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花容似有些微囧,但還是笑著說,“十七jiejie取笑我!” 一行人走入街道,兩旁花樹繁密,滿城似乎都飄著花香,不愧是臨安花都。 街道上商鋪林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十分熱鬧,絲毫不次于京城繁華。 花顏帶著云遲,悠閑地走在街道上,雖引起了不少人注目,但因二人都帶著笠帽,所以,也未引起太大的動靜。 走了兩條街后,云遲笑著感慨,“臨安真是人杰地靈。” 花顏笑著說,“得益于千年的積累,花家不貪心天下,能守一城百姓安穩(wěn)足以。” 云遲頷首,“幾百年前,太祖爺從臨安通關之后,便曾感慨,花家之大義?!?/br> 花顏默了默,淺淺地笑了笑,“對太祖爺來說,花家是大義了,對后梁來說,到底是江山崩塌,社稷覆滅?!?/br> 云遲忽然偏頭瞅了她一眼,笠帽遮掩,看不到她面上的神色,但他一瞬間,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她雖談笑自諾,但就是不對,他停住腳步,對她輕喊,“花顏!” 花顏眼底的霧氣散去,隔著笠帽,對他微笑,“嗯,在呢。” 云遲握緊她的手,笑著說,“你說的原也沒錯,但后梁末年生靈涂炭,已到了末數(shù),誰也挽救不了,只能重新洗牌,花家免一城戰(zhàn)火,算是造了福祉?!?/br> 花顏看著他,輕聲問,“云遲,后梁亂世末年,重新洗牌是有定數(shù),如今天下算得上是安平,你又為何要熔爐百煉這個天下呢?” 云遲一字一句地說,“南楚歷經(jīng)數(shù)百年,已經(jīng)到了外表看著繁華,但實則裹腳繁冗的地步,利民政策難以推行,五年前,川河谷大水,便多因各大世家保其在川河谷任職的不成器子弟而層層隱瞞,導致對川河谷援救不及,險些尸橫遍野,毀了社稷民生,當年我便意識到,南楚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br> 花顏點頭,“寒門學子難出頭,天下各州郡縣城池官員,十有九成被各大世家子弟盤踞,的確如你所說,這個天下,是要改一改了。為社稷民生長遠計,便不能安于一時安穩(wěn)?!?/br> 云遲頷首,“正是!” 第三十章 (二更) 花顏領著云遲在街上轉了幾圈后,累了,便擇了一處茶樓,走了進去。 茶樓里正在說著太子殿下雷厲風行地收復西境之事。 云遲坐下來聽了一會兒,對花顏說,“人人都道我收復西南境地功績卓絕,卻殊不知,有七成功績我是仰仗了我的太子妃?!?/br> 花顏喝了一口茶,隔著笠帽的輕紗淺淺而笑,“我有什么七成功績,無非是那個搗亂的,卻不小心幫了你而已?!?/br> 云遲笑著看了她一眼,“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給我搗亂,卻又不小心幫了我,那么這個天下……” 他話未說完,花顏接口說,“亂了!” 云遲失笑。 說書先生講的書雖然有很多地方失真,但不失精彩,所以,花顏聽得極其有味,除了喝茶外,還點了幾碟堅果和瓜子。 云遲難得來茶樓酒肆這種地方,鮮少聽民間說書先生說書,是以,也聽得有趣,不過他只喝茶。 花顏偶爾剝了瓜子遞到他嘴邊,他也不拒絕,張口吃下。 采青和小忠子站在二人身后,十分樂呵地一邊聽書一邊看著二人。這樣的太子殿下他們沒見過,這樣的太子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舒服的感覺。 一場書說完,天色已然不早。 二人出了茶樓時,已到了傍晚。 