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死也不離婚、我老公是豪門暴戾精神病、小躁動、大夏王侯、被瞎子求婚后我嫁進(jìn)了豪門、學(xué)生們都是妖怪大佬[穿書]、我與影帝談戀愛、獨(dú)獨(dú)惹溫水(病態(tài)占有)、如珠似寶、皇后命
小忠子早就驚駭?shù)能浟送裙蛟诹说厣希鳛榻硎毯蛱拥钕碌娜?,知道每一件事情的人,他有多清楚?dāng)初殿下在南疆使者行宮救回太子妃后,在太子妃醒來時,以蠱王交換條件,讓太子妃答應(yīng)了嫁給他當(dāng)時的心情。 太子妃是為了救子斬公子的命,而太子殿下只要她做太子妃。 那個機(jī)會,是殿下奪來的,幾乎是破釜沉舟。 那一日,將自己低到塵埃里的殿下,讓他這個近身侍候殿下的人偷偷地躲在犄角旮旯里哭了好幾回。 他從沒見過那樣的殿下,為了要太子妃,將自己生生地踩進(jìn)泥里。 如今,子斬公子竟然是四百年前懷玉帝魂魄用云族的送魂術(shù)而生來,那么,殿下該怎么辦?能怎么辦?太子妃和子斬公子都找不著了,如今會不會在一起? 他想著想著,再也顧不了地嗚嗚哭了起來。 小忠子的哭聲,打破了書房死一般的死寂。 安書離看了一眼小忠子,不但不覺得他不該在這里哭,甚至因為他哭松了一口氣,終于明白為何云遲選了他擱在身邊近身侍候,這么笨的小太監(jiān),卻是個寶貝。 人就怕繃緊一根弦,繃到了極致,不喘一口,就會崩裂了。 他趁機(jī)深吸一口氣,也喊了一聲,“殿下?” 安十七也趁機(jī)喊了一聲,“太子殿下!” 云遲慢慢地動了一下睫毛,僵硬地伸手,握住了桌子上的茶盞,如玉的手指緊緊地扣住杯壁,然后,似費(fèi)了很大的力氣,才捏起,仰脖將半盞涼茶一飲而盡。 入口冰涼的茶水,一下子就洗禮了他灼燒的疼的連呼吸都似上不來氣的心。 他的大腦似被切割成了兩面。 一面如在滾泥漿,他感受到了大地洪荒四海浪潮拍打山崖,感受到了地動山搖天崩地裂,感受到了黃泉十里彼岸花旁鬼哭狼嚎。 一面麻木的遲鈍的,如混沌一片,白茫茫,霧茫茫,什么也分不開,纏的如云似霧,且分外的沉寂,就如一賠黃土,一座墳,一處白骨堆,一處被遺棄的千萬年的古遺址。 壯烈到了極處,也死靜到了極處。 他慢慢地放下茶盞,慢慢地撤回手。 就在他撤手的同時,安十七和安書離同時看到了他剛剛喝茶的茶盞,徒然地?zé)o聲無息地化成了一小堆碎粉,觸目驚心。 這是何等的功力? 不,這不是功力的事兒! 安十七驚駭?shù)乜粗?,脫口又喊了一聲,“太子殿下!?/br> 安書離騰地站了起來,大聲說,“殿下,這么說太子妃一定是落在了蘇子斬同胞兄長的手里,只有同胞兄弟,才會那么相像。而他那個同胞兄弟利用了蘇子斬,怕是已奪了四百年本該傳到他手里的花家暗主令。” 安書離從來沒這么大聲說過話,他想讓云遲清醒。 云遲不語,放下茶盞后,又一動不動地坐著。 安書離狠狠地咬牙,又道,“這件事情雖聳人聽聞,但就看殿下怎么想了。若是殿下覺得太子妃不堪為太子妃,承受不了太子妃與蘇子斬有這些糾葛,那么,以殿下的身份,完全可以昭告天下,休了太子妃?!?/br> 他剛開口,云遲徒然暴怒,“不可能!” 安書離心里暗暗地一松,能說話就好,能聽得進(jìn)話就好,他就怕他傷到了極處,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太子妃被人劫走不知下落繃著的那根弦斷了,生怕這件事情壓垮他,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他能承受得住,那么就倒不了,只要倒不了,就能一直立著,只要立著,就能無論多少打擊,都會堅韌不拔地立于不敗之地。 這件事情,對花顏來說是殘忍的,對蘇子斬來說,也是殘忍的,但對于云遲來說,誰又能說不殘忍? 安書離說出這番話,也不過是敲醒云遲,此時見他開口,頓時緩了語氣,“既然殿下說不可能,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休了太子妃,那么,就……”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就看太子妃對你的感情了,若是她待殿下深重,那么,哪怕知道了這些事情,也會想著殿下,顧及著殿下,不至于棄殿下于不顧,畢竟她與殿下已然大婚,殿下明媒正娶,她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若是她待殿下不夠深重,天平的兩端因此傾斜的話,那也不是殿下休不休就能說了算的,以她的本事,再加上蘇子斬的本事,一輩子讓殿下找不到,也不是不可能,殿下也就不必念著了?!?