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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病相公和嬌媳婦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那時候的天如今日這般晴好,還有溫暖的風(fēng),娘手里拿著紙鳶,爹背著他,他們帶他到城郊,娘摟著他坐在樹蔭下,爹拉著紙鳶在草地上奔跑,他便見著那只燕子模樣的紙鳶在爹身后慢慢地飛了起來,飛到了天上去。

    原來,要讓紙鳶飛到天上,是要那么用力地奔跑。

    他做不到的。

    “連笙,我放不起紙鳶的?!毕臏匮詰M愧地微微低下頭,語氣里盡是苦澀。

    他這般的身子,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的。

    “我會啊,我來給你把紙鳶放到天上去!”月連笙沒有失望,她將夏溫言的手握得更緊,“可是我不會畫畫,往些年我畫的紙鳶連綿都說好丑,溫言你來畫,溫言你畫畫那么好,到時候飛到天上去一定會是整個青州最好看的紙鳶!”

    夏溫言苦澀低落的話讓月連笙覺得心疼,可她卻沒有將這份心思表現(xiàn)在面上,因?yàn)樗老臏匮孕枰膹膩矶疾皇切奶酆屯椤?/br>
    她想讓他笑起來,她想讓他和所有尋常人一樣。

    而且,他除了身子不好之外,她覺得他沒有一樣是不好的。

    “我們?nèi)シ偶堷S吧,好不好,溫言?”月連笙又問了夏溫言一邊,目光灼灼,滿是期待。

    夏溫言抬眸,月連笙在沖他笑,她的手很暖很暖,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就好像在對他說“沒事的,你不會的我會,我不會的你會,這就行了不是嗎?”。

    “好?!痹逻B笙手心的溫暖慢慢拂去了夏溫言心中的苦澀,只見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終是又柔柔笑了起來,“我來畫紙鳶?!?/br>
    月連笙笑得甜甜的,開心極了的模樣。

    這是夏溫言最愛的模樣。

    這也是自月連綿與鄒氏出事之后,她第一次笑得如此開心。

    她如此開心,他便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失望的。

    “但是我沒有畫過紙鳶,連笙你教我?”他只是見過,從未畫過,不知能不能畫得成?

    “唔……我雖然畫過,但是我畫的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币?yàn)橘I不起紙鳶,是以月連笙都是自己話自己做,“不過我知道該怎么畫,溫言這么聰明,我只要說一說,溫言你肯定就知道怎么畫了!”

    在月連笙心里,夏溫言是這世上最溫柔的人,也是最聰明的人。

    月連笙說這話時帶了一股子小小的驕傲,為自己丈夫的驕傲,她自己沒有察覺罷了。

    夏溫言倒是察覺出來了,這令他心中滿是歡喜。

    這個山茶花燦爛,日光溫暖的晨日,夏溫言吃過早飯后便開始給月連笙畫紙鳶。

    她要一只燕子模樣的紙鳶,雖說是她要“教”夏溫言怎么畫,不過根本無需她多加形容,夏溫言便已知道該如何畫。

    他作畫的時候月連笙便在旁靜靜看著,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筆下的畫以及他的手。

    月連笙覺得夏溫言的手很好看,白凈又修長,便是指甲的形狀都長得好看極了,而這么好看的手,畫出的畫自然也是好看的。

    在月連笙眼里,夏溫言畫的畫那根本就是好看得不得了,根本無人能及。

    不過,夏溫言只知道畫,畫完之后他就不知該如何做了。

    月連笙笑得有些得意,“溫言你畫完之后我來給它綁上竹棍呀,這個事情我很拿手的?!?/br>
    夏溫言有些不大相信月連笙對做紙鳶一事很拿手,但當(dāng)他看到月連笙非常熟練地給他畫好的紙面系上竹棍時,他不得不相信月連笙說的話。

    月連笙的手很纖小,但她的手并不細(xì)嫩,她做起紙鳶來的時候,她纖小的雙手靈巧得就像她似乎就是做這一行的似的。

    看夏溫言有些詫異,月連笙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往些年的踏春時節(jié),我經(jīng)常有到街上去幫人做紙鳶的,我不會畫,但是我會綁,一天下來也能賺到一些銅板的?!?/br>
    “可會很累?”這是夏溫言第一次聽到月連笙說起她以往是如何過日子的。

    “這個已經(jīng)是最最最輕松的活兒了,就坐在那兒綁紙鳶而已,除了坐的時辰久些之外,沒什么累的?!痹逻B笙說得很隨意,因?yàn)檫@于她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她總是要做活的,不然根本沒有辦法給娘買藥,“和到倉庫給人扛麻包來說,要是天天能做這個活兒,我也是非常愿意的。”

