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了許多之后，姜茂松真心覺得，一個人，有一個完整、正常的家庭是多么重要。如果不是遇上田大花，不是老奶奶，這個家是不是也早就散了？他如今會不會也要面對姜根保的局面？

    也許不會像姜根保那種，但是想想小石頭，會不會也跟姜鐵蛋一樣，對他這個親生父親充滿恨意。

    所以他還是很支持姜根保和吳翠芬復(fù)合的，姜根保自己做了錯事，虧欠了兒女和妻子，給他一個彌補的機(jī)會也好，對雙方都好，畢竟姜鐵蛋和吳翠芬孤兒寡母的生活很不容易。

    可沒成想遇上個堅決反對的姜鐵蛋，寧愿自己吃苦也不要這個爹，哪還有半點父子的情分？

    在這件事情上，姜根?，F(xiàn)在似乎也放棄了，甚至都沒去找兒子努力過。姜茂松今天跟他談起的時候，就勸他說，你是不是去跟鐵蛋談?wù)?，真心跟孩子道個歉，總該去努力一下吧。

    姜根保半天沒說話，只把煙抽得很兇，然后說，他跟鐵蛋許多年不在一起，就沒怎么相處過，鐵蛋現(xiàn)在見了他仇人一般，根本不跟他多說一句話。

    對此田大花不做評價，原不原諒，都是吳翠芬和姜鐵蛋母子的事情，別人怎么會切身感受？

    “這事情你可不要管?！碧锎蠡ǜ嬲]道，“那么多人跑去勸，又不是他們自己，他們當(dāng)然說得容易，站著說話不腰疼。”

    姜茂松想想也是，他多少是同情姜根保的，可是別人的家事，各人心中滋味，外人怎么能理解清楚呢。

    夫妻兩個于是就換了話題，商量了一下過年的事，吃的呀喝的呀，孩子的新衣服和壓歲錢呀，屋里的氣氛變得溫馨家常起來。

    從小平安出生，姜茂松就又睡回到小床上，還得心甘情愿地睡小床，田大花坐月子，帶孩子，如今小平安都三個月大了，他這個孩子爹還一直睡小床。

    可是回到老家屋子，結(jié)婚的房子，結(jié)婚的床，剛才還跟茂林談?wù)撓嘤H結(jié)婚的話題呢，姜茂松心思就有點活動了。這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姜茂松就跟田大花商量說，大過年的，一家子團(tuán)圓的節(jié)日，他可不可以回來睡大床。

    田大花：“你覺得呢？你看看小平安這么小，你也在大床上擠，壓著他怎么辦？”

    第58章 投緣

    其實姜茂松還真不敢放心睡大床。雖然他自己想, 他摟著媳婦, 媳婦摟著兒子，不會壓到的, 可是小平安才三個月大呢，那么嬌嬌嫩嫩的小嬰兒, 要是他硬擠到大床上，擠著了，凍著了, 那可怎么辦？

