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節(jié)
“你只管說,不要隱瞞本宮。”云遲盯著他。 天不絕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道,“倒像是悲傷至極,情緒大慟,難以承受,導(dǎo)致內(nèi)腹氣血逆行,傷重如此?!?/br> 云遲面色蒼白,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他只能咬牙問,“可有性命之憂?” 天不絕立即搖頭,“小丫頭命硬著呢,能有什么性命之憂?不是絕脈,死不了。”不過這般大慟,胎兒能不能保住,就難說了。不過又想都失蹤這么些日子了,估計胎兒早折騰沒了。 云遲閉上眼睛,須臾,又睜開,“除了這些,還有什么?” 天不絕搖頭,“從脈象上,再看不出什么了。這樣的稀奇事兒,老夫也診不透。大抵是因為殿下情深吧!” 云遲不再說話。 天不絕站在一旁看著他,心下嘆息,情之一字,如蝕骨毒藥,真是沾染不得啊。 小忠子很快就煎來一碗藥,雙手捧著,因走的快,灑在了手上不少,他進了房內(nèi),見到云遲,立即說,“殿下,快用?!?/br> 云遲睜開眼睛,費力地起身。 云影立即扶云遲。 云遲擺手,徑自坐起身,接過藥碗,小忠子連句“殿下,小心燙?!倍紱]來得及說,他已經(jīng)一飲而下。 小忠子閉了嘴。 云遲喝完藥后,將藥碗遞給小忠子,又躺回了床上。 小忠子小聲問,“殿下,漱漱口吧!” 云遲搖頭,“你們都出去,本宮獨自待片刻?!?/br> 小忠子看向云影,云影看向天不絕,天不絕點頭,覺得讓云遲自己待著應(yīng)該也出不了大事兒,便一起出了書房。 三人剛出書房,安書離和梅疏毓得到了消息,來到了書房外,見三人從里面出來,梅疏毓立即問,“太子表兄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身體哪里不適?” 他們知道天不絕是突然被云影叫來的,若不是云遲出了急事兒,不至于天不絕連鞋都沒顧上穿,只穿著筒襪就來了。 天不絕看了二人一眼,道,“又是感同身受罷了?!闭f完,對小忠子說,“快,給我找一雙鞋來,我不能就這么走回去,今年春天冷死個人,地面上還沒化凍了?!?/br> 小忠子瞧了一眼天不絕腳下,連忙應(yīng)了一聲去了。 梅疏毓和安書離自是隱約知道云遲對花顏感同身受之事的,二人對看一眼,安書離立即問,“可嚴重?” 天不絕道,“看著兇險而已,不至于要命。” 安書離松了一口氣。 梅疏毓搓了搓手,“這兩日京中又平靜的很,我總覺得不踏實,太子表兄可千萬別倒下?!痹捖?,對天不絕問,“太子表兄呢?歇著呢?小忠子都在外面,那誰在里面侍候?” 天不絕搖頭,“沒人,太子殿下想獨自待一會兒,不想人打擾?!?/br> 梅疏毓看了一眼關(guān)著的書房門,不說話了。 不多時,小忠子找來了一雙鞋給天不絕,天不絕穿上,提著藥箱走了。 云影也退了下去。 小忠子看著二人,小聲說,“殿下現(xiàn)在不想見人,書離公子、毓二公子,要不您二人先回去?等殿下休息一會兒,奴才再喊您二人?” “可別自己又憋著出什么事兒吧!上次突然發(fā)熱,實在嚇死個人。”梅疏毓不放心地說,“要不然我喊喊,太子表兄萬一見我們呢?我們看過了他,也能放心不是?” 小忠子猶豫,但琢磨了一下,心里也沒底,點頭,“那您喊吧!” 梅疏毓當即對著門內(nèi)喊,“太子表兄,你還好吧?我和書離……” 他喊聲未落,書房內(nèi)傳出云遲低暗的聲音,“你們進來?!?/br> 小忠子睜大眼睛,想著這兩位公子在殿下面前的面子果然不同。 梅疏毓一喜,立即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安書離隨后跟了進去。二人進了書房,一眼便看到最里面的榻上躺著的云遲,他臉色蒼白,閉著眼睛。 梅疏毓走近,輕聲喊了一聲,“太子表兄?” 云遲睜開眼睛。 