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小鮮(科舉) 第3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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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路相逢勇者勝,打仗,性命之搏,要的就是兇性和信念,而現(xiàn)在新仇加舊恨,大?祿將士全都有。 天元四十五年?七月二?十三,大?祿對蒙古發(fā)動?戰(zhàn)爭,將士們上下一心,戰(zhàn)線全面推進(jìn)。 大?凡戰(zhàn)爭開?始,關(guān)鍵點有兩個,一為前線兵力,二?為后方輜重補給,往年?中原北伐之所以屢屢受挫,無外乎后者。 但現(xiàn)在,蒙古兵震驚地發(fā)現(xiàn),漢人好似有了神仙手?段! 他們仿佛有了妖法,可?以無視距離遠(yuǎn)近、后勤負(fù)擔(dān),源源不斷地推上來糧草! 甚至天剛冷,就馬上換了棉衣了! 比爾格死活想不通,哪怕一路暢通無阻,從全國各地調(diào)撥糧草不需要時間嗎? 數(shù)萬大?軍一日人吃馬嚼,少說也要幾萬斤糧草,更別說臃腫的棉衣,得多少人力畜力運輸?中間沒有損耗嗎? 偶然遇到刮風(fēng)下雨,難道不會耽擱嗎? 期間巴圖等部落首領(lǐng)試圖利用熟知地形的優(yōu)勢,從失去的領(lǐng)土后方繞過去,對大?祿軍隊進(jìn)行包抄,然后他們更加震驚了: 那些天殺的大?祿軍隊,竟然一夜之間建起城池?! 不是,那些磚石、糯米漿哪來的? 我們怎么不知道草原上有這些玩意?兒! 聽說那幾座拔地而起的城池內(nèi)部已經(jīng)開?始種地了?! 這像話嗎?! 有幾個曾往中原返貨的蒙古商人道破真相,“聽說大?祿這幾年?興建了一種鐵制神器,可?無視天氣日行千里、載重十萬斤!想必這些東西,都是此物運來的。” 比爾格等人猶如聽到天方夜譚,“荒謬!鐵器如何行走??” 還十萬斤?!扯淡,純屬扯淡! “千真萬確啊大?汗!”眼見比爾格面沉如水,那商人慌忙跪倒在地,將可?靠不可?靠的消息全都倒出來,“聽說從今年?前開?始,京城就有活的海產(chǎn)販賣了……” 比爾格等人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心涼。 若果然如此,豈不是說大?祿如今完全可?以無視戰(zhàn)爭帶來的影響,將以前運輸輜重糧草的人力畜力騰出來,放到東南一帶繼續(xù)生產(chǎn)? 這,這可?能嗎? 二?十幾位部落首領(lǐng)面面相覷,要么根本不信,要么膽戰(zhàn)心驚,如聞霹靂。 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家因戰(zhàn)爭而全面停擺時,對手?卻還在一路高?歌猛進(jìn)…… 能贏嗎? 我們真的能打贏嗎? 天元四十五年?臘月,寒冬正盛,滴水成冰,歐陽青、朱鵬舉下轄各部俱都暫停進(jìn)攻,退回臨時修建的城池堅守,順帶檢驗玉米和小麥在蒙古的生長情況。 臘月十七,太?子詹事宋琦病危。 此時秦放鶴已經(jīng)可?以短距離行走?,便也陪妻子兒女前往探望,多加勸慰。 “您老一時cao勞,今年?又?冷,偶感風(fēng)寒也未可?知,過了這陣……” 宋琦就笑?,笑?容中并不見多少對死亡的恐懼,“常言道,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我九十歲的人啦,熬得過冬也熬不過春……” 他看著屋子里挨挨擠擠站了一片的兒孫、重孫,心滿意?足,“我這一生,為先帝門生,又?得當(dāng)今知遇之恩,可?惜未能輔佐太?子……兒孫雖多不成器者,然皆謹(jǐn)守本分,不曾徇私枉法、作jian犯科,我,我無愧天子朝廷,無愧天地良心,可?以,可?以安心去見先帝啦!” 少詹事隋青竹、郭玉安回憶這幾年?的同僚之情,也是動?容,不禁以淚洗面。 太?子哭拜于前,“孤資質(zhì)愚鈍,求先生教我!” 宋琦為人公正,處事端方,自任太?子詹事以來,嘔心瀝血、傾盡所有,在一定?程度上,甚至給予了太?子缺失的父輩的關(guān)愛,所以他一倒下,最傷心的莫過于太?子。 宋琦狠狠喘了幾口氣,拉著太?子的手?,慈愛笑?道:“殿下心地純善,可?為仁君,日后要勵精圖治、親賢遠(yuǎn)佞……” 太?子淚流滿面,不住點頭,“孤,我,我記住了?!?/br> 宋琦開?始感覺到生命力迅速流失,在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還有許多想說的話沒有說完。 他的喉嚨中發(fā)出短促的“赫赫”聲,枯瘦的手?顫巍巍伸向秦放鶴。 秦放鶴滿眼含淚,矮身上前,“先生?!?/br> 昔年?他入太?學(xué),祭酒正是宋琦,細(xì)細(xì)算來,二?人也有一段師生緣。 宋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他的上半身拼命往上抬,雪白?