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只兔子...”余彤指著貨架問老板娘，“是一對的嗎？”

    老板娘：“一對的，也可以買一只?！?/br>
    街上的路燈一排排地亮了起來，余彤拎著兔子耳朵往回走，公兔子的耳朵短一點，里面鑲了鋼絲拎起來有點膈手。

    晚上余彤側(cè)身躺在床上看著枕頭邊頭挨頭并排坐的兩只兔子，想起付錢的時候老板娘笑著問她是不是真的就買一只。

    早上被她壓下的那種喜悅感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有什么在心里破土而出，像是很早之前種下的種子，開始生根發(fā)芽。

    *

    期初考試的座位號是按照上學期末的成績排的，余彤因為是轉(zhuǎn)校生所以被安排到了最后一個考場。

    離考試還有五分鐘的時候余彤終于找到了教室，看到宋懷信還是有點意外，但也只是一瞬間就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

    “喲，好巧啊。”宋懷信顯然也看見了她，隔著半個教室吊兒郎當?shù)卮蛑泻簟?/br>
    旁邊有人起哄：“信哥，人家不理你呢。”

    還有人道：“沒事兒，咱信哥臉皮厚。”

    宋懷信也不在意，坐沒坐相的翹著二郎腿，嘴上說：“去去去，滾遠點兒?！?/br>
    “都安靜，下面發(fā)卷子了，小抄手機什么的都收起來。”

    余彤聞言抬頭看過去，關(guān)楠一邊說話一邊看著她這邊，末了還安撫地朝她笑了笑。

    考完余彤徑自出了考場被宋懷信追上，“別走那么快啊余彤，我又不會吃了你?！?/br>
    余彤果真停下來，睇他一眼然后道：“怎么，你手不疼臉也不疼了？”

    身旁看熱鬧的人徹底笑開，也沒人敢攔著余彤，走了很遠還能聽到他們的吵鬧聲。

    宋懷信拿舌頭頂著后槽牙，直到余彤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處才收回視線。

    旁邊起哄的男生這時候倒是難得說起了人話——

    “別看了，信哥，人都走遠啦?！?/br>
    “我看這個就算了吧，我剛收卷子的時候看她卷子上寫的滿滿當當，那一手字跟印刷體一樣。”

    “得，我看您吶，沒戲?！?/br>
    宋懷信拋了拋手里的筆袋，“爺還就看上這個了。”

    *

    這一次的期初考試題目偏難，沈雙雙考完理綜已經(jīng)是面如菜色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余彤試圖把她拉起來，“先去吃飯吧雙雙，下午還要考英語呢?！?/br>
    沈雙雙擺著手，“我不去了，吃不下。”

    余彤無奈：“那我等會給你帶點回來吧?！?/br>
    走出教室前聽見沈雙雙在后面喊：“我要吃張老伯的涼皮！”

    余彤哭笑不得地回頭看，沈雙雙已經(jīng)又趴回了桌上。

    北門后街說是人山人海也不為過，遠遠地就看見談遇一個人坐在一家店里，余彤想了想走過去要了一份蓋澆飯拿了號坐在他對面。

    談遇抬頭看是她眼里有了笑意，“題目還適應嗎？”

    余彤點點頭，“何均銘呢？”

    談遇：“他昨天吃壞肚子了，在醫(yī)務室掛點滴。”

    說著話老板喊五十八號，余彤準備起身手里的號碼牌被談遇拿過，“我去拿。”

    旁邊有女生頻頻往這邊看——

    “早知道我剛才也坐談遇對面了。”

    “得了吧，人家明顯早就認識?！?/br>
    “天吶談遇不會在談戀愛吧？”

    “我看跑不了，再說他都保送a大了，就算談戀愛老師也不管?！?/br>
    “那是不是前兩天她們傳的那個余彤啊，不是說三班那個宋懷信...”

    余彤一邊吃一邊聽，漸漸覺得對面那人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余彤停了筷子，想不明白為什么每次在他旁邊吃飯他都盯著她？

    沒想到這次他比她先開口，皺著眉又是有點嚴肅，直接叫了她的全名說：“余彤你是在數(shù)米粒嗎？”

    余彤也理直氣壯，“再怎么說我對面坐的也是個男生，矜持懂不懂？”

    余氏歪理再一次出山，談遇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骨，“你小時候從我嘴里搶棒棒糖的時候怎么沒想著矜持？”

    余彤：......

