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開心地接過巧克力，露出了少了兩顆門牙的微笑。

    晏褚比劃了一個一字，小姑娘連連點頭：“我知道的，一天只能吃一顆?！?/br>
    她腆著肚子，認真地跟晏褚保證，眼睛盯著巧克力，都快流口水了。

    晏褚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小姑娘捧著糖果，蹦蹦跳跳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分享去了。

    不僅僅是那個小女孩一人，從學校門口到辦公室的距離內(nèi)，晏褚就收獲了六七份早餐，要是不他的雙手實在拿不下太多東西，恐怕還有許多孩子想要跟他分享自己喜歡的美食。

    “晏老師可真招學生們喜歡?！?/br>
    看著這一幕卻沒有同樣待遇的老師微微有些心酸，不過提起晏褚時，他們的臉上并沒有一絲嫉妒，仿佛學生們喜歡晏褚，是理所當然的。

    “要我說啊，晏老師對每個孩子都那么有耐心，又溫柔，學生們喜歡他也是正常的，只是可惜了……”

    說話的老師嘆了口氣，可惜什么？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明星小學最受學生喜歡的鋼琴老師晏褚，他是個啞巴。

    明星小學是一所私立小學，學費高昂，在注重學生的文化課成績的同時，也注重特長的培養(yǎng)，除了鋼琴、繪畫，還有其他一些選秀的課程，這么多課程里，晏褚的課一直都是最受孩子們歡迎的，讓原本對學校聘請一個啞巴當老師頗有微詞的家長也沒了意見。

    “對了，上次我讓你探探姜老師口風，對方怎么說？”

    一個年長的女教師對著身旁的人問道。

    “還能怎么說，不愿意唄?！睂Ψ交卮鸬?。

    “其實晏老師除了不能說話，其他方面都很好啊，有房有車，父母早逝也不用擔心婆媳問題，而且這么多年相處，對方絕對是一個有責任心有耐心的好男人。”

    女教師聽了對方的回答嘆了口氣，之前學校來了一個年輕的女教師，她還挺想幫一直單身的晏褚做個媒的，可現(xiàn)在看來，啞巴真的是晏老師相親路上的大難題，不然光是那張臉和其他條件，哪里還愁找不到女朋友呢。

    這句話另一個老師沒接，學校里誰不知道晏老師好呢，可是作為同事和朋友相處，他們能夠接受這一點，可要是真作為夫妻，兩人相處的時候一個說話，一個打字，溝通起來肯定是別別扭扭的，人家年輕小姑娘不愿意，也是很正常的。

    馬上就要到早自習的時間了，幾個老師也沒多說什么，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

    “請問三年級三班的班主任方老師的辦公室是在這兒嗎？”

    一個打扮得體，妝容有些過分濃重的女人出現(xiàn)在了晏褚的辦公室外。

    “這里是音美辦公室，你要找三年級三班的班主任，筆直往前走，左拐看到樓梯上二樓，應該在那里?！?/br>
    辦公室里的一個女老師給她指了跳路，那個年輕女人連連道謝，然后轉(zhuǎn)身朝她說的那個方向走去，這時候晏褚正好過來，和對方擦肩而過。

    因為靠的近了，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對方濃重粉底都有些掩蓋不住的淤傷。

    晏褚心里了然，知道對方是誰了。

    “方老師?！?/br>
    那個女人并沒有在意和她擦肩而過的晏褚，走到了剛剛那個女老師指的辦公室，找到了自己女兒的老師。

    “你是？”

    方老師是個中年男子，他并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哪個學生的家長。

    “我是許朵的mama，許朵生病了，我想給她請一個禮拜的假?！蹦贻p女人有些拘謹?shù)亻_口，她女兒剛轉(zhuǎn)學到明星小學不久，和眼前的這個老師并不算熟悉。

    “你是許朵的mama啊?！?/br>
    方老師想起了眼前的這個人：“許朵生病了，嚴重嗎？”

