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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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彎著眼睛,細聲細氣道:“沒料到你還知道這些,杏仁露向來都是山莊里給主子們特供的,我們家里也有專門的廚子做,可到底水不是那個水,吃起來到底還差了些味道。我也許多年沒嘗過避暑山莊里的杏仁露了?!?/br> 莫名其妙的,就見明珠和寧福這個狗奴才聊得開心,反倒是把他晾在一邊,寧福根本沒料到自己做了一樁費力不討好的差事,依舊絮絮地說著,嚴鶴臣聽煩了:“你去瞧瞧后廚還差什么菜,保定府有個特色菜叫南煎丸子,加一道給夫人嘗嘗?!?/br> 聽著嚴鶴臣這聲夫人,明珠微微紅了臉,寧福說得興起,被支走干活,總有幾分悻悻的,打了個千兒才從花廳里頭退出去。 一時間,室內(nèi)又冷清下來,嚴鶴臣也不曉得該和明珠說什么,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你先在這歇兩天,等我把宮里頭忙的事都解決,騰出手來和你去一趟河間,橫豎也不遠,三兩日的光景就到了,至少該和你父親見個禮,到時候要把日子真定下來,過了大定才算真的妥帖了?!?/br> 明珠握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些,似是有幾分難以置信,她自從離開家之后,再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再回來,家里人本以為日后能靠著她攀上皇親,如今嫁給嚴鶴臣,雖然也說得過去,可嚴鶴臣的身份微妙,到底和皇親差得多些,難免也讓她覺得心里頭惴惴不安的。 嚴鶴臣看她的神情,又開始不痛快起來,他心思細,總會想得多些,明珠這正經(jīng)人家的女郎,怕是覺得帶他回去要蒙羞了吧,忍不住臉色冷了幾分:“若該帶什么禮物,都由你定,我知道你父親巴望著讓你嫁給萬歲爺,你大可放心,該備的禮物和規(guī)矩,半分也不會少的?!?/br> 明珠聽這話知道他想差了,她向來不太喜歡解釋,也不想在這樣的事情上多費口舌,可今兒瞧著他的臉色,明珠心里也不大舒服,忙說:“大人這是說什么話呢,大人樂意百忙里抽空陪我回母家,我歡喜還來不及呢,怎么能挑肥揀瘦。這旁的東西,自然都是聽大人的,哪能輪的上我置喙?!?/br> 看她的神情,也不像是十分抗拒的模樣,嚴鶴臣心里覺得舒服些了。他本也不是在兒女情長上頭上心的人,上面對宮里結(jié)對食的事兒已經(jīng)網(wǎng)開一面了,更別提他這種有頭有臉的宦官,娶妻也是允許的,可他這么多年身邊也沒有旁人。 一來是因為心里不大相信別人,二來也是嚴鶴臣當真的嫌麻煩,他向來也不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什么不好。如今有明珠在,一切都是頭一遭,他也不曉得自己這是怎么了,像是對她沒個細微表情都要揣度一二似的。 想當年對著襄平長公主,甚至對著皇上,都沒有這般拿捏別人的語氣,真是平白讓人笑話,嚴鶴臣自己心里覺得千不該萬不該,可明珠一抬眼,微微把眉心蹙起來,嚴鶴臣的心也跟著揪起來。 “父親本就盼著我能入宮的,如今沒成事,回去也不曉得該怎么交差。” 原來是為了這個,借口嚴鶴臣早就想好了:“這倒也不妨事,到底那日的事,不過寥寥幾人知,只道是皇上不曾相中你,我執(zhí)意求娶也就得了?!?/br> 明珠嘆了口氣,輕輕點頭:“那就按大人說得辦吧?!?/br> 后廚又陸陸續(xù)續(xù)送來幾個菜,琺瑯彩的碟子一個個都精致得緊,在雙鵲長頸燈的燭光里顯示出幾分珠光寶氣的煊赫來。 