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節(jié)
“可有大礙?”梅疏延聽的心里一陣陣發(fā)緊,提著心問。 韓大夫道,“既有高明的醫(yī)者一直給這位公子診治,老夫想看看藥方,否則不敢貿(mào)然對這位公子用藥?!?/br> 梅疏延聞言看向立在一旁的青魂。 青魂也看出這位大夫還真有些本事,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了天不絕給蘇子斬開的調(diào)理藥方。 那韓大夫伸手接過,一看之下,驚嘆不已,“這藥方極妙,正對這位公子的癥狀,簡直妙不可言?!痹捖洌麌K嘖稱贊,“有這藥方在,老夫就不班門弄斧另開藥方了?!闭f完,他盯緊青魂,“敢問,這是何人所開的藥方?” 青魂想想天不絕的名號到如今也沒有什么不可說的,但還是小心為上。當即搖頭,“無可奉告?!?/br> 那韓大夫眼底現(xiàn)出一絲失望,有些舍不得地將藥方遞回給青魂,“依照這藥方,給這位公子煎藥服下,這位公子只要不再勞累,養(yǎng)一段時日就會生龍活虎?!?/br> 梅疏延松了一口氣,他清楚蘇子斬是累的,實在難以想象,他早先還與云遲生龍活虎地打了一架,半絲沒吃虧呢,沒想到身體如今這般虛弱。 他親自送韓大夫出門。 韓大夫走到門口,還是有些心有不甘,惦記著開出那藥方的人,悄聲問梅疏延,“梅大人,您可否告知那藥方是何人所開?不瞞大人,老夫是個醫(yī)癡,見到了這般好藥方,不知何人所開,著實睡不著覺?!?/br> 梅疏延大半夜派人將韓大夫抓來,心里有些歉疚,但青魂既然不說,他也不能強行問,搖頭,歉然地說,“抱歉,本官也不知?!?/br> 韓大夫低聲嘀咕,“這樣精妙的藥方,除了我?guī)熓逄觳唤^,我還真想不出這普天之下誰能開得出來。”話落,他對梅疏延又說,“勞煩大人幫我問問,可是我那師叔?近來我聽聞他在京城現(xiàn)身了,不過又離開了?!?/br> 梅疏延一怔,剛要點頭說好,里屋傳出蘇子斬的聲音,“表兄,請韓大夫留步。” 梅疏延立即轉(zhuǎn)身,“子斬?你醒了?” 蘇子斬雖頭腦沉沉,疲乏至極,但意識睡了七分醒著三分,對于梅疏延給他請大夫,青魂在一旁看著,他也懶得理會,聽之任之,自顧自地睡著自己的。但如今聽那韓大夫喊天不絕師叔,猛地一醒,想著天不絕出身神醫(yī)谷,這韓大夫難道也出自神醫(yī)谷? 他可沒忘了天不絕早些年研究出了那張藥方曾給神醫(yī)谷的人看過,而那個人,是他的師兄。 他只有一個嫡親師兄,在三年前駕鶴西去了。 青魂出現(xiàn)在門口,冷木的聲音攔住韓大夫,“我家公子請韓大夫留步?!?/br> 韓大夫也愣了好一會兒,但他正想知道藥方出自何人之手,便痛快地點頭應了,折回了里屋。 蘇子斬已從床上坐起來,臉色雖蒼白,但容色卻清貴,一雙眸子清凌凌地清寒鋒利,看人的時候,雖尋尋常常一眼,便也給人莫名一股從腳跟升起的寒氣。 韓大夫身子一抖,似被凍著了,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第十六章 (二更) 韓大夫行醫(yī)救人,這些年,見過無數(shù)人的容色眼睛,但都沒有一雙眼睛如面前的這位公子一般,冷的讓人看到就周身打寒顫。 他在被半夜從暖和的被窩里拖來給這位公子看診,見到這院子里清一色的護衛(wèi)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位公子不好惹,如今見到醒來的他,更是深有體會這種不好惹。 他有些后悔,不該為了一張藥方子胡言亂語,惹上麻煩。 蘇子斬盯著他,以他的聰明,自然能看出韓大夫心中所想,他也不兜圈子,寒著聲音一字一句地問,“你與神醫(yī)谷是什么關(guān)系?與天不絕是什么關(guān)系?” 