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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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珺將她扶起來,半拖半拽將她弄到門口,一把推進(jìn)去大聲道:“躲好,別出來!” 采薇的腦袋還是轟隆隆一片混亂,人還沒站穩(wěn),已經(jīng)被屋子里的四喜大力扯到了柜臺邊。 砰砰砰又是幾聲槍響,然后是汽車引擎發(fā)動的聲音,煙霧中,一輛車子急速躥了出去。穿著軍裝的謝珺,疾步上前,飛身躍入路旁的一輛車內(nèi),司機(jī)飛快發(fā)動車子追了上去。 引擎聲漸遠(yuǎn),混亂也逐漸平息,只剩還未完全消散的煙霧,以及受傷的路人哭泣的聲音。而周遭的聲音,也一點一點回歸到了采薇的耳朵里。 采薇像是猛然驚醒一般,大叫一聲:“青竹!” 再次掙脫開四喜的手,往外沖去,這回還沒出門,恰好撞上剛剛不知跑哪里去的青竹。 “meimei,你沒事吧?”青竹抓著她的手擔(dān)憂問。 采薇抬頭,看到他除了臉色有些臟,并沒有受傷的痕跡,心里頓時松了口氣。可她到底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事,不僅當(dāng)街爆炸,持槍火拼,自己還差點命喪炸彈之下,這樣的后怕,比起上回在戲園謝煊的一槍,有過之無不及。 她氣得用力拍了幾下青竹:“你剛剛干什么去了?嚇?biāo)牢伊?!?/br> 青竹支支吾吾道:“我就是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 采薇道:“那些人又是開槍又是丟炸彈,你這樣亂跑,出了事怎么辦?” 青竹嘿嘿地笑:“我這不是沒事么?” 四喜走上前,嗔道:“四少爺,你也太不知道輕重了,剛剛小姐擔(dān)心你出去找你,差點被炸到?!?/br> 青竹面色大驚:“是嗎?你一個女孩子出來找我干什么?我有分寸的?!?/br> 采薇還是怒意未消:“往槍林彈雨里跑,叫有分寸?我跟你說,待會兒回去我非得給爸爸告狀不可。” 青竹趕緊拉住她的手,低聲下氣央求道:“好meimei,是我錯了,你可千萬別告訴爸爸,他老人家嚇到可就不好了。我保證,下次肯定不會這么沖動了。” 采薇哼了一聲,將他的手甩開,狠狠瞪他一眼:“趕緊回家。” 青竹嬉皮笑臉顛顛跟上。 第28章 二合一 煙霧漸漸散去, 青幫的人已經(jīng)不在,地上一片狼藉,還有沒來得及完全干涸的血跡。采薇第一次真真切切體會到這個時代的混亂。 回到沁園,采薇到底還是沒給江鶴年告狀, 只是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到了晚上躺在床上都沒能平靜下來。 今日若不是謝珺及時出現(xiàn)救了自己, 只怕她現(xiàn)在就算是沒丟了小命,也是一個缺胳膊少腿的人了。這樣一想,不免后怕。 她記得謝珺當(dāng)時額頭在流血, 應(yīng)該是被炸彈給傷到的,雖然看他后來敏捷跳入車內(nèi)的情況, 應(yīng)該不算嚴(yán)重, 但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清楚。 懷著這樣的擔(dān)心輾轉(zhuǎn)反側(cè)到凌晨,采薇才勉強(qiáng)入了睡。 隔日一早,她就讓聽差去把報紙給自己拿來。果不其然昨晚那場爆炸和槍擊上了報,說是刺客可能跟反袁亂黨有關(guān), 所以驚動了鎮(zhèn)守使署,鎮(zhèn)守使謝珺親自出動, 已經(jīng)將亂黨全部抓捕。