四喜道:“哎?四少爺在那邊呢!他怎么一個人?連小順都沒帶?” 采薇拉住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幾日青竹不大對勁,咱們跟上去看看,你可千萬別亂叫被他發(fā)現(xiàn)了?!?/br> 四喜趕緊捂住嘴巴,聲音從指縫間甕聲甕氣傳出來:“我是覺得四少爺最近不大對勁,有時候丫鬟在園子里撞見他,同他打招呼他好像都聽不見似的?!?/br> 采薇不曾想連粗枝大葉的四喜都發(fā)覺了青竹的異樣。不過也難怪,青竹在家中,同這些年輕丫鬟打得火熱,他要有什么不對勁,丫鬟們肯定最先覺察。 她點點頭,拉著四喜走到路口,伸手招來一輛黃包車,上車后對車夫指了指前方已經(jīng)快跑遠的黃包車道:“跟上那輛車,但是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br> 車夫得令,“好嘞”一聲,拉著兩個女孩子,就跟腳下生風一樣往前跑去。 兩架黃包車始終保持著適當?shù)木嚯x,加上白日老城廂這邊車水馬龍喧鬧嘈雜,青竹自然是沒察覺自己被人跟上了。 一路從南市到洋場,半個小時后,前方的黃包車終于在一間茶樓門口停下,穿著一身西裝的青竹,從車上下來,采薇也忙不迭讓車夫?qū)④囃O聛?,下車給了兩枚銅元,拉著四喜往前走去。 這是一家新式茶樓,環(huán)境很幽雅,消費昂貴,這會兒店里人不多。采薇進去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到青竹的身影,顯然是上了二樓的包廂。 采薇也不好一間一間去敲門找,干脆就在一樓要了個位置,叫了一壺茶等著人出來,再去逮著問究竟。 然而,她茶水還沒喝半杯,未等到青竹下樓,卻見青幫那位王少爺王翦領(lǐng)著兩個巡捕房的人,氣勢洶洶地走進來,直往樓上奔去。 采薇愣了下,直覺不好,趕忙跟上了上去。 這三人到了樓上,也不敲門,將追上來的服務(wù)生推開,對著包廂的門,一扇一扇直接撞開。包廂里頓時發(fā)出尖叫和怒喝。 王翦像是一頭橫沖直撞的豹子,對包廂里的反應(yīng)置若罔聞,繼續(xù)踹門。 直到第五間,他終于停下來。在里面?zhèn)鞒雠虞p呼的同時,也想起一道采薇再熟悉不過的少年聲音:“做什么???” 采薇的心臟差點漏了半拍。 王翦停下了粗暴的動作,站在門口獰笑一聲:“江公子六姨太,聊得可好?” 采薇聞言,大驚失色跑上前,推開兩個巡捕,往門內(nèi)一看,果然看到里面的一對男女,正是青竹和龍正翔那位六姨太。 青竹已經(jīng)站起身,本是怒目看著王翦,忽然見采薇出現(xiàn),臉色頓時微變,羞惱尷尬一時交織在一塊。那位六姨太還算淡定,她仍舊坐在椅子上,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的人道:“王少爺,是龍爺讓你來的嗎?” 王翦皮笑rou不笑道:“六姨太,做人……尤其是女人,得知足懂嗎?你一個蘇州河上的歌妓,龍爺看中你,給了你一個姨太太的名分,把你當成眼珠子寵著,那是你前輩子積來的福氣,你還不知足?竟然要跟一個小白臉私奔?” 青竹臉一陣白一陣紅,怒道:“王翦,你胡說些什么?我只是找龍?zhí)f點事而已。” 王翦冷哼一聲,朝身后的巡捕揮揮手:“去給我搜?!?/br> “你們干什么?”采薇想去攔,但是卻被人推開。 王翦這才注意到她,笑道:“原來是江小姐,我勸你回去轉(zhuǎn)告給江老板,他的好兒子想拐走龍爺最寵愛的六姨太,這筆賬你問問他該怎么算?” 兩個巡捕人高馬大,很快就鉗制住了想反抗的青竹,并從柳如煙的手袋找出一枚信封,又從信封里掏出一張船票。 “王少,是去日本的船票?!?/br> 王翦冷笑:“人贓并獲,六姨太跟我回去好好同舅舅交代吧?至于江少爺……”他皮笑rou不笑冷嗤,“帶去巡捕房。” 柳如煙秀眉蹙起,哂笑一聲:“這里總共就一張船票,是我自己要去日本。我跟江公子就是喝杯茶而已。龍爺要罰就罰我,不要牽連他人。你們休要冤枉人。” 王翦笑:“是不是冤枉可不是你們jian夫□□在這里說了算。” 