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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而卿如此多嬌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還好還好,霍嫵暗自慶幸自己阻止的及時,若趙大伯知道他每日做的包子都給了太子妃的嘴里,還不得嚇得撅過去。

    “小姑娘,好久沒見你來我這兒吃包子了啊,這剛出爐的粘豆包,老伯給你拿一蒸啊?!壁w大伯笑呵呵地招呼她。

    霍嫵重重地點頭,指著灌湯包道:“這個也給我來一蒸吧?!?/br>
    “好勒?!壁w大伯應(yīng)了聲,“你先去那兒坐著,我這就給你端上來?!?/br>
    霍嫵坐在小板凳上,取了雙筷子,不多時,趙大伯就端著兩籠熱氣騰騰的包子放到她桌上,霍嫵夾了一個灌湯包放到小碗里。在吃這一方面,她可是個老饕了。

    她小心地夾起來包子,給包子開了個小洞,再把包子里的湯汁吸盡。rou湯濃郁的口感在味蕾里蔓延,直叫人覺得唇齒留香。這時再將剩下的包子皮和rou餡一口放進嘴里。這灌湯包做的皮薄餡大,rou餡揉的及有嚼勁,吃完了再飲一口大麥茶正好解解膩,第二口包子就好塞入口中了。

    趙大伯見她吃的香甜,樂道:“怎么樣小丫頭,老伯的手藝沒退步吧!”

    霍嫵吃得停不下嘴,忙里偷閑朝趙大伯比了個大拇指。

    趙大伯很是心疼地與她說道:“幾個月不見,我怎么看你這丫頭都瘦了,你等著,老伯一會兒去給你拿幾個糖包帶走。”

    其他熟客見狀笑道:“我說老趙頭,咱怎么就沒這待遇啊,你個老小子可不能偏心??!”

    “去你的,吃你們的去,跟個小姑娘還計較個啥?!壁w大伯揮著布巾笑罵了一句,見有旁的客人過來,自去招待了。

    霍嫵埋頭吃著,忽然聽見鄰桌的客人正嘮著嗑:“哎我說,一會兒去香積寺瞧瞧唄?!?/br>
    “去哪兒干啥?哦,想起來了,不是說有家小姐在那兒施粥布素點心給京里的窮苦百姓嗎,這小姐可真是個好心人吶。”

    “可不是嗎,我聽說啊,那家小姐身份可不一般,那可是嶺南陳家的嫡出貴女啊,與宮里的皇子連著親呢!”

    “真的假的?”另一個客人顯然吃了一驚,“我了個去,那她還親自出來布施?”

    “可不是,這才說京里新來了位女菩薩??!”

    霍嫵停下筷子,與春鶯交換了一個眼神,春鶯會意,見趙大伯正忙著呢,就放了幾個銅板在他案上,與霍嫵走出這家攤子。

    “你說,這陳家來的嫡女,可是那個陳思璇?”霍嫵與春鶯道,“我記得,陳思璇小時候來過一趟京里,那會子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氣,最是愛爭強好勝的主,難道幾年不見,她竟轉(zhuǎn)了性子?”

    她越想越不明白,走到一半,步子轉(zhuǎn)了個方向,春鶯暗叫不好,硬著頭皮道:“縣主想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去香積寺,看看這陳家小姐是不是我想的那個人嘍?!被魦承Σ[瞇地道,“你放心,我就遠遠地看一眼,不會過去的?!?/br>
    香積寺外此時已排起了長隊,最前列果然站了一名帶了面紗的少女,正在為排隊的行人挨個施粥。少女衣飾清雅,舉止有禮,霍嫵聽見隊末的那些老百姓都對她稱贊不已。

    春鶯喃喃道:“看來,這位小姐還真是在為城中百姓做好事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霍嫵一臉怪異的看著她:“春鶯,你當真沒看出來嗎?”

    春鶯納悶地問:“縣主何出此言吶?”