但這些消息,沒有一條提到謝珺的傷勢。 這也不奇怪, 謝珺身份特殊, 受傷這種事若是傳出去, 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總歸人肯定是活著的。 救命之恩不是小恩情,吃過午餐后,采薇決定去閘北的上海鎮(zhèn)守使署,看看謝珺的情況,當(dāng)面跟他道個謝。而且看他昨天還是叫自己應(yīng)小姐,顯然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得去糾正一下,畢竟有個真的應(yīng)彩霞,免得以后鬧出烏龍。 她尋了個借口自己一個人出的門,沒讓四喜跟著。閘北在租界北邊,是新興的華界,距離老城廂不算近,采薇坐了電車,又包了一輛黃包車,才輾轉(zhuǎn)到達(dá)。 比起華亭鎮(zhèn)守使署那棟兩層小樓,閘北的上海鎮(zhèn)守使署就大氣了太多,占地數(shù)十畝,四層樓的主建筑氣派森嚴(yán)。這倒也不足為奇,在這個軍政時代,鎮(zhèn)守使就是上海之王。 采薇來到門房前,說是鎮(zhèn)守使的朋友,讓衛(wèi)兵幫忙通報。雖然她穿著綾羅綢緞,但鎮(zhèn)守使身份顯赫,并不是尋常人能見的。那衛(wèi)兵目光顯然帶著懷疑,冷淡回道:“鎮(zhèn)守使大人今天不在使署,姑娘請回吧。” 采薇以為這是托詞,道:“我真的是鎮(zhèn)守使的朋友,麻煩您去通報一下,就說我姓應(yīng),鎮(zhèn)守使應(yīng)該就知道了?!?/br> 衛(wèi)兵微微蹙眉道:“都說了鎮(zhèn)守使大人今日不在使署。” 采薇想了想,又問:“我可否冒昧問一下,鎮(zhèn)守使他的傷是否嚴(yán)重?” 衛(wèi)兵頓時警惕地看向她:“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鎮(zhèn)守使受傷的事?” 采薇見他這草木皆兵的模樣,有些啼笑皆非,正要再解釋一句自己是謝珺的朋友,余光卻瞥到門內(nèi)走出來一道穿著軍裝的挺拔身影,到嘴的話頓時又停下。 門房的衛(wèi)兵見到謝煊,迅速起身行了個軍禮:“三少!” 謝煊點點頭,目光瞥到趴在窗口的采薇,問:“怎么回事?” 衛(wèi)兵恭恭敬敬回道:“這位小姐要見鎮(zhèn)守使大人,我說了不在,她非不信。” 謝煊跨過小門,走到采薇身旁,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冽,輕描淡寫道:“我二哥確實不在使署,不知江小姐找我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衛(wèi)兵見這位小姐果然是和謝三公子認(rèn)識,心道幸好剛剛態(tài)度不算太壞,悻悻地坐回了位置。 采薇如實道::“昨天青幫龍爺被刺殺的時候,我正好也在附近,差點被炸彈擊中,是二少救了我。我見他昨日好像受了傷,就想來問問情況,順便感謝他。” 謝煊道:“一點皮外傷,沒什么大事?!?/br> 采薇聞言,稍稍松了口氣,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他不在使署,我改日遇到他再道謝?!?/br> 謝煊輕描淡寫嗯了一聲,看了看她說:“我回華亭,從南市路過,要不要捎你一程?” 采薇道:“不麻煩了,我坐黃包車就好?!?/br> 謝煊點點頭,沒再說什么,直接朝街對面走過去,他的福特車就停在那里。 既然謝珺不在,采薇也準(zhǔn)備打道回府,她來到路邊等黃包車,只是剛剛站定,忽然有一滴冰涼的水落在臉上。