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咬著手指，天真無邪地回答:“豆豆少爺說，見到漂亮的jiejie不能叫阿姨，否則她們會不高興的！”

    陸初困惑:“豆豆少爺？”

    “是舍妹的兒子，小名豆豆?！鳖櫲鐨w適時解釋了一句，對容家那個跟他爹一副德行的小混蛋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沈紓更是直接扶額，不想承認這個以“豆豆少爺”的話為準則的女兒是她辛辛苦苦生的。

    豆豆？

    慕云深挑了挑眉，不由想起他在c市機場偶遇的那一家三口，似乎那個男孩也叫豆豆？

    陸初懷孕又加上手傷，抱了顧念一會便覺吃力，將孩子還給了沈紓。

    幾人出了機場便兵分兩路，顧如歸送慕云深和陸初去醫(yī)院，沈紓則是帶著孩子在機場和二人告別，醫(yī)院病菌太多，實在不適宜帶剛康復不久的顧念過去。

    上車前，沈紓掃了眼陸初隆起的小腹，道:“雅恩跟我提起你的情況時，我便跟小歌知會過了，她手術經驗豐富，處理過不少疑難雜癥，你放寬心?！?/br>
    陸初朝她笑笑:“謝謝。”

    “慕先生救了念念的性命，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鄙蚣傉Ａ苏Ｑ?，道:“對了慕太太，去年沈教授過壽，你挑的那幅《靈猴獻瑞圖》他很喜歡。”

    沈紓說完，就抱著孩子上了另一輛車。

    陸初怔了怔，恍悟眼前的這位顧太太原來就是雅恩口中的前妻。

    慕云深攬過妻子，看了眼沈紓離去的方向，問:“怎么了？”

    陸初搖搖頭，與慕云深一起上了顧如歸的車。

    慕云深在醫(yī)院看到陸初將來的主治醫(yī)生時，終于知道顧念口中的豆豆少爺就是他在機場見到的那個男孩。

    那時候他將男孩隨口的一句話當做童言天真，卻沒想到男孩的母親真能替陸初治病。

    慕云深驚愕:“顧醫(yī)生？”

    “慕先生、慕太太?！鳖欝细鑼⒙犜\器掛到脖子上，手插在白大褂寬大的口袋中，利索地和二人打招呼，視線落在慕云深臉上，有些意味深長。

    顧如歸視線狐疑地在二人臉上掃了一圈:“見過？”

    “幾天前，哥你打電話給我時，我和阿瑾正帶著豆豆打算飛一趟中部，在c市機場與慕先生有過一面之緣。”

    顧如歸詫異:“我記得那時候容瑾應該是帶你和豆豆去c市自駕游，怎么成了飛中部?！?/br>
    “豆豆說要看熊貓，阿瑾臨時決定的?！鳖欝细杪柭柤?，對那對父子極為縱容。

    顧如歸皺眉:“豆豆遲早得被你們寵得無法無天，看著點，別帶壞念念！”

    顧笙歌只當做沒聽見他的話，扭頭笑瞇瞇地對陸初說:“慕太太，辦好住院手續(xù)后我就給你安排全面檢查，你覺得怎么樣？”

    陸初手不自覺地覆在小腹上，點頭:“都聽顧醫(yī)生您的。”

    話落，陸初就聽見對面那位顧醫(yī)生輕笑一聲，用她特有的清冷聲音開口道:“別‘您您’地叫我，我比你大不了幾歲?！?/br>
    看不清人的陸初略顯局促地求助自己的丈夫。

    慕云深低頭向妻子解釋:“顧醫(yī)生少年成名，十四歲考入青城醫(yī)大，二十三歲就博士畢業(yè)，確實比你大不了幾歲。”

    陸初聽罷靜默片刻，改口道:“麻煩你了，顧醫(yī)生?！?/br>
    顧笙歌笑笑不語，叫過一名女醫(yī)生，“小杜，你帶慕先生和慕太太去跑一趟住院手續(xù)吧?！?/br>
    顧笙歌給陸初直接安排了醫(yī)院的vip病房，陸初順利入院后，立即接受了一系列檢查。

    辦公室里，顧笙歌看著病理報告，一臉凝重地對慕云深說:“慕先生，我想關于你太太的病情你心里應該多少有底?！?/br>
    慕云深頷了頷首:“顧醫(yī)生請直說?！?/br>
    “國內前幾年已有孕中期通過微創(chuàng)手術摘除腦瘤的成功案例，我剛得知慕太太病情時，考慮到她還在孕中期的情況，曾想是否可以用類似的方式給慕太太做手術，只是……”

    慕云深聽到前半句話亮起來的眸色隨著她最后兩個字話落又黯淡下來，“只是什么？”

    “慕太太瘤體依附腦神經，又長得比較深，加之妊娠的關系，瘤體已經壓迫到視覺神經，無法按我原先的設想進行微創(chuàng)，必須開顱。”

    慕云深眼底一痛，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沒法保住了？”

    “以慕太太如今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做引產手術了。我跟婦產科那邊溝通過了，到時候會直接給她安排一場聯(lián)合手術，剝腹產和腦瘤摘除手術同時進行。”顧笙歌頓了頓，眼底有些不忍但又不得不提醒他:“可是你要明白，胎兒現(xiàn)在才26周，存活的幾率并不大，你要有心理準備?！?/br>
    慕云深問:“有沒有可能推遲做手術的時間？”

    顧笙歌搖頭:“如果再不動手術，慕太太的眼睛恐怕會永久性失明，而且時間拖得越久，手術的難度就會越大?！?/br>
    慕云深渾身驟然緊繃，他垂眸盯著地面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沉聲問道:“手術安排在什么時候？”

    顧笙歌:“三天后?！?/br>
    “我知道了?！蹦皆粕顝囊巫由掀鹕?，朝她微微一躬身，“我太太就拜托你了，顧醫(yī)生?！?/br>
    “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鳖欝细椟c點頭，他看著慕云深走向門口的背影，忽然感覺這個男人身上似乎背負了很多東西。

    她美眸一沉，剛想低頭再認真研究陸初的病理報告，就看見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慕云深停住了腳步。

    “顧醫(yī)生。”慕云深偏頭看向顧笙歌，輕聲問:“孩子……健康嗎？”

    “健康?！?/br>
    “謝謝?！?/br>
    慕云深拉門離開辦公室，但是顧笙歌卻盯著門口的方向發(fā)呆了許久，久久不能醒神。