    霍嫵無奈地搖頭:“我在蘭陵就聽聞,陳家的礦山出了事,陳氏的人就是因此才進京的。你仔細瞧瞧,若她真心布施,何必專挑了人流最多的香積寺門口呢?京中大多窮苦百姓多半可不在這地界。”

    真要說起來,香積寺附近,來玩的還是各府貴人更多些。

    “她雖話里有禮,但你看她的動作,她遞碗的時候都是盡力避開這些百姓的手的,就算是一不小心碰著了,她都會在邊上放著的帕子上擦一擦再繼續(xù)?!?/br>
    春鶯恍然大悟,皺著眉道:“所以縣主的意思是,陳小姐只是想利用這些老百姓,給她自己,給他們陳家博一個好名聲?”

    霍嫵轉(zhuǎn)身就走,隨意道:“或許是吧,誰敢說一定呢,又或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未可知啊?!?/br>
    春鶯急忙跟上,“不是,縣主,咱們就這么走了嗎?”

    “不然呢?”霍嫵笑道,“她若出自真心,自然是件好事,若不是,也沒有關(guān)系?!?/br>
    “吶,我問你,在你餓極的時候,你會在意一個人遞給你食物,是出自全然的好心,還是出于自身利益考慮嗎?”

    春鶯搖搖頭:“自然不會了。有的吃就好了,誰會管那么多。”

    “這就是了?!被魦骋荒_踏上鞍子,鉆進護衛(wèi)牽來的馬車里,“這些百姓也是如此。我只要知道,這些食物是好東西,也真真切切到了我大昌老百姓的肚子里。京里富貴人多,吃不上飯的人也不少,管他出自什么目的,對這些人來,是件好事不假?!?/br>
    “熱鬧看過了,咱們也該回了?!?/br>
    春鶯在她背后悠悠地道:“縣主,您是怕二公子下朝,正巧被他逮到吧?!?/br>
    霍嫵:哈哈哈真是,瞎說什么大實話呢。

    她方才還一番云淡風輕的高人模樣,這會兒就縮到了馬車邊上,連車簾都不敢掀開。

    車軸輪轉(zhuǎn)間,不多時,她們就回了如歸,春鶯命人把馬車駕到北院,霍嫵剛想敲門,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一條縫,她邊走邊回頭與春鶯道:“這門咱們走時沒叫人關(guān)嚴實嗎?”

    “怎么,有我給你看門,還怕有賊人來,拿了你的東西不成?”

    青年的聲音乘風入她耳中,霍嫵猛地往前看去,海棠樹下,衛(wèi)旌笙正含笑望著她。

    他長身玉立,玉冠束發(fā),就這么站在樹下,風帶著海棠花瓣拂過他的衣角,他道:“發(fā)什么愣呢,還不快過來?”

    “我的……小姑娘。”

    最后這句話,他說的很輕很輕,但還是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七哥:我拿你當媳婦,你拿我當親哥???

    霍嫵:其實,有時候我覺著你也挺像我阿爹來著

    七哥: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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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清談

    霍嫵猛地倒退一步, 她轉(zhuǎn)過身去, 拔腿就往院外跑,速度之快, 倒像是身后有什么面目猙獰的猛獸在追趕她。

    衛(wèi)旌笙長嘆一口氣,揚聲道:“站住。”

    見對方腳步一緩,青年不自覺露出個淺淺的笑意,他道,“可憐我前些日子還染了風寒, 聽聞你回來了,拖著病體都要出來見見你,誰成想,有個小沒良心的姑娘,躲我倒是比躲山中惡虎還厲害?!?/br>
    霍嫵僵在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衛(wèi)旌笙也不急,他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 看著小姑娘慢騰騰地轉(zhuǎn)身,一小步一小步往他這兒挪。

    他挑眉,突然伸手捂住半張臉,繼而發(fā)出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霍嫵這才急了,忙大步過去扶住他,踮起腳尖去碰他額頭的溫度:“七哥你沒事吧,身子不好就不要到處亂跑,就不能好好呆在府里養(yǎng)著嗎?”