抬頭一看,卻見本來晴好的天空,不知何時烏云密布,眼見著是要下雨了。 采薇暗叫倒霉,往街道一看,本來的車水馬龍,頃刻間已經(jīng)是門可羅雀,一時竟沒有黃包車的影子。 正思忖著是不是要找個地方先躲雨,一輛黑色的汽車,在她跟前停下。謝煊的臉從窗戶內(nèi)露出來,看向她淡聲道:“上車吧!” 采薇自是不再猶豫,趕緊打開車后座門鉆了進(jìn)去。 “多謝了!”她說。 謝煊俊眉輕挑:“不客氣?!?/br> 車子剛剛上路,開了不到幾十米,天空的濃云變得更加烏黑,淅淅瀝瀝的雨點,轉(zhuǎn)瞬間已經(jīng)變成了瓢潑大雨,天色仿佛突然就進(jìn)入了暮夜。 采薇心道幸好上車快,不然指不定得淋成落湯雞,這大冷天的還不得凍死。她想說點什么緩解車內(nèi)那因為陌生而不太自在的氣氛,然而車子穿梭在大雨滂沱,耳朵里全是嘩啦啦的雨聲,只得作罷。 光線暗沉,大雨落在前擋風(fēng)玻璃,雨刷擦擦地刮著,也不太看得清楚前路。謝煊專注開著車,車內(nèi)沒人開口說話,倒也不覺得尷尬。 也不知行了多久,本來還算平穩(wěn)的車子,忽然重重顫抖了兩下,吱的一聲停了下來。因為是忽然熄火,駕駛座后的采薇,在這劇烈的晃動中,一個趔趄,往前栽去,眼見要一頭磕在椅背上,謝煊下意識反手一擋,護(hù)住了她的額頭。 采薇驚呼一聲,坐直身子,問:“怎么了?” 謝煊沒立刻回答她,只是收回手,嘗試點火,但是沒成功。 他皺了下眉頭說:“車子出了點問題,我下去看看?!?/br> 天空如同破了洞一樣,雨勢丁點未減。謝煊從椅子下取出雨衣,隨意披上,打開車門走到車頭去檢查。 采薇皺眉看向擋風(fēng)玻璃前方的男人,只見昏沉沉的光線下,他向前躬著身體,雙手打開引擎蓋。因為雨太大,順手抹了把眼睛后,又飛快蓋上引擎蓋,回到了車內(nèi)。因為雨太大,他才在外面站了片刻,便裹挾了一身冰涼的水汽,拿下雨衣帽子時,額前已經(jīng)在淌水。 采薇問:“怎么樣?” 謝煊邊脫雨衣邊回她:“雨太大沒法修,得等小點才行?!?/br> 采薇憂心忡忡看向窗外。這一帶有些荒涼,應(yīng)該是快過了閘北,又還未進(jìn)入租界,周圍幾乎沒有什么建筑,只有小山坡,以及不遠(yuǎn)處的蘇州河。黃包車自然是沒有的,就算有,這么大的雨也沒法坐。至于步行走回去,更是不可能,別說她沒傘,就是有傘,這么大的雨,也不知要走多久,而且十有八.九會迷路。 這樣看來,除了等雨停,別無他法。 謝煊脫掉了雨衣,在手套箱翻了下,大概是找手絹,但是沒找到,只能用手隨意抹了兩把臉上的雨水。采薇見狀,從手包里掏出手絹遞上前。 謝煊愣了下,接過來,終于是將被雨水打濕的額頭擦了干凈。擦完,順手還給她。 采薇隨口道:“你用吧?!?/br> 謝煊心知這些千金小姐講究,被人用臟的手絹大概是不會再要的,扯了下嘴角,隨手塞進(jìn)了手套箱。他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道:“估計這雨還得下一陣?!?/br> 采薇嗯了一聲,忽然打了個噴嚏。如今已經(jīng)是仲冬,正是最冷的時候,加上又遇上下雨,坐在車?yán)镆怖涞脜柡Α?/br> 謝煊回頭看了她一眼,退了身上的腰帶和槍套,將衣服解下來。采薇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件帶著男人體溫的軍服,已經(jīng)兜頭蓋在自己頭上。 “將就著穿上吧!” 這人可真是粗魯,采薇有些無語地將衣服從自己頭上拿下來。這鐵灰色的軍服,除了還未散去的溫度,還隱隱有煙草的味道,不算濃烈,所以也不至于難聞。 