安書離也來到近前,想到他對花顏感同身受,這般模樣,定然不是好事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索性沒說話。 梅疏毓撓撓腦袋,見他看起來是清醒的,一時也不敢提花顏,杵在了那里。 云遲慢慢坐起身,看著二人道,“加強京中戒備,不可懈怠?!?/br> 梅疏毓脫口問,“太子表兄,你又要離京嗎?” 這些日子,他一直未松懈,尤其是五皇子,每日都親自帶著人盯著京城巡邏,連自己的府邸都很少回,十分盡心。 云遲搖頭,“不出京,但我感覺京中要出事兒?!?/br> 梅疏毓立即說,“我也有這個感覺,覺得心里不踏實,像是要出什么大事兒?!痹捖?,他問安書離,“你有沒有感覺?” 安書離平穩(wěn)地說,“京中是早晚要出大事兒的,敵在暗,我們在明,既查不出來,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了?!?/br> “還有幾日是趙宰輔出殯?”云遲問。 梅疏毓這些日子多數(shù)時候待在趙府徹查趙宰輔之死,雖沒查出什么眉目,但自然清楚趙府之事,立即說,“還有兩日。” “趙宰輔出殯,本宮自然要送他一程,有人動手,總要尋個契機。”云遲看著安書離,“書離,你安排一下,若是起亂子,務(wù)必拿活口。” 安書離點頭,若是有人想動手,趙宰輔出殯這個契機便不會放過,“殿下放心,定不能讓京城大亂?!?/br> 第一百章 (一更) 云遲難受了大約兩個時辰,發(fā)現(xiàn)不再撕心裂肺的疼了,心緒也漸漸平緩下來。 他從榻上起來,想著花顏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危險一定是過去了吧?不知她如今在哪里?經(jīng)受了什么樣的事情,才會讓她有這撕心裂肺的痛苦。 “殿下,您半日沒用膳了,多少用些吧!”小忠子推開門,探進身子,小心翼翼地說,“剛剛太后打發(fā)了周嬤嬤來見您,奴才沒敢讓周嬤嬤見您,怕她見了您更讓太后擔(dān)心,只說您正在忙,周嬤嬤說太后囑咐您一定要仔細身子骨?!?/br> 云遲點頭,其實沒什么胃口,但還是道,“將飯菜擺來吧!” 小忠子應(yīng)了一聲是,想著殿下近幾日都不回東苑了,大約是待在東苑總是想太子妃,徹夜難眠,倒不如書房,能小憩一時半刻,所以幾乎吃住都在書房了。 他立即帶著人將飯菜擺到了書房。 往日,安書離陪著云遲用膳,梅疏毓偶爾作陪,但今日二人都出了東宮,安排部署去了,所以,只云遲自己用膳,頗有些冷清。 以前,沒有太子妃那些年,小忠子是陪著云遲冷清過來的,但是體會到了熱鬧,便受不了這冷清了。別說云遲受不了,就是小忠子也受不了。 用過飯菜后,天幕也黑了下來。 云影現(xiàn)身,“殿下,陸世子的書信,沒像往日一般走花家暗線,走的是兵部的八百里加急,剛剛到?!?/br> 云遲轉(zhuǎn)過頭,伸手接過書信打開,陸之凌這封信十分簡短,七日前,有人禍亂西南兵馬大營,人數(shù)有上千人之眾,被他察覺,已經(jīng)鎮(zhèn)壓下,但還是造成了亂象,折損了一萬兵馬。 只說了一件事,除了這件事兒,再沒說別的。 云遲看著信箋,走兵部八百里加急,需要通過層層驛站,雖只這一件事兒,但也是間接地告訴了他三個信息。 一是一直以來用的花家暗線已不可用;二是他自己的暗衛(wèi)怕是另有所用調(diào)度不開,所以,不能派來京城送信;三是通過此事說明有人對軍營動手了,敢動西南兵馬大營,那么,是不是就敢動京城的京麓兵馬大營? “去將梅疏毓喊來?!痹七t對小忠子吩咐。 小忠子應(yīng)是,立即去了。 不多時,梅疏毓匆匆而來,見了云遲,立即見禮問,“太子表兄,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讓我做?” 云遲點頭,對他道,“從今日起,你只專心守好京麓兵馬大營,不準讓城外五十萬京麓兵馬出絲毫差錯?!?/br> 梅疏毓一愣,“太子表兄,五十萬京麓兵馬不是親自掌控在你的手中嗎?” 云遲道,“只東宮的幾名武將盯著每日cao練,本宮不放心?!?