    默了兩秒余彤抬頭認真地問：“你真的覺得那時候你在我眼里是個男生嗎？”

    談遇又一次完敗，偏過頭不去看她，再轉(zhuǎn)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往嘴里送了幾粒米飯，嘴角彎起帶起兩個小巧的梨渦。

    后來談遇問自己是什么時候意識到自己對余彤有了朋友之外的想法，談遇想就是這一刻他有點生氣但又無可奈何，深吸一口氣才能壓下心底突然冒出的邪惡念頭。

    身體里原始的沖動告訴他，他早已身不由己也心不由己。

    作者有話要說：　　宋懷信：我手不疼臉也不疼，心口疼。

    談遇：呵，活該。

    第012章

    =012=

    下午考完英語何均銘還沒從醫(yī)務室回來，余彤吃過晚飯拎了壽司去看他。

    附中的醫(yī)務室設(shè)在教學c樓，余彤到的時候整個樓層都是靜悄悄的。

    值班的老師以為她是來看病的，問道：“同學，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余彤搖頭說不是，“來看同學，他拉肚子在打點滴?！?/br>
    “哦，那在走廊盡頭，你一直往前走就到了?！?/br>
    值班老師見沒事就不再過問，余彤道了身謝謝往前走，隔著幾米就聽到了何均銘和談遇的說話聲。

    余彤敲了敲門走進去，把手里拎的壽司扔給何均銘，嘴里問：“怎么樣了？”

    何均銘剛才正好在抱怨談遇帶的飯?zhí)宓?，眉開眼笑地說：“還是彤彤懂事?！?/br>
    說罷還得寸進尺地又道：“彤彤，再給我倒杯水吧?！?/br>
    談遇睇他一眼，“我看你精神還行，要不還是回去上課吧?！?/br>
    何均銘聞言馬上哼哼唧唧地往下躺，“醫(yī)生說了是胃腸炎掛了水還要觀察一下?！?/br>
    談遇說著還是給何均銘倒了杯水，對余彤說：“走吧?！?/br>
    臨出門前余彤又回頭看了一眼，何均銘躺在病床上一臉安詳，閉著眼睛還精準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從c教學樓回教室要經(jīng)過一條小徑，小徑臨湖，傍晚沒有什么風，夕陽照在湖面上，余彤想起小時候念的詩：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余彤踩著一片落在腳邊的玉蘭樹葉，問：“聽說你保送a大了？”

    談遇側(cè)頭看她一眼，輕輕地“嗯”了一聲，“你呢，想去哪里？”

    余彤沒答，聽他又問：“留在北京嗎？”

    其實余彤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鬼使神差的她點了點頭，“應該吧?！?/br>
    “叔叔阿姨呢?！闭動稣f，“身體還好嗎？”

    余彤心里一緊停下腳步，看著他走出兩步又轉(zhuǎn)身，有些遲疑地問：“怎么了？”

    “有句話一直忘了問你。”余彤頓了一下，在談遇的注視下道：“這些年過得好嗎？”

    談遇聞言失笑，還以為她這么嚴肅是要問什么。

    “怎么說呢?！彼餍酝赃叺南阏翗渖弦豢?，抬眼看著不遠處的湖面似乎在回憶什么，“說不好太矯情，說好也沒什么開心的，只能說不好也不壞，好像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別人?！?/br>
    余彤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談叔叔......”

    談遇聞言了然地看過來，語調(diào)平緩：“三年前，在一次抓捕行動中失蹤了，他們都說他犧牲了。”

    余彤抬頭看他，“你不信，對嗎？”

    “世界上沒那么多奇跡彤彤?！闭動稣f完頓了兩秒，輕緩又堅定地道，“但我還是愿意相信奇跡?！?/br>
    話落他笑笑又問：“哪兒聽說的？”

    余彤：“那天外婆在，說起的?！?/br>
    談遇的目光落在余彤身上，聲音比身后的夕陽溫柔：“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看來，生活還是充滿希望的?！?/br>
    余彤沒聽清，“什么？”

    談遇卻不說了，話鋒一轉(zhuǎn)問：“這兩天看著我欲言又止那么多次就為的這個？”

    余彤搖搖頭，“不全是，我...”

    話沒說完冷不丁被人打斷：“我當是誰那么有閑情逸致在這湖邊看風景?！?/br>
    余彤回頭看過去，宋懷信嘴里叼著根煙一晃一晃地往這邊走，說的話也不三不四：“讓我聽聽我未來女朋友和她青梅竹馬聊什么呢。”

    談遇伸手把余彤拉到身旁，“就你？”

    宋懷信陰陽怪氣道：“談大公子這是看不起誰呢？”

    談遇瞥他一眼，居高臨下地吐了一個字：“你?！?/br>
    宋懷信瞇眼，“你是不是想打架？”

    談遇不緊不慢地笑了一聲：“你不如回去照照鏡子?！彼y得出口不留情面，“哪來的自信覺得你打得過我？”

    這話很熟悉，宋懷信想起也就前兩天余彤在辦公室門口對著他說：“有空我建議你照照鏡子清醒一下，您這不叫真誠，叫中二?！?/br>
    宋懷信低低地罵了一句什么，他指著談遇：“我到底哪兒不如你這個青梅竹馬小白臉了？”

    余彤有些惱，隨口道：“你考個年紀第一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