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jié)
再不濟(jì),賣給那些小作坊狗rou店,反正這就是無本的買賣,賣虧了也不心疼。 這一次聽說海市開了一家萌寵樂園,萬大龍就是去碰碰運氣,那么貴的門票,舍得帶著自家寵物狗去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那些人能養(yǎng)中華田園犬嗎? 不攜帶寵物,只是只身前往參觀的門票并不算特別貴,三百一張的門票,只要能搞到一條狗,連本帶利就都拿回來了,這一次幸運女神也眷顧著他們,剛進(jìn)公園沒多久,就被他們碰到了兩只落單的寵物,他們當(dāng)機(jī)立斷,就給那頭看上去接近成年的阿拉斯加母犬和公泰迪打了針,以這兩只狗主人的名義,大搖大擺從公園出來。 阿拉斯加這些年在狗市上是很受歡迎的,尤其他們拐來的還是一只品相很好的母犬,按照它現(xiàn)在的年齡,每年配種兩次,每次生個五六胎,一年就是好幾萬,嫌麻煩,將這個母犬賣給那些不正規(guī)的狗舍,也能賣個大幾千。 泰迪雖然沒有阿拉斯加那么貴重,可是上了年紀(jì)的老人養(yǎng)的比較多了,薄利多銷,也是一筆收入。 這么算下來,他們今天的收獲還算不錯。 “萬哥,你說咱們不會暴露吧?”那種地方,攝像頭肯定多,而且萬一丟狗的主人是有大能耐的,他們不就都賠進(jìn)去了嗎。 “你怕什么,咱們戴著口罩,就算被拍下了,又能拍出什么來,再說了,咱們的車都是套牌的,你當(dāng)那些有時間遛狗的人能是多能耐的人啊,公安局局長,市長這樣的人物還有時間遛狗玩不成?” 萬大龍吐了口煙圈反駁道,不過今天這樣明目張膽的拐狗他也還是第一次,現(xiàn)在看來風(fēng)險還是偏高的,這樣的風(fēng)險冒一次就好了,以后還是老規(guī)矩,去公園和老小區(qū)踩點,這樣比較保險。 公安局局長是沒時間遛狗,可保不齊他閨女,他兒子會啊。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小弟不敢反駁大哥的話,轉(zhuǎn)頭往車廂看了眼,看著今天的收獲,七只品種狗,還有十幾只隨便抓的準(zhǔn)備拿去當(dāng)rou狗的中華田園犬,在心里默默將這十幾只狗換算成了收入,咧著嘴,也不將萬大龍的批評當(dāng)回事了。 他就初中學(xué)歷,當(dāng)初那些同學(xué)現(xiàn)在一個個不是當(dāng)保安就是在工地搬磚,誰的日子能有他瀟灑,每天就開著面包車在街上晃,輕輕松松一個月幾萬塊錢就到手了,現(xiàn)在房也買了,車也買了,再干幾年回鄉(xiāng)娶個媳婦,這輩子還能有什么犯愁的。 至于那些失去了愛寵的人會有多么痛苦,壓根就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那些人那么有錢,再買一個寵物不就好了,再說了,看他們拿寵物當(dāng)祖宗的模樣,也不知道對自己的親爹親媽有沒有那么孝順,自己偷了他們的狗爹貓爹,沒準(zhǔn)還是一件造福老人的好事。 “嗷嗷!” 兩人正交談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聲狗叫。 “下車看看,是不是有狗跑出來了?”正在抽煙的兩人把煙一掐,警惕地跑了出去。 “大哥,你說咱們今天要不要去拜拜,怎么那么好運呢?” 車外面,一個接近賽級品相的阿拉斯加犬正搖著尾巴看著他們,對于他們的靠近,也不做任何反抗。 萬大龍想也不想就和自己的小弟制住那頭忽然冒出來的阿拉斯加犬,然后打開面包車的后車廂,選了一個空的大籠子將它關(guān)了起來。 “嗷嗷嗷!”狗腿激動了,阿拉怎么也被那兩個奇怪的人抓來了這里。 “呦呵,感情還是一對狗鴛鴦,大哥,你說這只阿拉斯加公犬是不是就是奔著這頭母犬來的?” “誰知道呢,反正對我們而言是好事,現(xiàn)在一公一母湊齊了,還都是品相這么完美的,到時候生出來的幼犬,一定能賣個好價錢,這次咱們賺大了?!?/br> 萬大龍沒想那么多,今天能有這樣的收獲就很不錯了,他們得趁交警查的不嚴(yán)的時候趕緊回去,不然要是被交警給攔下,那就夠他們吃一壺的了。 