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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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他們老老實實地做本分的莊稼人,不敢壞規(guī)矩、干壞事,難道老天爺就放過他們,讓他們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了嗎? 沒有,自他懂事起周圍的閑言碎語從來沒有一天停歇過,流言、惡意包裹了他的生活。他被烙下了壞分子的印記,他感激組織沒有徹底地拋棄他們,給予了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然而大他清楚只要活著一天,他們賀家人就要夾起尾巴做人,身上永遠(yuǎn)帶著洗不掉的恥辱印記… 情況早已經(jīng)糟糕到這樣的地步哩,還有什么能夠讓它變得更更糟糕呢? …… 晚上賀大姐趕著大隊的牛進牛棚里,到井邊洗手的時候隱約嗅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rou的香氣。她在想肯定又是趙知青買豬rou回來打牙祭了,唉!今晚一定不能再去吃她的rou了,她已經(jīng)白白吃了人家好多好東西。然而她卻拿不出一點可以值得回報的東西!賀大姐羞愧極了。 然而下一刻賀大姐就被啪啪啪打臉了。 趙蘭香一瞅見賀大姐,就熱情地把她拉到了柴房。白凈香軟的米飯被好好地裝進碗里,每碗飯上都澆淋了一層香噴噴的rou汁,燉成瑪瑙色的豬蹄在煤油燈下泛著油潤的亮澤。趙蘭香也沒說啥,直接夾了一塊軟糯糯的豬蹄rou塞到她的嘴里。 “好吃吧?三丫拌著這汁水都吃了兩碗飯了?!?/br> 賀大姐只感覺到一股濃郁醇厚的滋味在嘴里蔓延,舌頭牙齒不聽使喚地配合得極為默契,不由自主地嚼了起來。她也仿佛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歡愉,甜蜜醇美的蜜汁好吃得令她失去了理智,她的手腳開始不聽使喚起來,走到桌邊,拿起飯碗,痛快地大口吃飯大口吃rou。 吃了一顆還想著一顆,最后一碗飯見底了,肚子傳來飽飽的滿足感,賀大姐才猛然地清醒過來…… 第12章 她鬧紅了臉,桌上一堆她啃剩下的骨頭,她這一頓究竟吃了多少rou啊,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吃過那么多的rou! 她吶吶地看著趙知青投來的視線,破天荒地有了種不知如何解釋的語塞。不過食物給她帶來的飽漲漲的滿足感,讓她有了種就算死了也沒有遺憾的沖動。 趙蘭香笑瞇瞇地看著賀大姐空空的碗,滿意極了。 從某種角度上說賀家的大姐和老男人都曾是她的恩人,當(dāng)初她被蔣建軍傷透了身心之后,果斷地提出了離婚,并且向他的上級揭穿了他婚內(nèi)出軌的丑聞。離婚對于蔣建軍蓬勃上升的事業(yè)來說無異于丑聞,他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地放過她? 那陣子的趙蘭香宛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最后是賀家姐弟給她解了圍,狠狠地教訓(xùn)了渣男一頓。 趙蘭香抿抿唇,含笑地說:“阿婆那里還沒有吃飯哩,大姐你快盛一碗端去給她吃吧。” 說著,她把自己面前的那碗飯往前推了推,飯碗里裝盛的rou都是經(jīng)過趙蘭香精挑細(xì)選的,特地把它們放在鍋里多燉了一會,燉得軟軟爛爛的有種一吮即破的軟滑感,正適合牙口不好的老人食用。 賀大姐感激地點了點頭,端起碗走進了里屋。她真的是被那頓飯迷得徹底昏了頭了,連祖母還沒吃晚飯都給忘記了,趙知青做的飯真的是有股邪乎的勁兒,讓人神魂顛倒! …… 次日,趙蘭香一大清早用罐子裝好了冷食鴨rou,密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再放進書包里。 今天是周末,她也免去了跟李大力請假的麻煩,又正逢圩日,是千載難逢的好日子,青禾縣里的人流會比往日多出很多。趙蘭香不去縣里做生意都覺得對不起自己做的這罐香噴噴的rou。 趙蘭香收拾完畢后先去了大隊長的家,李大力推開門看見這個趙同志就有些頭大。他皺著眉問:“又來請假?” 趙蘭香搖搖頭,“今天是周末,我來找唐清?!?/br> 她打算找唐清借一輛自行車,唐清是村里唯一擁有單車的人。作為擁有了全村第一輛二八式車男人,他每次騎著車從大路呼嘯而過的時候,總能收獲一堆艷羨的眼神。 趙蘭香跟唐清說明了來意之后,唐清點頭爽快地把單車借給了她。 