二人沉默地吃飯,交流也變得少些了,吃罷飯,上了甜碗子,蜜汁浸了葡萄都不是應季的果子,怕是在溫室里頭養(yǎng)的,十分金貴。 明珠吃得專心,倏而嚴鶴臣輕聲念了兩個字:“晚晚?!?/br> 語氣十足十的柔旎了,像是把千山暮雪,南屏晚鐘都融進了這兩個字里,從他唇齒間滾過,落在耳朵里,就像是冬夜的落雪,悄無聲息地在寂靜中下了整夜似的。 明珠愣了,也不知道他從哪得知的這個小字,原本在閨中的時候,只有母親叫過,還在幼時的時候,父親心情好的時候也這么叫過,如今一晃竟有十來年不曾聽過了。 “爾雅說的,是嗎?”明珠輕聲問,她抬起眼,明珠的目光和嚴鶴臣撞在一起,嚴鶴臣垂下眼,凝眸笑了笑,從容地把一旁的玫瑰乳酥拿過來放得離明珠近一些:“這個晚字,可是有典故?是朝來寒雨晚來風,還是且向花間留晚照?” 明珠輕輕搖了搖頭:“是寂寞空庭春欲晚的晚。” 這字的寓意不好,有幾分悲涼蕭索似的,嚴鶴臣把茶盞端起來喝了一口,才說:“初風飄帶柳,晚雪間花梅。你說,是不是應景?” 嚴鶴臣的言語間大有深意,好像在暗示她,從今日起,困住她的便不再是寂寞空庭了,反倒是綠蟻焙酒、紅泥火爐和雪映梅花。 早知道他能洞察人心,察言觀色,生了七竅玲瓏的心肝,原來這哄人開心的法子也是九曲回環(huán)的,明珠彎著眼睛沖他笑說:“晚霞聊自怡,初晴彌可喜?!?/br> 明珠曉得眉眼彎彎,全然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嚴鶴臣宮里的事忙,總是天不亮便走了,明珠的住處和嚴鶴臣離得不近,他不管是走是回,也總是靜悄悄的,沒個生息,明珠也不知道是什么時辰。 這日吃過了飯,宮里頭來了賞賜,說是賀嚴鶴臣的娶妻之喜,這禮單很長,樟木的箱子賞了八個,里頭除了金銀還有珠寶,跟在黃門令周福海身后的,還有一個娉婷的女郎。 周福海給明珠行禮,雖然如今她還沒真的大婚,可身份擺在這,以他的身份也該是叫夫人的,他是個笑面虎,眉目間一團和氣的模樣:“給夫人賀喜了,這是禮單還請夫人過目。”等明珠接過了,他又四平八穩(wěn)道:“這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齊大人的庶女齊莊宜,皇上體恤著夫人身邊兒沒有人侍候著,就讓我把人給夫人領(lǐng)來瞧瞧,若是覺得行,日后就留在夫人身邊了?!?/br> 第50章 明珠聽得一愣, 早知道皇上沒這般容易善罷甘休,卻沒料到皇上竟然想在這時候給嚴鶴臣房里送人。 宦官不算男人,有的人把這些宦官的后院當作虎狼窩, 只覺得好端端的閨女送進來是要守活寡的, 大部分人家都不太樂意。可若是送個無足輕重的庶女,既不損失什么,也能拉攏關(guān)系,也算是個兩全其美的事。 皇上是不樂意看見嚴鶴臣一家獨大的,可他不近人情,沒有半分好拿捏的地方,還是應該安插個自己的人進去的,順便給他添點堵, 上上眼藥。 明珠把目光落在齊莊宜身上,是個清秀端正的女郎, 她盈盈地對著明珠行禮,明珠嗯了聲:“寧福, 先收拾個院子讓齊姑娘住下,這留不留人的,我說了不算,還是等嚴大人回來再定奪?!?/br> 寧福說好, 伸手把齊莊宜往另個方向引, 明珠把人都送走, 回到自己的屋里,面朝下臥在床上。鼻子里是簇新的被子的味道, 隱約還能聞到熏籠里青桂香的味道,天氣這幾日已經(jīng)又暖和了幾分,她半晌也不動,獨自發(fā)呆。 尋常人家里有幾房妾室的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她幼時父親就有三房妾室,后來母親病故之后,父親又立了新夫人。 嚴鶴臣就算是宦官,可身份和權(quán)勢在那擺著,只要他想,只怕有的是人樂意往他房里塞人吧。