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小鮮(科舉) 第2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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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不是所有的官員都沒良心,無論云南大?案起?因?為何,起?碼董春沒有跟風(fēng)踩一腳,還算公私分明。 “有人彈劾盧芳枝縱容其子收受賄賂、結(jié)黨營私,蘊(yùn)生,你怎么看?”天元帝貌似只是隨口?問?了句。 董春低垂著眼簾,緩緩道:“若真要論起?來,盧閣老確實?有錯?!?/br> 天元帝沒出聲,慢慢撥動著白玉手串,“繼續(xù)說?!?/br> “是,”董春便道:“閣老cao心國事,其子又遠(yuǎn)在地方,難免鞭長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然子不教,父之過,也不算全然無錯?!?/br> 盧實?的罪名是洗不清了,哪怕不殺頭,也斷然不能繼續(xù)任職,所以他不能為其開脫。 但盧芳枝是兩朝元老,天元帝的老師,眼下也沒有實?打?qū)?的證據(jù)表明,一切都是他指使…… 說到這里,董春微微抬頭,帶了老年斑的臉上顯出一點同為人父的無奈和?感?同身受,“老臣也是做父親的,那孽障漸漸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老臣每每管教,也是感?慨良多……“ “也”是做父親的,這個“也”字就很妙。 除了盧芳枝,還有誰是父親? 天元帝。 盧實?是孽障,董蒼是孽障,而先前曾被天元帝寄予厚望,卻知法犯法的三皇子,又何嘗不是孽障? 董春說這句話?,看似是替盧芳枝求情,可實?際上,未嘗不是寬慰天元帝之心: 孩子們?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這些做父親的并?非沒有盡力,可孩子們?自己混賬,能怪到我?們?身上嗎? 天元帝聽罷,果然神色緩和?。 是啊,朕乃天子,天子會有錯嗎? 沒有! 縱然有,也是別?人的錯! “當(dāng)家難!”天元帝甩了甩手串,嘆了這么一句。 當(dāng)哪個家難呢? 自家,國家,都是家。 董春跟著笑了笑,“自來能者多勞,陛下乃天授仁君,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好歹還能松快些?!?/br> “你這老貨,如今也敢當(dāng)著朕的面偷jian耍滑起?來?!碧煸壑钢αR一句,見他須發(fā)?皆白,身姿也不復(fù)當(dāng)年挺拔,也有些感?慨,“愛卿今年……” “老臣快六十八啦,”董春笑道,眼中似有追憶,“也不知還能侍奉陛下多久。” “賜座,”天元帝對胡霖道:“糊涂東西,大?冷的天,也不知道給閣老搬個凳子來。” 他不發(fā)?話?,胡霖如何敢呢?此時卻也笑道:“陛下冤枉奴婢了,頭一個,閣老一番忠心孝心,只恨不能剖白,如何肯輕易在陛下跟前就坐?再一個,閣老瞧著也不像六十多歲的人吶!這明君賢臣,說不得要千歲萬歲,如何就用得著奴婢多事?” 天元帝聽了,果然龍顏大?悅,大?笑一場,倒覺得心下暢快不少。 董春謝恩,在天元帝跟前坐下,便聽他說:“你那個兒子,朕也知道,也別?罵他,雖比不得你,比外頭的也綽綽有余。旁的本事倒罷了,知道分寸,不在外惹事,咱們?