唐清雖然不是她的老鄉(xiāng),但卻是鄰市的。 這是個能歌善舞的男生,一群知青在火車上打撲克或者百無聊賴地抽煙、聊天的時候,他用口風(fēng)琴吹了一曲,還主動地組織起彼此陌生的知青們一塊表演絕技,打成一片。 “你的面條做得真香,上次還沒來得及謝你。”唐清說。 趙蘭香雙腿蹬上了這款二八式的單車,沖他擺了擺手,“以后有機會再請你吃一頓?!?/br> 唐清應(yīng)下來了,他說:“單車很高,你們女孩子踩有些不方便,走山路的時候記得踩慢一點?!?/br> 趙蘭香急著趕路去縣里賣rou食,她沖唐清擺了擺手,蹬著單車騎出了十多米遠(yuǎn)。 趙蘭香來到了黑市一條街的時候,有利的位置早已經(jīng)被人占滿了。所謂的有利位置也就是顯眼、惹人注意,又能在公安來了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聞風(fēng)而跑的地方。她年紀(jì)輕又是新來的,只能乖乖地往里邊走。 她尋了一處偏僻的地方停了下來,從書包里抖出一塊干凈的布擺在地上。旁邊擺攤賣糧食的沖她擠眉弄眼。也許是不想讓人看見他的模樣,他戴了一頂帽子,長長的帽檐幾乎遮住了眼睛, “你是新來的吧,我跟你說在這里擺,要擺到天黑哦!” “反正我也要賣東西,如果你肯給我五毛錢,你把東西放我這,我可以順帶著幫你一塊賣了。話說……你賣啥的?” 趙蘭香慢條斯理地取出了陶罐子,緩緩地掀開了蓋子。 冷食鴨rou已經(jīng)沒有了剛做出來的時候那股子香飄十里的霸道勁,但湊近了還是能嗅到一些的。因為屬于腌制鹵味食品的緣故,它們的賣相都不算好,醬乎乎的一團。 賣糧食的青年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撇了撇嘴:“怎么都是骨頭?這些你打算賣多少錢一斤,要不要rou票?” 趙蘭香說:“當(dāng)然,要兩斤rou票?!?/br> 青年嚇了一跳,“你真是妄想,我都不敢能包得幫你賣出去,改一改價錢吧!” “雖然是黑市,可不帶你這么坑的。把咱們這片的名聲壞了,以后四叔可不饒你?!?/br> 趙蘭香聽到“四叔”不說話了,只默默地取出了一只干凈的碗和若干雙筷子。 她準(zhǔn)備了一會才從兜里掏出一疊早已準(zhǔn)備好的紙條,沉默地遞給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她其實也不是無的放矢,碰見了衣著穿得體面的人,才會掏出紙條遞給人看。 “好吃的鴨rou,采用獨家秘方、精心烹飪而成,香辣爽口、醇厚不膩,讓你滿口的余味無窮?!?/br> 她眨著眼,又換了另外一張紙條: “不好吃不要錢,可以免費試吃?!?/br> 那青年收回了視線,臉上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表情。 一頓“推銷”完仍無人問津,趙蘭香也渾然不在意。 賣糧食的嘴上叼著一根草,吊兒郎當(dāng)?shù)乇晨恐鴫Ρ谧?,微微挑起的嘴角有一種看好戲的意思。 她又鼓起信心繼續(xù)推銷,這時她直接上去逮住了一個從她跟前走過的人,立刻寫了一句話在白紙上遞給了路人看。 “獨家秘方制成,可以試吃。保證好吃,不好吃不要錢!” 路人直覺地不太相信這個姑娘的“廣告詞”,太浮夸了!rou多精貴的東西,咋能不要錢呢? 萬一吃了人又要你賠錢,這該怎么算。于是大家看見了這姑娘的話也沒停下腳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趙蘭香熱情地拿出了筷子和碗,夾了塊鴨rou放到了客人的面前。在她再三保證絕不坑人的情況之下,這人才將信將疑地把第一塊鴨rou放進了嘴里。 剎那間—— 一股鮮辣勁爽的感覺刺激了他的舌頭,那種刺激的感覺宛如絢爛的煙花怦然在腦海中爆炸,又麻又辣,麻得讓人眼角濕潤,一股甘醇綿厚的滋味流淌在味蕾上,讓人吃得停不下來,越嚼越香,甚至連骨頭都帶著那股香氣。 這人很快吃完了一塊rou,連帶著連骨頭都嚼碎地干干凈凈,骨髓里那股勾人的香勁兒反而比rou還有有滋有味!他從來都沒有吃過那么有滋味的rou啊! 他壓低了聲音,跟著趙蘭香進了角落迫不及待地問:“還有嗎?” 趙蘭香點了點頭,小聲地道:“有,一毛五一兩,饒帶二兩的rou票?!?/br> 雖然這個價錢讓人有些rou疼,但也不是讓人接受不了的。客人一口氣買了二兩的鴨rou,一兩的鴨脖子,美滋滋地一路啃著逛街。 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有了,趙蘭香攤子前漸漸地來了第二、第三、四、五六七八個。每個試吃過后的客人都會掏出腰包,爽快地買上一點。最后一個客人干脆把剩下的鴨食都買下了。 