她也不明白自己心里為什么不大舒服,像是堵了什么在胸口,翻來翻去都不得勁。 * 嚴鶴臣今日回來得比平日晚些,沒有讓明珠等他吃飯。府里靜悄悄的,他想了想,還是往明珠的屋里走去。 明珠正坐在燈下看書,纖細的影子落在素白的窗紙上,嚴鶴臣靜靜地看了一會,才抬手去敲她的門。 明珠從里頭把門拉開,二人打了個照面。 明珠把嚴鶴臣讓進屋來,給他倒了杯水。皇宮里的賞賚都封了下來,這算是正經(jīng)承認了明珠的身份,他們?nèi)缃褚菜闶欠蚱蘖恕?/br> 嚴鶴臣過來倒像是只來喝水似的,四平八穩(wěn)地坐著,甚至也從書架里抽了一本書來,隨手翻著。嚴鶴臣不知道尋常人家的夫妻該怎么相處著,只是自己的屋子里有幾分冷清無趣,就想來看看明珠在做什么。 明珠見他一副平和從容的樣子,忍不住把白日里的事講給他:“皇上的賞賚賜了下來,禮單在寧福那,還有一樁事,都察院左都御史齊大人的庶女一并送了來,人就在院子里住著。怎么安置,還是得聽大人說了算的。” 這事嚴鶴臣早已經(jīng)知道了,他手指翻了一頁,平靜道:“你是怎么覺得的?” 這讓她該怎么說呢,明珠把手里的書放在桌子上,她微微垂著眼:“大人若是覺得合適,就留下。我沒有什么別的可說?!?/br> 瞧瞧這好脾氣,全然一副賢妻的模樣,嚴鶴臣心里有些悶,面不改色道:“府里可沒有養(yǎng)閑人的打算,今日可以送她進來,明日還有旁人,阿貓阿狗地都養(yǎng)了一屋子,有什么用?明兒一早讓寧福把人送回去,這事算是了了?!?/br> 明珠心里頭擰巴的結(jié)兒像是一瞬間被打通了似的,倏而覺得舒暢起來。嚴鶴臣眼角覷到她微微舒展了眉心,心里也舒坦幾分。其實原本在府里養(yǎng)上個把人,他也不是很介意,添一副碗筷的事,橫豎他也不回來,整個院子由她去鬧。 可如今明珠還住在府上,他就算生出三頭六臂來也不大放心,明珠算是他身上的一塊軟肋,但凡被戳上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哪能由得有隱患擺在眼前呢。 這話嚴鶴臣也沒和明珠說,這小丫頭依舊坐在燈下,臉上的細微的汗毛都攏著一層光暈,竟像是做夢似的。 他收回目光,把手里的書合上:“你這幾日收拾著吧,三日之后我們走水路南下。” 河間離京城不算很遠,走陸路最快,且也最方便,走水路大有幾分舍近求遠的嫌疑。 “怎么走水路呢,若是坐船,怕是要坐三五天了。” “水路平穩(wěn),我們時間充裕也不用趕時間?!眹历Q臣日理萬機,哪里有那么多的時間呢,只是他心里想著若是不舍晝夜的走陸路,他還好說,只怕要把她的骨頭都顛散了。 缺月掛梧桐,嚴鶴臣站起來把窗戶合上。他的背挺得筆直,像是什么樣的重擔都不能壓彎似的。昨日明珠收到了父親的來信,父親在信中斥她不思進取,擅作主張。可信到最后,也緩和了語氣,只道再多的事也可面議。 嫁給嚴鶴臣怕是已成定局了,可若比起嫁給皇上,把她圈進四方的天兒里,明珠還是覺得現(xiàn)在更好些。世間好物不牢靠,彩云易散琉璃脆,凡事若都是十全十美了,才讓人心里頭不安呢。 “你若是想出去逛逛就告訴寧福,京中的鋪子都隨你去逛,報我的名兒就成了,遠些的地方最好先別去,如今年成不好,流民亂竄,不要沖撞了你。”嚴鶴臣一樣一樣把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好,他垂著眼睛,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 明珠覺得自己的心有幾分怦然,面上也微微熱起來了。明珠抬起眼,發(fā)現(xiàn)嚴鶴臣不知什么時候轉(zhuǎn)過身來,正在靜靜地看著她。 “大人在看什么?” 嚴鶴臣瞧著明珠,心里生出幾分不真實的感覺來,他拿手比了個高度,語氣里似乎含了笑:“我想著,你似乎長高了,原本見你的時候,你才這么高,三年了,又長了幾寸。” 