/br> 云遲閉上了眼睛,面色一片慘淡,半晌,低低暗啞的聲音有些輕顫,雖微乎其微,但他這樣素來內(nèi)斂沉穩(wěn)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慣常泰然自諾的人,尤其揪心揪肺,“她能嫁給本宮,是本宮爭搶來的,本宮從來在她面前不敢自信,對于一個作古的死人,本宮還不至于怕,但蘇子斬是懷玉帝,二人合一,本宮可真是怕的很呢?!?/br> 小忠子聞言又哭的更大聲了。 云遲在小忠子的哭聲中笑了笑,笑比哭還難看,聲音低不可聞,“本宮怕她一狠心,真不要本宮了。有時候狠一狠心是很容易的事兒,扔下本宮,哪怕與蘇子斬一起死,也全了他們兩輩子的情意。若是這樣,難道本宮真要追去九泉下找他們?” 安書離一時再沒了話,沉默下來。 東宮靜寂,書房靜寂,云遲慢慢地站起身,伸手緩緩地打開了窗子。 窗外,是濃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他盯著黑夜看了片刻,心海腦海里依舊不能做到鎮(zhèn)定冷靜,他有些頹然地一手扶住窗框,一手按在眉心,低啞地說,“她落在蘇子斬的同胞兄弟手里,我不敢想她知道這些事情會不會不要我,我應(yīng)該想她會不會平安才是。對比這個,我應(yīng)該最希望她好好活著才是,哪怕她與蘇子斬在一起好好活著……” 他說著,又猛地?fù)u頭,“不,我沒那么大度,我最想陪著她一起活一起死,陪著她的那個人是我,誰也不行,蘇子斬也不行,他是懷玉帝也不行……” 他說著,忽然激動起來,一手劈向窗框。 轟隆一聲,窗框承受不住云遲的力道,霎時接連著幾個窗子的木質(zhì)窗框都應(yīng)聲碎裂,一股冷風(fēng)大面積地吹進(jìn)書房,吹在了云遲的臉上,冷寒的氣息將他罩住。 小忠子霎時嚇的停止了哭聲。 安十七面色驚駭。 安書離也被驚住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按在了云遲的肩頭上,“殿下!” 也許,發(fā)泄出來,比一動不動地憋在心里好,但云遲這般不冷靜,這般模樣,若是讓朝臣們?nèi)魏我粋€見到,怕是都會眼睛瞎掉,誰見過太子殿下為情所困竟然這般折磨自己? 失了一貫的從容不迫,失了一貫的泰然自諾。 他將手放在云遲肩上,才感覺到云遲此時身子在抖,手也在斗,他面色微變,生恐他再做出什么事兒來,于是,咬牙說了一句“殿下,得罪了?!?,話落,伸手劈在了云遲后頸。 云遲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安書離伸手接住他,對小忠子道,“去,趕緊請神醫(yī)過來?!?/br> 小忠子抹掉臉上的淚,從地上爬起來,駭然地說,“書離公子,你……你竟然劈暈殿下……” 安書離無奈地道,“難道我眼看著殿下發(fā)瘋不成?萬一他傷了自己怎么辦?” 小忠子沒了聲,立即帶著哭音說,“奴才這就去請?zhí)觳唤^?!闭f完,趕緊跑出了房門。 安書離將云遲扶到了榻上,然后站在床前揉揉眉心,看向安十七。 安十七見安書離劈暈云遲,松了一口氣,他是不敢對云遲出手的,想著書離公子不愧得太子殿下如此信任,這等事情都不避諱他,如今也只有他才能以如此方式讓太子殿下冷靜下來。 他見安書離盯著他,他拱了拱手,有氣無力地說,“書離公子,你可還有什么要問在下的?只管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第一百零三章 (一更) 安書離確實有些話要問安十七,他不是云遲,他能冷靜地分析這件事情。 他抿了抿唇,問,“花灼公子將此事告知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安十七立即說,“我家公子覺得此事他既然知道,便不該瞞太子殿下,早晚都要知道的事兒,早知道總比晚知道的好。” 安書離點(diǎn)頭,這件事情太子殿下的確晚知道不如早知道,否則一直被蒙在鼓里,太子殿下處理起事情來,怕是十分被動,易出差錯。他挑眉,“你家公子是在幫太子殿下?” 安十七十分實誠地?fù)u搖頭,“公子說了,他只將花家從這潭深水泥潭里撈出來,至于別的,南楚江山不是花家的,是云家的,他不會管。但因花家暗線出的事情,公子自然能料理便料理了。” 