    往些年給人做紙鳶時旁處總會有人一塊兒聊聊,這會兒月連笙做得頗為專注,一時竟還以為自己是在外邊給人做活,不由得說得多了些。

    “連笙你還到倉庫給人扛過麻包?”夏溫言緊蹙的眉心下,眸子里是震驚,也是憐惜心疼。

    “沒有輕一點(diǎn)的活兒干的時候,這些活兒也是要去做的?!辈贿^很多時候人家都不要她罷了,覺得她這身板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你不是都有繡繡品的么?”他只聽娘說起她尋日里以刺繡為生,從未知道她平日里竟還做這些粗活累活。

    “繡莊里也不是時時都會要繡品的,要的時候我就做,不要的時候我就只能尋其他活兒來做?!痹逻B笙很順口地接了話。

    她在打一個很重要的結(jié),分心不得,所以就順口回了話。

    “連笙……”夏溫言忍不住抬起手,撫上月連笙小小的臉,心疼不已道,“我以后不會再讓你吃這些苦的?!?/br>
    她是個姑娘,本該由家人捧在手心里疼著的姑娘,一個將將十八歲的姑娘而已,卻已吃了這般多的苦頭,如何能不讓人心疼?

    夏溫言的手撫上來的瞬間,月連笙這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她這不是在外邊給人做活,而是在夏溫言身邊,她只是在給他做紙鳶而已!

    月連笙忽然間有些慌亂,緊張地問夏溫言道:“我,我方才說的話是不是有些多了?”

    他會不會嫌棄她?嫌棄她曾做過那些臟活累活?畢竟尋常姑娘家是不會去做那些樣的活兒的。

    “連笙,往后多和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可好?”這般,他才知道她的日子是如何的。

    她的過往,他想要多知道些。

    “我怕你不愛聽的?!痹逻B笙抿了抿唇。

    “不會,我想要知道。”夏溫言道,道得肯定。

    月連笙又抿抿唇,“那……那溫言你也多和我說說你的事好不好?”

    關(guān)于他的過往,她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知信跟她說過的那些之外,再無人與她說過些什么。

    “好?!毕臏匮渣c(diǎn)點(diǎn)頭,她想要知道的,他都可以告訴她。

    月連笙這才又笑了起來。

    因著做慣了這樣活兒的緣故,月連笙很快便將夏溫言畫好的燕子做成了紙鳶,她將紙鳶舉起來瞧了瞧,笑得開心道:“好看!溫言畫的畫就是好看!”

    “呀,對了,還要在上邊寫上祝福的話呢!”月連笙說著便又將紙鳶放到桌面上,而后拿起了夏溫言作畫的筆,正打算往紙鳶背面寫上字,卻又驀地轉(zhuǎn)過頭來盯著夏溫言道,“溫言你不能偷看,偷看的話就不準(zhǔn)了?!?/br>
    “好,我不看?!毕臏匮暂p輕一笑,為著月連笙的小女兒嬌模樣。

    卻見月連笙拿著筆遲遲沒有寫下一個字,末了她又轉(zhuǎn)過頭來,有些委屈巴巴的模樣。

    “怎么了?”夏溫言關(guān)切地問。

    “我……”月連笙很是不好意思,“我寫字難看,我怕毀了溫言畫的紙面兒。”

    “沒事的。”原來是為這個,不過他倒是不知他的連笙會寫字。

    月連笙搖搖頭,“不行的,我不能毀了溫言畫的燕子的,不然……不然溫言你來幫我寫吧,好不好?”

    夏溫言又笑了,“連笙不是說我看到了的話就不準(zhǔn)了么?”

    月連笙咬咬唇,“那,那不一樣的嘛?!?/br>
    “如何又不一樣了?”夏溫言忽然想逗逗自己這個嬌嬌小媳婦兒,看她著急得紅了臉兒的俏模樣。

    月連笙果然紅了臉,“溫言你幫是不幫嘛?”

    “幫,當(dāng)然是要幫的?!毕臏匮赃m可而止,要是把這個嬌媳婦兒逗過了頭讓她跑掉了就不好了,“連笙想寫什么?”

    “就寫‘愿溫言的身子快快好起來!’”月連笙當(dāng)即歡喜道,“溫言你就當(dāng)你沒有看到喔!”

    “是,我的娘子?!?/br>
    月連笙面紅更甚,卻沒有躲開,而是看著夏溫言將一行蠅頭小楷工工整整地寫在紙鳶背面。

    “溫言你寫字也真好看!”在月連笙眼里,夏溫言可真般般都是好。

    “好了,現(xiàn)下到我寫我想寫的話了,輪到連笙不能偷看了?!毕臏匮孕χ鴮υ逻B笙道。

    月連笙心想:反正待會兒也是我來放紙鳶,一樣會看到的嘛!嘻嘻,傻溫言!