青竹漲紅臉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少血口噴人!你舅舅仗勢欺人強搶民女,我看不下去,替天行道而已,我和柳姑娘是清清白白的。” 王翦只冷哼一聲。 這一來二回,采薇已經(jīng)理清了到底怎么回事,心知這回青竹是闖了大禍。她已經(jīng)察覺這孩子最近不對勁,可是卻沒想到是跟龍正翔這個六姨太有關(guān)。 原來他問自己要錢并不是賭錢,而是為了幫助青幫老板這位姨太太。他是什么時候和這個六姨太牽扯上的?她怎么就沒早點發(fā)現(xiàn)?以至于讓他不知天高地厚地惹出了這么一樁禍事。 當然,現(xiàn)在想這個已經(jīng)不重要了。她擋在門口,對王翦道:“王公子,我知道巡捕房是由你們青幫把持著的,但因為私事動用巡捕抓人可不合規(guī)矩,我們是可以告上去的。” 王翦看著她笑盈盈道:“江小姐,您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想必你也是讀過書的新派女子,對民國暫行的律法也略知一二,去年三月頒布的《暫行新刑律》第二百八十九條,是這么說的,和jian有夫之姓者,處四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我這是按律行事,可不是濫用職權(quán)隨便抓人?!?/br> “你放屁!”青竹惱羞成怒大喝。 王翦嗤笑一聲,完大手一揮,“帶走!” 兩個巡捕將掙扎的青竹押著往外走,路過門口時,毫不客氣地將采薇撞開。 青竹還不老實,臉紅脖子粗道:“meimei,你別管我,我倒要看看青幫這些流氓地痞能將我怎么辦?” 柳如煙面色淡然地跟在后邊,走到門口時,對采薇頷首低聲說:“抱歉,是我連累了江公子?!?/br> 采薇還不清楚龍正翔這位姨太太和青竹到底怎么回事,她抬頭對上柳如煙的眸子,想從里面看出一點什么,但這美人的眼中,空洞得像是沒有靈魂,除了一絲化不開的憂愁,什么都看不出來。 而因為這憂愁,采薇發(fā)覺自己甚至都沒辦法當面說出一句抱怨的重話。但她看著被押走的少年,明白這事兒恐怕沒那么簡單就能解決了。 王翦對柳如煙做了個有請的手勢,跟在她身后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采薇,笑道:“江小姐,江公子的事,麻煩您回去轉(zhuǎn)告給江老板,我們這邊就不專門登門告知了?!?/br> 第30章 二更 “什么?!”太師椅上的江鶴年, 聽了小女兒說的事,驚怒交加, 一巴掌將案幾上的茶杯, 掃落在地, 瓷器碎裂的聲音, 震得采薇心頭一顫。江鶴年雙手緊握拳頭,卻好像是不知砸向哪去, 最后化為劇烈的戰(zhàn)抖。 采薇忙上前扶著父親的手臂道:“爸爸, 你先別急?!?/br> “這個孽障!膽子大到竟然敢去拐龍正翔的姨太太, 我看他就是來跟我討債的。”說是這樣說,但江鶴年分明是擔心蓋過憤怒。 采薇說:“四哥應(yīng)該和那位姨太太沒有私情,只是一時心善,想幫人從龍正翔手中逃走而已?!?/br> 她回來跟家里消息靈通的下人打聽了一番才知,龍正翔這位姨太太, 原本是蘇州河上花船歌妓,是賣藝不賣身的淸倌兒, 被龍正翔看中, 強行搶回家做了第六房姨太太。龍正翔比人大了兩輪還多,是個地痞出身的粗人, 而那柳如煙據(jù)說是前朝官家之女,家中落魄才沒入風塵, 琴棋書畫樣樣皆通, 雖是歌妓, 但以她的才貌, 嫁個良人并不是什么難事。怎么會心甘情愿跟著龍正翔?想要逃走倒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和青竹扯上了關(guān)系? 采薇還是相信青竹的,他說和柳如煙是清白的,那必然就是,王翦在茶樓也只搜出一張船票,青竹絕不是要帶人私奔。當然,她也明白,自己那便宜四哥吃了熊心豹子膽弄了這么一出救風塵,也必然不是真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色字頭上一把刀,古人誠不我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