    “御醫(yī)看過了嗎, 怎么說的?對了對了,我從蘭陵帶了好東西給你,外祖父得了根千年老參,我切了一截給你拿回來的,你帶回去交給榮保,隔段時日放在茶水里泡著喝,多少總有點益處吧?!?/br>
    少女仰著頭看他,眼里的擔憂和關(guān)懷再明顯不過。

    她這個年紀的少女,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兒。衛(wèi)旌笙不過短短幾月不見她,卻覺得像是過了數(shù)年那樣久。

    衛(wèi)旌笙還記得,阿嫵自小就生得玉雪可愛,都說她跟觀音大士身邊的童女似的討人喜歡。如今年歲漸長,她個子抽長不少,已有了屬于少女的窈窕身段。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五官明艷動人,唇不點而紅,唇峰上生著一顆極小極淺的痣。當真是,人間富貴花。

    衛(wèi)旌笙嘆道:“我沒什么大礙。倒是你,說吧,躲著我做什么,我可沒得罪你?!?/br>
    “哪來的話呀,七哥在阿嫵眼里堪比星月光輝,又似天神下凡,我躲誰都不會躲你啊!”霍嫵眨巴著眼,腆著笑就是一頓吹捧。

    衛(wèi)旌笙雖曉得她盡會撿好聽的話來說,可還是吃她這一套的,他心里舒爽,只是面上不顯,他道:“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來哄我?!?/br>
    霍嫵支支吾吾地,想方設(shè)法地岔開話題,衛(wèi)旌笙看在眼里,也不為難她,只是眸色見深,看樣子,他家小姑娘什么時候竟有了些小秘密,連他都不知道。

    霍嫵怎么好意思告訴他,自個兒前些日子竟然又開始做夢了,而且這夢見的對象,居然怎么看怎么像她七哥!

    那個她打小就經(jīng)常夢到的場景,這幾天又開始頻頻在她夢中出現(xiàn)。只是不同的是,小時候夢里的小哥哥老看不清臉,最近倒是越來越清晰,樣貌舉止,竟然和衛(wèi)旌笙是一個模子里映出來的。

    只是夢中人殺伐決斷雷厲風行,老是板著一張臉,總也沒個笑意,冷眼看過去時真是嚇得人腿都要軟了,哪像她七哥溫文爾雅,是再仁善不過的君子。

    慚愧慚愧,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她白日里分明也沒想這些個有的沒的,怎么一入夜倒凈做些怪夢!

    她自以為小心地偷摸著瞄一眼衛(wèi)旌笙,又立馬收回視線,還當沒被他發(fā)現(xiàn),就像只知道自己是被愛著,永遠不會被拋棄,這才有恃無恐的貓兒,作怪后就愛在主人家頭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拿毛絨絨的貓尾巴瞎折騰。殊不知她這一舉一動盡被他收入眼中,衛(wèi)旌笙喉頭一動,默默在心里背起了清靜經(jīng)。

    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內(nèi)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衛(wèi)旌笙啊衛(wèi)旌笙,阿嫵還小,你可做個人吧。

    “左右無事,明日皇長兄命我到蘭亭清談會看看,科考將至,或許會有什么好苗子也未可知。怎么,你要不要與我同去?”衛(wèi)旌笙問她。

    霍嫵怪道:“這種清談會,太子哥哥不是一向挺有興致的嗎,怎么不自己去了?”

    衛(wèi)旌笙笑意更勝,他道:“皇嫂有孕在身,皇兄恨不能一刻不離,哪舍得跑去蘭亭看這個。如今啊,他連公務(wù)都巴不得能搬回東宮看。”

    “???”霍嫵大吃一驚,隨及撫掌而笑,“悅姐已經(jīng)有了兩個小皇孫,也不知這一回能不能如愿,叫她產(chǎn)下一位漂漂亮亮的小公主。”

    宋悅?cè)胱|宮不足五月,便傳出喜信,次年生下一名健壯的麒麟兒,帝后喜得長孫,如獲至寶,再過二年,宋悅二子出生,竟又是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旁人皆羨慕宋悅連生兩位皇孫,深得太子寵眷,太子妃之位穩(wěn)如泰山,卻不知宋悅心里是煩的厲害,霍嫵每每入宮看望,都能看到她身著勁裝,指揮著皇長孫扎馬步,看得霍嫵都忍不住為這個侄兒捏一把汗。