花顏笑著問云遲,“累不累?” 云遲對她挑眉,“我若說不累,你打算帶我去哪里?” 花顏笑著說,“去畫舫,靈湖畫舫在掌燈十分,最是熱鬧,是臨安的一景,讓你真正地見識臨安風貌?!?/br> 云遲含笑點頭,“好!” 于是,花顏便帶著云遲出了城,向靈湖走去。 傍晚的街道上,家家門前已經(jīng)掌了燈,將街道照得十分明亮,但這還不算亮,出了城后,走出三里地,來到靈湖河畔,云遲才真正地見識到了什么叫做明亮。 整個靈湖江畔,一排排的畫舫湖船,依次排列,船頭的桅桿上都鑲嵌著夜明珠,一字排開的湖船將整個靈湖照得如同白日。 放眼望去,整個靈湖看盡眼底。 有輕紗薄裙脂粉釵環(huán)鶯歌燕舞的美人紅袖招展,有對酒當歌迎風品茶的風流才子吟詩作賦,有雜技雜耍班子展示十八般令人驚嘆的絕技…… 入目所及處,一片繁華,互不干擾,卻又相得益彰。 花顏笑著抬步走向一處美人鶯歌燕舞的畫舫,云遲見此,伸手拽住她,“這么多的畫舫,你怎么偏偏往那里走?” 花顏回頭看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樂不可支,“哎呦,我的太子殿下,你不會沒進過這種畫舫,連踏上去也不敢吧?” 云遲見她笑得花枝招展,笠帽輕紗被風吹起,容色比靈湖的湖光還要美三分,伸手握住她的手,氣笑說,“你這喜歡美人的性子,既讓人惱不得,又讓人無可奈何?!?/br> 花顏笑得歡暢,反手拉住他的手,“走啦!帶你見識見識?!?/br> 云遲無奈,只能被她拉著上了那處畫舫。 船頭迎客的主事人見到二人,目光流連片刻,眉開眼笑地將二人請了進去。 這處畫舫很大,很是寬敞,里面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二人走進來,不少人的目光都向二人聚來。 花顏拉著云遲,擇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后帶著笑意地說,“但凡好菜,都擺上來,好茶,也端上來。我哥哥喜歡聽《靈湖醉月》,讓媚兒姑娘也過來唱一曲?!?/br> 云遲偏頭瞅花顏,沒言聲。 畫舫的主事人是個風韻美人,看著二人,笑著點頭說,“公子既然喜歡風月曲調,《靈湖醉月》雖好,卻也是老的調子了,不如就聽聽媚兒姑娘新譜的曲子《紅粉香箋》,這個更有韻味?!?/br> 花顏笑吟吟地說,“那就兩個都唱,比較一番。” 主事人笑著點頭,轉身去安排了。 有姑娘端來上好的青碧茶,衣袂帶著脂粉香,素手分茶洗茶,動作柔美。 云遲忽然伸手將花顏拽起來,“你來!”話落,對那姑娘說,“這里不用侍候,你下去吧!” 那姑娘一怔,似乎沒遇到這樣的客人。 花顏低笑,對那姑娘擺手。 那姑娘退了下去。 花顏接手了姑娘的活,隨意地擺弄著茶具,看著她漫不經(jīng)心,但不出片刻,裊裊茶香擋都擋不住地飄散在了整個船艙里。 云遲微笑,在她耳邊低聲說,“我便知道你一定沏得一手好茶。” 花顏偏頭隔著輕紗嗔了他一眼,“明明我也可以坐在這里享受,偏偏被你拉出來干活?!痹捖洌中ζ饋?,“不過得你一句夸獎倒也值了。” 云遲笑著端起茶,喝了一口,唇齒留香,當真是覺得,任何事情,除非花顏不做,只要做,就會做得最好,誰也難及。 隔桌的一位年輕公子忽然站起身,來到這邊桌前,拱手見禮,“在下聞得這位姑娘沏茶手藝了得,茶香四溢,在下也是愛茶之人,可否厚顏討得一杯喝?” 云遲喝茶的動作一頓,抬眼看著這人。 花顏也抬頭,只見這人十分年輕,十七八歲的年紀,穿著墨韻坊的錦繡衣錦,足登著金香閣的緞面薄靴,樣貌極好,清俊秀氣,眉眼溫和,帶著善意。腰間系著一個香囊,香囊里飄出絲絲安神香。 她笑著開口,“我哥哥若是同意,我就沒意見?!?