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我奶奶那棺材本,就裝在針線簍子里面,用布卷著在!” 這話一說,等于暴露了老阮家藏錢的地方,但是一個地方不會摔兩次,周秀英這輩子都不再可能把錢放在針線簍子里面的。 雖然老阮家不會放了,但是看熱鬧的人卻臉色一變,尤其是劉嬸子,她不愛往縣城跑,每次家里的錢,她都是用布頭卷吧卷吧塞在針線簍子里面的。 像周秀英和劉嬸子這樣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 他們心里都有些打鼓,若是家里出現(xiàn)個趙小玲這種吃里扒外的,那攢了這么多年的錢,可保不住了。 周秀英神色一垮,“親家,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趙老太臉上火辣辣的?。碇?,她有多斗志昂揚,這會就有多丟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死咬著,“親家,我們家小玲不會做這種事情,她最多就是幫阮志亮望了望風而已,而且她最后也只拿了一百塊錢!” 這不要臉的話。 氣的周秀英胸口發(fā)顫,她淬了一口,“趙小玲若真有你口中說的那般干凈,志亮他怎么知道,我的棺材本放在哪里???阮志亮是個不著調(diào)的孩子,天天不落家,除非他長了千里眼,更何況,親家,你這會說這些都沒意思,志亮在牢里面都承認了,是趙小玲告訴他的,那錢放在哪里,如今,你在這里給趙小玲洗白,又有什么意思?” 趙老太這會破罐子破摔了,“好好好!就算是我們家小玲有錯,可是你們老阮家也太狠心了,讓一個大肚婆去坐牢,這是人做的事情嗎?這是畜生做的,阮志剛,你給老娘站出來,說說你媳婦在牢里面的情況,在這樣下去,你還要不要兒子了??” 趙小玲頭三個月,特別愛吃酸的,過來人都說,這趙小玲肚皮可真爭氣,頭一胎是兒子,第二胎又是兒子。 被點名的阮志剛,不再是之前意氣風發(fā)的模樣,他耷拉著腦袋,跟斗敗的公雞一樣,他捋了一把頭發(fā),一臉頹廢,“娘,我想要兒子,也想要小玲出來?。 ?/br> 可是,他想沒用啊! 縣城的派出所,他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了。 但是沒用! 錢湊不夠,奶奶和三房不松口,牢里面根本不會放人。 趙老太看著阮志剛這樣,更加看不上了,也不知道當初小玲看上這窩囊男人哪一點了,遇見事情,這般的不中用。 “去求你奶奶!你奶奶若是心軟下,小玲就能出來了。” 阮志剛瞅瞅這個,瞅瞅那個,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周秀英身上,一下子跪了下來,他滿臉的淚,“奶,因為這件事情,我的升遷沒了,小磊也沒了媽,不能讓老二也生在牢里面?。〔蝗焕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阮志剛是真的心里苦,這會眼淚也是實打?qū)嵉?,這段時間,若是誰最著急的話,非阮志剛莫屬了。 周秀英神色復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大孫子,這個曾經(jīng)她繼以厚望的大孫子,“志剛,你是覺得奶奶狠心嗎?” “志剛不敢!” 他嘴里這樣說,但是嚴重的怨恨周秀英哪里能看不明白的。 她心里越苦,面上就越冰冷,“既然親家這般關(guān)心出嫁的閨女,那就幫著大房一塊湊錢吧,錢夠湊了,還清了,小玲自然會從牢里面出來!” “那是一千塊!”趙老太不可置信道,“平常人家哪里有這么多錢???”真以為人人都像周秀英這般好命,棺材本可以攢這么多?? “是一千塊,是很多!可是當初趙小玲鼓動阮志亮偷錢的時候,不正是看上了這錢夠多嗎?”周秀英毫不留情,阮綿綿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家奶奶,她奶奶才出院,臨走的時候,醫(yī)生可是囑咐了的,不能生氣。 