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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七十年代白富美在線閱讀 - 第109節(jié)

第109節(jié)

    閉塞又落后,秀美又寧靜。

    窮困讓人掙扎,他也掙扎著走向了如今的投機倒把這條路。

    他緩緩地開口說:“我今天被抓去派出所了。”

    趙蘭香倏而地回頭看他,眼里充滿了復(fù)雜。

    賀松柏目光直視著遠方,繼續(xù)說:“我被吳庸檢舉投機倒把了?!?/br>
    他把對象的震驚納入了眼底,殊不知趙蘭香此刻的驚卻是想起了蔣建軍今天的來意。

    他說:“如果你愿意答應(yīng)我一件事,我可以馬上把他撈出來……”

    是撈出來,不是“幫他”。

    這個字眼的區(qū)別,當(dāng)時正惱火的趙蘭香并沒有注意到。她深深地抿起了唇,屏住呼吸。蔣建軍不愧是優(yōu)秀的將領(lǐng),做事從來打蛇打三寸,在這里悄悄地賣了一個人情。他幫賀松柏的事他只字不提,但她總會知道。

    這既是他的討好,也是警告。

    賀松柏又繼續(xù)說:“不知道怎么回事,寫完了供詞我就被放出來了。剛才聽你說起是蔣麗的緣故,我才明白。”

    “這次真的欠了她很大的人情?!彼p聲說。

    “是很大?!壁w蘭香說,她擰了男人一把。

    “去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應(yīng)付明天?!?/br>
    賀松柏瞇起眼說好,他默默地跟在對象的后面返回了家,三丫已經(jīng)吃了一半了,仍是忍不住問:“那個大哥哥呢?”

    “他穿著軍裝,真威武!”

    賀松柏聽得忍不住想敲自家妹子。

    阿婆已經(jīng)吃完飯了,李大力把已經(jīng)把她背進了屋子。賀松柏心底醋了大半,他忍不住問趙蘭香:“真的很威武?”

    趙蘭香沒有點頭,但也說了實話,“確實是挺威風(fēng)?!?/br>
    賀松柏心里泡著陳年老醋,埋頭使勁地吃飯。

    趙蘭香忍不住笑,頓了頓又繼續(xù)道:“柏哥兒你怎么光吃飯,來吃塊rou,補補rou更好看。其實柏哥兒也很俊俏的,騎著單車從村里經(jīng)過,不知迷得多少姑娘偷偷看?!?/br>
    賀松柏知道好多姑娘偷偷看,大半是瞧不起他,但又覺得他竟然能考上了大學(xué)的,這是一種奇怪又復(fù)雜的目光。

    年輕不經(jīng)事的時候會覺得異樣的目光是一種羞辱,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

    ……

    次日,他和對象去了x大。想來應(yīng)該是顧工已經(jīng)找過付校長了,因此付校長對于又見到了賀松柏一點都不驚訝。

    他和校長說明了來意,校長摘下眼鏡、斟酌了許久才找來了吳庸所在那個系的女教師。

    這種事找女教師比較方便,這一天女教師聽完了付校長的言談,表示憤怒的同時也持有質(zhì)疑。

    “這怎么可能!吳助教看起來是很斯文很有禮貌的人,學(xué)問也很淵博,很多工農(nóng)兵學(xué)員都喜歡找他討教呢!”

    但女教師還是按照校長的吩咐,分時段陸陸續(xù)續(xù)地一個個召見了她的工農(nóng)兵女學(xué)員們,而賀松柏和趙蘭香就站在窗外屏住呼吸靜靜地聽。

    站了漫長的一天,也聽了一天的墻角,兩個人一無所獲。幾乎個個都開口否認了這件事,還表達了自己的憤怒,怎么會找她們談這種事,甚至詢問了吳助教離開是不是因為這件捕風(fēng)捉影的事。

