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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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連笙又回到了月府西院,她還要繼續(xù)給月連綿還有鄒氏燒飯。 這一回,陪著她的不再是綠屏,而是夏溫言。 大狗晃晃也在。 晃晃只是被男子踢暈了過去,并無大礙,亦無性命之憂。 之前的那鍋蹄髈燒焦了,她需重新再燉一鍋。 這次的蹄髈是夏溫言陪她一道去買的,她不讓他去,卻拗不過他的執(zhí)意。 她今天的話,很少很少。 她的眼眶一直很紅。 在將燉好的蹄髈舀出鍋時,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沖破了閘,從那通紅的眼眶里傾瀉而出,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掉到盤子里,掉到灶臺上,掉到了鍋里。 一直在旁陪著她的夏溫言此時伸過手,拿過了她手里的鍋鏟和盤子,輕柔道:“我來盛?!?/br> 月連笙往旁退開一步,將位置讓給夏溫言,下一瞬,她將額抵到夏溫言肩頭,“嗚嗚”地哭出了聲來,“溫言,溫言……兇手抓到了也將會伏法,可我為什么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夏溫言將盛好在盤子里的蹄髈放下,而后轉過身來,抬起雙手輕輕捧住了月連笙的臉,讓她抬頭看著自己,一邊用拇指指腹輕輕柔柔地替她拭去灼燙的淚,一邊溫柔道:“別再這么傷心地哭了可好?你還有我,不是么?我不會離開你的,會一直陪著你的?!?/br> 月連笙眼淚漣漣地看著目光溫柔又疼惜的夏溫言,但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有些看不清,她便用手背用力搓了搓眼睛,將眼淚搓掉,將眼前的夏溫言看得真切。 她忽然撲進夏溫言懷里,環(huán)著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溫言,我也只有你而已了……” “連笙不會只有我而已,連笙是個好姑娘,還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等著連笙去擁有。”夏溫言極盡溫柔地安撫月連笙,只為平息她心中的悲傷,“還會有一個人,等著連笙去擁有?!?/br> “溫言你說的這個人是你嗎?”月連笙吸吸鼻子,不解地問。 “不是我?!毕臏匮砸矒е逻B笙,輕輕撫著她的肩,“我已經在連笙身邊了?!?/br> “那還有誰?”月連笙更困惑了。 “傻姑娘,想不到嗎?” 月連笙搖搖頭,她是真的想不到。 夏溫言微微低下頭,薄薄的唇貼著她的耳廓,輕聲道:“自然是我們的孩子?!?/br> 月連笙驟然羞紅了臉。 孩,孩子?。?/br> 她還從來沒有想過……想過孩子呢…… 月連笙的耳垂紅得仿佛滴出血來,她今日佩戴的白珍珠耳珰襯得她紅紅的耳垂嫩得可愛,仿佛勾引著夏溫言一般,令他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竟是在她通紅的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似乎還不夠,他還再用舌尖舔了一舔,“或者連笙想要更多的孩子也可以的?!?/br> 月連笙身子一顫,當即將他推開,羞紅著臉跑開了去。 