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小鮮(科舉) 第2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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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可能有些籠統(tǒng),拿后世作比,最?直觀的一點就是:經(jīng)濟越發(fā)達(dá)的地方,考公考編的風(fēng)氣就越淡。 但曹萍有點疑惑,“牛潤田固然能為,但他畢竟年紀(jì)大了?,這些年許多決斷漸漸移到他兒子手上。再則除一開始帶來的兩名大管事外?,其下另各有管事五人,分管各項事務(wù),既然抓了?,何不一口氣抓個干凈?” “真那?么簡單就好嘍!”對著自己人,秦放鶴難得?松弛,手指在幾人之間畫了?個圈,“眼下你知我知他們知,都清楚有貓膩,奈何證據(jù)不足??!請了?他們來也不過配合調(diào)查,只挑幾個管事的,名正言順,可若沖著搬老巢去,那?可就授人以柄,說不過去嘍!” 曹萍聽了?,撓撓頭,“嗨,這倒也是?!?/br> 與人斗,便是如此,你精明,人家也不是傻子,自然要想法?子對抗,只能徐徐圖之。 秦放鶴復(fù)又一笑,“況且若把人都弄來,萬一他們豁出去,要么咬死了?,要么魚死網(wǎng)破呢?不如留幾個在外?頭,給點指望……” 牛潤田年事已高?,開始交權(quán),但畢竟沒有交割完畢,他兒子能放著老父親不管? 牛潤田在,與皇帝乳母是唯一的親姐弟;若他不在,便是姑姑和侄子,終究遠(yuǎn)了?一層,其余的親戚會放過這塊肥rou? 所以無?論?如何,少東家都要想法?子把老子弄出來,起碼要做足姿態(tài)。 若他猜得?沒錯,現(xiàn)在那?位少東家正權(quán)衡利弊呢! 三日之內(nèi),必有動作! “高?!”曹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又想起一事,四下看?了?看?,“牛家那?兩個大管事呢?” 話音剛落,卻?見?眾人面色俱都古怪起來。 曹萍嘶了?聲,低頭做了?個手勢,“你該不會一不小心把人……” 弄死了?吧? “嘖!”秦放鶴一臉冤枉,“您拿我當(dāng)什么人吶!二師伯背后又是怎么說我的?” 曹萍:“……” 那?評價是相當(dāng)?shù)摹缓谜f啊。 “他們的人來了?,”秦放鶴義?憤填膺,“我那?是好吃好喝好伺候,還給了?單間!不許外?人打擾!專等他們主子匯合呢!您就說這份精心,陛下來了?也得?贊我仁厚!” 曹萍眨眨眼,隱約覺得?哪里不對,下意識看?向?金暉: 真的假的? 金暉:“……” 說假的吧,好像確實是那?么回?事兒。 但也不知秦子歸這廝到底干了?什么,那?位叫孫遠(yuǎn)的管事自打進(jìn)去之后,就跟瘋了?似的,頭兩天還能哭一哭,從第三日開始,就一點兒動靜也沒了?。要不是送飯的人發(fā)現(xiàn)還喘氣,還以為人死了?呢! 秦放鶴哼哼兩聲,拿手點著他們,“一個兩個的,凈冤枉我!” 出門在外?,人設(shè)是自己給的,我就是這么純善吶! 奉旨辦差一個多月了?,一滴血都沒見?,我可太純善了?! 曹萍嘿嘿嘿,金暉就翻了?個白?眼。 厚顏無?恥的人他見?多了?,但這位,真是出類拔萃! “不過時候也差不多了?,”秦放鶴拍拍手站起來,向?曹萍發(fā)出邀請,“來都來了?,隨我去看?出好戲?” 關(guān)禁閉這種事,四天就夠可以的了?,再久了?容易出事。 