    賀松柏和對象漫無目的地走在校園里,腳上踩著落葉,他比劃了一下同對象說:“那一天,我在這里和吳庸打了一架?!?/br>
    “當(dāng)時在這里扶了他一把,我就忽然明白過來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流.氓。其實前年我在玉米地幫了潘雨的那天晚上,我跟他有過糾纏的打斗,知道他肩膀那里骨頭扭曲、長得很不利索。當(dāng)時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高級知識分子?!?/br>
    “當(dāng)時我是在村里一個個找的,跟他們洗澡、勾肩搭背?!?/br>
    趙蘭香默默地聽完,說:“也有可能他很謹慎,沒有找自己系的學(xué)員,找了別人……”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兩個人都明白過來,這樣就無異于大海撈針了。

    他們?nèi)鵂I飯店吃了一頓午飯,中午在李忠那兒歇腳,等到晚上的時候已經(jīng)回到了河子屯。顧懷瑾并不在牛棚,胡先知蹲在爐子邊一個人默默地熬著兩人份的白粥。

    紅心的番薯埋在炭火里,正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他的目光低沉又失落,腮邊的胡茬亂糟糟似一團雜草,狼狽又邋遢仿佛幾天沒有好好打理過。

    賀松柏跟他打了一聲招呼。

    “顧老師沒回來?”

    胡先知可有可無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呆滯。他用勺子舀了一碗粥,說:“他去找工程款了。”

    “哪里找得到啊——”他長嘆一口氣。

    “幾千來塊如果人要是有心藏,還藏不住嗎?”

    賀松柏點了點頭,“是,按你師弟那謹慎得恨不得挖穿地心的心思,顧老師怕是一輩子都找不著。他可精明了,什么把柄都落不下。就連他用的迷.藥,過了時間都能蒸發(fā)得一干二凈,讓人不服不行。”

    胡先知聽著聽著,攪動勺子的手忽然僵住了。

    他腦子靈光一閃,不確定地說道:“聽你這么說,我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

    說著胡先知小心翼翼地挪開了爐子,又挪開了自己和顧懷瑾的家當(dāng)。他左右瞅了瞅,掀起鏟子就地挖了起來。

    趙蘭香被他這個動作搞得眼神不由地發(fā)深了起來。

    胡先知這邊挖一點,那邊掘一點,大約挖到了半米來深。一只深黑色的匣子赫然地映入人的眼簾。

    趙蘭香和賀松柏的目光都不由驚住了,他們湊了上前。

    胡先知說:“難怪他以前常來這邊晃悠,這個箱子得是顧老師沒住進牛棚前就埋下了吧?!?/br>
    賀松柏不由地用石頭鑿開了匣子,大手一撂,把箱子打開了。

    一股潮濕的霉味兒傳來,被人用牛皮紙層層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赫然在目,他們?nèi)齻€人不約而同地拆起了牛皮紙,拆到最后映入眼簾的是灰紅色的大團結(jié),一張張地疊成一摞,很是壯觀。比起李忠家的“地窖”存得還多。

    趙蘭香愣了半天,眉頭擰起來淡淡地道:“以前不覺得吳庸有什么厲害,但是現(xiàn)在我改變看法了?!?/br>
    “有本事把錢藏在這里,他的心機我很佩服。”

    丟失的工程款在顧工常住的牛棚被發(fā)現(xiàn),這得算在誰頭上?

    賀松柏也想到了這里。

    胡先知同樣想到了這里。

    胡先知想了一會說:“要是半個月以前,我在這里挖到了錢,說不定就會深信是顧老師干的事了。不過現(xiàn)在……”

    他摸了摸被賀松柏砸爛的鎖頭,說:“這是我和他去s市工作的時候,他用第一筆薪水買的鎖,s市制造——”

    “如果去查百貨商店可能查得到記錄,還有這個箱子也是他的?!?/br>
    胡先知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這些錢里還少了一千塊。

    第120章

    和你接觸最多的人,往往也是最了解你的人。

    胡先知被人一點撥就猜到了吳庸的念頭,

    趙蘭香心里浮現(xiàn)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吳庸敢在這附近染指大姐, 把目標盯在大姐身上, 按照他的思維下一步會不會栽贓在顧工身上?