這些當(dāng)父親的,也就知足嘍?!?/br> 董蒼沒惹過事嗎? 也不盡然,但跟盧實?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董春低頭應(yīng)是,“微臣也是這樣想的,奈何歲月不饒人,微臣年事已高,恐不能長久在陛下跟前侍奉,眼見后繼無人……唉!” “你那幾個弟子也是能為的?!碧煸鄣馈?/br> 可話?說回來,弟子畢竟只是弟子,跟親子終究不同。 涉及苗瑞,董春便不好接話?。 所幸天元帝也只是有感?而發(fā)?,竟還有心思開玩笑,“沒聽那奴婢說,你不老,來日朕萬歲,你說不得也要千歲,長長久久的侍奉著。” 誰都知道是假話?,可假話?終究比真話?動聽。 董春也笑了,“那就容許老臣沾沾陛下的龍氣,老臣rou體凡胎,倒不必奢求什么千歲,百歲也就知足了?!?/br> 君臣難得說笑一回,終究要轉(zhuǎn)回盧實?的事情上。 董春起?身求情,“盧閣老多年來兢兢業(yè)業(yè),縱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就此被兒孫牽累,莫說陛下宅心仁厚,就是滿朝文武見了,也不免落淚,唏噓他晚節(jié)不保。” 人都有點反骨,他若非要治盧芳枝一黨于?死地,天元帝便要保。 可如今他主動替盧芳枝求情,天元帝自然就要反著來,又想起?那些本可以做成海船龍骨的巨木,想起?那些自己都沒見過的貢品,不由重燃怒火。 “哼!你也不必替他說好話?,朕給予他們?父子的恩寵何曾少過?便是你,也不及一零兒!可他們?又是如何回報朕的?”天元帝氣得從軟榻上撐起?半邊身子,掰著指頭數(shù)起?來,“金磚鋪地!翡翠做屏!龍骨為梁!如此種種,數(shù)不勝數(shù)!” 還有那李仲,不過一介商賈,撞了大?運得了個皇商的名頭,可還是低賤! 便是如此低賤之人,不思報效朝廷,反倒欺上瞞下中飽私囊,據(jù)苗瑞折子上寫,所住的房舍綿延成片,飛檐斗拱雕梁畫棟,貼金箔、造螺鈿,奢靡之巨。 庫房內(nèi)盛錢的箱子都壓碎了,堆放的綾羅綢緞都霉?fàn)€了,古書?卷軸也可拿來撕著玩,其荒yin無度,言語難以描繪其萬一! 聽說他的妻妾、老母,沒有金碗玉筷就吃不下飯! 朕都不曾如此奢靡! 非但如此,眼見事情敗露,那李仲竟敢要挾地方官,謀殺欽差! 簡直是將朝廷,將朕的臉面都仍在地上踩! 今日是欽差去了,你殺欽差,來日若朕親自去查時,你是不是也要謀害朕? 視朝廷綱紀(jì)為無物,簡直無法無天! 如此罪責(zé),罄竹難書?,這還只是查出來的,沒查出來的呢? 天元帝就不信,既然是他盧芳枝一手提拔的人,嚴(yán)英杰之流會不上貢? 他都不敢想,不敢想若來日真有查抄盧氏父子的一天,會是多么駭人聽聞。 越數(shù)越氣,天元帝又把自己丟回軟榻內(nèi),“外人瞧了都要分不清到底是朕的天下,還是他們?的了!” 有些東西,不是他不舍得,但你們?可以求可以要,朕也可以給,唯獨不能偷偷昧下! 不問?自取,是為賊! 這是出了國賊了! 朕的老師,朕的師兄,反過來偷朕的東西!殺朕的人! 改日,是不是要替朕當(dāng)家做主了? 董春知道,天元帝只是想發(fā)?泄,所以他便只是聽,并?不出謀劃策。 果然,天元帝罵了一通,也沒說同意董春的求情,也不說如何懲處,便打發(fā)?他回去了。 晚間胡霖進(jìn)來傳話?,“陛下,方才太后娘娘那邊的嬤嬤來說,想請您過去用膳?!?/br> 天元帝面無表情,“近日太后可曾見過什么人?或是翻看過什么舊物?” “聽說前幾日盧實?之妻曾遞牌子求進(jìn)宮,但皇后娘娘身子不適,未準(zhǔn)允。”