的胡須不斷抖動?,嘴巴開?了又?合,“你,好,好好的,輔佐……” 他又?看了太?子一眼,“好好的!” 一語畢,宋琦便軟倒在床上,胸口不再起伏。 太?子一愣,幾息過后,終于意?識到這位恩師駕鶴西去,忽悲從中來,嚎啕大?哭,“先生,先生?。 ?/br> 秦放鶴看著那只長滿老年?斑的黃白?的手?,一時間五感俱失,直到身后阿芙的哭聲響起,才終于回過神來: 這位曾經(jīng)提防過、懷疑過,又?支持過自己的博學(xué)老者,走?了。 天元四十五年?臘月十七,酉時三刻,太?子詹事宋琦去世,享年?九十歲。 宋琦素以公正博學(xué)聞名于世,先后三次擔(dān)任國子監(jiān)祭酒,桃李滿園,后終于太?子詹事,可?敬可?嘆。 國失棟梁,文失錦繡,天元帝與太?子俱都悲痛不已,親擬謚號“公毅”。 因宋琦去世,整個天元四十六年?的正月,京城內(nèi)都沒有多少喜慶之意?。 思念故人的同時,秦放鶴也再添幾分對生命的敬畏,頻頻前往董、汪二?府探望師長。 算來董春也快八十了,莫說古代?,哪怕放在現(xiàn)代?社會,也是一個隨時可?能迎來死亡的年?紀(jì)。 對了,陛下!陛下也六十五歲了…… 鬼門關(guān)走?過一次的人很難不去想這些,以至于董春都忍不住單獨留下他說話,“人終有一死,若我故去,你也不必太?在意?。” 秦放鶴一時語塞,罕見地沒能第一時間應(yīng)對。 董春笑?笑?,示意?他坐下,“你重情,這很好,但也不好?!?/br> 太?重情的人不適合作官,因為容易被政敵拿到把柄。 這個孩子對外足夠狠辣,但對內(nèi),總有些難以言表的柔軟。 秦放鶴局促地搓了搓手?,“是?!?/br> 董春又?笑?起來。 但恰恰就是因為這份情,上位者也好,同盟者也罷,才敢用他,才敢跟著他干,因為知道不會被背刺。 其實?他們兩個很少像這樣?單獨說話,因為總有這樣?那樣?的忌諱和擔(dān)憂。 但眼下,恰恰就是一個迫切更甚忌諱的時刻。 火爐上有烘烤的栗子,董春本人是不愛吃的,因為容易脹氣,但秦放鶴喜歡。 他一邊慢慢剝著,一邊聽董春輕描淡寫道:“太?子詹事一職,你更傾向誰?” 秦放鶴的動?作一頓,這是董春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問他對朝政的看法。 這是一個信號,一個董春正式將自己擺在可?以平起平坐的同僚之位的信號。 那么,師父呢? 秦放鶴的腦子飛快運轉(zhuǎn),口中卻已穩(wěn)穩(wěn)道:“究竟如何,還要看陛下的意?思,不過我冷眼瞧著,郭玉安未必會安心屈居于少詹事?!?/br> 如今太?子地位穩(wěn)固,成為來日帝王幾乎是鐵板釘釘?shù)氖聦?,誰在這個時候出任太?子詹事,誰就是名正言順的來日帝師! 前任帝師盧芳枝固然有大?功,然也有大?過,抄家滅族也不冤枉,但就因為一段師生緣,非但本人得以善終,更保全了兒孫、弟子一脈…… 如此大?的誘惑,誰人不動?心? 甚至就連出了名清正廉潔的隋青竹,也不敢說心如止水。 但他有個好處,不爭。 可?郭玉安不同,他的師父是如今的閣員,吏部尚書楊昭,楊昭本人入閣,但郭玉安暫時沒有展現(xiàn)出入閣的資質(zhì),所以勢必會走?另一條賽道:帝師。 “不過有個問題,”秦放鶴吃了一顆栗子,佐以牛乳茶潤喉,“郭玉安資質(zhì)尚淺,也無大?功,在文人,尤其是清流之中的名望不夠。” 不光郭玉安,隋青竹也好,同輩的趙沛、孔氏兄弟之流,資質(zhì)都不夠。 董春欣慰頷首,“不錯?!?/br> 秦放鶴心頭一跳。 太?子不可?一日無師,既然中年?一代?資質(zhì)不夠,那么勢必要往上推,在此之上,還有誰?! 他短促地吸了口氣,心跳加速,“內(nèi)閣?!?/br> 除了六位閣老,再無人可?為帝師! 但如今天元帝猶在,若某位閣老真的出任帝師,恐怕就不適合繼續(xù)擔(dān)任尚書一職。 也就是說,太?子詹事一職,基本等同于閣老們的退休宣言,榮耀加身…… 這么一來,內(nèi)閣有缺! 第239章 危?機?(五) 內(nèi)閣有缺! 內(nèi)閣有缺? 似乎有哪里漏了什么。 秦放鶴飛快地抬眼看董春,發(fā)現(xiàn)?老爺子?正垂首抿茶,半點反應(yīng)也無。 不對勁。 不該是這種?反應(yīng)。 火爐內(nèi)的紅炭安靜地炸開一團金星,瞬間引燃了?秦放鶴腦海的某個角落,點亮了?某些一直被他忽略的東西。 太子?詹事?固然可算帝師,但太子?卻不只?有一位老師,真?要論起來,閣員、太子三師猶在詹事之上! 按正常流程,太子?詹事?多為一甲進(jìn)士結(jié)束翰林院歷練后的環(huán)節(jié),若恰逢閣員有退意,那么順理成章過?去?養(yǎng)老倒也罷了?,來日混個三師之名,但…… 觀如今內(nèi)閣,首輔董春自不必說,他穩(wěn)坐高?臺,關(guān)系著太多人的利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v然如今自己想退,身邊的人,身后的人,甚至是皇帝和太子?,也不會允許他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