從頭到尾,晏褚都沒有任何反抗,乖乖被縮在箱子里,也因為他的配合,萬大龍為了節(jié)省開支,沒有給他打麻藥,讓它保持清醒,一直到車子開進(jìn)了一個陌生的小院當(dāng)中。 后車廂的籠子被一個個抬下車,關(guān)進(jìn)了一間幽暗的房間里,一雙雙幽綠的眼睛在看到有人進(jìn)門后抬了起來,然后又垂下頭,神情麻木,沒有絲毫波動。 一個個堆疊的籠子,加上晏褚這些剛被抓來的狗,小小的一間房間內(nèi),居然足足關(guān)了四五十只品種狗,顯然都是那些人偷來的。 逼仄的房間內(nèi)混雜著狗屎狗尿的sao臭味,以及一些劣質(zhì)狗糧的味道,空氣混濁,極為難聞,兩個男人將狗籠平穩(wěn)地放到房間內(nèi),似乎也是不愿忍受這樣難聞的氣味,很快就退了出去。 晏褚抬起耳朵,聽到房間落鎖的聲音后,靈活的從籠子內(nèi)部,將關(guān)著自己的籠子打開。 “嗷嗚——” 狗腿激動地在籠子里轉(zhuǎn)圈圈,然后希冀地看著晏褚,至于那只公泰迪,依舊孜孜不倦地日著空氣,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處境。 晏褚沒有理睬狗腿,打量了一圈房間內(nèi)的陳設(shè),將目標(biāo)定點在一個通風(fēng)的窗口,一個躍身跳上狗籠,再以此為起點,跳上了另一個疊層的狗籠之上,接連跳躍三次,跳上了那個開著的窗戶。 窗口的位置并不大,外面還裝著一層防盜窗,以防盜窗的密集程度,晏褚的體型根本就鉆不過去,好在那些偷狗賊為了省錢,用的防盜窗質(zhì)量略差,晏褚只是稍微費了點力氣,就將其中的兩根柵欄咬開,順利地從窗戶的縫隙中鉆了出去。 “嗷嗚!” 自己就這樣被拋棄了?狗腿一臉懵逼。 ***** 此時園區(qū)內(nèi)的所有監(jiān)控都被調(diào)了出來,狗腿和那只泰迪是怎么落單被兩個帶著口罩的陌生男人大搖大擺地帶離萌寵樂園,也是一目了然的事。 更讓人無語的是晏褚的離開,他只是緊跟著一個帶著寵物的游客,門口的保安就自動將他認(rèn)作是那個游客的另一只寵物,沒有任何懷疑就直接放它從萌寵樂園離開。 全亂套了,園長幾乎能夠想象到這樣的過失被報道出去后,萌寵樂園會受到怎樣的抨擊,有這么大的安全隱患,以后還有人愿意帶自己的寵物來游樂園玩耍嗎? 只是一個寵物丟失問題,卻暴露出了萌寵樂園存在的諸多問題,好在還是在試運營的初期,園長都不知道這是幸還是不幸了。 現(xiàn)如今他們能做的只有報警,兩只被拐的品種犬,價值上已經(jīng)構(gòu)成犯罪了。 遇到這樣的意外,最傷心的一定是卓溪和林琛兄妹了,阿拉和狗腿對他們而言,不僅僅是愛寵,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林湘,愧疚的情緒幾乎將她淹沒。 “王姨,我想做手術(shù)了?!?/br> 得知阿拉失蹤的事,王姨匆匆忙忙丟下閨女女婿就跑回了卓家,她知道阿拉對卓溪而言意味著什么,那是卓為死后,支撐卓溪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了。 不過王姨真的沒想到,在她過來以后,聽到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她的痛苦自責(zé)。 “好好好,你終于想通了?!蓖跻潭伎煜矘O而泣了,她等卓溪的這句話,都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了。 卓溪眼睛的問題,并不是不可救治的,以前是因為她的眼睛沒有恢復(fù)到能接受角膜移植的程度,后來是卓溪自己的抗拒,心理和生理上的恐懼讓她害怕恢復(fù)光明的那一天。 普通人或許不明白卓溪的想法,明明有重見光明的機(jī)會,為什么要選擇放棄,王姨同樣也是那些不理解的人之一,但她畢竟不是卓溪,她所承受的痛苦和壓力是她所不能理解的,作為兩個獨立的個體,她沒辦法替她做任何決定。 說她逃避也好,說她膽小也罷,能夠掌控自己身體的只有她本人,因此王姨能做的,也就只有時常勸說她,至于同不同意,那得她自己做決定。 可是今天,卓溪居然松口同意做角膜移植的手術(shù)了。 