    委屈誰也不能委屈了新生的小兒子, 所以, 他也只能先委屈自己了, 當(dāng)?shù)娜菀讍? 想親近親近媳婦，還得千方百計找機(jī)會。

    田大花這個人，對什么都淡淡的, 包括兩口子床上的事兒, 兩人相處久了, 明明感覺挺美好，可她也不會多么積極, 讓孩子爹很是不滿。

    最終一家人還是趕在大年三十回到了城里過年，十年來家人最齊全的一個團(tuán)圓年。

    大年三十晚上，放鞭炮吃年夜飯，守歲，專門準(zhǔn)備了好多糖果瓜子, 餅干點心，還有不容易買到的蘋果和凍梨、柿子餅，讓小孩有個零嘴兒才好有精神守歲。

    奶奶鼓勵福妞和小石頭說，小孩子精神頭好，一準(zhǔn)能守歲到天亮，結(jié)果老奶奶自己守著守著打盹兒了，怕她凍著，就叫醒她讓她上床去睡。

    “唔……天亮了？”老奶奶迷迷糊糊地問。

    “對，天亮了，奶奶你去睡一會兒吧?！泵直镄逅夏棠堂悦院乇幻职牒灏氡?，哄去床上睡了。

    隨著年紀(jì)一天大一天，精明睿智的老奶奶也一天天顯出老態(tài)，加上一雙尖尖的小腳，身體畢竟也不如從前了，一家人都小心照顧著。

    “奶奶過完年就七十七了，到壽辰得給她慶祝一下?！碧锎蠡ㄕf。

    人生七十古來稀，在過去，人的壽命短，七十歲往上的老人就很不容易了，奶奶七十七歲身體還算硬朗，生活還照照樣自理，都不用人伺候，在周圍也算是少有的高壽老人。

    田大花原本不明白，在這個多子多福的年代，一對夫妻三個五個孩子是常事，奶奶一輩子怎么只生了公爹一個孩子。再后來她慢慢知道，奶奶年輕時夭折過別的孩子，還不止一個。

    女人一輩子，總歸都是不容易。

    “我們都好好孝順太奶奶，讓太奶奶活一百二十歲?！?/br>
    小石頭的話讓大家都開心笑了，有兒孫晚輩孝順，奶奶一定會高壽的。

    年初二，走親戚串朋友的日子，田大花就又約了自己廠里幾個女工來家里玩。從請假待產(chǎn)，她已經(jīng)有將近五個月沒上班了，對車間里的情況了解的就不是很清楚，特意先叫了兩個年長一些的女工，跟她自己年歲差不多的，邀了幾個年輕未婚性子好的姑娘來家里玩，用意就可想而知了。

    當(dāng)然了，她總不能把人家好幾個姑娘叫來，讓他們家茂林自己相看，這樣做肯定不大好，于是又讓姜茂松從部隊里叫了幾個適齡的小伙子來，也不要那樣刻意相親的氣氛，大過年串門子，只是大家熟悉一下，互相有意的就好辦了。

    很自然的，她把張二柱也一起叫來了，這小子還光棍著呢。

    結(jié)果再一次讓田大花啼笑皆非，這個小聚會之后，不多久就有當(dāng)天來的小伙子悄悄找她說話，說嫂子那天一起來的那個誰誰誰，有婆家了沒？這么一問還有啥不明白的，兩邊搭個話，就成了，打個報告上去，批準(zhǔn)了，雙方確定戀愛關(guān)系，帶了喜糖到家里來感謝她這個大媒人。

    可茂林和張二柱那倆小子，再次交了白卷。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呀。

    過了正月初八，茂林的探親假就結(jié)束了，這一個年里年外，田大花可抓著他相了好幾回親，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沒成，也只能說緣分沒到。

    在田大花的滿心遺憾、滿心不舍中，一家人送茂林上了歸隊的火車。

    倒是張二柱那愣小子，兩個月后探家，家里給他介紹了一個，他老家相鄰村子里的，聽說小嘴叭叭叭特別潑辣能干，家庭出身也好，父親還是支前模范，互相一接觸，成了，訂了婚，愣小子拿著兩寸的黑白小照片，抱著喜糖，傻乎乎樂顛顛跑來找田大花報喜，田大花一看，呦，看著就是個潑辣能干的姑娘。