想到這里,她輕輕的捏了捏周秀英的手,“奶,咱們不生氣,尤其是和外人生氣,氣壞了身體,不劃算!” 手心里面癢癢的,讓周秀英神色也緩和了幾分,她下了最后通牒,“既然有本事做錯事,沒本事承認了??我現(xiàn)在不要多,就把我原來的錢,原封不動的湊起來,還給我,我連夜趕到派出所,去跟那公安說叨說叨,這偷竊的案子,我們不追究了?!?/br> “你、你強人所難!” “偷錢的時候,可有人強迫趙小玲,起陰險心思的時候,可是有人逼迫她?不!沒有!我今兒的把話撂在這里,阮志亮雖然不是啥好東西,但是那趙小玲卻是壞在骨子里面,這一件一件事情,哪是一個小媳婦做的出來的??怕是我這種活了一輩子的遭老太婆子都做不出來趙小玲這種陰險事!也不知道這是骨子里面帶的,還是沒嫁人之前娘家特意教的?!?/br> “鄉(xiāng)親們聽好了,若是往后誰家娶媳婦,娶到趙小玲這種,鬧的家宅不寧,我可恭喜你們了!” 趙家可不止趙小玲一個姑娘,還有其他姑娘,可沒說婆家的。 周秀英這一說,往后誰家要說媳婦,第一個不愿意選擇的就是趙家姑娘。 別看他們現(xiàn)在覺得周秀英做的狠,但若是給她們一個這樣的兒媳婦,怕是要把人給氣死 。 趙老太沒想到,她明明是上門為自家閨女討公道的,怎么公道沒討到,反而把他們趙家這一支剩下未說婆家的姑娘們給害了。 她氣捶著胸口,“親家,你這話可不能亂說!” 周秀英斜睨了她一一眼,“我說錯了?你來給我指正,你們家趙小玲心不黑,沒偷錢??” 趙老太,“那是孩子昏了頭!” “哦!昏了頭,就能算計長輩的棺材本了,親家,你也是有兒媳婦的人,更是做婆婆的人,希望你回去以后,把你的棺材本給藏好了,不然你那幾個兒媳婦,可是各個都盯著在,小心哪一天睡醒了,你那棺材本就不翼而飛了,真到那一天,我可要看看,你這好婆婆會怎么處理兒媳婦!” 趙老太,“……”這遭老太婆子嘴咋嫩毒呢?? 阮綿綿這會看著自家奶奶的眼里,可是冒著星星的,別提有多驕傲了,她奶可真厲害。 一個人戰(zhàn)斗一群人,還把對方給擠兌的沒話說。 趙老太沉默了半天,語氣也放緩了幾分,“親家,你就說怎么才能把小玲放出來吧!”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了。 周秀英,“把我的棺材本還我!”頓了頓,她看向趙老太,“既然你這般心疼你家小玲,那你就幫大房把錢湊一湊,反正這些年,小玲也沒少拿錢貼補娘家,如今可到了娘家為小玲發(fā)光發(fā)熱的時候了?!?/br> 一說,讓趙家貼錢,趙老太身后站著第一排兒子和兒媳婦們,齊齊的往后退了一步,面色有些不善。 他們老趙家可拿不出來這么多錢。 娘別想讓他們來貼補一個出嫁的姑子。 一聽說要給錢,趙老太自給眼珠子都轉(zhuǎn)的飛快,但是輸人不輸陣,她氣昂昂的,“成,這錢我回去給你湊!” 說完,頭也不回的帶著一行人離開了七埡村,這會不用人催,不用人趕,自給兒怎么來的,怎么回去。 阮綿綿看著人都走遠了,她真心實意,“大伯,大哥,你們終于找到幫手了!” 阮國年和阮志剛兩人這段時間為了湊錢,那可是焦頭爛額。 如今丈母娘愿意主動幫忙。 阮國年和阮志剛兩人身上也一松。 阮國年捏著拳頭,瞪了一眼阮綿綿進屋去了。 阮志剛,“……”這糟心的孩子,哪壺不開哪壺。 丈母娘都帶著幾個舅子跑的比兔子還快,怎么可能會給他湊錢??? 做夢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栤謃、淺笑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2章 趙老太離開了以后, 阮家就安靜了下來, 阮國年動了動唇, 神色為難的撇了一眼周秀英, 他不死心,“娘,趙家都已經(jīng)罵上門了,真的在沒可能??” 阮國年故意當著全家的面問, 尤其是幾個孩子面前, 他還是有著一絲希望,希望自家娘可以心軟一瞬間。 周秀英神色復雜的看著她以前放在心尖上的大兒子,小的時候, 他在外面被人打了去, 是她教會這孩子,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若是有人欺負了他, 甭管別人碰沒碰到, 他就盡管哭, 到最后, 大家肯定會站在弱者的一方。 