跑到院子里后,月連笙抬手摸摸自己被夏溫言輕咬了一口的耳垂,心怦怦跳快得仿佛要蹦出嗓子眼。 好……好羞人! 夏溫言心中想的則是:連笙別再只想著傷心的事便行。 * 就算誰也沒有明說,但月連笙知道,夏茵茵之所以恨她,是因為她愛上了夏溫言,這也是她殺害夏溫言那三個未婚妻的原因。 她殺害陳苓苓是因為陳苓苓已有了心上人,那李姑娘和佃戶女兒呢?也是因為她們不貞嗎? 或許是她殺了陳苓苓之后覺得這是最能阻止再有人嫁給夏溫言的辦法,所以才會將李姑娘和佃戶女兒殺害,可究竟是不是這樣,沒有人知道。 其實若非鄒氏頭七那日夏茵茵讓那男子前往取月連笙性命,或許她仍是那個動人的夏三小姐,可她再也忍不了,忍不了夏溫言對月連笙的好,忍不了他對她的真切情意,所以她根本等不得徐氏將“晦氣”的月連笙休出門,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月連笙從夏溫言身旁消失,甚至是從這個世上消失。 不過,就算她真的等,也不會等得到徐氏將月連笙趕出夏家的那一天,因為徐氏從未想過將月連笙從夏溫言身旁趕走,不管旁人如何非議她。 但如今,這些都已不重要了。 除此之外,月連笙還知道了原來夏家大房與二房之間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準確來說,夏哲遠才不是那真正的夏家兒子,是夏老夫人收養(yǎng)的兒子而已,因為夏老夫人無所出,而夏勃則是夏老的私生子,夏老夫人過世后夏老才敢認進門的,只是夏家原本并非這青州人,是十五年前搬來做生意,所以這夏家的事情,青州幾乎無人知曉。 這是夏溫言后來告訴月連笙的。 他告訴她這個事情的時候,天氣已然開始變得暖和。 南方的冬日沒有雪。 月連笙曾聽聞北方雪化的時候特別特別的冷,那雪化了之后呢?會是什么? 她問過連綿,連綿認真地想了想后說,雪化了之后是春天。 冰寒的冬日之后,一定會是春天。 溫暖的春天會來的,冰寒的冬天會走的。 就像黑夜會離開,黎明會來臨。 悲傷總會過去,陽光總會到來。 會讓萬物復蘇、讓山茶花燦爛的溫暖的春,來了。 第38章 紙鳶 惠風和暢, 紙鳶翻飛。 春分。 青州春日時節(jié)多雨,近日來才終是放晴,和煦的春陽灑照下來,每一個呼吸里都帶著暖洋洋的味道。 許是天氣漸漸暖和了的緣故, 夏溫言的身子近來挺是安康,人看起來也精神不少, 除了偶爾會忽然咳上小半刻鐘之外,他的狀況較冬日來說,是明顯的好了不少。 每年的冬日都是徐氏最擔心最不安的時節(jié), 因為冬日里的夏溫言總是反反復復發(fā)病,每一個冬日她都極為擔心夏溫言熬不過見不到春天的暖陽。 昨冬,終是在徐氏的緊張不安中過去了, 便是乍暖還寒的初春, 也送走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月連笙的功勞, 便是夏溫言自己,也都這般深深覺得。 即便她什么都沒有做過, 但是她的相伴于夏溫言無疑是最好的良藥。 因著暖春到來, 夏溫言的屋子里撤了炭盆, 原本總是關閉著阻擋寒風的窗戶也都打開了去, 月連笙每日晨起第一件事便是將窗戶打開,好讓屋里的夏溫言能呼吸最新鮮的空氣。 今晨, 她如前幾日一般起身后穿戴好便先去推開窗戶。 她推開窗戶的一瞬間, 一朵大紅色的山茶花忽地就朝窗戶里探進來, 花瓣上掛著清晨的露水, 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月連笙愣了一愣,她記得昨日這朵總會探進窗戶里來的山茶花還是一個花苞,她昨日還問了溫言它什么時候才會開花。 然而現在,它已然全全綻放,像個身著百褶紅裙裳的姑娘,亭亭玉立,帶著芬芳。 