而做出這個決定的卓溪沒有自己之前想象中的緊張,等真的開口吐出這句話,她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fù),果然如此的感覺。 其實早在幾年前,卓溪的眼睛就已經(jīng)能夠接受角膜移植手術(shù)了,但是那時候的卓溪不敢,她只有哥哥了,如果等她的眼睛恢復(fù)正常,哥哥會不會不再像以前那樣疼她,將原本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轉(zhuǎn)投到別人的身上。 對于從小就不被父母期待疼愛的卓溪而言,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哥哥卓為更重要的人了。 或許有人會覺得她這樣的行為太過自私,可當(dāng)你溺水的時候,作為唯一一根能夠拉扯住的稻草,誰又舍得放手呢。 在哥哥胃癌去世后,卓溪幾乎日夜活在愧疚當(dāng)中,她會忍不住想,如果她早點接受角膜移植手術(shù),哥哥是不是就不需要工作的那么辛苦,他是不是就不會染上胃癌,卓溪覺得,自己就是個罪人。 所以即便是在角膜移植手術(shù)愈趨成熟的現(xiàn)今,卓溪也沒想過接受角膜移植,因為她覺得,黑暗就是老天爺對她自私的懲罰。 可是今天,卓溪忽然有些后悔了。 當(dāng)初因為她的自私和膽小,她錯過了哥哥,現(xiàn)在,她又想因為自己的逃避,錯過更多更多的人或是事物嗎? 在她的腦海里,印象深刻的只有童年時的哥哥,對于長大以后的哥哥,她只能依靠觸覺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她忽然急迫地想要重見光明,她想看看哥哥的模樣,想看看阿拉的模樣,想看看身邊很多很多人的模樣,她不想再像當(dāng)初失去哥哥時的痛苦一般,直到把一切都失去了,再追悔莫及。 卓溪覺得,她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她要把阿拉找回來,她要好好看看她的阿拉是怎樣的帥氣和乖巧。 ***** 羅旭租住的房子是一套一室戶,說是一室戶,其實就是外環(huán)未拆遷的民宅戶主自己請人隔斷裝修的小套間,一套四層的小樓房,被房主隔成了七八戶,有羅旭住的這種一室戶,也有租給一些小家庭的二室戶,這一片有很多這樣的住房,租住的都是外來打工的普通人,或是剛畢業(yè)沒幾年,工資并不算高的小青年。 羅旭這樣的高收入者也有,但是不多。 自從那天給meimei送課本見到了meimei的雇主后,羅旭就一直對那個溫婉的女孩念念不忘,只是他自己知曉自己和那個女孩的差距,即便對方在身體上有缺陷,他們依舊不是適合對方的那一個。 但是羅旭心中隱隱有些期盼,期盼再一次見到那個女孩的機(jī)會。 “今天你怎么沒去卓小姐家?guī)兔﹀薰贰!笨吹絤eimei比以往提早回來,羅旭疑惑地問道。 “別提了,阿拉丟了,小溪都快急瘋了。”羅素的眼睛就沒從手機(jī)上離開過,羅旭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meimei不斷在朋友圈轉(zhuǎn)發(fā)關(guān)于阿拉和另外幾條丟失的寵物狗的訊息,同時也不忘在幾個人流量比較大的論壇發(fā)帖,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那個叫阿拉的狗丟了?羅旭心里一緊,想來卓溪一定很傷心吧。 “我去倒個垃圾。” 羅旭面上不顯,提起家里堆了兩天的垃圾下樓,這一片有一個統(tǒng)一的垃圾場,所有的垃圾會在每一天早上統(tǒng)一被收走。 穿著拖鞋,拎著垃圾袋,羅旭的心里藏著事,并沒有太注意周邊的環(huán)境。 “嗷!” 一聲有些熟悉的狗叫,羅旭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朝不遠(yuǎn)處一看,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不正是meimei心心念念的那條阿拉斯加阿拉嗎。 羅旭曾無數(shù)次從meimei的手機(jī)里看到阿拉的照片,他絕對不會認(rèn)錯。 