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薛見無聲地看著她,忽然皮笑rou不笑:“是我干的,就是為了索你小命,你待如何?” 阿棗:“...”她給薛見活活地堵死了。 今天御獸園過來的人是他的人,為了就是保證沈入扣無失,沒想到費盡心機設了這么大一個套,為的就是讓楚貴妃那邊和她決裂,之后他就可以伸手將人收入囊中,要不是沈入扣近來對自己頗為盡心,他哪里會費這般心力?若不是她突然救老五,這些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告訴她了。 她弄出個神來之筆,讓他白白設局,還是說,她壓根不想回頭? 阿棗見他看過來:“殿下,怎么了?” 他淡淡道:“你為何要救老五?” 阿棗拍腿叫屈:“那豹子這幾天可是卑職負責飼養(yǎng)的,若是五殿下出了什么事,卑職豈不是也要跟著一起倒霉?!” 薛見:“...” 他仔細想一想,居然還十分有道理。枉費他想了這么多,居然被最簡單直接的思維給坑了... 而且他不知道最坑的是,只要他問阿棗一句‘你是否愿意為我效忠?’阿棗絕對抓心撓肺感激涕零的表忠心,雖然他可能不會信... 兩人各懷心思地回了營帳,這次游獵可以說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皇上也沒了再打獵的興致,帶著眾人回京當差。 阿棗對游獵也沒什么興趣,回去之后又過上了混吃等死的清閑日子,唯一不同的是薛見,他對她不像是以往那般漫不經(jīng)心的漠然,有時候看著她的眼底甚至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和淺淺的探究。 最讓她覺得神奇的是,薛見竟命人把她這兩個月的薪俸補給她,而且還是雙倍!終于能吃雞腿子了! 最近由于薛見態(tài)度的轉變,她對他也隨意了些,所以阿棗感動之余決定去陪薛見嘮嗑,她到的時候薛見正在用左手練字,見到她來抬眸一笑,瑰麗炫目,勾魂攝魄。 她怔了怔才道:“殿下?“ 薛見問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棗隨意編了個理由:“想問問太后壽宴的事?!?/br> 薛見也看出來她的不經(jīng)心,抬了抬手讓她過來,指了指紙簍里殘破的宣紙:“左手寫字果真不易?!?/br> 左手和右手當然沒法比了,阿棗寬慰道:“您吉人自有天相,過幾日必然能好,不必太過憂心。” 薛見瞥了她一眼:“撒謊。” 阿棗干笑,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狼毫筆遞給她:“你來寫幾個字試試,用我的筆跡寫?!?/br> 他翻了本詩集出來讓她照著寫,阿棗有點別扭,一般高位之人不是挺忌諱有人模仿自己的筆跡嗎?怎么薛見這么不講究? 她只想了一會兒就提筆懸腕,把詩集上的第一句抄寫下來,薛見在一邊皺眉看著:“只有五成?!边€只是形似,神似就不不用提。 阿棗提筆皺眉,薛見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毛筆尾端:“我?guī)е銓懸槐??!?/br> 兩只手的肌膚時不時挨蹭一下,阿棗緊張的手心冒汗,覺著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他才終于松開手,又輕輕一笑:“緊張什么?即使你寫不好,我也不會打你手板的?!?/br> 阿棗心說你確實不打手板,你直接剁腦袋。 有薛見在旁指點著,阿棗的字終于有了點模樣,但是每回寫到最后都忍不住頓一下,薛見提醒了她好幾次,她滿口答應,下筆的時候還是我行我素。 薛見見實在改不了,只得放棄治療,練習到了下午他才勉勉強強點頭,遞給她幾封書信:“都是些不打緊的書信,你用我的字跡幫我回了吧?!?/br>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阿棗認命地拆開信封,雖然知道重要的來信也不可能讓她代筆,但是她還是震驚于信的口水程度,基本類似于‘你吃了嗎?你吃的啥?我吃的青菜香菇’之類的廢話。 一般一個人的字看的多了,以后任她模仿的多么像,總能瞧出端倪來,薛見存的這個心思,但不知怎么的,教著教著就用心起來。 阿棗認命地開始回信,寫著寫著突然走了神,目光落到薛見身上。 雖然她現(xiàn)在稍微刷了點好感度,但是離能保命的程度還差的太遠,討好一個人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投其所好,但是薛見有什么愛好她還真沒看出來。 ——除了特別喜歡給她塞補腎壯陽的藥。 她正亂想,薛見突然抬起頭:“上回狩獵皇上送了些東西,我用不上,都給你吧?!?