明珠比過去瘦了些,看上去也顯得又高些,嚴鶴臣嘆了口氣,笑著說:“我今兒當值的時候,碰見了原本一起在司禮監(jiān)的同僚,你猜他們怎么說?!彼L了聲音,“他們說我一把年紀的人,娶了一房這么年貌美的夫人。” 明珠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嚴鶴臣向來是板著臉,鮮少見過他這般玩笑著說話的模樣,在橙黃的燈影下,他眉目溫和,倒不像是殺伐決斷的嚴大人,反像是隔壁家的謙謙如玉的郎子。 她在心里算著,嚴鶴臣今年有二十五了,比她大了整整七歲,尋常人家這個年歲的郎子早就婚配了,只怕孩子都有幾個了,他在燈下輕笑的時候,眼下已經(jīng)能看見些許細細的紋路了。 在前朝翻云覆雨,哪個不是殫精竭慮。 嚴鶴臣看著明珠道:“沒料到如今鬧得滿城風雨,日后若和離只怕也要費些周折。你不要太擔心,這些事我都能解決?!?/br> 這話明珠卻不知道該怎么接了,就這幾天的光景,她心里便覺得,其實若一直這么下去,也還不算差。 “時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嚴鶴臣把這本書又插回了書架,他推開門走了出去,泠然的月色潑了他一身。 明珠把目光轉(zhuǎn)到嚴鶴臣方才看的書上面,沒料到那竟是一本《山海經(jīng)》。嚴鶴臣早先總把“子不語,怪力亂神”放在嘴邊,如今竟開始和她一樣,看這些志怪的書了。 * 明珠來到嚴鶴臣的府上已經(jīng)有幾日了,寧福親自帶她在府里轉(zhuǎn)了一圈。 嚴鶴臣的院子原本是景帝爺在世的時候,哪個侯爺在京城的府邸,后來被抄了家,偌大的院子空了好些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落在嚴鶴臣手里。 這院子里假山池塘,畫棟雕梁,水榭歌臺,一應俱全,只是缺少特別的裝飾和修繕,難免顯示出幾分破敗和荒涼來。 園子里有一處太湖石,說是從蘇州那邊特別拖來的,怪石嶙峋別有風味,光這塊石頭,只怕是就斥資不菲。 “大人說了,若是您覺得園子里有什么不好的盡管說,奴才們照著夫人的意思改?!?/br> 明珠連忙擺著手說一切都好,這像什么樣子呢,剛來到這就把里外上下都由著她的意思改,豈不是喧賓奪主了。 “咱們大人其實待奴才們都是極好的,也沒那么多大規(guī)矩,差事辦得好了凡事就都好說了?!睂幐Pχf,他拿手指著前頭的池子,“也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歡花,眼看著開春了,大人昨日囑咐了,說等日子再暖和些買上百十尾鯉魚,若夫人愛看花,就養(yǎng)上一池子荷花?!?/br> 你瞧瞧這人,心思比頭發(fā)絲都細,沒有什么是他想不到的。明珠也不曉得自己要在這里頭住多久,可聽了寧福這么一說,心里卻有幾分雀躍的盼望著夏天快來似的。 寧福給她介紹了幾個主要的屋子,嚴鶴臣的住處今日新掛了匾額,上頭刻了燙金的“潯南閣”幾個字,寧福笑說:“這是嚴大人自己的字?!泵髦轷r少認真瞧一瞧嚴鶴臣的手書,果然見字如見人,嚴鶴臣的書法飄逸雋永,拐角處藏鋒,給人一種瀟灑自在的感覺來。 明珠不喜歡窺探旁人的住處,沒料到寧福卻引著她往里走:“大人的屋里頭沒什么陳設裝潢,夫人瞧瞧可有什么好點子,奴才去置辦?!?/br> 明珠只得硬著頭皮往里走,屋子里的陳設總能讓她想起司禮監(jiān)那個西配殿來。說得好聽些是靜穆沉古,若是說得不好聽,那就是沒有人氣兒,不像是能過日子的地方。 明珠指著墻角說:“這該添個花架子就好了,從園子里剪兩支瘦梅,插進汝窯的瓶子里擺著。墻上留白太多也不是很好,公子燃最擅丹青妙筆,前日我在庫房看看有他的畫,尺寸也還適宜,裝裱了掛上正好?!