胡霖又想了一想,似乎不大?確定地說:“只是早起?奴婢從后面來時,仿佛隱約聽了一耳朵,太后那邊整理衣物,無意中翻出了一件珍珠衫……”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天元帝已然明白了。 珍珠衫,哼,只怕就是當(dāng)年盧實?送的那件全部由東珠所制的珍珠衫吧! 看來那盧實?夫妻人雖進(jìn)不得宮,手卻依然可以伸進(jìn)來! “無意中翻出?”天元帝端起?茶來吃,隨口?道:“如今照顧太后的人,也這樣不上心了么?” 胡霖心領(lǐng)神會,“是?!?/br> 涉事的宮女,活不成了。 天元帝放下茶杯,漫不經(jīng)心道:“朕諸事繁雜,不得空,讓太后自己用膳吧。” 當(dāng)天夜里,太后并?未等到天元帝,可身邊的嬤嬤,卻聽說了一道新放出去的旨意: 盧實?被革職查辦了。 太后聽罷,捂著胸口?靠向身后軟榻,頹然道:“皇帝這是甩臉子給哀家看吶?!?/br> 嬤嬤見了,揮退眾宮女,親自端了參茶伺候她喝,“容奴婢多一句嘴,這事兒啊,太后您一開始就不該管?!?/br> 前朝的事,豈是后宮女眷可隨意參與?的么? 之前皇后娘娘為何拒絕了命婦求見,便是一個小心。 太后就著她的手啜了兩口?參茶,“你說的,哀家何嘗不知?可哀家也算看著那孩子長大?的,多年來,他又一直孝心不斷,如今求到跟前,怎好……” 多年來,盧實?夫婦一直盡心盡力,侍奉討好她跟自家母親也沒什么分別?了,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聽說前朝也是證據(jù)不足,太后就抱著一絲僥幸,這才派人去傳話?,好歹給盧實?留個體面。 可不曾想,皇帝素來孝順,這回竟直接打了她這個親娘的臉。 一時間,太后又羞又氣又后悔。 “娘娘糊涂了,”嬤嬤勸道:“外頭的再好,又怎么能好過親生的?陛下素來英明,年少登基,心中自有決斷。” 說得不好聽一點,皇帝就是犟種,那得順毛擼!前頭才抄家,冷不丁的,您就想唱反調(diào),陛下能高興嗎? 太后自然也明白,如今說也說了,皇帝不聽,她亦無計可施,也算還了人情,日后不必再加理會。 “罷了,是哀家糊涂了,你說的也是,到底是親生的,想來皇帝也是一時氣憤,氣哀家胳膊肘往外拐……這幾日他必然在氣頭上,哀家也不好再叫他來,這么著,你打發(fā)?人送一盞雞湯去,勸他愛惜身子,他也就明白哀家的心意了?!?/br> 次日,太后便請了太醫(yī),對外宣稱舊疾復(fù)發(fā)?,免了嬪妃們?的請安不說,也關(guān)閉宮門?,不見任何一位命婦。 天元帝見了,心下舒坦不少,又打發(fā)?胡霖親自走了一遭,母子倆的疙瘩就算解開了。 之前他雖然下旨,命令苗瑞等人三月前進(jìn)京,但因?實?際贓物超乎想象,嚴(yán)重拖慢行程,直至四月中旬才入京。 而苗瑞和?隋青竹也先在驛站內(nèi)收拾了,兩日后方入宮面圣。 隋青竹本人重傷未愈,天元帝特?允其在家休養(yǎng)。 幾日后,秦放鶴也親往探望。 第154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 一連數(shù)日,登門者?甚眾,隋青竹一概不見。 原本秦放鶴也沒奢望能進(jìn)去,可?沒想到門子問過他的姓名之后,便眼睛一亮,“老爺交代了,若得秦侍讀親至,還請入內(nèi)一敘。” 秦放鶴倒是有些驚訝,往里走時,后面提著雞鴨的秦山還嘀咕,“怎么出去了一趟,還對?您情有獨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