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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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會信了你的鬼話?你騙我,你從沒有真心待過我,”德嬪流著淚碎碎念,宛若街頭的瘋婆子,“當(dāng)初,我該聽從哥哥的話,不該嫁過來的,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境地,只我一人?真心待我?哈,哈……” 德嬪哭的跟淚人似的,一邊哭,還咒罵著皇帝,放眼整個成漢,也只有她敢這么做了,畢竟是公主從小嬌生慣養(yǎng),上面有個哥哥護(hù)著,從未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性子驕縱,到后來嫁入成漢為妃,也是被皇帝捧在心尖,不曾有絲毫輕慢,哪怕她恃寵行兇殺了人,也只是由妃降嬪,但在吃穿用度上,可是不曾有絲毫改變。 只是,公主要的當(dāng)然不是綾羅綢緞、金銀珠寶,這些她從小都有,她要的,是皇帝全部的愛,這個男人承諾過,但他沒有做到,先是身子上沾染了別的女人,再是心里面住進(jìn)了別的女人。 有時候皇帝召了德嬪,太監(jiān)們?nèi)フ埩撕镁枚疾粊?,也有時,皇帝召了別人,太監(jiān)們好久也不回來,一問,是路上被德嬪撞見了,一頓語言奚落算是輕的,動起手來才是家常便飯。 德嬪是敏感善變的人,心情好的時候念著兩人情深,送個夜宵煲個湯,躺在皇帝腿上唱個曲,心情差的時候覺得皇帝騙了她,歇斯底里地沖進(jìn)御書房收拾皇帝一頓算輕,有一次刀片幾乎劃斷她的手腕可把皇帝嚇個半死,連著半個月睡在她宮里才把人安撫好,德嬪想通了,不想死了,覺得皇帝礙事,一腳踹出房門,巡夜的太監(jiān)遇上裸身的皇帝,幾乎要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德嬪在那后宮就是皇后一般的存在,皇帝沒有立后,但大家都默認(rèn)那后位是德嬪的,只是因著大臣不允一位異族女子為后,所以皇帝不立后。 也因著德嬪的受寵,衛(wèi)長陽自出生以來就被默認(rèn)為帝位的繼承者,不需要專門拉攏人心,有的是人向他獻(xiàn)殷勤,即便如此,衛(wèi)長陽深知自己的異國血統(tǒng)會成為繼承大統(tǒng)的絆腳石,所以一直想方設(shè)法拉動成漢的名士給自己撐腰,方無隅就是他的目標(biāo)之一。 這兩個月間,那衛(wèi)長陽擔(dān)驚受怕,宮里的兩位鬧得不可開交,衛(wèi)永昌養(yǎng)精蓄銳順便把方無隅給深入結(jié)交了一下。 “雖然那德嬪受寵,可是她竟有手段悄無聲息把未央的軍隊召進(jìn)成漢國土,天下人該怎么看?”方無隅看著眼前的永昌王,拍拍他的肩膀,“雖然他呼聲高,卻經(jīng)不起推敲。” “先生這意思,”衛(wèi)永昌悠悠道,“您覺得誰有戲?” “我看好的,若是也有心,這事就成了八成。” “只有八成?” “剩下的兩成,一成在天。”方無隅給火盆里加了些柴火。 “那還有一成呢?” “以后,您自會知曉?!狈綗o隅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衛(wèi)永昌,“這里有些別的事情,王爺請看。” 衛(wèi)永昌拆開一看,里面是各派勢力表,以及可拉攏的官員:“我即刻著手去辦,有勞先生費心?!?/br> “天下本是蒼生的天下,我所做的一切微不足道?!?/br> 待衛(wèi)永昌走后,方無隅用雪蓋滅了那炭火:“只有寒冷,才不會麻痹人的知覺。” 一女子款款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紅衣勝血,不怒自威,正是艷雪。 “師哥,下的好大一盤棋,別把自己繞進(jìn)去了?!?/br> “人生在世,如果不能多一點趣味,那就太過蒼白了?!狈綗o隅滿不在乎,他的嘴唇是發(fā)紫的,眼睛卻始終燃燒著光芒。 “那你何苦把她牽扯進(jìn)來,某種程度上,都可以算作你的女兒。”艷雪指的是誰,不必明說。 “天下的名士那么多,不然你以為他為何選我,還不是因著那丫頭的緣故?!狈綗o隅抬眼看天,“這雪也不知會下到幾時。” “因著智伯瑤的關(guān)系,你才接近那衛(wèi)永昌,只能說師哥你不是真名士?!逼G雪說完,嘴角掛著淡淡的嘲諷,“那衛(wèi)永昌在皇帝心目中本就是儲君人選,若是有朝一日他登上皇位,卻要平白把功勞算在你的頭上,你不是雪中送炭,而是巧取豪奪,師哥,這不是君子所為。” “你把事情想得簡單了,也把我想的簡單了,”方無隅起身,將艷雪擁入懷中,“權(quán)勢的博弈,本來就是這樣,那無數(shù)你所崇敬的先賢,也是踏著這樣的路走過來的,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只有居高位,才能不埋沒于塵土之間?!?/br> 艷雪推開方無隅,卻從背后抱了他,把頭靠在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咬著他的耳垂:“師哥,你變了?!?/br> “難道都不愿意看我的臉了嗎?”方無隅把手覆在艷雪的手上,“我可能變了,但我對你不變?!?/br>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還是我的師哥?!逼G雪說完這句話,要放手離去。 方無隅卻緊握了她的手不放:“這是什么意思?” “何必逼我再說一次?!?/br> “你的刀呢?” “送給那女孩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方無隅嗤笑一聲:“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從那時就下定了決心?” 艷雪說:“決心是從方才下定的,就當(dāng)我變了?!?/br> 艷雪抽手,轉(zhuǎn)身走入蒼茫天地,一下也沒有回頭。 方無隅也愣在原地,不敢轉(zhuǎn)身去看,害怕一轉(zhuǎn)身,就動搖了。 雪停了,再回頭地上一切痕跡早已抹去。 走在雪上,形單影只,退無可退。 “師妹,我讓你失望了嗎?” 這邊智府,智伯瑤病了好些時日,可把智老頭急壞了。 這病是從兩月前開始的,從她一身血腥味回來開始的。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智伯瑤躺在床上眼睛幾乎睜不開來,面色緋紅,那體溫高的嚇人。 “還早,要不要吃些東西?”智老頭一招手,旁邊端著飯菜的傭人就竄出來。 “有人來找我嗎?” “沒有啊,你問這個干什么?”智老頭幾乎急壞了,恨不得撕開她的嘴往里面灌東西,他覺得吧哪家男人會喜歡瘦的不成人形的柴火棍? “有人給我東西嗎?” “也沒有?!?/br> “你們走吧,都出去。”智伯瑤有氣無力閉上了原本就是一條縫的眼睛。 “這飯?”智老頭不死心。 “我不吃!出去!都出去!”智伯瑤抓起枕邊的非明刀要扔出去,結(jié)果一個失手,拿不穩(wěn),砸在了自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