韓大夫咯噔一聲,想著他早先嘟囔那一句聲音極小,這位公子本來昏睡著,他已走到門口了,難道他竟真的能聽得清楚?他白著臉看著蘇子斬。 蘇子斬對他道,“我沒耐心,你最好快些說,別讓我再多問一遍。” 韓大夫看著蘇子斬,想著那張藥方,抖著聲音問,“敢問公子,您的那張藥方,可是出自天不絕之手?” “嗯,是?!碧K子斬頷首,沒否認。 韓大夫大喜,“我就猜出普天之下,除了他,沒人能開出那般精妙的藥方,連我?guī)煾敢膊荒??!?/br> “你的師父是誰?”蘇子斬問。 韓大夫覺得天不絕既然給蘇子斬開了那個藥方,救治他,想必這位公子與他淵源極深,立即喜形于色地問,“敢問公子,如今他在哪里?” 蘇子斬沉了眉目,“我問你話呢?沒準你問我。” 韓大夫一噎,打量蘇子斬眉目,猶豫了一番后,說,“我的師父是元道子,天不絕的師兄。天不絕是我?guī)熓??!?/br> 蘇子斬暗想果然是,他立即問,“我問你,天不絕曾經(jīng)在元道子面前顯唄過一張藥方,你可知道?” 韓大夫一怔,想了想,恍然地說,“是一張師叔研究的關(guān)于古籍記載的白皰瘟疫的藥方?!?/br> 蘇子斬瞇起眼睛,“你既然知道,可知道元道子將這張藥方都給過何人看過?” 韓大夫心下納悶,不明白蘇子斬問他這個做什么,但看著蘇子斬的臉色,他還是如實說,“師父曾給我和師弟看過,當初師父十分感慨,說師叔于醫(yī)術(shù)一道,簡直有著驚天的天賦。若不是師叔不喜俗務纏身,不喜掌派掌門身份,他是最合適的神醫(yī)谷掌派掌門人身份,輪不到他做神醫(yī)谷掌派人。” “他只給你們師兄弟二人看過?”蘇子斬盯著他問。 韓大夫覺得蘇子斬眼中神色似乎更鋒利了,吶吶地點頭,“是,是啊?!?/br> “到底是不是?”蘇子斬聲音又重了些。 “是?!表n大夫果斷點頭,心想著年紀輕輕的公子,怎么這般震懾人,他一把年紀了,真有些受不住。果然是有著不同尋常身份的貴公子,這得天獨厚的貴氣就讓人腿軟。 蘇子斬又問,“你的師弟是何人?” “如今的神醫(yī)谷掌派閆旭?!表n大夫立即道。 蘇子斬看著他,“你既是神醫(yī)谷的人,為何出現(xiàn)在這兆原縣?不在神醫(yī)谷?” 這問話十分有跳躍性,韓大夫一時有些跟不上趟,摸不清蘇子斬到底想知道什么,只能勉強跟著他的問話回答,“我如我?guī)熓逡粯樱幌矚g神醫(yī)谷俗務和規(guī)矩,便在三年前我?guī)煾赶扇ズ?,我效仿師叔,叛出了師門,半年前游歷到兆原縣,因遇到一位故友,便逗留了半年,本打算近日離開的。” 若不是今日乍然見到這精妙絕倫的藥方,他也不會一時失態(tài)暴露了身份。這話他沒敢說。 蘇子斬冷著眼睛問,“那張藥方,你師弟和你知道后,可有讓別人知道?” 韓大夫立即搖頭,“我從未說過,至于我?guī)煹?,就不得而知了。?/br> 蘇子斬瞇起眼睛,“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那藥方是古籍上記載的白皰瘟疫的藥方,幾百年來,沒有白皰瘟疫肆虐,讓人知道也無用啊?!表n大夫立即說。 蘇子斬見他似不像說假,但他如今身體虛乏,也沒心思再細究細查,便對青魂說,“將他押下去繼續(xù)審問?!?/br> 青魂應是,當即扣住了韓大夫的肩膀。 韓大夫臉刷地白了,對蘇子斬問,“公子為何押我?” 蘇子斬擺擺手,懶得解釋,又躺回了床上。 青魂自然不讓韓大夫再多言,捂了他的嘴,押著他下去了。 梅疏延不明白蘇子斬為何押了韓大夫,但知道一定事關(guān)重大,見他又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便對他道,“是太子殿下見你身體不好,讓我給你請了大夫,韓大夫在兆原縣甚是有名,所以,我請了他來?!?/br> 蘇子斬眼皮子動了動,哼了一聲,“他還算有點兒良心?!痹捖?,對梅疏延擺擺手,“表兄去歇著吧。” 