只是沒想到,大兒子將她小時候教會他的心眼,用到了自己身上。 她臉上閃過一絲復雜, 語氣堅定,“沒有!” “還錢吧,老大, 沒其他可能了!” “娘,您這是要逼死我啊!”阮國年的聲音有些凄厲,這段時間的事情,就像是一塊一塊的大石頭,壓的他早已經(jīng)喘不過氣來了。 阮小磊似乎被屋內(nèi)的氣氛給嚇了一跳,瞬間嚎啕大哭,哭的上氣兒不接下氣的,劉愛枝抱著阮小磊,壓根都哄不住,阮志剛沒法子,只能從劉愛枝手里接過阮小磊。 到底是自己親兒子,阮志剛學著趙小玲平時的模樣,溫柔的哄著阮小磊,他低聲哀求,“奶奶,不說別的,您就看在小磊的面子上,讓小玲回來吧,小磊才一歲多,正是要mama的時候,更何況,小玲的肚子里面還揣著一個,那也是我們老阮家的種??!” 若是阮志剛也跟著阮國年一塊硬著來,周秀英或許還會堅定。 但是阮志剛軟著來,還偏偏拿著小磊和趙小玲肚子里面的那個說事,周秀英的心也跟著軟了一瞬間。 她看著小磊紅彤彤的眼眶,還掛著淚珠,許是沒了媽,小磊這段時間臉上臟的跟從灶膛里面刨出來的小孩兒一樣,不在是以前那般白白凈凈的模樣。 周秀英閉上眼睛,腦子里面有了一瞬間的思量,在睜開眼睛,便是一片清明,“老三,你看你大哥他們現(xiàn)在還欠多少錢?” 被點名的阮國華并不驚訝,他掐指算了算,“還差三百八十五塊!” 周秀英,“讓老大寫個欠條,便去跟許公安說一聲,我們老阮家不追究了?!?/br> 阮國華挑了挑眉毛,卻并沒有反駁,他一臉應承下來,“成,這個沒問題。”頓了頓,吩咐著阮志文,“志文,去把你的本子和筆拿出來,讓你大伯來寫!” 阮國年原本的喜色,在聽到真要寫借條的時候,臉色一僵,他低聲下氣,“老三,這欠的錢,大房肯定會還,至于欠條就不必了吧!” 阮國華并未說話,只是看向了坐在首位的周秀英。 周秀英嚴肅道,“親兄弟,明算賬,如今讓寫了借條,不在追究小玲和志亮的責任,已經(jīng)是看在咱們是是家人的份上,這欠條必須寫!” 對上周秀英那一雙渾濁卻不失精明的眼睛,阮國年訕訕的擺手,“借條是應該寫的!” 這下,大家都沒話說了。 阮志文把本子筆拿來以后,便交給了阮國年,“大伯,您當了一輩子的會計,這欠條肯定是會寫吧!” 一直沒吭氣兒的阮綿綿卻突然出聲,“大伯,雖然您當了一輩子的會計,但是有幾點,我需要補充清楚” 阮國年拿著筆的手,似乎有千斤重,他艱難的抬頭,“綿綿,你說!” 這下,絲毫沒有了在病房門口那般倚老賣老的態(tài)度。 阮綿綿聲音很輕,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一驚。 “注明欠款的理由,經(jīng)過,以及還錢的日期以及如若不還的后果是什么?”阮綿綿頓了頓,“還有最后一點,收款人寫奶奶的名字!” “這份欠條一式三份,今天大伯先簽字,等志亮哥和大嫂出獄了以后,還需他們兩人同時在按個手印?!?/br> 可以說,阮綿綿補充的這幾句話,已經(jīng)把所有的后果都想的清清楚楚的。 這下,阮國年坐不住了,他壓抑著怒氣,“綿綿,我是你大伯,我們都姓阮,你有必要這么防著我嗎?” 阮綿綿垂了垂眼皮子,故意忽視了屋內(nèi)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在抬頭時,便是一片清明和堅持,“正是因為您是我的大伯,所以我們才會同意寫欠條這一說法,更何況,這收款人不是三房的任何一個人,而是奶奶,大伯,您在虛什么呢?” 大伯,您在虛什么呢? 這句話,不止落在了阮國年的耳中,同樣的也落在了周秀英和阮國華耳中,他們都不愿意當這個小人,卻沒想到,最后把綿綿推了出來。 阮國華臉上閃過一絲懊惱,沒有任何猶豫的把責任給攬過來,“大哥,綿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這話我顧及著我們是親兄弟,不好說出口,便讓綿綿這個侄女來說!” 周秀英原本是打算開口的,卻被阮國華給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