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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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保真道:“別想太多,等以后看吧。” “也是,都不知道燕京什么樣呢,楊夫人雖然不錯,那楊家的人……”柳氏想著又擔(dān)憂起來。 姜琰坐在床邊看著jiejie,時不時得搖搖她。 姜琬終于醒了。 頭痛欲裂! 睜開眼一見家人都在,她吃驚道:“爹爹,娘,你們不是在吃飯……” “傻孩子,都這過了多久了,早就吃好了,我同相公在這里坐了一個多時辰。” “為何?” “jiejie,你貪嘴喝醉了。”姜琰撇嘴兒,“一身的酒味,香噴噴的?!?/br> 姜琬:…… 她終于想起來了。 那櫻桃酒可口,她一時沒能忍住,且不知原主那么耐不住,不小心便犯錯了,姜琬揉揉額頭:“可我怎么來這里了?我記得,我好像抱住一棵樹,開著金梅的?!?/br> “聽周嬤嬤說,是殿下發(fā)現(xiàn)你的?!?/br> “什么!”姜琬驚訝,她怎么一點沒印象了? “琬琬,下回可千萬別喝多了?!苯U娑凇?/br> 柳氏也叮囑。 不用他們說,她都記下了,此時心里很是懊悔,也不知被蕭耀發(fā)現(xiàn)時,自己是什么樣的,以前她也醉過,聽宮人說醉相不是很好…… 想著,她突然覺得臉有點疼,嘴也有點疼,該不是醉了,撞到哪里了罷。 第10章 時辰已晚,不便久留,姜琬醒轉(zhuǎn),他們便是同謝氏告辭。 謝氏拉著柳氏的手道:“我過幾日便回燕京,你們早些將行李收拾下,帶路上用的就行,等到燕京,再添置新的?!庇侄诮U?,“姜大夫,你預(yù)先將方子開好,我到時再問一問太醫(yī),商量著給令正配藥服用,你看如何?” 很是周到了,這樣妻子應(yīng)該不會有事,姜保真連聲答應(yīng)。 等到第二日,柳氏就同姜琬,姜琰忙里忙外,整理東西,將所有要用的收好之后,柳氏坐在院子里,看著竹匾上晾曬的藥材,眼睛突然就紅了。 這是他們夫妻生活了十幾年的家,承載了他們所有的喜怒哀樂,如今要離開,怎么能舍得?她原以為自己會在這里住一輩子,看女兒嫁人生子,平安喜樂。奈何偏偏生于亂世,丈夫又被卷入,柳氏微微嘆口氣,她也只能期盼謝氏是個表里如一的人。 因為要離開嘉州,姜家一家去見了柳氏的大哥,小妹,眾人依依惜別。至于姜保真的家人,他父母已經(jīng)去世,又是獨子,反倒沒有這種離別之痛。 三日之后,謝氏派遣周嬤嬤來,帶著兩個小廝,幫他們拿行李。 后衙門口停著四輛馬車,三輛騾車,數(shù)十名護衛(wèi),顯然是要出發(fā)了,謝氏看到他們,微微笑道:“這時候走,天黑之前能趕到客棧,不然就得露宿,所以這一大早就來接你們了?!?/br> 姜保真緊緊握住柳氏的手:“佩佩,你別擔(dān)心,顧好自己身子。”又叮囑姜琬,姜琰,“好好照顧你們母親,不要惹事?!?/br> 兩個女兒應(yīng)聲。 蕭耀此時來送別:“姨母,您路上小心?!?/br> “我能有什么,回去的路上很太平,不像你,才真的要保重!”謝氏凝眸看著蕭耀,“你要平安回燕京,也不枉我專程來看你了!” 章懷皇后謝嫣比謝氏大三歲,姐妹倆感情很是深厚,謝嫣又仙姿玉色,寵冠后宮,皇帝幾乎言聽計從,謝氏便常能入宮陪伴謝嫣,與她一起看著蕭勉,蕭耀長大。后來謝嫣去世,謝氏心疼兩個孩子失去母親,更是時常探望,關(guān)系非比尋常。 