    第39章 初吻【二更】

    夏溫言寫下的話仍是一行蠅頭小楷,他大大方方地寫, 絲毫不介意月連笙在旁偷偷地瞧。

    月連笙瞧是瞧見了,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夏溫言寫的是什么意思,她甚至連他寫的是什么字都未識得完。

    月連笙想問, 但是問了的話就等于承認(rèn)她偷看了他寫的話,所以她忍住了。

    此時, 屋外響起竹子恭敬且樂呵的聲音, “夫人,您看公子呀?公子和少夫人在書房里呢!”

    月連笙一驚,趕緊將桌上的紙鳶藏到了桌下, 不敢讓徐氏瞧見。

    溫言的身子才些微好轉(zhuǎn)的跡象, 理應(yīng)在家里繼續(xù)好好休養(yǎng)才是,要是讓娘知道她生出了要和溫言一起出去放紙鳶的心,該是生氣了。

    原本月連笙未嫁進(jìn)門之前, 徐氏每日都會到謙遜園走一趟,多的每日三四趟都是常事, 但自月連笙嫁過來之后,她便沒有再日日來,而是隔三差五地來一回,倒不是她不想來,而是夏哲遠(yuǎn)說了她。

    道是兒子未成婚前她作為母親關(guān)心兒子的身子日日前去探望無可厚非,可如今兒子成了婚, 作為母親還日日前去的話可就不像話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個做婆婆的在防著新媳婦兒什么呢。

    徐氏覺得夏哲遠(yuǎn)說得極為有道理, 加上月連笙將夏溫言照顧得周周到到,她便三五日才到謙遜園走一趟。

    起初竹子還因她這十幾年來從未變的習(xí)慣在這忽然之間就變了而震驚地和綠屏討論過,結(jié)果自然是又被綠屏嫌棄他多事。

    “在做什么?”看著月連笙有些局促,徐氏和氣地笑著,“可是我打擾到了你們?”

    月連笙雖說是出身小門小戶,但徐氏心中自來便沒有極強(qiáng)的門第觀念,況且這是她自己選中的兒媳婦,最重要的是這個兒媳婦選對了,每日都能讓夏溫言開開心心的,加上月連笙生著一張滿是福氣的圓臉,真是讓徐氏愈瞧愈喜歡這個兒媳婦。

    “沒有沒有,娘怎么會打擾到我們呢。”月連笙擺擺手,卻有些心虛。

    “我瞅著今兒天氣好,道是過來看看你們,你們倒是好,如此晴好的天卻是躲在這書房里,是在做什么嗎?”

    徐氏邊說邊還朝桌案上瞅了瞅,只見筆墨都在,墨是研磨好的,還有以往夏溫言作畫時的顏料也都在,卻不見紙張更不見畫,倒是一旁的凳子上擺放著剪子細(xì)繩,地上還扔著些筷子粗細(xì)的木棍,眼里滿是好奇。

    夏溫言一直覺得他的母親在外人面前是一位端莊賢淑的主母模樣,一言一行皆透著一股大家閨秀才會有的風(fēng)范,舉手投足間更是有一股渾然天成般的沉穩(wěn)端莊,可一到了他這個兒子面前——

    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好奇心重得不得了便也罷,還總像個還沒有長大的小姑娘似的,有時候真是令他哭笑不得。

    對于這般可愛的娘,夏溫言曾問過她:娘你總是這般,爹是怎么忍過來的這么些年?

    當(dāng)時娘在他額上彈了個栗子,哼著聲一臉不服氣,道是他這么說豈不是在嫌棄她?她還告訴他,爹就是喜歡她這樣兒。

    夏溫言倒沒有去問過夏哲遠(yuǎn),不過他覺得徐氏說的都是真的,因?yàn)橄恼苓h(yuǎn)若是不喜愛她的話,怎會不納一妾甚至連納妾的想法都沒有過?若是不喜愛她的話,又怎會將府中一切事宜都全權(quán)交給她?若是不喜愛她的話,嫁為人婦二十幾載,她怎可能還保留著如姑娘一般的性子?

    “沒,沒什么的?!毙焓线@么一問,本就有些心虛的月連笙下意識地往桌案后的方向挪了挪身以擋住她藏在桌子下邊的紙鳶,生怕徐氏給瞧見了。

    可她這不挪身還好,她這么一動,根本就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徐氏不由得往桌子下方瞅,緊著她飛快地伸出手,將那藏在桌案下方的燕子紙鳶給抽了出來。

    月連笙心覺著她定是遭徐氏的責(zé)罵了,做錯事一般地先將頭低了下來。

    “方才你們是在做紙鳶呢?”徐氏邊問邊朝夏溫言挑挑眉,好像在無聲地說:還想騙我說什么都沒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