只見月連笙愣愣地看了那朵妍麗的山茶花一小會兒后,忽然就匆匆往屋門方向跑去,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她迫不及待地將屋門打開。 她又愣住了,圓圓的杏眼里滿是震驚,以及激動的喜悅。 “溫言……”月連笙激動之余喃喃喚了夏溫言一聲,她忽地從屋門處跑回到夏溫言面前來,大眼睛里閃動著興奮的光,她拉住夏溫言的手,迫切地將他往屋外方向拉,急不可耐的模樣,“溫言,你來看你來看!” 讓月連笙激動又興奮的,是院中的景。 這謙遜園中,種得最多的就是山茶花,在冬日里也會三三兩兩開花的山茶花。 只不過,冬日時節(jié)無法見到山茶花燦爛的美,春日,便不一樣了。 此時的謙遜園里,昨日本還嬌嬌羞羞不知何時才會綻放的滿園山茶花苞,在昨夜一夜之間,全都綻放成花! 大紅色的山茶花,爛漫了滿園! 是月連笙從未見過的景。 她只覺驚艷萬分,美不勝收。 她的心甚至砰砰跳得很是厲害,就像見到從未謀面的夢中情人般的感覺。 她忍不住贊嘆道:“好漂亮啊……!” 仿佛最熱烈的生命,向著最溫暖的陽光而生長而前進著。 火熱燦爛的山茶花吸引著月連笙的腳步,令她松開了夏溫言的手朝院子里跑去。 今日的她著一身淺黃色的衣裳,激動喜悅地跑在院子里的模樣像極了一只歡快的黃鸝鳥,在最溫暖最美好的時節(jié),來到最妍麗最燦爛的花林間撲飛。 院子里的山茶花全都是夏溫言親手栽種下的,山茶花在陽光溫暖的春日里熱切綻放的美景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見到,可他從來沒有哪一次覺得這院子里的山茶花全全綻放時會這般妍麗這般動人,便是第一次見到它們開花時,他都沒有這般覺得過。 是因為正歡飛在其中的那只俏生生的黃鸝鳥么? 夏溫言覺得是的。 “我沒有食言?!毕臏匮源藭r也來到了院子里,來到燦爛的山茶花樹下,來到月連笙面前,柔柔淺笑著。 月連笙抬眸看他。 “我答應過你,春天暖和了的時候,陪你一起賞這院子里的山茶花,我沒有食言。”夏溫言站在山茶花樹下,月連笙覺得他比這滿園的山茶花都要美,尤其他左眼角下的墜淚痣,好似那大紅的山茶花就開在他的眼角下似的。 月連笙紅著臉,看著眉目柔情的夏溫言出神了。 夏溫言抬手從枝頭上摘下一朵花兒,簪到了月連笙的鬢發(fā)里,笑得更溫柔:“我的連笙真好看?!?/br> 月連笙臊得低下了頭,臉頰紅撲撲的,如施了nongnong的胭脂般,卻又美過胭脂無數。 忽然間,她想到了什么,只見她猛地抬起頭來,同時拉住夏溫言的手,興奮地看著他道:“溫言,今天是春分是不是?” “是的?!毕臏匮圆恢逻B笙為何忽然間如此興奮,“怎么了?” “我們去放紙鳶好不好???”月連笙眸子亮晶晶的,彰顯著她歡喜的心情,“每年的這一天,大家都會到郊外去放紙鳶,在紙鳶上寫上祝福的話,這樣天上的神就會看到!我們一起去放紙鳶吧好不好?” 紙鳶啊…… 夏溫言的眸光黯了黯。 他幼時曾在這個院子里看到過外邊高高飛起的紙鳶,他好奇得不得了,他問娘那是什么,又是怎么飛到天上去的? 后來,娘帶給他一只紙鳶,紙鳶是一只燕子的模樣,畫得很漂亮,娘拿著系在紙鳶上的線軸遞給他,說拉著線跑起來,就能讓紙鳶飛到天上去。 他還記得他當時高興得不得了,他抓著線軸拉著線在院子里跑了起來,可他才跑了兩步便重重摔倒在地,磕了額頭,還險些將牙給磕沒了,娘將他扶起來,將他摟進懷里,然后娘哭了。 那時候他不知道娘為何而哭,他只知道他一個連走路都沒法好好走的人,是根本沒有辦法跑的。 不過娘最終是完成了讓他看到紙鳶是如何飛起來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