萬一人真的瘋了?,倒是有些麻煩。 其實打從一開始,秦放鶴就沒指望能從牛潤田本人嘴里掏出真相! 之所以非要把他弄來,目的只有一個: 殺雞儆猴,徹底擊碎兩名大管事乃至即將?到來的少東家的心理防線。 牛潤田的依仗是當(dāng)陛下乳母的jiejie,然那?位皇家乳母并無?實干,充其量只是個承上啟下的吉祥物,實際上整個牛家產(chǎn)業(yè)的精神依仗,是牛潤田本人無?疑! 前番為何那?兩名大管事有恃無?恐? 就是因為牛潤田沒倒。 只要牛潤田不服軟,他們就知道自己不會有事,自然也不會開口。 但現(xiàn)在,牛潤田被當(dāng)眾“打斷”脊梁骨! 他低頭了?,服軟了?! 一份產(chǎn)業(yè)發(fā)展久了?,必然會淬煉出主心骨、頂梁柱,支撐天地、吸引人才,這是好事。 但如果只有一根,撐得?久了?,下頭的人會本能依靠,盲目信任,自動摒棄最?穩(wěn)固的金字塔結(jié)構(gòu)。 而一旦頂梁柱轟然倒塌…… 如今最?得?力的一名管事因連日禁閉導(dǎo)致精神瀕臨崩潰,另一位管事也疑神疑鬼、驚懼交加,又逢支撐多年的頂梁柱當(dāng)眾一跪,正是他們防守最?為虛弱的時候。 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所以要提前斬斷牛潤田與其子的聯(lián)絡(luò),并趕在那?位少東家到來之前,撬開某位管事的嘴! 第186章 消失的瓷器(十一) “……不妙,確實?不妙,”牛家大管事錢忠在屋里兜著圈子,眉頭緊鎖道,“這廝跟以前的欽差截然?不同,連老爺都……” 說了半日,始終得不到回應(yīng)的錢忠干脆用力拍了拍桌子,“你?聽見沒有?” 剛結(jié)束禁閉,沐浴過后的孫遠(yuǎn)驟然回神,“什么?” 分?明搓破皮了,可他的鼻端似乎還縈繞著酸臭味。 錢忠忽然?覺得同伴有點不對?勁,一撩袍子,在他對?面坐下,自顧自斟茶,“我方才說了那么多,你?都聽到哪里去了?” 共事十多載,錢忠非常了解孫遠(yuǎn),是何?等老成持重的人?吶,可才短短四天不見,孫遠(yuǎn)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變得非常遲鈍!心不在焉! 孫遠(yuǎn)張了張嘴,不知?從何?說起,“我,過去這么多天,我……” 錢忠吃茶的動?作一頓,嗤笑?出聲,“什么這么多天,才四天!” “不可能!”孫遠(yuǎn)竟拍案而起,“不可能只有四天,半個月,不,至少十天!” 錢忠被嚇了一跳,也跟著站起來,發(fā)現(xiàn)他的情況確實?不大對?,“我還會騙你?不成?今兒七月初五,咱們初一來的,不正是四天?” 孫遠(yuǎn)目瞪口呆,又聽錢忠說:“昨兒老爺剛到,初四,不信你?去問他!” “老爺?shù)搅??!”孫遠(yuǎn)的注意力終于被拉開一點,眼見錢忠神色郁郁,突然?有種不妙的預(yù)感,“難不成老爺他……” “別?胡思亂想!”錢忠罵了句,又嘆,“那廝確實?有些手?段,聽說,”他似乎難以忍受,用力往桌上捶了一把,震得茶壺茶杯一陣亂顫,咔嚓作響,“聽說老爺竟當(dāng)眾與那廝跪下磕頭!” “什么?!”孫遠(yuǎn)大驚失色,心中一角似有什么轟然?倒塌,“為何??” 陛下分?明有過恩典,老爺可見官不跪的! “我哪里知?道!”錢忠心煩意亂。 這幾?日他雖自由些,卻也不能隨便見外人?,牛潤田被押到的事,還是外人?說的呢。 他們一個兩個被關(guān)在這里,不得外出,簡直成了睜眼的瞎子、聾子了! 好不容易同僚重聚,偏又……錢忠忍不住又看了孫遠(yuǎn)一眼,“說起來,這幾?日你?究竟去哪里了?那姓秦的說找你?