只沒料到蕭勉命短,而今謝嫣就只剩下一個骨rou,謝氏自是極為緊張。 蕭耀道:“您不必擔(dān)心,等我的好消息罷。” 晨曦里,男人身材英挺,穿一件淡青色織金云雁細錦袍,這衣料光華閃爍,有些花哨,可穿在他身上,卻正好將渾身的冷峻調(diào)和了下,顯出一種恰到好處的俊美。 姜琬都忍不住朝他瞄,暗想蕭統(tǒng)雖然是個昏君,可一張臉還是能看看,許便是因他有蕭耀的一點血脈,不過可惜啊,蕭耀而今威風(fēng)八面,誰想到竟是有個不孝子孫,將他江山都敗掉了。 他若知,會恨成什么樣子? 正當(dāng)想象,卻突然對上男人的目光,姜琬抿了抿唇,又冒出想氣他的念頭,喊聲表哥,可前幾日醉酒的事情叫她心虛,反倒率先挪開了眼。 神情有些不自然,蕭耀心道,莫非她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 這姑娘平日里看起來還算知禮,可喝酒之后,卻不可理喻,那次中了媚藥便罷了,醉酒時卻也是一幅妖精的做派。 他原想等周嬤嬤過來,結(jié)果姜琬大約覺得他身上暖,當(dāng)做擋風(fēng)的了,總是偎到他懷里,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又有些孩子氣,他本想用蠻力推開,不知為何,卻捏了她的臉……后來將她捏得要嚶嚶哭泣了,總算乖了不再動彈。 不過指尖滑軟之感似乎揮之不去,蕭耀眸光閃動了下,掠過她,看向姜保真:“姜大夫,我們明日啟程,你今日便住在軍營,黃式已經(jīng)備好藥材,你看看有沒有缺失的,及時補上。” 姜保真領(lǐng)命。 往后他就是一個掌醫(yī)了。 謝氏與柳氏等人陸續(xù)坐上馬車,柳氏與姜保真兩兩相望,只等到看不見人影了才回頭,她紅了眼睛,靠在車壁上。 馬蹄聲踏踏,朝著燕京而去。 比起柳氏的傷懷,十歲的姜琰更是好奇將來,與姜琬道:“不知燕京什么樣子呢,聽爹爹說北方很冷,經(jīng)常下雪?!?/br> 一百年后的燕京她知,不過想來差別不會很大。 “北方都睡炕頭,燒火取熱,在屋里不冷的,故而你減少出門就是。” 姜琰失望:“那我沒法練武了?!?/br> 姜琬撲哧笑道:“你練什么武,連個師父都沒有,當(dāng)真以為你能自成一家那?”摸摸小姑娘的頭,“阿琰,而今我有干娘了,我們家不會再受到欺負的?!?/br> 之所以篤定,是因為謝氏的背景。 謝氏出生于平?jīng)龅闹x氏大族,家中出過兩位大儒,一位桃李滿天下,一位是真正的帝師,后者乃謝氏的祖父,便到得謝氏這一代,也不曾有絲毫的遜色。出了位皇后謝嫣,一位封疆大吏,謝氏的哥哥謝嶠,而謝氏本人也嫁入了名門望族楊家,而今又是二皇子的姨母。 如此,姜琬真不信有誰會不給謝氏面子,但姜琰不以為然:“你的干娘是你干娘,我是我,我便是要學(xué)武,我隨身帶著棍子呢?!彼嘈牛瑢W(xué)了武總有一日會派上用場的。 這孩子真是執(zhí)拗…… 姜琬頭疼。 天黑之前,他們馬車行到一處縣城,打算在這里的客棧住宿。 謝氏是一人一輛馬車,她們母女三人一輛,看到車簾拉開,姜琬便從廂內(nèi)鉆出來,卻見一個年輕男人拿來了腳踏,放在底下。 那是方便她們下車的。 不過這不是應(yīng)該由小廝來做嗎,怎么會是他?姜琬記得這男人,當(dāng)初馬彥的首級擋住路,便是他將它拿開,好讓自己出去的。 可見這人很和善,姜琬道:“還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呢?上回都不曾道謝?!?/br> “我叫衛(wèi)凌?!