    田大花當(dāng)時說，看來這小子真就是個欠管教的，非得找個潑辣厲害的。哎，也不知道他們家茂林的緣分什么時候來。

    陽春三月，田大花一直掐著手指算啊算，算著劉嫂子該生了呀，她等啊等啊又等了大半個月，劉師長的信來到了，是寄給姜茂松的，姜茂松捏著信封回來，便滿臉憋不住的笑。

    田大花急吼吼接過來一看，好嘛，嫂子生了，兒子。

    田大花頓了頓，忍不住也撲哧笑起來。仨兒子，劉師長跟嫂子大概要哀怨了，想象一下劉師長那個神態(tài)語氣，他說：兩個兒子挺好，仨兒子就討厭了……

    哈哈，反正兩家都沒生出閨女來，心里平衡了，遺憾兩家看來沒機(jī)會做親家了。

    劉師長給小兒子取的名字也很是喜感，叫“劉安生”，田大花總覺著，這里頭大概包含著“安分了不生了”的意思，嫂子這個年齡，能懷上并且平安生下第三胎已經(jīng)是幸運，大約也不會再生老四了吧。

    ☆☆☆☆☆☆☆☆

    茂林的婚事成了田大花念念不忘的一個任務(wù)，中間也有人提，叫他寄個照片來看看他也沒寄，足足又等了一年多，茂林第二年初夏時節(jié)回來探家，田大花趕緊帶著他繼續(xù)又一輪相親。

    大院里何參謀的媳婦小李抱著孩子來串門，聽見田大花提起茂林的婚事，想了想就說，她有個老鄉(xiāng)熟人，家里幾個姑娘都很漂亮。

    “也不是多么講究漂亮?！碧锎蠡ㄕf，“我們家茂林心眼實在，人品絕對好，就是緣分來的晚些，他自己也不是多么追求外表漂亮，最希望姑娘家人品要好，性格脾氣好，通情達(dá)理，最好有些文化，認(rèn)得字的。”

    小李自己是南方人，她就介紹說，她這個老鄉(xiāng)，原本在家鄉(xiāng)就認(rèn)識的，是她自己小學(xué)的啟蒙先生，姓姚，早年間從家鄉(xiāng)到這里來謀生，現(xiàn)在城北一家小學(xué)做教員，他家里四個女兒，都讀過書的，現(xiàn)在除了大女兒已經(jīng)嫁人，二女兒正好十八歲，人長得十分漂亮，讀到了中學(xué)，性情也挺好。

    田大花聽到女方家里是做老師的，心里有些好感，覺得這樣家庭養(yǎng)出的孩子一般比較懂事，就跟茂林說了一下，決定見見面。

    見面的那天，約在城里的一家小茶館，小李和田大花帶著茂林先到的，女方家里隔了幾分鐘就來到了，嗬，好大一支隊伍，女方的mama來了，四個姑娘都來了，頂小的姑娘才十三四歲的樣子，剩下的三個姑娘看起來年歲差不多，長相都挺不錯，后邊還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田大花瞥了茂林一眼，果然捕捉到小伙子臉上那一絲窘態(tài)，讓這么多人盯著看，肯定有些不好意思。

    田大花跟小李就微笑著起身迎了一下，上了壺新茶，又要了兩樣瓜子點心，大家坐下說話。

    女方的mama挺會說話的，一聊才知道，原來這家有五個孩子，前邊三個都是女兒，老四是個兒子，老五又是個女兒。五個孩子，在當(dāng)時大約也很尋常。

    先客氣寒暄一番，聊了些天氣啊之類的，媒人小李就其中一個蔥綠衣裳、梳辮子的姑娘說，這個是老二，十八了。

    田大花打量著那姑娘，看起來利落能干，長得模樣俏麗，她就問那姑娘，平常喜歡什么，做什么工作，那姑娘說，中學(xué)的文化，眼下在城北做紡織女工。

    如今這年代，紡織女工是很辛苦的，不過工資卻比一般女工的工作高一些。

    田大花就留了個好印象，心說這姑娘看起來可以，起碼很勤勞，不怕吃苦。

    她跟姑娘聊了一會兒，女方的jiejie便主動跟茂林聊起來，問茂林部隊在什么地方，遠(yuǎn)不遠(yuǎn)之類的。那姑娘自己也問了幾句，問茂林什么文化，茂林都一一回應(yīng)了。姑娘又問茂林平常喜歡看書嗎，喜歡看什么書，茂林大約是被問的應(yīng)接不暇了，笑著說平常部隊訓(xùn)練緊，不大看書。