彼终f了幾個,覺得差不離,心里還有幾分沒底,她這么在旁人的屋里指點江山算什么呢? 可寧福卻在她身后言聽計從地記好了。 她的目光在桌上掃了一圈,看見了昨日他從她那拿走的《山海經(jīng)》,端正地擺在桌案上,她走上前去,沒料到在旁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盒子,也不算大,只是精致得緊。 “這里頭是什么?”明珠隨口問。 寧福也不知道里頭是什么,只撓著頭說:“大人早就帶在身邊兒了,誰也不給看,奴才也不曉得里頭裝了什么寶貝?!?/br> 第51章 這盒子精巧得緊, 正面是喜鵲登枝,反面是鳳穿牡丹,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嚴鶴臣這種人會用的東西, 看樣子里頭也不像是能裝什么大物件的, 許是什么精巧的玩意兒吧,明珠對這些也并不好奇,她打小就知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若是叫嚴鶴臣知道她在這擺弄他的東西,瓜田李下,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了。所以不過是仔細瞧了幾眼,就不再看了。 寧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整日跟在嚴鶴臣身邊兒,自家大人把這盒子整日擺在案頭上,看得像眼珠子似的, 沒人敢碰一下,看大人那意思, 只怕也是不希望被夫人知曉的吧。 又帶著明珠在園子里轉(zhuǎn)了兩圈,而后回到了她自己的住處, 明珠的住處今日也上了匾額,瘦金體的“太平館”三個字,明珠倚著滴水檐下的柱子抬眼看這三個字,總讓她覺得當真有幾分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模樣。 宮里的宦官們, 有的得了主子的恩寵, 確實是可以識字的, 可嚴鶴臣能識得字未免也太多了些,不光識字, 書法也絕不遜色于朝中的幾位書法大家,甚至還會寫不同種的筆體。 能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又怎么能容易呢。 * 嚴鶴臣從朝中回來,每日都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了,原本他向來是不喜歡這樣折騰的,如今習慣了也不覺得厭煩了,聽奴才們說一說明珠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倒覺得比宮里頭的折子有趣幾十倍。 推開自己的房門,寧福給他點上了油燈,他的目光劃過公子燃的丹青水墨,而后落在了錦支窗旁的三兩瘦梅上,猩紅點點伴著素白的墻壁,多了幾分工筆寫意來。他倚著門,手臂撐著自己的身體,靜靜地瞧了好一會兒。寧福心里覺得不安,惴惴道:“這些都是夫人白日里安排的,梅花是夫人白日里去院子里親自剪的枝兒,大人若是不喜歡,咱們就換?!?/br> 哪能覺得不好呢,生著玲瓏心腸的人,不管在哪都是妥帖的。若讓男人去裝點一個家,他怕是會說選什么木材,擺什么家具,可若是換做一個女人,她會給你在燈燭、引枕、器皿事物等等的細枝末節(jié)上額外耗心神,不過是兩朵花,一幅畫的功夫,只覺得里里外外大不同了。 為什么要就個伴過日子呢,可不就是這個理,一個人在外頭風風雨雨地摸爬滾打,回到家里,有人替你把家都料理好,別小瞧了這么一個人的存在,這和前撲后擁的奴才可不一樣,和妾室也不一樣,正妻是和你肩膀一邊高的人,舉案齊眉才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