/br> 梅疏毓立即道,“那我手中的內(nèi)城兵馬……” “讓小五全權(quán)統(tǒng)領(lǐng)?!痹七t道,“本宮就在東宮,可控皇城,但外城三十里地外的京麓兵馬大營,本宮只能交給你了。”話落,又道,“能堪一用的人緊缺,本宮即日會將程顧之調(diào)來京城?!?/br> 梅疏毓詢問,“太子表兄,京麓兵馬大營一直很是安穩(wěn),難道是要出什么事情?” 云遲將手中陸之凌的八百里加急遞給他看。 梅疏毓看罷,頓時明白了,西南境地的百萬兵馬大營都出了這等事情,看來是有人要從軍中亂起來。軍隊是顧國之本,自然不能亂,他頓時覺得肩頭的責(zé)任重大,立即說,“太子表兄放心!我一定守好京麓兵馬大營?!?/br> 云遲點頭,將手諭遞給他,“即刻去吧!” 梅疏毓拿了云遲手諭,出了書房。 梅疏毓出了東宮后,想著還是要跟趙清溪說一聲,畢竟他出城去駐守京麓兵馬,短時間內(nèi),自然寸步不能離開,不知要何時回來,連兩日后趙宰輔出殯,他怕是都沒法陪著她送一程了。 他來到趙府,門童一見是他,都不必通報,連忙請了他進去。 趙清溪自那日與梅疏毓定下許婚之事,因梅疏毓可以自此光明正大地幫襯她,著實比她一人頂著好了極多,再加之梅疏毓如今深得太子殿下重用,手握重權(quán),年紀輕輕,前途不可限量。趙府旁支族親本來懶懶散散不想再管趙清溪孤母寡女,如今有了梅疏毓,一個個的為了巴結(jié)他,幫襯之事都盡心了起來,也解了趙清溪大半壓力。 趙清溪雖經(jīng)此大難,清瘦了很多,但她素來堅韌,好歹沒倒下。 這一日,聽人稟告梅疏毓來了,她看了一眼天色,已徹底黑了,自從那日后,梅疏毓雖白日多數(shù)時候在趙府,但為了避嫌,太陽落山前他便會離開,今日還是第一次,這么晚了上門,她立即吩咐,“趕緊將毓二公子請到報堂廳?!?/br> 有人應(yīng)是,立即去了。 趙清溪趕去了報堂廳,來到門口,梅疏毓也正好來到。 趙清溪見梅疏毓一身緊身勁裝,做騎射打扮,她聰明地立即問,“是要出城?” 梅疏毓點頭,將他要前往京麓兵馬大營駐軍之事說了,自然說短時間內(nèi)不能回內(nèi)城了,連趙宰輔出殯之事,他也不能跟著他送上一程了,特來告訴她一聲。 趙清溪看著他問,“是京麓兵馬大營出了事兒?”她猜測,否則京城正是用人緊缺,太子殿下怎么會將梅疏毓安排進京麓兵馬大營? 梅疏毓搖頭,“暫且未出事兒,太子表兄怕出事兒,怕我去盯著。” 趙清溪頷首,“京麓五十萬兵馬,內(nèi)城五城兵馬司和御林軍禁衛(wèi)軍加起來不過二十萬兵馬,還是京麓兵馬大營重要,是得有太子殿下信任的妥帖的人去盯著?!?/br> 梅疏毓笑道,“我還算是那個信任妥帖的人吧?” 趙清溪笑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伸手幫他理了理衣袍,囑咐道,“你自然是的,否則這么重要的事兒,太子殿下豈能交給你?你小心些?!?/br> 梅疏毓眨眨眼睛,“我將我的暗衛(wèi)給你留些人,我們的事兒誰都知道了,我怕有人起壞心,拿了你,捏住我的軟肋?!痹捖?,補充,“就像是太子表兄一樣,有人抓了表嫂,等于去了太子表兄半條命,這些日子他咬著牙挺著,我都不忍看他?!?/br> 趙清溪搖頭,“爹雖然去了,但是趙府這么多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府有暗衛(wèi)和護衛(wèi),爹沒有子,只我一女,我自小就跟著他學(xué)著馭下,安危之事,你大可放心?!?/br> 梅疏毓抿唇,想著趙清溪是趙宰輔自小培養(yǎng)做太子妃皇后的,護衛(wèi)自然有,內(nèi)事兒外事兒都想必學(xué)了很多,這么個不用她cao心的女人,溫婉的大家閨秀,他總覺得哪怕到了這時候,他也配不上她,他那日不過是乘人之危罷了。 這心情著實有些不美妙。 趙清溪看著他神色,這般聰明的女人,最善于察言觀色,她話音一轉(zhuǎn),笑著說,“你若是便于與我書信往來,就給我兩個人吧!可以做傳信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