    “一年探家一次，來回也不到一個月工夫?！迸降膉iejie看著茂林說，“當(dāng)兵打仗保家衛(wèi)國，軍人真的很了不起?！?/br>
    “我們家婆婆早年就過世了，茂林這幾年當(dāng)兵，又去打仗，看看著婚事耽誤到現(xiàn)在。他將來要是結(jié)了婚，媳婦一時半會兒不一定能隨軍，做軍嫂，大約要辛苦些。”

    有了以前的經(jīng)驗教訓(xùn)，田大花把這些話都說在前頭，女方聽了，當(dāng)時也沒什么表示。

    “聽李jiejie說，姜同志參加過抗美援朝？”這家的四兒子問了一句，很有興致的樣子。

    茂林點點頭，他就繼續(xù)追問：“我聽說志愿軍用高射炮打飛機(jī)，一打一個準(zhǔn)，是真的嗎？你受過傷嗎？斃了多少美國鬼子？”

    大約是個崇尚軍營的毛頭少年，茂林被問的，這個場合一下子也不知道跟他怎么說，就笑笑說：“很多人都受過傷，打的比較艱苦，不過我們勝利了?！?/br>
    那少年眼睛亮晶晶的，還想再問，坐在他身邊的三女兒悄悄拉了他一下，那少年摸摸頭，自己笑著沒再問了。

    兩下里坐了一會兒，然后客客氣氣道了別，當(dāng)場也沒人有什么表示，免得哪一方?jīng)]看上當(dāng)面尷尬。

    等女方的人都走了，田大花就問茂林覺得怎么樣，茂林支支吾吾說回去想想。田大花就跟小李說，小伙子不好意思呢，那就讓兩個年輕人各自考慮一下再回話。

    田大花只當(dāng)小伙子當(dāng)著媒人的面，沒好意思直說，誰知道茂林回家想了一個晚上，竟然紅著臉來找田大花。

    “大嫂，那個……我……”

    “你怎么著，有話直說呀?！碧锎蠡粗t了的臉，心里估摸著大概是看上了，就笑著說：“行不行，不就一句話嗎，你要是看上了，你就直說?！?/br>
    “大嫂，我覺得，那什么……那姑娘說話做事都十分聰明，跟我可能不是太投緣……倒是她們家的三女兒，看起來性格脾氣都挺好的……”

    田大花愣了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頓時有些啼笑皆非了，這個茂林，這是一鳴驚人嗎？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他們家三女兒，長得甚至不如二女兒出色，似乎，從始至終除了客氣問好，根本都沒說過別的話，十分安靜的一個姑娘。

    “我還真沒仔細(xì)注意他家三女兒?！碧锎蠡ㄕf，“我見你也沒怎么盯著她看，你看上人家什么了？”

    “他們家的人，我其實有的見過。那姑娘我見過的?！泵终f。

    第59章 改變

    “你見過的？你還會認(rèn)識人家姑娘啊。”這下子田大花真要驚奇了, 忙追問道：“你不是剛回來探家嗎，你什么時候見過的？我看你們倆也不像認(rèn)識的樣子?！?/br>
    “以前見過的，他們家人我還記得?！泵志降脫蠐项^, “好幾年前了, 大嫂你記得吧, 我入伍前不是在城北的五金廠做工嗎, 他們家就住在工廠對面的小巷子里, 往巷子里開一個小的院門。很多工人上下班都會從那兒經(jīng)過，那個時候，她和她媽經(jīng)常坐在自家院子門口, 擺一個小小的攤子，賣一些香煙火柴之類的東西, 夏天還賣紅紅綠綠的薄荷水。她mama還跟人聊天，說家里人口多孩子多，擺個小攤也能掙點錢貼補家用。來往過路的工人很多，我記得她們, 她們當(dāng)然就不認(rèn)得我了?！?/br>
    嗬, 茂林在城北工廠做工的時候，茂林那時候才十七歲吧, 滿十八歲就參軍入伍走了。這么一算, 人家小姑娘那時候頂多十二三歲。