來不及思考對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羅旭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趕緊給meimei打電話,讓她通知卓溪。 “嗷嗷!”晏褚接連叫了兩聲,然后上前拖住羅旭的褲腳,將他往那間關(guān)押了無數(shù)被偷來的狗的院子走去。 實際上他也沒想到一切就是那么湊巧,上輩子的原狗在被卓溪送到王姨那兒后,偷偷溜出來想要回到卓溪這個真正的主人身邊,只是離開王家沒多久,就被一伙兒偷狗賊給盯上了,那伙偷狗賊,就是今天他遇上的這幾個人。 所有的相遇都提前了,晏褚和這伙偷狗賊的緣分也提前了好幾年。 因此他打消了原本將狗腿等狗從面包車?yán)锝饩瘸鰜淼拇蛩?,因為他知道萬大龍背后的團(tuán)伙不僅僅他們倆人,每一年死在他們手里的寵物狗和流浪的土狗,都以千百計數(shù),如果不將他們徹底的消滅,將來只會有更多無辜的狗和無辜的人受害。 只是上輩子原狗被拐后就被關(guān)在了一間陰暗的房間中,被當(dāng)做種狗,直到他老了,榨干最后一滴油水送入屠宰場為止,原狗一直不知曉,原來它和它心心念念的主人,居然靠的那么近。 上輩子羅旭買不起太貴的房子,選擇在他曾經(jīng)租住的區(qū)域買了一套小二居,而那個掩藏了無數(shù)罪惡的小院,就在那套小二居不遠(yuǎn)處,同樣的,那個院子離羅旭現(xiàn)如今租住的一居室也很近。 原本晏褚是想去羅旭租住的房子找他的,沒想到在路上一人一狗就碰上了。 羅旭看阿拉一副很急的樣子,只是匆匆給meimei發(fā)了條短信,就朝著晏褚拖動的方向走去。 晏褚?guī)サ氖悄莻€小院的后院,一堵石墻高處有個窗,緊貼著石墻,隱隱能聽到一些細(xì)碎的狗類的呻吟和喊叫。 羅旭面色一凜,想著meimei在朋友圈轉(zhuǎn)發(fā)的幾條和晏褚一塊丟失的狗的訊息,大概猜到了晏褚想要帶他來看的是什么。 他是個聰明人,沒有單槍匹馬的和那些偷狗賊搏斗,而是趁沒有人注意到晏褚的失蹤時,拖著晏褚悄悄從那個地方離開,在走遠(yuǎn)了以后,拿出手機(jī),撥通了110報警電話。 ***** “阿拉!” “狗腿!” 卓溪感受著晏褚熟悉的體溫,喜極而泣,她以為她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它了。 林琛同樣如此,看著一個勁兒往他懷里鉆的狗腿,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它的淘氣引起的,卻發(fā)不了火,想著它可能受到的傷害,心里感激慶幸還來不及,哪里還舍得罵它呢。 在場許多接到警方通知,來認(rèn)領(lǐng)自家報案過丟失的愛寵的人多數(shù)都和這倆人一個反應(yīng),抱著瘦了許多,臟了許多的愛寵,沒一個臉上有什么嫌棄的表情,哭著笑著,摻和著寵物激動的叫聲,把嚴(yán)肅的警局改造成了一個熱鬧的舞臺,上演著一幕幕重逢的喜悅。 羅旭做完筆錄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林琛和卓溪抱著各自的愛寵,兩人兩寵圍在一塊,狗腿應(yīng)該也是意識到了是對方搬來的救兵,想要表達(dá)親熱地舔阿拉的毛發(fā),卻被阿拉嫌棄地?fù)]爪子推開,林琛一手抱著狗腿,一手小心護(hù)著卓溪,明明在場還有旁人,可是他們的氛圍,卻始終讓其他人插不進(jìn)去。 羅旭有些喪氣,本來他還以為,有了阿拉的牽絆,他能夠多一絲機(jī)會,結(jié)果還沒到他爭取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輸了。 那對璧人很般配,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坦然接受了那些找到愛寵的失主們的感激,羅旭長長舒了口氣,或許他該放下的,就當(dāng)曾經(jīng)做了一個美好的夢,現(xiàn)在夢醒了,人總要朝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