/br> 他說完命人把兩個盒子拿了過來,一個上面寫著虎鞭,一個寫著鹿鞭。 阿棗:“...” 阿棗的微笑中透著疲憊。 第17章 薛見又給她一本描紅本:“上面是我的字,你好生練習練習,明日還要你代筆?!?/br> 阿棗一臉蛋疼地捧著鹿鞭和虎鞭還有描紅本走了,回家的路上直接尋了間當鋪,拐進去就把兩條鞭給賣了。 她的春閨秘戲還剩下最后一張就完工,她畫著畫著不知道為啥想到一招賊羞恥的后入式,于是最后一張就畫成了一男一女在半掩的珠簾后面嘿嘿嘿。 她回到家之后,取出筆墨來把女人發(fā)髻上的最后一點簪花添上,整本稿子總算是完了,她的節(jié)cao也跟著完了。 老張取稿向來及時,第二日一早就笑呵呵地過來,認真翻看了一遍畫稿之后,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豎起大拇指贊道:“比約定的時候早了十來天,還畫的這般細膩,您吶,不愧是行家?!?/br> 阿棗聽了想打人。 老張小心把畫稿收好,十分痛快地把剩下的銀子給她結清,想了想又道:“對了,我跟上頭提了提給您加銀子的事,但這也不是筆小數(shù)目,您什么時候有空,我們東家想見見您?!?/br> 阿棗問道:“你們掌柜的?我不是見過嗎?”老張笑著擺擺手;"我們掌柜的也是給人干活的,那是掌柜的上頭人,算是半個東家。” 阿棗奇了:“怎么是半個?”老張笑道:“這位東家上頭還有兩三個東家,上頭的兩三個東家還有一個大東家,那才是真正的主人,不過沒人見過,他產(chǎn)業(yè)涉及各行各業(yè),也不可能為旗下一個小小書局特意跑一趟。” 阿棗其實也有個想法,同上面人說說也好,于是點了點頭;“行啊,我三天后沐休?!?/br> 老張點頭笑應了,阿棗穿戴好去上班,把練好的描紅本遞給薛見,薛見看了之后頷首:“還不錯。”他想了想:“今天暫時不用你代筆了,你去把晚上設宴的事情安排一二?!?/br> 薛見一般不輕易擺宴,這回還是事出有因,皇上帶人回去之后太后聽說了薛見受傷還被冤枉這事,面上就有些不悅:“老四幫你辦了好些事,父子之間也不必言謝,可是他這回可手臂都摔斷了,你怎么能不聞不問呢?” 她頓了下又道:“再說豹子撲人那事,這也不是老五的過失,他和楚貴妃受了何等驚嚇?你能保證天下所有的藥草你都認識嗎?你罰他們母子作甚?” 她雖然偏疼薛見幾分,但是畢竟是太后,不能太過偏頗哪個人,這般各勸一句,就是孫輩也無話可說?;噬闲㈨?,連連欠身道:“是兒子思慮不周,母親息怒。‘ 皇上回去思量了一陣,給五皇子賞了好些東西,連著幾夜歇在楚貴妃宮里,下旨給薛見府上撥下回了銀子,讓他把府邸擴建一番,要知道這里的府邸可不是你有銀子想建什么樣就能建什么樣,每人的身份階層不同,住的房屋樣式自然也不同,給薛見擴府,等于默認了他地位的提升。 既然是好事,不擺宴難免有落人口舌,倒不如擺宴大大方方慶祝一番。 一切東西府里的管事就料理妥當了,阿棗東搖西晃,一直晃到了晚上,被廚子塞了兩個雞翅,突然覺著這般日子也不錯,等到成功刷開男主的好感度,安安心心地再混個一年多,努力撈點銀子,然后男主繼續(xù)走他的霸氣側漏之路,她安安生生地畫她的小春.宮。 阿棗展望了一把美好的未來,終于閑晃到晚上,已經(jīng)有客陸陸續(xù)續(xù)地過來了,她拿著花名單核對請?zhí)劝褞孜换首佣加M了府里,她才去水榭落座。 最先來的就是這幾位殿下,情分好不好暫時先不說,但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那點小毛病都十分熟悉,也沒有,七殿下拿著幾枚銅板,嘴里念念有詞,六殿下拉著五殿下絮絮叨叨,五殿下一臉冷漠,眼底卻分明寫了痛不欲生,八殿下悄咪咪捧著個話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突然揚了揚手里的話本子。 他伸手點著其中一頁插畫:“你們過來看,這畫上面畫的人像不像四哥!” 阿棗心里咯噔一聲,反正沒有旁人在,眾人就湊過去看了看,三殿下點頭笑道:“你別說,還真有幾分像老四,上面講的是什么?像老四的那個是什么角兒?。俊?/br> 薛見一只手雖然打著夾板,不過還是饒有興致地湊過來細看。 阿棗已經(jīng)看清了書的封面,上面寫了《鴛鴦記》三個字,臉色被盈盈宮燈照的發(fā)綠,恨不得沖過去捂住八殿下的嘴巴。 八殿下絲毫沒察覺,興沖沖地解釋道:“講的是個名門貴女,在家境敗落之后跑到邊遠縣城經(jīng)商為生,無意中就到了一個落難失去記憶的王爺,兩人打情罵俏,王爺最后恢復記憶把姑娘迎娶回家的故事?!?/br> 阿棗:“...”別說了! 眾人都不禁笑了,三殿下笑道:“太假太假,哪有人為了報恩把自己一輩子都搭上的?更何況是王族?” 