    “茂林, 你，”田大花嘖了一聲，“真有你的, 你那時候就注意到人家小姑娘了?。俊?/br>
    “不是……大嫂，”茂林窘得一張臉都漲紅了，“我那時候就是認(rèn)識，真的，那時候她還是小孩。我那時候經(jīng)常從她家門口經(jīng)過，今天見了還認(rèn)得出來，她經(jīng)常坐在小攤子旁邊，沒人買東西她就跟她媽糊火柴盒，有時候還帶著她弟弟meimei，所以我對這家人都有印象。她兩個jiejie那時候好像還上學(xué)，很少看到，我們買她的薄荷水，還問過她怎么沒上學(xué)，她說她趕不上兩個jiejie聰明，只讀完了小學(xué)。她好像不怎么愛說話，性子很文靜，那時也就是有個印象，覺得小姑娘特別懂事?！?/br>
    茂林這愣小子，還真認(rèn)識?？墒恰思夜媚飬s不認(rèn)得他。

    “我就是覺得……”茂林忸怩著說，“要是單論他們家?guī)讉€女兒，她二姐很聰明能干的樣子，但是不太適合我，我不喜歡，這個三女兒，性格脾氣都很好的樣子，人也勤快?！?/br>
    田大花消化了一下，這個事情，她本來以為茂林就是因為眼緣，一眼把人家看上了，看來他也是有考慮的。

    這家二姑娘的確看起來聰明能干，相親匆匆見一面，了解也不夠多，換個詞說二姑娘感覺比較強(qiáng)勢，三姑娘按著茂林自己說的樣子，加上今天那姑娘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旁邊，似乎更加溫順乖巧。

    “茂林，那個……你讓大嫂想想?！碧锎蠡嘈σ幌抡f，“跟人家二女兒相親，把人家三女兒看上了，而且算一算那三女兒頂多也就十六七……不過難得你看上了，大嫂怎么著也得幫你試探試探?！?/br>
    茂林忙說：“大嫂，你別為難，我其實也沒多么堅持，就是覺著她比二姑娘合適，反正也不怎么熟悉，不成就算了。”

    這天晚上“臥談會”，田大花跟姜茂松說起這事情，忍不住就抱怨道：“你說這個茂林，正主兒沒看上，看上人家meimei了。她家二女兒滿了十八歲，那姑娘老三，也就十六七歲，咱們茂林今年二十二了，這姑娘可比咱們茂林小了好幾歲呢?！?/br>
    姜茂松嘖嘖半天，也覺得挺神奇，茂林多少也算是“老相親戶”了，真是不太順當(dāng)，小伙子還挺倔的，大約也是田大花的鼓勵縱容，茂林很堅持自己的看法想法，不投緣的可不會湊合。

    好不容易他碰上個動心的，卻是這么個情況，這個事情要是開口跟女方提，真有些尷尬的。

    姜茂松搖頭笑了半天，問：“我看他分析得還真有道理，茂林的性子，可能更適合他家三女兒。那你打算怎么辦？”

    “怎么辦？還能怎么辦?！碧锎蠡ㄕf，“好不容易他碰上個投緣的，我總得去試一試。”

    田大花第二天一早就跑去找小李了。她其實自己也有點不好開口，可是仔細(xì)一想，那姑娘除了年紀(jì)小了點兒，還真挺適合茂林的，所以，大嫂豁出去了。

    “嫂子，茂林那邊怎么樣??？”小李一看她就笑著問。

    “哎，別提了，說來話長?！碧锎蠡▎?，“女方那邊有什么表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