    反觀太子殿下,成婚后倒一日比一日來得福相,美滋滋地看著愛妻訓子,一副有妻有子萬事足的樣子。

    宋悅老想生個如霍嫵這般惹人疼的女孩兒,奈何一連兩個都是皮實的熊小子,可不叫她氣得牙癢癢。

    只是這清談會……霍嫵糾結(jié)了半晌,還是道:“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萬一被我哥哥的好友看見了,轉(zhuǎn)頭就告訴我哥把我逮回家去,我可就慘了?!?/br>
    衛(wèi)旌笙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你是怎么會覺得,你那兩位兄長至今不知你回來的消息?”

    “守城的兵士一見你霍家的令牌,回頭就告訴了你二哥。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去蘭陵那段時日,父皇已升霍陵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恭喜你了?!?/br>
    霍嫵哭喪著臉,儀態(tài)全無地蹲在地上:“完了完了?!?/br>
    “還有啊?!毙l(wèi)旌笙陪她蹲下與她平視,又接著說道,“榮保帶著掌柜的口信來找我的時候,我與你二哥正在一處,所以……”他話說了一半,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啊啊啊七哥!”霍嫵突然拔高了音量,鼓著腮幫子把手重重地搭在了衛(wèi)旌笙身上,衛(wèi)旌笙憋著笑,忍住戳她一下的欲望,勉強正色道:“何事?”

    “蘭亭路途遙遠,不如咱們這就出發(fā)吧!”

    “阿嫵啊,蘭亭到這兒,即使是步行前往,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何來的路途遙遠一說呢?”衛(wèi)旌笙故意逗她,“何況你才剛剛抵京,正該好好休息才是。明日一早我來接你,定是來得及的?!?/br>
    “七哥放心,我一點兒都不累。咱們早些過去才更穩(wěn)妥些不是。”霍嫵信誓旦旦地答,夭壽啦,要是再不走,萬一她二哥找到這兒來,那她不就慘了。

    想她去蘭陵前,就是因為纏著二哥給她捉蛐蛐兒,兩人才雙雙被母親發(fā)現(xiàn),連帶著二哥也被好一通罵,也不知這會子他消氣了沒有。

    衛(wèi)旌笙面露難色:“只是霍陵那里……他聽聞你的消息后,面色可不大好看。不如你還是留在這里,我叫霍陵過來接你如何?”

    霍嫵簡直欲哭無淚,她連聲道:“七哥我最喜歡清談會了,你就帶上我吧好不好?”

    衛(wèi)旌笙瞧著遲疑了許久,這才點了點頭。

    霍嫵登時松了口氣。

    衛(wèi)旌笙所說的清談會緣起魏晉時期,彼時盛行“清談”之風。士族名流相遇,不談國事,不言民生,誰要談及如何治理國家,如何強兵裕民,何人政績顯著等,就被貶譏為專談俗事,遭到諷刺,而是專談老莊、周易之類,視之為高雅之事,風流之舉。

    而到了大昌,這清談會又與此前種種有所不同,如今的清談會是無不可言。各地學子貴人在一處討論爭辯,各抒歧異,以駁倒他人為能事。詩書可談,政事亦可談。當今宰輔大人便是以清談會上的一番論調(diào)入了陛下的眼,自此得以重用,平步青云。

    大昌民風開放,對貴女們的限制不比前朝苛刻。世家女子也可參與清談一展言論,與郎君們一道投壺起詩,若真對自個兒的身手有信心者,下場縱馬蹴鞠也無不可。

    衛(wèi)旌笙到了年紀離宮建府時只封了郡王銜,因是他本事,硬生生啃下了幾塊硬骨頭,這才漸漸入了陛下的眼,年前又加封親王,封號裕。此番清談會既有他到場,自然由他做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