她是來自一百年后的現(xiàn)代女性,并不保守羞澀,但是手上拿著這件帶著男人氣息的軍服,還是有點不太自在。 她看向前方的謝煊,見他只著一件夾棉的襯衣,問:“你不冷嗎?” 謝煊道:“我們在軍營,數(shù)九寒冬也常常穿單衣的,習(xí)慣了?!?/br> 采薇哦了一聲,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也不再矜持矯情,趕緊將衣服披在了身上。她如今才十七歲,身體纖瘦嬌小,這軍服在自己身上,就如同掛了個大面袋一般空空蕩蕩,她只得稍稍裹緊了些,于是那衣服上陌生的味道,爭先恐后往自己鼻間鉆。 好在身上是暖和了不少。 外面的天色暗,車內(nèi)的光線更暗,要不是雨聲滂沱,孤男寡女待在這昏暗的狹小空間,只怕早就讓人不自在。 采薇不動聲色地看向前方的男人,昏暗之下,只看得到一個模糊側(cè)面輪廓,他微微低著頭,從褲袋里掏出了一只懷表,重復(fù)著打開又蓋上的動作,不知是因為無聊,還是等待讓他不耐煩??偸?,顯然是沒有和身后人閑聊的打算。 算起來,兩家因為聯(lián)姻的事,鬧得不算開心。他出于紳士禮節(jié)讓自己上了車,但對于她這個江家小姐只怕是心中不以為意。采薇也懶得主動開口,一來是不想自討沒趣,二來是這人總是一副倨傲冷漠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個好溝通的——哪怕從請她上車到給她衣服的行為都算得上紳士。 但也僅此而已。 兩個人一前一后,就這樣各有所思地等著雨勢停下來,然而老天爺像是專門跟人作對似的,那雨水不僅沒有減小的架勢,還越下越兇。 因為昨日那驚魂的險遇,采薇昨晚睡得不是太好,也不知是不是雨點拍打車身的節(jié)奏,有催眠的效果,靠在窗邊的她,竟然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而坐在駕駛座的謝煊,無聊地玩了會兒懷表,是真的有點煩了。他放下表,從手套箱里摸出煙和洋火柴,正要點上,忽然想起后排還有個女孩兒。轉(zhuǎn)過頭借著微光,正要問她介不介意自己抽煙,卻見那后面一直安安靜靜的人,早不知何時和周公約會去了。 他微微一愣,輕笑一聲,收了煙,心想這丫頭膽子還真夠大的,孤男寡女待在車內(nèi)也敢睡著。 車內(nèi)光線太暗淡,女孩的面孔沒在暗影當(dāng)中,但仍看得出年輕昳麗的輪廓。 謝煊只淡淡掃了一眼,就轉(zhuǎn)過了身。 采薇這一覺睡得還挺沉,睜開眼,外面的雨還沒停,她揉了揉額頭隨口問:“幾點了?” 謝煊拿起懷表看了眼:“快六點了?!?/br> “??!”采薇輕呼。 謝煊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塊餅干和一個軍用水壺遞給她:“這雨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停,先隨便吃點墊墊肚子?!?/br> 采薇接過來,看了眼,那餅干應(yīng)該是軍用打壓縮餅干,小小一塊卻又硬又沉,她問:“你吃了嗎?” “吃過了?!?/br> 采薇抿抿唇,不得不說,還真有點餓了。她撕開餅干包裝,咬了一口,味道寡淡,而且又干又硬,吞咽時差點沒噎到,趕緊拎開水壺對著壺嘴灌了兩口涼水。順利吞下后,她舒了口氣,卻忽然又意識到手中的水壺是謝煊用過的。 她也不是那么講究的人,但跟人共用水杯這事兒,還是個男人,不由得讓她涌上一股不自在。 為了轉(zhuǎn)移自己這點矯情,她開口問:“這是你們行軍時吃的干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