    作為班主任，關心每個孩子也是他的責任。

    “不嚴重，就是需要在家休養(yǎng)一段時間，老師放心，這些日子落下的功課，我會幫她在家里補上的。”

    明星小學收費高，這里的孩子多數(shù)都是中產(chǎn)家庭出身，父母都受過良好的教育，只是小學程度的課程，父母幫著補課也是可以的。

    “好的，希望許朵同學能夠早日康復。”

    這學期開始還沒多久，課業(yè)任務并不嚴重，方老師很理解的同意了許朵母親幫許朵請假的理由。

    年輕女人松了口氣，連連道謝，然后離開。

    “這是你們班那個插班生的mama？看上去溫溫柔柔的，請個假還親自過來一趟?！?/br>
    做方老師對面的那個教師在年輕女人走后說道。

    “mama脾氣是好，不過這閨女就沒學到mama的一分，才剛來學校多久啊，班上不少孩子都跟我反映她脾氣壞，獨來獨往的，別提有多不合群了。”

    方老師搖了搖頭，也沒多說，拿上自己的教案就趕緊往自己任教的班級走去。

    對他而言許朵就是一個比較麻煩的學生，和不合群無所謂，只要別給他惹麻煩就好了，目前看來，許朵就是獨了些，別的學生不去招惹她，她也不會主動去招惹別的學生，只要對方能夠這樣保持下去，他就阿彌陀佛了。

    坐他對面的那個老師笑了笑，哪個班上沒有惱人的學生，尤其是他們這樣的私立學校，好些被寵壞的小霸王，現(xiàn)在的老師打不得罵不得，說話重點工作可能就沒了。

    誰敢真的管那些孩子呢，對于極少數(shù)不服管教的，他們也只能放任自流了。

    *****

    “死者的信息調(diào)查出來了嗎？”

    臨江市公安局內(nèi)，刑偵一隊的隊長劉峰朝著身邊的人問道。

    “調(diào)查出來了，死者王胡東，臨江本地人，一個月前和妻子離婚，有一個兒子，歸前妻撫養(yǎng)，尸檢結果是頭部劇烈撞擊，死者有酗酒史，和前妻離婚的原因就是因為常年酗酒后家暴，死亡前血液中酒精含量超過0.6%，已經(jīng)達到了嚴重的醉酒狀態(tài)，極有可能是當時意識模糊，失足掉落臺階，然后摔死的?！?/br>
    李勤宇拿著法醫(yī)那兒給的尸檢報告對著自家老大說道。

    “調(diào)查一下王胡東的社會關系，著重調(diào)查在他死亡的這段時間內(nèi)，他前妻在做些什么?！?/br>
    劉峰接過邊上人遞過來的咖啡，對著李勤宇說道：“對了，他兒子今年幾歲了？”

    “九歲，在明星小學念書?！?/br>
    李勤宇愣了愣，不知道老大突然間問死者兒子幾歲是為什么，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

    “九歲啊，那還小著呢。”

    劉峰小聲嘀咕了一句：“行了，快點去查清楚，這個人的死到底是意外還是他殺，別那么早下決定?！?/br>
    他拍了拍李勤宇的肩膀，這個小伙子是警校剛畢業(yè)的，他很看好對方的未來，這不時時刻刻帶在身邊，想著好好培養(yǎng)。

    “是?！?/br>
    李勤宇認真的朝劉峰行了個禮，然后做他吩咐的事去了。

    *****

    “晏老師，那個一直欺負我和mama的大壞蛋死了，我好高興啊。”

    學校的花壇里，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眼神異常善良，他一點都不介意晏褚并不能給他任何回復，眼神里透露著強烈的欣喜和激動。

    那個大惡魔啊，終于死啦。

    第143章 變態(tài)的自我救贖

    “晏老師，你說的對, 這世界有一個大英雄, 那個大英雄會幫善良的孩子殺光所有傷害他們的惡魔。”