安書離抓住他話中重點(diǎn)問,“你家公子怎么料理花家暗線?” “廢除暗主令,重設(shè)臨安令,臨安令只聽公子一人調(diào)令,非公子下令,概不遵循。不聽臨安令者,便逐出花家,自此不再是花家人。公子會派人下手鉗制,鉗制不住的,便鏟除。”安十七也不隱瞞,痛快地說了。 安書離聞言頷首,“據(jù)你所說,暗主令已被人利用了一年?” 四百年后能調(diào)用暗主令,如今已是南楚四百零一年。 安十七點(diǎn)頭,“暗主令被人利用花家暗線做了些事情,公子也是剛知道此事,正在徹查清洗花家暗線?!?/br> 安書離頷首,“可查出蘇子斬的雙胞兄弟叫什么名字?” 安十七搖頭,“暫時未曾查出來?!?/br> 安書離又問,“也就是說,如今你家公子也不知道太子妃在哪里了?”話落,他蹙眉,“他也不找太子妃,不管太子妃死活了?” 安十七嘆了口氣,“少主既然說不讓太子殿下找她了,公子得了信,覺得少主不會有事兒,自然也不必找了。公子首要之事,是先清洗花家暗線,否則那人以花家暗線作亂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安書離也明白,花家暗線遍布天下,一旦被人利用,輕則禍亂,重則覆國,花灼通過花顏留話,自然知道她既然能留話,性命無憂,也就不再擔(dān)心了。 他該問的也問了,便對安十七擺手,“十七公子去歇著吧!” 安十七擔(dān)憂地看了云遲一眼,“我再等片刻,天不絕來了我再去?!?/br> 安書離沒意見。 不多時,天不絕便提著藥箱匆匆來了,他其實都怕見云遲了,上一次太子殿下發(fā)了高熱,來勢洶洶,這才好了,今日又因為花顏感同身受撕心裂肺的病了,如今又出了事兒,他真生怕他再這樣下去,自己哪怕是大羅金仙,也有救不了他的一日。 安書離見天不絕來了,讓開了床前,溫聲道,“勞煩神醫(yī)了,太子殿下情緒太過激動,我怕他損傷自己,將他劈暈了,但依舊怕他已內(nèi)傷傷身,故而請你來一趟,也可放心?!?/br> 天不絕至今尚且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聞言看了安書離一眼,又看向云遲,果然見他臉色蒼白,全無血色,他點(diǎn)點(diǎn)頭,上前給云遲把脈。 誠如安書離猜測,云遲的內(nèi)腹的確是手了內(nèi)傷,這內(nèi)傷由內(nèi)而發(fā),顯然是他自己傷了自己。 天不絕把過脈,撤了手,捋著胡須皺眉臉色難看地道,“出了什么事兒?竟然讓太子殿下自己傷自己?這傷勢可不輕?!痹捖洌聪虬彩?,“有小丫頭的消息了?且不是什么好消息怎的?” “你先給太子殿下治傷,回頭我慢慢與你說。”安十七沒什么精神地道。 天不絕伸手入懷,掏了一瓶藥,扔給安十七,“吃兩顆,讓你精神精神,看你的模樣,跟被吸血鬼吸了精血似的。” 安十七接過瓶子,二話不說,吞了兩顆藥。 天不絕提筆給云遲開了一個藥方,遞給小忠子,“盯著他吃七天?!痹捖洌指牧酥饕?,“罷了,你盯著怕是不管用,明日開始,我按時過來盯著,我老頭子對太子殿下還有些用處,他總能聽我一二?!?/br> 小忠子千恩萬謝,“多謝神醫(yī)。”話落,立即拿著藥方下去了。 天不絕提起藥箱,對安十七說,“走吧。” 安十七點(diǎn)點(diǎn)頭,跟安書離告辭,與天不絕一起出了書房。 書房內(nèi)獨(dú)剩下了安書離,云影進(jìn)來,對安書離拱手,“書離公子,你去歇著吧,太子殿下交給屬下看顧?!?/br> 安書離想著云遲一時半刻不會醒來,如今他經(jīng)此一事,受了內(nèi)傷,哪怕醒來,恐怕也一時難以承受,他少不了要更c(diǎn)ao心些京中事兒,是該休息好了,打起精神。于是,他點(diǎn)點(diǎn)頭,“好?!?/br> 安書離邁出房門,頓時又想起書房已沒了窗子,冷風(fēng)吹進(jìn)去,冷的很,他又囑咐云影,“還是將太子殿下送回東苑吧!這里太冷了?!?/br> 云影看了一眼被破壞的窗戶,點(diǎn)頭,扛起云遲,送回了鳳凰東苑。 福管家早就聽聞動靜,此時帶了幾個人來,連夜修窗子。這是太子殿下的書房,明日殿下醒來會用,自然不能耽擱。 小忠子煎好了藥,送去了東苑。 云遲緊閉著嘴,小忠子只能依照早先提花顏的法子讓殿下張嘴,果然管用,云遲很快就喝了藥。 安書離出了書房后,本欲回去休息,忽然想起東宮住著的武威侯,今日這事兒與武威侯可脫不開關(guān)系,于是他索性轉(zhuǎn)了道,去了武威侯住的院子。 他來到門口,守門人立即見禮,“書離公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