問話?,問完了就回,究竟問了甚么,要足足四天?” 剛進(jìn)去前兩天還能隱隱聽到孫遠(yuǎn)鬼哭狼嚎,錢忠還以為他被用刑了呢,擔(dān)心得不得了??山袢找灰姡蛊の餆o損、行走無礙。 那到底去做什么了呢? 三言兩語間,孫遠(yuǎn)又被強制拉回到那不堪回首的幾?天,整個人?瞬間暴躁,“不是四天,絕對?不止四天!” 這么多天以來,他吃喝拉撒都在這個幽暗逼仄的小屋子里,靜得如同墳塋一般,連蟲鳴都聽不見?;厥幵诙系?,唯有心跳和呼吸,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南直隸的七月天,密閉的小房間內(nèi)悶熱潮濕,污濁的空氣讓他頭暈?zāi)垦#缓衔缚诘娘埵沉钏锻老灐?/br> 門窗封閉,時光流逝變得不可捉摸,他看不到日月輪轉(zhuǎn),分?不清白天黑夜,總覺得暗處似有不知?名的巨獸,蠢蠢欲動?。 他感到莫名驚恐,他睡不著,坐立難安,甚至食不下咽,他開始自說自話?…… “沒人?跟我說話?,任憑我怎么鬧,他們都跟死了一樣……”孫遠(yuǎn)的手?忍不住發(fā)抖,顯然?陷入極大的恐懼當(dāng)中,“我甚至一度懷疑我已?經(jīng)死了,不然?為何?……” 為何?我極盡惡毒地辱罵,也無人?過來阻止? 但錢忠完全無法感同身受。 “等等,所以他們既沒有打你?,也沒罵你?,就按時送飯,讓你?……休息?” 他琢磨半日,才搜刮出這么個,這么個聽上去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詞兒。 那廝都逼著老爺當(dāng)眾下跪了,竟對?你?禮遇至此? 難不成對?他們而言,你?比老爺還尊貴,還重要? 連續(xù)數(shù)日的高強度全黑禁閉讓孫遠(yuǎn)的精神高度緊繃,身心處于崩潰的邊緣,見狀勃然?大怒,“你?不知?道里面有多黑!你?什么都不懂!” 是無法估算時間,永遠(yuǎn)無法迎來日出的黑! 無窮無盡的黑暗和死寂! 錢忠覺得他簡直荒唐,“你?一個尸體?都不怕的人?,現(xiàn)在跟我說怕黑?!” 孫子都有幾?個了,難不成膽子比個小姑娘還??? 堂堂牛家大管事,浙江巡撫見了都要給兩分?薄面的人?,就因為這個鬼哭狼嚎的? 錢忠活像聽見了笑?話?,冷笑?連連,瞇著眼看他,“你?這些話?,便是三歲孩童都騙不了,不如說回正題,他們究竟問了你?甚么?如今到了這般田地,孫兄,你?我之間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吧?” 當(dāng)你?開始覺得同伴口中出現(xiàn)了一句假話?,那么這種懷疑便會如瘟疫一般瘋狂蔓延、傳染,進(jìn)而質(zhì)疑起其他的話?和行為。 “他們什么都沒問!”無法溝通的現(xiàn)實?讓孫遠(yuǎn)極度暴躁,“不然?你?去找他們對?峙!” 在某種情形下,一方越激動?,在另一方看來就越心虛。 錢忠嗤之以鼻。 還對?峙,看此情形,保不齊有人?已?暗通曲款,達(dá)成一致,自然?會護著,還有什么可對?峙的。 人?永遠(yuǎn)也不可能感同身受,剛剛經(jīng)歷四天禁閉的孫遠(yuǎn)現(xiàn)在最需要的,其實?是精神和心理輔導(dǎo),但錢忠非但不能提供這種正面情緒價值,反而還在因為微妙的處境不斷懷疑、譏諷,便如一輪又一輪利刃,在孫遠(yuǎn)尚未愈合的傷口反復(fù)切割,一步步將?他往懸崖逼。 如此反應(yīng),直接壓斷孫遠(yuǎn)最后一根名為理智的弦。 受苦的是我呀! 你?哪來的臉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