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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盡量表現(xiàn)的不動聲色,但是那些下意識的動作和重心的改變卻欺騙不了沈空的眼睛。 考慮到山中陰冷潮濕的環(huán)境和現(xiàn)在濃霧彌漫的詭異氣候,現(xiàn)在又是深夜,他本就受傷嚴(yán)重的膝蓋如果不犯病才出奇呢。 沈空的眉峰皺的越緊。 這小鬼怎么年紀(jì)越大越不知輕重? 正在他思索的檔口,韓隸走到了他的床前。 沈空迅速調(diào)換情緒,拿出自己在鍛煉中變得逐漸精湛的演技,蒼白的面孔上顯現(xiàn)出驚喜和疑惑相交織的表情,有些局促地忙忙站起身來: “韓總?您怎么會在這里?” 韓隸的目光順理成章地落在沈空身上。 青年脊背上圍著的毯子隨著他莽撞的動作落到了床上,身上被霧氣粘濕的衣服半干不干地貼著瘦削的肩膀,亂糟糟的頭發(fā)濕淋淋地搭在臉上,臉頰被凍的發(fā)白,似乎瘦了些,被卷起來的衣袖下發(fā)露出被擦傷的手臂,尚未愈合的傷口滲出血跡,看上去頗為狼狽。 這叫什么毫發(fā)無傷? 韓隸不著痕跡地皺皺眉頭,但是面上的神色仍舊一片漠然冷淡,他沉聲回答道:“e市這邊有公務(wù)處理,就順便來看看?!?/br> 鬼信哦。 沈空也不拆穿他,只是臉上喜色更深:“那太巧了!我本來還想一下山就去當(dāng)面感謝您呢,沒想到居然能在山下直接遇到——您坐呀!” 他一邊說著,就一邊急急忙忙地邁步上前,不由分說地拽著韓隸向床邊坐下。 沈空用了巧勁,韓隸因為腿傷又站不太穩(wěn),一時間猝不及防,被按著坐了下來。 隨著兩人距離的迅速拉近,身邊青年的熱度瞬間傳了過來。 韓隸有些不習(xí)慣地往旁邊撤了撤。 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對方在冰冷的山中被困了數(shù)日,就連身上的衣服都被霧氣濕透了,但身上的熱量卻蓬勃而熱烈,生機勃勃地透過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傳了過來,幾乎要將他灼傷。 膝蓋雖然仍在作痛,但因為不再承重而稍稍疏解了些許。 一絲混雜著濕潤泥土的青草氣息從身邊傳來,韓隸心中一動,扭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沈空。 還沒有等他開口說些什么,剛才給沈空做全身檢查的護士手里拿著張表格走了過來,她抬頭快速打理了沈空一眼,然后開口說道: “孟先生您好,您的身體檢查已經(jīng)出來了,除了有點營養(yǎng)不良之外沒有什么大事,如果不太放心,可以去專業(yè)醫(yī)院做個深入的檢查?!?/br> 沈空點點頭,眼眸微彎:“好的,多謝您了?!?/br> 韓隸抬眸看向護士,自然地接話道: “所以他現(xiàn)在可以走了,是嗎?” “沒錯?!?/br> 說畢,護士就轉(zhuǎn)身匆匆離去,醫(yī)療帳篷內(nèi)仍舊是一團亂,無數(shù)的醫(yī)療工作者端著工具盤忙忙亂亂地在走來走去,處理著其他幾位受困者的相關(guān)事宜。 韓隸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手杖,扭頭對沈空說道: “走吧,司機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替換的衣服我也讓人去準(zhǔn)備了?!?/br> 沈空點點頭,像個普通的被包養(yǎng)小明星一樣聽話而乖巧。 韓隸低頭看了看自己腕上的表盤,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他拄著手杖,從床上站了起來。 但就在他站起來的瞬間,那種從骨頭縫內(nèi)滲出的寒意帶來的痛苦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爬動,重心瞬間壓在膝蓋上而導(dǎo)致的劇烈疼痛驟然襲來,令韓隸猝不及防間一個踉蹌,難以控制地向旁邊倒去。 沈空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他。 韓隸狼狽地抓住沈空的胳膊,勉力維持了自己身體的平衡。 透過半濕的布料,對方肢體灼熱的溫度瞬間傳來,猶如火爐般將身周的空氣點燃,突然蔓延的熱量將他包裹起來,他們驟然縮短的距離令韓隸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卻被青年堅實的胳膊固定在原地,兩個人保持著這個尷尬而曖昧的距離好一會兒,沈空才若無其事地松開了手掌,關(guān)切地問道: “韓總您沒事吧?” 韓隸凝視著沈空澄澈而真切的眸子數(shù)秒,緩緩地直起了身子,神情恢復(fù)了從容: “多謝?!?/br> 他輕輕地?fù)哿藫郾慌櫟囊滦洌蝗幌肫鹆耸裁?,說道:“對了,以后不必叫的那么生疏。” 沈空頓了頓,之前和韓隸通電話的記憶瞬間回潮,他猶豫了幾秒,然后試探性地問道: “……親愛的韓總?” 韓隸:“……” 沉默了幾秒之后,他緩緩地說道:“……叫我名字就好。” 說完,韓隸就拄著手杖,邁步向前走去,高大而挺拔的背影從后面看上去莫名的狼狽,沈空站在原地停頓了幾秒,才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司機已經(jīng)等在了門口,將二人接上之后就像韓隸落腳的酒店開去。 山間的夜色沒有多少光亮,城市里的光污染仿佛在這里也被凈化的看不到絲毫的蹤影,只有不遠(yuǎn)處起伏的林間偶爾亮起一點朦朧的燈火,然后又迅速被行駛的車輛甩在身后。 頭頂?shù)膹澰碌故侨缬半S形,無論車開的有多快總能將輕紗般的月色灑進窗內(nèi),偶爾被高高的林木遮蔽,使得車內(nèi)的光線忽明忽暗。 沈空扭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韓隸。 對方輪廓深刻的面孔時不時地被車窗外的月色照亮,眼眸卻藏在眉弓下深深的陰影中,整個人都幾乎與山中冰冷的黑暗融為一體,仿佛沒有絲毫情緒能夠透過他漠然的外殼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