梅疏延知道他倦極,不再多言,走了出去。 云遲此時沐浴完還未歇下,云影稟告,蘇子斬拿下了韓大夫,他微微揚眉,問,“為何?” 云影壓低聲音道,“似與白皰瘟疫泄露的藥方有關(guān)?!?/br> 云遲沉了眉目。 云影又道,“子斬公子說明日再審。” 云遲頷首,看向窗外,夜幕濃黑,一夜中夜最深最沉的時候,他雖也累及,但一時卻無困意,于是,提筆給花顏寫了一封信。 信寫好后,他遞給云影,“立即送去北安城給太子妃?!?/br> 云影應是,勸道,“殿下早些歇著吧?!?/br> 云遲點點頭,云影退了下去。 蘇子斬實在是累極困極了,這一覺,睡到了第二日中午。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天色,外面大雪茫茫,下的依舊很起勁兒,他坐起身,披衣下床,清喊,“青魂?!?/br> “公子。”青魂應聲現(xiàn)身。 蘇子斬問,“太子殿下呢?” 青魂立即說,“早已起了,在等著公子議事?!?/br> 蘇子斬嗤笑,“他倒還沒暈了頭,有藥可救?!?/br> 青魂垂下頭,想著普天下敢這樣罵太子殿下的,也就非他家公子莫屬了。 蘇子斬又問,“昨日那韓大夫,可審出了什么?” 青魂立即說,“他所言不虛,天不絕的藥方曾給他師兄也就是神醫(yī)谷先掌派看過,先掌派只收了元道子與他兩個徒弟,神醫(yī)谷與梅家關(guān)系好,皇后自幼的身體,便得益于神醫(yī)谷的醫(yī)術(shù),才能保全。尤其是先掌派,曾進京兩次,一次是皇后娘娘生太子時,一次是夫人生公子您時,都是先掌派出手相救?!?/br> “哦?”蘇子斬瞇了瞇眼睛,“也就是說,神醫(yī)谷于梅家,于皇室,于武威侯府,都有恩。” “可以這樣說?!鼻嗷挈c頭,“太醫(yī)院的三代院首,都出自神醫(yī)谷?!?/br> 蘇子斬對于上一輩的事兒,從沒探查過,以為太醫(yī)院多半是神醫(yī)谷的人,自然是因醫(yī)術(shù)精湛,被朝廷看重,沒想到個中內(nèi)情牽連了這么多。他尋思片刻,話音一轉(zhuǎn),對青魂吩咐,“去告訴太子殿下一聲,我醒了,讓他等我用午膳?!?/br> 青魂應是,立即去了,想著多少年子斬公子與太子殿下未曾這般和睦了?還是夫人在的時候,喜歡請?zhí)拥钕氯ノ渫罡隹?,為了表兄弟和睦互助,拉上子斬公子作陪,或者她去東宮做客,都要拽上子斬公子一起。 太子殿下敬重夫人,公子孝順,在她面前,二人自然不會打起來。 蘇子斬凈面梳洗,收拾妥當,去了云遲的下榻住處。 云遲正在看京城送來的密函,皇帝連他身邊的王公公都未告知,東宮上下對于他的離京守口如瓶,布防嚴密,朝中百官雖多有揣測,但如今都安穩(wěn)老實。 他得到青魂的傳話,看了一眼天色,點了點頭,吩咐人擺膳。 不多時,蘇子斬進了院子,腳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云遲抬頭向窗外看去,見他低著頭走路,腳似故意的,特意捻出雪響。他不由地想著,若是花顏在雪地里走路,估計也會一邊走一邊踩著雪玩。 蘇子斬還是蘇子斬,但卻讓他既熟悉又陌生。 他不由地想到未收到花顏關(guān)于瘟疫的來信時,前幾次她來信,都是說蘇子斬越來越不討喜了,跟個老媽子一般,她都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這樣的蘇子斬不討喜嗎?跟個老媽子一般? 他收回視線,合上了密函,等著蘇子斬進屋。 ------題外話------ 月底了,姑娘們,月票別留著了,么么么么~ 第十七章 (一更) 不多時,蘇子斬來到門口,蹭了蹭腳底的雪,冒著一身寒氣進了屋。 云遲給他倒了一盞熱茶,語氣尋常,“身體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