/br> 云遲忽然伸手彈了她額前的笠帽一下,溫和地笑著說,“慣會調皮,明明是未婚夫君,你卻口口聲聲叫哥哥,沒白地叫人誤會,平添麻煩?!?/br> 花顏失笑,“未婚夫君此時也不能喊夫君,你比我大,自然喊哥哥,也沒錯的?!?/br> 云遲似是接受了她的說法,輕撫云紋水袖,放下了茶盞,對那年輕男子說,“閣下既是愛茶之人,便坐吧!” 那人笑著道謝,緩緩地坐在了二人對面。 花顏動手端了一杯茶,放在了他面前,向隔桌瞅了一眼,方才就他一人坐在那桌,似是只身前來,他笑著問,“公子初來臨安?” 那人似乎真是愛茶之人,端起茶盞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大為夸贊了兩聲“姑娘真是好手藝,好茶?!痹捖洌卮鸹伒脑?,“早就對臨安慕名已久,難得今年家中同意在下外出游歷,便先來了臨安。” 花顏淺笑,“公子來臨安幾日了?” 那人說,“昨日剛來?!?/br> 花顏笑著說,“昨日剛來,便來了這靈湖最懂得享受的畫舫,公子好眼光?!?/br> 那人笑道,“在下對臨安慕名已久,據(jù)說臨安有七寶,一寶是臨安的花,冠絕天下;二寶是臨安的美人,以柔美著稱天下;三寶是臨安的茶,青碧清茶,有除卻青碧不是茶之說;四寶是臨安的曲藝,媚兒姑娘一曲,聽者神魂皆醉;五寶是臨安的山水,天斷為關山,九曲不河山;六寶是臨安的夜市,有不夜城之說?!?/br> 花顏見他一口氣說了六寶,笑著問,“頭一次聽有人這般評價臨安,倒也十分貼切,那七寶呢?” 那人看了花顏一眼,說,“七寶是臨安花家的小女兒花顏,在下仰慕已久?!?/br> 花顏愕然,隨即哈哈大笑。 云遲瞅了花顏一眼,如玉的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她,溫和含笑地頷首,“的確說得極其貼切,我也深以為然。” 花顏更是大笑,一時間笑得停不下來。 那人臉微紅,“讓姑娘見笑了,在下是不是說得哪里不對?” 花顏一邊笑一邊搖頭,對他問,“前面六寶也就罷了,這七寶是花家小女兒之說,讓你仰慕?從何而來?” 那人誠然地正了神色說,“普天之下,有幾個女子視皇權如糞土?又有幾個女子不喜尊貴的太子妃身份而百般抗拒悔婚?除了臨安花顏,怕是無一人。是以,在下甚是仰慕,前來臨安,想一睹芳容?!?/br> 花顏咳嗽一聲,又“噢噢”了一聲,不由得笑看了云遲一眼。 云遲笑而不語。 那人納悶地看著花顏,“姑娘笑什么?難道我又說錯了?讓你這般好笑?” 花顏搖頭,笑著問,“那你見到花顏了嗎?” 那人搖頭,“明日我打算登門拜訪?!?/br> 花顏頓時高看了他一眼,“難道你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今就在花家?而你口中的花顏,如今可是極心甘情愿做太子殿下的太子妃,聘禮都收了呢?!?/br> 那人頓時神色黯然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如常,“那又如何,不瞞姑娘,在下只是想見見,拜會一番而已,據(jù)說花家沒太多世俗規(guī)矩,想必會讓我見,難道太子殿下會不讓我見人?她不是還沒真正嫁入天家嗎?便被看管起來不讓見了?” 花顏默了默,笑起來,“太子殿下沒那么小氣,你明日只管去拜會好了?!?/br> ------題外話------ 月票啊寶貝們~ 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三十一章 (一更) 那年輕男子品味著花顏的話,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