    如果顧工死了, 那么梯田工程的這筆糊涂賬就永遠終結(jié)了。

    因為跟工程相關(guān)的兩個工程師已經(jīng)在牢里,剩下的一個胡先知同他的關(guān)系好。如果上輩子賀松柏沒有失手打死吳庸, 她覺得事情的結(jié)果很有可能就是吳庸拿著這筆貪污來的工程巨款發(fā)家致富, 過著人上人的優(yōu)渥生活。

    顧懷瑾冤死、賀家人籠罩在悲傷中。既報了當(dāng)年賀松柏在玉米地之仇, 又永遠地抹除對自己的威脅。

    她想著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發(fā)現(xiàn)這種冒險又激進的想法,還真很有可能會實現(xiàn)。不過過于狂妄自信的人總會栽跟頭, 上輩子如此,這輩子也亦然。

    趙蘭香說:“胡先知,明天拿著這些錢去派出所投案吧, 我們?nèi)グ杨櫪蠋熣一貋?。?/br>
    ……

    次日, 他們又去了x大一趟,一方面繼續(xù)尋找渺茫的線索, 另一方面找尋顧工的下落、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顧懷瑾此刻正在付校長的辦公室, 兩個人正在談話。

    顧懷瑾說:“我知道了, 多謝你。”

    付校長說:“你不要自責(zé), 這都是你沒有辦法選擇的……如果你為此過意不去, 你愿意留在x大更好,你的才能和經(jīng)驗都是一筆珍貴的財富,莫不要想左了去鉆死胡同。這件事交給學(xué)校處理, 相信很快會有結(jié)果。”

    顧懷瑾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賀松柏便敲了敲門,向顧懷瑾招手。

    他說:“那筆遺失的工程款找到了——”

    顧懷瑾同時也說:“昨夜有個女學(xué)員向老師袒露了吳庸的罪行可以報案了?!?/br>
    他們的消息都使得彼此陷入了震驚、沉默。

    顧工的消息實在不能算一個好消息,聽到這個消息的賀松柏,心情很復(fù)雜。因為又多了一個受到吳庸侵害的人,這個消息不能使人展顏。反倒是賀松柏的消息令顧工籠罩著陰霾的心放晴了。

    他喜出望外地問:“在哪呢?”

    賀松柏沉默了片刻,說:“胡先知在牛棚挖到的。”

    一句話令顧工臉上的顏色褪盡,宛如霜打的茄子,這個消息還倒不如沒有來得好呢!

    這不就坐實了他貪污工程款的罪行了嗎?

    趙蘭香忍不住捏了賀松柏一把,她安慰地道:“不過胡先知認出了裝著錢的箱子和鎖,曾經(jīng)在吳庸那里見過。顧老師你放心,胡先知正在整理線索了?!?/br>
    這句話拯救了顧工,顧工忿忿地瞪著賀松柏道:“你這小子,當(dāng)真是要嚇死老人家了?!?/br>
    “這是新進展啊,這么久了,終于讓人看到一點眉頭了?!鳖櫣ぜ拥卣f。

    他胸口郁結(jié)了許久的濁氣,終于可以吐出來了。去年他蒙受不明之冤住進牛棚,整整一年來他一直積極地整理線索、尋找贓款,懇求公安翻案。但苦于沒有證據(jù),他一直在勞改、蒙受著不明之冤。

    也蒙受著他人鄙夷的目光。

    這筆不翼而飛的工程款,到頭來也沒有找到確鑿的貪污人。但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信息直指向了顧懷瑾,顧懷瑾因此變成了最具嫌疑人。這令清清白白了大半輩子的顧懷瑾很難受,它還影響到了兒子顧碩明在部隊里的風(fēng)評,因為頂著貪污腐敗分子兒子的頭銜,很多好的機會都輪不到他。

    說到底還是他連累了兒子、連累了家人。這個不光彩的罪名,是顧懷瑾心里最沉重的傷疤。

    顧懷瑾撫掌大笑,說:“去報案!”

    賀松柏、趙蘭香、顧懷瑾、胡先知以及x大的教師一同走去了派出所,他們把整理出來的線索一一地告知給公安聽,它涉及到了去年的特大安全事故,n市的公安專門成立了調(diào)查組,深入調(diào)查。

    另外猥.褻強.jian罪也是很嚴重的,公安分別錄了潘雨、賀松葉、李大力、蔣麗、趙蘭香以及x大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學(xué)員的口供,根據(jù)她們提供的線索和證據(jù),警方確認立案、正式逮捕吳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