毙l(wèi)凌道,“你小心些,這里剛下過雪結(jié)了冰,剛才我都差點摔一跤?!?/br> 聽到這名字,姜琬倒真的差點摔了,她的瞳孔都忍不住輕微的顫動了下,沒想到這人就是衛(wèi)凌,將來的英國公…… 因這個人,蕭耀做下了第三件被稱為暴君的舉動。 第一件,自然是別城城主的家族滅絕。 看她突然呆住,衛(wèi)凌道:“姜姑娘,你怎么了?” “jiejie!”姜琰也在后面催促。 “沒什么?!苯p輕吁出一口氣,“我是第一次聽到衛(wèi)這個姓,很少見。” “確實不多,不過姜姓也一樣?!毙l(wèi)凌見周嬤嬤過來了,讓出位置,讓周嬤嬤扶她們?nèi)齻€一起下來,他走去謝氏身邊,“這種天氣甚少有人入住,客棧很空?!?/br> “那就好。”謝氏看一眼衛(wèi)凌,“凌兒,你總是那么周到,討人喜歡。你不要學(xué)阿耀,還是早日成親罷,你父親也等著抱孫子?!?/br> “我倒是想,不過……”衛(wèi)凌苦笑,腦中閃過一個人影,“順其自然吧?!?/br> 這些孩子啊,一個個都怎么了? 燕京難道沒有美人兒嗎? 謝氏搖著頭走入客棧。 偏僻小縣,無甚好吃的,又在冬日里本就蔬菜貧乏,眾人隨意用了些,便各自去客房入睡。 坐了一日馬車,姜琬很是疲累,沾到枕頭便沉睡了過去,反觀姜琰,龍精虎猛,想到去了燕京太冷沒法練武,十歲的小姑娘拿著棍子就出了去。 在黑漆漆的后院里,她時不時的發(fā)出嘿,哈的聲音,偶爾棍子落在地上,又是陣咕嚕嚕。 外面風(fēng)聲陣陣,樹葉唰唰,尋常人聽不見,可衛(wèi)凌自小習(xí)武,仍是落入耳朵,實在奇怪,由不得披了外袍循聲過來。 月光下,一個矮小的孩子在胡亂的耍棍,穿一件嫩青色的短襖,下面一條藍布裙,頭上束著雙髻,他失聲而笑,這不是姜家的小女兒姜琰嗎? 她在干什么? 衛(wèi)凌奇怪道:“二姑娘,天這么冷,你在這里作甚?” 居然有人,姜琰嚇一跳,連忙收起棍子,看著衛(wèi)凌:“你,你管我呢,你去睡覺好了?!?/br> “那你呢?”衛(wèi)凌目光落在她的棍子上,很普通的棍子,甚至可以說粗糙,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削的,一頭是圓的,一頭削尖,有點像長槍,“你難道在練武?” 姜琰莫名的臉一紅:“不是?!?/br> “不是嗎?”衛(wèi)凌哦了聲,“不是就算了,我本來想說你這完全沒有招式可言,棍法不像棍法,槍法不像槍法。” 姜琰微惱:“它早晚會變成槍法的。” 剛才不是沒承認嗎,衛(wèi)凌好笑:“你真不去睡嗎?” “不去!”姜琰道。 衛(wèi)凌弄清楚了什么事情,便轉(zhuǎn)身走了,只不過睡在床上,聽小姑娘的嘿哈聲響了許久才停下來。 這姑娘,是武癡嗎?可她練得武功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武功啊,也不知道會不會走火入魔…… 衛(wèi)凌有點擔(dān)心。 …………………… 傅英順利打下云散關(guān)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來嘉州見姜琬,然而人去樓空。他一時懊悔極了,早知如此,他應(yīng)該將姜琬帶走的! 不過傅英不會那么輕易放棄,使人四處詢問,后來得知姜琬去了燕京,不止如此,她還成了楊夫人謝氏的義女! 傅英這下連腸子都悔青了,當(dāng)日便策馬奔向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