    小胖子仰著頭, 鄭重地點了點, 看著那樣一雙天真的眼睛，晏褚平心靜氣在平板上打了一行字，然后移到小男孩的面前。

    “真正保護孩子的大英雄不會選擇殺掉那些惡魔，而是會幫著孩子從惡魔身邊遠離。”

    原身之前誤導了太多太多的孩子，晏褚沒法指責對方這些都是錯的。

    只是在這個年紀，這些孩子并不應該被灌輸暴力血腥的思想, 讓他們覺得，殺人是正確的，只要那個被殺的是個惡人。

    “為什么？”

    小胖子不太明白晏褚的問題打在平板上的這句話。

    “可是不殺掉那些惡魔，難道那些惡魔就不會重新找到那些孩子嗎？”

    小胖子的反問讓晏褚無法回答，一下子兩人的對話陷入了僵局當中。

    “mama以前每天哭，因為爸爸只要一喝醉酒就要打她, 有時候是用家里的掃把，厲害些的時候就用酒瓶和家里的椅子, 我被關在房間里，可是我聽得到mama的哭聲, 我一聲聲喊著爸爸，喊著mama, 喊到嗓子都啞了, 從來就沒有人肯理睬我。”

    小胖子坐在花壇的草地上, 雙手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mama總說為了我，所以不能離婚，可是我不需要她這么做啊？我不需要每餐都吃rou的，我也不要樂高玩具，我只想mama不要挨打了，那些叔叔伯伯嬸嬸阿姨都讓mama忍，說爸爸只是喝醉酒一時糊涂，他會改的，可是那些拳頭沒有打在他們身上，他們憑什么替mama原諒呢？”

    就跟倒苦水一樣，小男孩抽噎著，對晏褚說道。

    這個年紀的孩子并不算大，可是身處異樣的家庭中，卻不缺敏感脆弱，有些事他們不敢和別人講，唯獨晏褚，給了他們足夠的信心，對方不會講他們訴說的秘密說出去。

    “反正我現(xiàn)在很開心，晏老師，謝謝你，謝謝你聽我抱怨了那么多，我和mama以后自由了，我們每一天都會過的非常開心的?！?/br>
    小胖子拿出一顆糖果，像晏褚以前哄其他同學那樣，將糖果放在了晏褚的手上，然后抹干凈臉上的淚，小跑著離開的，他的腳步輕盈愉悅，可想而知此時他的心情。

    手里的糖果不知道被放在口袋里多久了，現(xiàn)在天氣那么熱，糖衣早就和里面的水果糖黏在了一塊。

    晏褚將糖果放入嘴中，果糖甜中帶著酸，滋味還算不錯。

    這個孩子……

    他眼底閃過一絲憂慮，然后緊皺的眉頭又解開。

    他不一樣。

    他不會經(jīng)歷那種真正的絕望，曾經(jīng)困擾他的噩夢也已經(jīng)被清除干凈了，所以他不會變成另一種惡魔。

    腦海中浮現(xiàn)那一幕一直困擾著他的畫面，晏褚的腦袋一陣抽痛，這個世界的原身，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真的……好想……

    殺人！

    *****

    “許南，你回來了?！?/br>
    公寓的門被打開，一個文質(zhì)彬彬，拿著公文包的男人從外面進來，冷著臉，換上拖鞋，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沙發(fā)上，揉了揉鼻梁，紓解一下眼睛的酸澀。

    對于家中那個年輕妻子的話，充耳未聞。

    年輕妻子，也就是今天早上出現(xiàn)在明星小學的那個畫著濃妝給孩子請假的女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扯了扯嘴角，推著身邊的小姑娘說道。

    “朵朵，快叫爸爸?！?/br>
    八歲左右的小女孩抱著mama的大腿，躲在她身后，怯怯地露出一張臉，不敢開口。

    “許南，我給你倒杯水吧?！?/br>
    空間內(nèi)太過壓抑，張莉感受著男人身上越發(fā)不耐的氣勢，慌亂地跑進廚房，給他倒了杯水，遞到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