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節(jié)
“此事和——”文京墨頓了頓,有些不確定,“和尸天清有關(guān)?” 黃二壯神色一震,劇烈點頭,又劇烈搖頭。 文京墨雙眼長瞇:“此事,和越嗇寨有關(guān)?!” 黃二壯使勁點頭,雙目赤紅,口中嗚嗚啦啦亂叫。 眾人同時倒吸涼氣。 “莫急,慢慢來!”文京墨拍了拍黃二壯肩膀。 黃二壯抹了一把臉,朝文京墨定定頷首。 文京墨吸了口氣,指尖摩挲九如珠盤:“郭瑜——去過越嗇寨?” 搖頭。 “往生盟的殺手,去過越嗇寨?” 點頭,拼命點頭。 “你離開了越嗇寨后,又回去過?!” 拼命點頭。 “什么時候?” 黃二壯豎起三根手指。 “三年前?” 點頭,再豎五根手指。 “三年前的五月?” 點頭。 “三年的五月,你再次回到越嗇寨,見到了一個往生盟的殺手?” “啊?。 秉S二壯嗓中低嚎,一邊拼命點頭一邊指向尸天清。 眾人的臉色變了。 “你是說,天清美人是那個殺手?!”熾陌豎眉。 “唔唔!”黃二壯又拼命搖頭。 “那人和尸天清有關(guān)?”文京墨提聲。 “嗚嗚嗚!”黃二壯又搖頭又點頭。 “哎呀,急死人了,到底是點頭還是搖頭?。?!”熾陌暴躁。 “那個往生盟的殺手,找的是——尹天清?”一直沉默的尸天清突然問出一句。 黃二壯身形一震,良久,點頭。 尸天清狠狠閉眼。 文京墨看了尸天清一眼,暗暗吸氣:“往生盟的殺手詢問尹天清的下落,你可告訴他了?” “唔唔!”黃二壯指了指尸天清,使勁搖頭。 “你當時并不知尹天清是誰,所以說不知道?” 黃二壯點頭,張嘴,做了一個拔出東西的手勢。 “然后,他拔了你的舌頭?!”孟三石驟然提聲。 黃二壯放下手臂,紅眼點頭。 “殺千刀的往生盟!”孟三石暴怒。 “噗——”尸天清猝然噴出一口血。 “尸兄!” “微霜!” 郝瑟和舒珞忙扶住尸天清。 尸天清搖頭,擋開二人手臂,靜靜看著黃二壯,眼角猩紅一片。 黃二壯眸光震蕩,扭頭避開尸天清的目光,狠狠抹了一把臉,再次死死盯著文京墨。 文京墨起身,在原地慢慢踱步:“屠了越嗇寨的人是齊鴻鳴,為的是追殺尹天清,而越嗇寨被屠之后,又有往生盟的殺手去越嗇寨尋人——為何?” “啊啊??!”黃二壯拍桌。 “二壯,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說?”孟三石忙問道。 黃二壯拼命點頭,從懷里小心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木板,遞給了文京墨。 那木板邊緣都被燒成了炭黑色,上面隱約能看到細密的花紋,花紋最中間,是一字篆書。 “福?!”文京墨抬眼,“福源鏢局?!” “我看看!”舞江嵐閃身沖到文京墨身邊定眼一看,面色微變,“是福源鏢局暗鏢的標志?!?/br> “暗鏢?什么暗鏢?”宛蓮心問道。 “暗鏢是江湖上一種匿名的托鏢辦法,托鏢之人,不說鏢物具體是何物,也不透漏身份,鏢局也不得問,只負責(zé)將鏢押送至指定地點即可。”舒珞道,“暗鏢的鏢利較平鏢要昂貴數(shù)倍,而且——” “而且,一般護送的都是不可告人的東西?!蔽杞瓖故种嘎﹃景?,面色漸漸沉,“而且,這不是一家的暗鏢。” “何意?!”文京墨忙問道。 “木板上的紋雕,是鏢行的暗語?!?/br> “說了什么?” “貴寶、密送、福源保價,天興護送,送至——后面被燒掉了……” “福源,天興——也就說這鏢物是兩大鏢局合力護送?”舒珞詫異。 “黃兄弟,你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塊木板,才潛伏在福源鏢局內(nèi),日日監(jiān)視郭鏢頭?”舞江嵐問道。 黃二壯正色點頭。 “這塊木板你是從何處尋到的?”文京墨追問。 此問一出,黃二壯卻是突然靜了下來,慢慢將目光投向郝瑟。 那目光,漆深如枯井,透出無邊無際的悲涼。 郝瑟腦中嗡的一聲,仿若有一道閃電,穿透了腦海,刺透了心臟,將眼前耀得蒼白一片。 黃二壯手中的木板仿若一塊恐怖的磁石,奪去了郝瑟一半的呼吸心跳。 “……這塊木板,是你在越嗇寨的后山……挖到的?”郝瑟上前,接過木板,垂眼低聲問道。 黃二壯看著郝瑟,慢慢點頭。 “木板原本是……嵌在一個木箱上?” 點頭。 “那箱子……是卯大當家和我們下山劫回來的?” 黃二壯閉眼,點頭。 郝瑟指甲狠摳木板,指甲咔一聲斷裂,迸出血花。 “小瑟!/郝瑟!/小郝!/郝公子!” 眾人大驚。 “阿瑟!”尸天清豁然起身。 郝瑟咬牙吸氣,出口的聲音干澀嘶?。骸澳莻€箱子,是我……埋在后山的,那次劫鏢,劫了三箱東西,一箱元寶,一箱珍珠,還有一箱,里面是——” 郝瑟一頓,看向尸天清:“是一個幾乎成了尸體的人。” 尸天清雙眼爆裂,身形劇烈一晃。 眾人駭然失語。 “原來如此,元寶、珍珠,只是幌子,所謂的貴寶鏢物,其實是——尸天清——不,應(yīng)該是——”文京墨攥緊珠盤,狠狠合眼“尹天清……”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三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是齊鴻鳴屠了越嗇寨嗎?” “很簡單,齊鴻鳴想殺了尹天清,所以派人屠了越嗇寨,而另一個人卻想用暗鏢將尹天清送出去——” “有人想救微霜?”舒珞問道。 “救?”文京墨冷笑,睜眼抬眸,瞳光嗜血,“不是救,而是送,就如送出那元寶珍珠一樣,尹天清,只是一件送出去的鏢物——或者說——禮物!” “劈啪!”驚電劃破夜空,狂風(fēng)大作,門窗大開。 屋內(nèi)火燭倏一下滅了,整座屋子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死寂,良久的死寂……只能聽到壓抑無比的沉重呼吸。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黑暗中亮起一團燭火,是有人燃起了火折。 一豆燈光搖曳,映著一抹青衫孤影,背直如劍。 眾人只覺嗓子眼壓了一塊黃蓮,又苦又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沉默看著那青衫劍客將屋內(nèi)三盞油燈依次點燃,慢慢轉(zhuǎn)身,走到黃二壯身前,撩袍單膝跪地。 黃二壯一驚,從椅子上彈跳而起,卻被尸天清壓住了肩膀。 “對不起……”尸天清抬頭,清澈黑眸中蕩顫赤色水光,嘴角溢出血漿。 “尸兄!/微霜!/天清美人!/公子!/尸公子!/尸大俠!” 眾人悚然大驚,慌亂涌了過來。 青衫一震,悲寒劍意環(huán)蕩而出,逼退眾人。 “對不起……”尸天清長睫劇顫,一動不動盯著黃二壯,雙拳緊攥,骨節(jié)咔咔作響。 黃二壯雙眼赤紅,拼命搖頭,想要將尸天清扶起來,可憑他的力氣,根本難以撼動尸天清半分,只能眼睜睜看著尸天清唇邊血紅越涌越多,一滴一滴墜下地面。 “舒公子!/熾陌!” 郝瑟和文京墨同聲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