什么失憶救王爺?shù)膭∏椋瑪R在現(xiàn)代肯定是撲街,但是擱在古代超前了不知道多少年,眾人雖覺得不合力,但還是有意思,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劇情來,薛見在旁邊含笑聽著,沒有插話。 八殿下道就就就:“是一位叫書外客的作者,可惜才出了一冊,寫到王爺記憶將要恢復了?!?/br> 三殿下細細品了一番:“書外客這名字起的到頗有意思,人在書外,情在書中,有趣?!?/br> 阿棗:...腦補過了,因為真的是從書外穿過來的!! 他頓了下,又問道:“還沒說這個長的像老四的角兒究竟是誰?”八殿下笑道:“就是姑娘救的那位王爺?!彼蠓?,只看圖頁不看字:“哎呦,這個王爺?shù)谋硇珠L的有些像五哥,也喜歡那位姑娘?!北娙擞制吩u一番,他飛速翻到最后一頁,又招了招手讓眾人過來:“你們看,這位是不是有些像李氏殿下?” 幾位皇子細細瞧了,紛紛點頭:“還真有些像,一個兩個倒還罷了,再加上這位李殿下,想必就不是巧合了。”他說完又干笑道:“不過像李殿下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 豈止是不好,就是殺人放火jianyin擄掠不惡不做,而且丁丁還有難言之隱,簡直一人間殺器! 他們開始津津有味地猜是哪位大臣,莊朝風氣開放,還有敢聽皇上床腳寫成詩詞的,幾位皇子倒是沒覺著被冒犯,不以為意地討論哪位這么有才。 阿棗撓著脖子看著湖面。 這本是她寫春閨秘戲第二冊 雙開的一本,因為文字多,只用插幾幅主要人物的圖就夠了,所以這本完成的很快,但是出文字可比出純圖的風險大的多了,畢竟不是人人都識字,所以這本沒敢先付一半的錢,由于風格不同,所以換了個筆名。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穿來之后見到的出眾人物也就那么幾個——除了李蘭籍,這個反派角色是她硬加上的,寫的時候滿腦子就是想的怎么把他往死里虐,畫的時候也忍不住帶入了...于是就...她是等刊印出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跟幾個大佬有點像的,抱著僥幸心理希望幾個大佬看不見,結果天道好輪回... 人生啊,經(jīng)不起一步踏錯! 說曹cao曹cao到,眾人話音剛落,李蘭籍就帶著請?zhí)麃砀把缌?,他這回打扮的閑散許多,穿了件玄青色的廣繡長袍,顯出幾分脫落不羈,脖頸上的吻痕若隱若現(xiàn)——最神奇的是,他又和薛見撞衫了。 兩人一怔,同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幾位殿下跟這位李氏殿下只算認識,此時見到他表情都有些古怪,下意識地往他身下瞄了眼。 李蘭籍給頻頻看過來的目光看的笑容僵硬,坐姿也不自在起來。 阿棗低頭扒了口米飯,回去就棄文完結!薛見看到她難看的臉色,若有所思。 八殿下看來是個書迷,還在拉著三殿下低聲討論,她聽的坐立難安,告了個罪去偏見盥洗的地方洗了把臉,為了裝樣又去就如意間(廁所)逛了一圈。 她剛出來到就看見李蘭籍才在如意間不遠處站著,就一雙上挑的眼睛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沈長史?” 阿棗惡趣味地問道:“李殿下,吃了嗎?” 在廁所門口問吃了嗎?李蘭籍握著扇柄的手一頓,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她:“沈長史的身量比原來低了些。” 阿棗其實還墊了增高鞋墊,聽見這話更覺不安,呵呵干笑:“李殿下原來跟我認識?我怎么不記得了?” 李蘭籍歪著頭看她,像是在看什么極有趣的玩意,那是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眼神,他嘖了聲:“豈止認識。”他慢慢道:“我這輩子就做過一件善事...” 阿棗禁不住豎起耳朵細聽,就見他猛地頓住了,滿臉笑意地看著她,似乎在看魚兒上鉤:“長史想知道嗎?” 她確實很想知道李蘭籍和原身有什么淵源,但是...“呵呵,不想?!?/br> 她拱了拱手:“您若是無事,我先回去了?!彼f完轉身就走,李蘭籍在她身后不急不緩,殷紅如飲血的唇瓣又彎了起來:“我迷路了,勞煩沈長史給我?guī)???/br> 阿棗只得在前面走著,兩人并肩回了水榭,薛見目光淡然地從兩人身上掠過:“你不是去更衣了嗎?” 阿棗隨口道:“在如意間遇到了李殿下,然后...我們就比了個大小?!?/br> 薛見顯然適應了她的說話方式,從容接話:“誰大誰小?” 阿棗:“...”殿下,你變了! 第18章 阿棗好不容易熬到宴會散了,虛脫般的回了家里,慌忙找出來鴛鴦記的原稿,哆哆嗦嗦壓到箱子底下才算安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