他們嘖嘖稱奇,壓低了聲音也無法抑制興奮,“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小姑娘你這手藝可真絕了,咋做的,我家那婆娘連你做的一指甲蓋的好都沒有?!?/br> “明天還來擺攤嗎,今天沒帶夠錢。” 趙蘭香都微笑地一一回應(yīng)了,“不擺,每個月只擺三次攤,時間暫時還不固定,大家不要抱太大希望。另外,以后除了rou票之外的布票、工業(yè)券、魚票、糖票、肥皂票等等我這也收,價值約等同就可以了?!?/br> 她說完之后,把自己簡陋的攤面布整整齊齊地折好放入書包中,默默地退出了黑市。 賣糧食的人坐不住了,伸直了腰桿。 喲呵,有錢都不賺。這么有個性的倒?fàn)敚@年頭可不多見了。 第13章 趙蘭香賣光了rou便呼啦地騎著單車,很快消失在了青禾縣。她一路緊趕慢趕地騎到人煙罕至的山路才停下來歇口氣,順便清點兜里的鈔票。 一疊厚厚的鈔票,毛票分票厘票加上rou票,又散又細(xì)。除去了白白送給客人品嘗的鴨rou之外,共賣了十四塊四毛七分五厘錢,扣去買鴨rou的成本六塊錢,香料的成本,凈賺了六塊多,還白賺了九斤六兩的rou票。 趙蘭香跟喝了又涼又甜的雪碧似的,心里倍兒爽。 然而卻還沒到得意忘形的地步,她腦海中浮起起了旁邊攤子賣糧食的青年,雖然吊兒郎當(dāng),但穿著打扮卻很小心謹(jǐn)慎。她要還想把這份倒買倒賣的黑活干下去,要更低調(diào)謹(jǐn)慎些才行。 趙蘭香習(xí)慣性地繞了偏僻的山路,從縣里又繞去了鎮(zhèn)上。她賣完東西之后沒敢繼續(xù)逗留在縣城里,到了鎮(zhèn)上她才敢用票據(jù)買了一斤豬肚、一斤糖、五斤富強粉,買完東西后的她頂著正午火辣辣的日頭回到了河子屯。 回到河子屯趙蘭香先去把單車還了,順便請?zhí)魄宓郊依锍悦鏃l。她去找唐清的時候,他正在房間里拉小提琴,除此之外趙蘭香還在大隊長家意外地碰上了蔣麗。 蔣麗見到趙蘭香的時候,從鼻子深處發(fā)出了深深的一聲哼,“你來這里干什么?” 在蔣麗的眼中,趙蘭香那個死纏爛打她哥哥的形象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她也習(xí)慣了趙蘭香對她的小意討好。當(dāng)趙蘭香變得稍微冷淡了一些,蔣麗比誰都敏感,立即難受了起來。尤其是在她過得那么慘,而趙蘭香的日子卻過滋潤無比的情況下。 同樣三天兩頭請假,擱在她身上只有被李大力罵得狗血淋頭的份,輪到趙蘭香了就變成自然而然的事,李大力從來不挑她的錯、對她和顏悅色。這怎么能讓蔣麗高興得起來? 蔣麗氣呼呼地說:“我哥給我寫信來了,你要不要看看?” 蔣麗正好去鄉(xiāng)里郵局取信回來,她從布袋里掏出一封潔白的信,拿到趙蘭香面前揚了揚。 蔣麗知道哥哥寫了什么內(nèi)容給趙蘭香,趙蘭香看了她哥的信之后,從今往后還不好好團結(jié)她? 上一次蔣麗沒吃到趙蘭香的rou包子,真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氣壞了,她把跟趙蘭香一塊被分到河子屯的事情寫給了她哥,末尾添油加醋地寫了一堆趙蘭香的壞話。 作為兄長的蔣建軍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很是詫異,旋即又能理解了。 趙蘭香有可能在走迂回路線,她終于聰明了一些,懂得繞過他直接來討好meimei。 蔣麗可是全家人放在心尖尖寵的寶貝疙瘩,蔣建軍的伯伯叔叔們一氣兒生了六個男孩,直到他母親生完他的四年后才終于產(chǎn)下一個女娃娃。蔣家人那是使勁兒地把這根獨苗苗往心窩窩里疼愛。 蔣建軍心里清楚,meimei哪里是那么容易討好的? 趙蘭香的目光落在信封上,興致缺缺地“哦”了一聲。 她不用看也知道蔣建軍的來信里肯定是滿滿地要照顧好蔣麗、蔣麗從小沒吃過苦,要是可以的話多幫幫她、蔣麗的性子單純?nèi)菀讻_動,容易被人騙,你在旁邊多盯些,諸如此類。 當(dāng)然……她現(xiàn)在可還不是蔣建軍的妻子,蔣建軍提出這些要求的口吻肯定更隱晦更委婉些。 這種倒人胃口的信,趙蘭香一點想看的欲望都沒有。 她含笑地道:“噢……是嗎?你的家書我一個外人不方便看,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br> 說著她走到唐清的房間前,敲響了他的門,喊了幾聲。 很快房間里的小提琴聲戛然而止,他推開門看見了趙蘭香,年輕的面龐多了一抹輕松和愉快,“用完了?” 趙蘭香點了點頭,爽快大方地道:“我到鎮(zhèn)里買了點面,擇日不如撞日,我請你吃一頓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